第一章
徐玉听到这里,忍不住“啊”了一声,原本对这老者极是同情,还以为他有什么冤情,如今听来,才知道他倒并不是冤枉的。只听得老者继续说道:“她娘家告到了官府,本来是死罪的,知府老爷开恩,念我年事已高,又情有可原,就判了个二十年监禁。”
接着那四个人也陆续说了自己的罪状,徐玉听了,这五人倒没有一个是冤枉的,想来这个知府倒还不是太混蛋了,只是不知道他为何抓了自己?
几人正在说话,只见又有几个人举着火把,走了进来,隔着牢门的栏栅,徐玉忍不住轻轻的“咦”了一声,那几个人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柔情司跟自己争夺媚儿的胖青年,那胖青年见着徐玉,得意的笑道:“怎么?没想到吧?”
徐玉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明白,必定那天莫闻玮得罪了他,为自己抢了媚儿,他心怀怨恨,所以将自己抓来,报复一番,如今知道了前因后果,他倒也不在意了,心想我又没有作奸犯科,也倒不用怕他,因此冷笑道:“你身为朝廷命官,无辜抓人,滥用职权,难道就不知道王法吗?”
那胖青年摇了摇头,冷笑道:“你错了,我并的是朝廷命官,我爹才是杭州知府,所以就不存在什么滥用职权的说法,至于王法吗?在这里,还不是我说了算。而且,我也知道你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所以我也并不准备为难你,只是打你一顿出出气罢了,这个哑巴亏你是吃定了,就算你出去了,你也没法子来找我算帐,毕竟为了争夺一个粉头,让人抓进大牢,绝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像你这等有身份地位的人,断然不会自己说出去的。”
徐玉不禁愣然,心想这胖青年虽然胡来,倒还不笨,几句话就把自己吃得死死的,为了争夺一个青楼女子,让人给抓进知府大牢,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哪里知道,这胖青年虽然不是杭州知府,而人也长得其貌不扬,但却足智多谋,这地方上大部分的案子几乎都是他破的,而其父也还清廉,平时对他管教也极严,这胖青年没有什么别的毛病,就是幸好渔色,平日里无事就走马章台,寻花问柳,对于那个艳冠群芳的媚儿,早就垂涎三尺,那天好不容易拿到了她的粉红色手帕,满以为必定得以竞争胜出,从而一偿宿愿,一亲芳泽,哪知道却硬是从半路上杀出了这个徐玉,让他愿望落空,因此上心里越想越恨,终于忍不住让人把他抓了来。
但他也知道,毕竟宝庆银楼财大气粗,得罪不起,因此上倒也不敢做得太绝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徐玉问道。
“也不怎么办,打你一百鞭子,然后把你送给莫老板,他若是还想在杭州继续混下去,想必也不敢为了这事,替你出头。我打听过你的来历,知道你是他挂名的师傅,并不是什么出生官宦世家的公子,所以我也不怕你会挟私报复。”胖青年得意的笑道,他至所以到今天才动手,就是派人打听徐玉的身世来历,是否是他惹得起的。
“来人,把他带出来,吊在这梁上,重重的给我打上一百鞭子。”胖青年又吩咐道。
眼见两个官差将他从牢里提了出来,拿着绳子就要将他吊起来,徐玉忙叫道:“等等!”
“等什么?”胖青年问道,“你别指望会有人来救你?”
徐玉依然笑道:“我没指望有人来救我,你能不能让我想一想?”
“想什么?”胖青年好奇的问道,心中却大感奇怪,一般人碰上了这种事,要么就是哭爹喊娘的大声求饶,要么就是气愤填膺的破口大骂,而能向徐玉这般笑着不动声色的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让我想想到底要不要挨你这一百鞭子啊,好象我并没有错,所以,没必要挨这鞭子吧?”徐玉笑问道。
“你——是不是脑袋坏掉了?”胖青年忍不住冷笑道,“要不要挨这鞭子如今可是我说了算,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住口,你这个畜生,尽给我惹事!”徐玉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见一个四十左右的胖子像一阵风一样滚了进来,走到那胖青年面前,扬手对着他脸上就是一个耳光,同时怒声骂道。
徐玉眼见那胖子身材偏矮,四肢偏又生得极短,挺着一个老大的肚子,看起来像个大圆球,有点儿滑稽可笑。
“爹!你怎么来了!”胖青年捂着半边红肿的脸颊,却依然恭敬的说道,脸上却带着一抹不可避免的尴尬。
徐玉心想原来这大胖子就是杭州城的知府大老爷啊,想这杭州风景极美,怎么就找了一个如此丑的人做知府,也不知道是谁委派的,实在是没眼光,简直就是亵渎杭州美景。随即又想到——这人生得丑美好象和杭州风景没什么关系啊!而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比较实际,胡思乱想这种事干什么?然而心里想归想,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胖青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若非他令尊大人在场,恐怕是非得把徐玉重打上一顿不可的了。
徐玉也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嘲笑知府大人,无疑是跟自己过不去,但笑都笑了,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哪知道那知府大胖子却满脸惶恐,“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说道:“下官实在不知公子什么时候驾临杭州,这个……实在……实在……”
徐玉心中惊异无比,眼见那知府身子竟然微微颤抖,头上冷汗沥沥而下,似是极为惧怕自己,但自己和他只是初识,他身为四品知府,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武林中人,实在不明白有什么理由他要惧怕自己,当即问道:“大人,我们认识吗?”
“爹,你怎么啦!”那胖青年也满腹不解,看着跪在地上的老父,问道。
“住口!你这孽障,还不给我跪下,给徐公子磕头赔罪。”这杭州知府厉声说道,说着,又小心的对徐玉道,“公子自然是不认识下官的了,下官职位低下,公子又怎会认识下官呢?”
那胖青年无奈,只得也在地上跪下。
两旁的差役此时早就傻了眼,愣在了当场,连徐玉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会事,原本还以为这知府大人是认错了人了,可能把自己当成了别人,但如今听他称自己“徐公子”,自然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绝没有认错的可能了。
“大人,你先起来说话吧,还有——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手铐脚链摘了。”徐玉道。
“是是!是下官糊涂了!”知府忙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吩咐人帮徐玉去掉了刑具,但他本人却依然跪在地上,没敢起来。
徐玉身上的刑具一被除去,忙将他扶了起来,口里说道:“大人请起吧,徐玉只不过是一江湖草莽,可当不起大人如此大礼。”
“不不不!公子身份尊贵,下官今日能一睹公子丰采,那是三生有幸。”杭州知府忙说道,“公子,小儿无知,得罪了公子,实是死罪,但……但……”杭州知府偷偷的看向徐玉的脸色,见他似乎并无怒意,方敢接着道,“下官就这么一个孩子,还望徐公子开恩,饶他这一次,下官一定严加惩罚。”
徐玉忍不住笑道:“只要令郎免了我那一百鞭子,放了我也就是了。”心想是你儿子抓了我,如今又不是我抓了他,还谈什么惩罚呀?
“是是是!”杭州知府忙点头道,“公子请到下官书房喝杯茶如何?”
“不了!我要回去了。”徐玉想自己被抓来这一整天了,也不知道水先生他们知不知道,再不回去,惟恐又生出什么别的事来。
杭州知府也不敢挽留,忙道:“那好,下官立即叫人备轿。”
徐玉看着这个杭州知府为他准备的官轿,并亲自为他揭起轿帘,让他坐了进去,心中不禁觉得滑稽之极,想自己早上来的时候,可是被人又铁链锁着进来的,而如今离去,却是知府大人亲自让人备轿,送他离开。
“爹!你今天是怎么啦,为什么对一个普通的江湖中人,这般惧怕?”胖青年只到徐玉的轿子远去,才问道。
杭州知府扬手又给了他一个大耳光,怒道:“畜生,你闯下了大祸了,来人,给我把他拉下去,重打一百板子。”
“爹,你为什么打我?”胖青年急问道。
“住口!我打你是为了救你。”杭州知府说着,又对身边的差役叫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拖下去,重重的打。”
两边的差役无法,只得将胖青年按倒在地上,结结实实重打了一百板子,那胖青年从小娇身惯养,何时受过这等苦楚,被打得皮开肉绽,痛得惨叫不已。
杭州知府看了,又吩咐道:“赶快给我准备厚礼,把少爷抬着,我们得去一趟水云轩。”
胖青年虽然不解,但知道父亲平时对自己管教虽严,却从不责打自己,如今这般,必定有所原因,忍不住忍痛问道:“爹,这是为什么呀?”
“不用多问,你将来自会明白。”杭州知府道。
第二章
徐玉回到水云轩,就见阿大一个人坐在门外的石阶上,一脸的愤愤然,忍不住问道:“怎么啊?”
“公子,你总算回来了。”阿大见着他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忙指了指屋里,道,“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徐玉好奇,心想总不会是水先生知道了自己是冒牌货,要把他赶走吧?嘿嘿,赶走就赶走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可时时刻刻都记着自己是个冒牌货,随时准备好了被人家拆出身份的危险,当即忙走进房里一看,哪是什么水先生,却原本是情魔的那四个侍女,当然,如今好象已经是他的人了。
眼见着如兰、即莲等人正指挥着众丫头小子忙这忙那,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如兰眼尖,一见了他,立刻巧笑倩兮的迎了上来,道:“主人,你可回来了,这一整天你去了哪里,可把我们给急坏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正准备出去寻找呢!”
其余三女一见,也忙围了上来,问长问短。
徐玉皱了皱眉头,叫道:“我问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是你的汝奴啊,你住在这里,我们当然也得在里侍侯你,你不会忘了你答应过老主人的吧?”即莲娇笑道。
徐玉心中暗自叫苦不已,当时他答应情魔,只是照顾她们,根本就没想到要她们过来侍侯自己,而听她们的言下之意,好象是从此以后,就非得赖上他的不可。
“你不会真的准备赖帐吧?”若梅笑问道。
“没有!没有!”徐玉忙连连摇头。眼见桌子上晚饭已经摆好,精美的菜肴和各种可口的江南小点心看得他食指大动,道:“先吃饭吧!”他饿了一整天,现在见了这等美味佳肴,只差点没连口水都流下来,忙走到桌子跟前,拿起筷子就准备动手。
似菊一把从他手中夺下筷子,问道:“你今天去哪里了,弄了一身的臭味,先洗澡,再吃饭。”
“有臭味吗?”徐玉对着自己身上嗅了嗅,问道。
“当然!”四个女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先吃饭好不好?”徐玉道,他已经快要饿晕了,在没有看到食物之前倒不怎么觉得饿,如今一旦见着了,才觉得肚子里的那股饥火几乎要冲出喉咙了。
“先洗澡!”似菊回答,语气坚定,毫无转圜的余地。
“先吃饭!”徐玉叫道。
“先洗澡!”
“先吃饭!”
“先洗澡!”
“先洗澡!”
天底下大概任何一个男人,都未必能够吵得过四个女人联手,尤其是四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徐玉在和她们僵持了不倒片刻,就弃械投降了,妥协的叫道:“好好好!先洗澡,先洗澡还不行吗?”
看着他们四个吩咐人摆好了浴盆,放好了热水,徐玉道:“好了!我洗澡就是了,你们可以出去了。”
“出去?”若梅不解的问道,“我们出去干什么?”
徐玉闭上眼睛,摇头叹息,告戒自己千万要忍耐——忍耐——
“四位姑娘,我要洗澡了,你们——你们该不会准备站在旁边欣赏吧?”
四人忍不住同时轻笑出声,如兰道:“我们没准备要欣赏,但是,我们得侍侯你沐浴更衣啊?”
“什么?”徐玉尖叫道,“侍侯我沐浴更衣?”他没有听错吧?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如兰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他身边,趁着他不注意,解开了他的外衣,徐玉吓了一跳,叫道:“不!”
“不什么?不要吃饭?还是不要洗澡?”即莲问道。
“我要吃饭,也要洗澡,但是——但是——”徐玉觉得自己自辈子没这么尴尬过,他宁愿跳到西湖里去洗澡,也绝对不原让这四人站在他旁边看着的。
“那就是不要我们姐妹侍侯了?”即莲又问道。
徐玉点了点头,只听得即莲叫道:“姐妹们,你们也看见了吧,徐公子嫌我们姐妹姿色平庸,粗手笨脚的,不配侍侯他,我们姐妹走就是了,别呆在这里自讨没趣了。”说着,又掩面而泣道,“老主人啊,你看到了吧,你老人家还刚刚过世,人家就欺负我们姐妹了,你干么要走啊,要走,也把我们姐妹一齐带走啊,让我们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受人欺负啊!”
另外三个女人眼见她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肚子里早就笑翻了天,知道徐玉只要答应了让她们侍侯沐浴更衣,只怕从此是再也拿她们没办法了,但听即莲提及情魔,也不禁悲戚的低下了头,情魔对她们平时极好,又自幼将她们养育长大,她们对情魔的感情,不是别人所能了解的。
徐玉平时看即莲一副清清纯纯的样子,在四人中显得最是乖巧,却没料到如此难缠,竟会来这一套,但听她提及情魔,不觉也暗自伤感,想到情魔如不是为了自己,断然不会就此死去,自己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想了想暗道:“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不过就是让这四个女人侍侯着洗个澡,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当即抱着一种仿佛慷慨就义般的心情,叫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洗澡就洗澡嘛!来吧。”
“你同意了?”即莲一抹眼泪,展颜笑道。
徐玉不禁愣然,刚才还哭得要死要活的,转眼之间就又笑逐颜开了,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事实上他哪里知道,就情魔这纵横情场几十年的老手,也一样惧怕着即莲的哭闹工夫,常常迁就,又何况是徐玉这毛头小子?
如兰等人见他同意,忙过来帮着他宽衣解带,徐玉忽然想起一事来,叫道:“我警告你们四人,在我面前,谁也别用姹女媚心大法,否则的话,有什么后果你们自己负责。”
若梅苦笑道:“主人,你放心吧,我们的功力还不及媚儿姑娘,连她都失败了,我们哪敢再试,弄不好出人命倒还罢了,若是不死不活的变成花痴,岂不糟糕透顶?”
“你们知道就好!”徐玉点头道。
在四个女人的侍侯下,徐玉总算是洗好了澡,幸好如兰她们倒也没有怎么为难他,只是规规矩矩的侍侯他沐浴更衣,绕是如此,他还是闹得满脸通红,只差点没有找个地洞钻进去。别人以为艳福无边的好事,他却叫苦不堪。
即莲忍不住吃吃而笑,好奇的问道:“主人,莲儿早看出主人已经不是童子之身了,为什么这么害羞?”
徐玉心想那次我可也是被逼的,而且是在乱性的控制下,根本就什么感觉也没有,怎么作的了数?但这事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告诉眼前的这四个人的。
如兰即莲四人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迅速就把桌子上的菜肴扫去一半,即莲忍不住劝道:“你吃慢点,小心噎着。”
徐玉一边猛吃,一边说道:“我饿一整天了。”
“你今天到底去哪里了,怎么会饿一整天呢?”似菊好奇的问道,这个问题她们几个已经问了好几遍了,徐玉都是含糊其词,没有说出个明确的答案来。
徐玉看了他们一眼,当即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是我倒霉罢了。”
几人正准备追问下去,忽然有人进来回道:“柔情司媚儿姑娘来了。”
徐玉不禁暗自寻思:媚儿现在到他这里来干什么呀,他这里已经有四个女人了,再多上一个,岂不是要把水云轩闹翻过来?想归想,口中却依然吩咐道:“快请!”一边又忙叫人把饭桌撤了下去。
不到片刻,就见阿大领着风情万种的媚儿走了进来——
“这儿好热闹啊!”媚儿依然展示着她迷死人不偿命的娇艳笑容,娇声说道。
“请坐!”徐玉一边让坐,一边吩咐人倒了茶过来,笑道,“媚儿姑娘这时候光临我这水云轩,不知有何指教啊?”
媚儿左右看了看,见这里除了徐玉,就只有兰莲菊梅四女,当即脸色一正,道:“门主,你可还记得我那个婢女小翠?”
徐玉点了点头,想起那小翠就是当时递粉红手帕给他,喜欢抿着嘴笑的小姑娘,问道:“怎么啦?”
“她被人杀了!”
徐玉大吃一惊,忽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问道:“你是说真的?她一个小姑娘家,跟人无怨无仇,什么人这么残忍?”
媚儿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今天中午过后,我就一直没有见着她,于是就让人四处寻找,最后在柔情司后面的一个枯井里发现了她的尸体,而且……”
第三章
“而且什么?”徐玉问道。
媚儿偏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脸色沉重的道:“而且尸体已经腐烂,至少已经死了五六天了。”
徐玉道:“不可能啊?我今天早晨还看到她的。”
“不错!”若梅也道,“今天早晨我们收拾东西的时候,她还帮我们收拾呢!”
如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如果在枯井里发现的尸体真的是小翠,那么这几天在我们身边的小翠就是假的。”
“对!”媚儿道,“我想想就觉得害怕,小翠虽然名义上是我的丫头,但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的脾气、生活习惯她都极是清楚,饮食起居也一直由她照顾,若是这个假冒的人想要害我,我只怕是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那——你想,这个人假冒小翠,目的是什么呢?”徐玉沉思着问道。
“我想来想去,她只有一个目的。”媚儿道。
“什么目的?”大家齐声问道。
“为了你!”媚儿道。
“我?”徐玉不解,“我和你认识也不过就这么几天啊!”
“对!”媚儿道,“我细细想来,这人正是在你我认识之后,才假扮小翠,混在我身边的。”
徐玉愣了愣,道:“那也不能就肯定她是为了我啊?”
媚儿点了点头,道:“不错,但是,以合籍双修之法帮你恢复武功的提议,最初就是她提出的。现在我想来才开始怀疑,连我也并不怎么清楚合欢门的武功可以帮你恢复内力,为什么她会知道?”
“不错啊!”如兰接口说道,“我们跟随主人多年,也不太明白这筑基之法,她一个小丫头又怎么知道的?难道当时她提出这法子来的时候,你就没有怀疑过?”
媚儿长长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平时虽然聪明,但毕竟是个年轻的女子,又怎懂得这些江湖中防不胜防的伎俩?更何况,她阅人无数,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看得上眼的人,而偏偏徐玉又对她若即若离,弄得她失魂落魄,她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他身上,根本就无法冷静的思考任何问题。所谓是事不关已,关心则乱。当小翠提出用双修之法助徐玉恢复武功时,她心里充满欢喜,想的只是如何帮助徐玉,游说师傅,哪还会去考虑其它问题,更甭说怀疑小翠了。
即莲接着说道:“可是,主人恢复武功,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她没必要这么做啊?”
“不错!”媚儿道,“这才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所以我才来问他。”
“问我?”徐玉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哪知道?我初出江湖,以前只听得人提起过合欢门,根本就不知道合欢门有这种功夫,而且,如果当真必须双修的话,我会考虑放弃,那她的提议,根本就不起作用。”
“我没有怀疑你有问题。”媚儿怕他心存芥蒂,反而坏事,想到师傅临死前的殷殷嘱咐,似乎暗示着什么,当即忙解释道,“我虽糊涂,也查过你的身世,知道你出身昆仑,并没什么复杂的来历,所以我只是想问问你,这一路上,你有没有认识什么厉害的朋友,或许是他们想要帮你恢复武功,所以派人到我身边卧底?”
徐玉听她说得有理,想了想道:“好象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哦!对了,我曾在扬州的土地庙里碰上过罗天圣教的教主。”
“罗天魔帝?”媚儿不可思议的叫道,“这怎么可能?”
徐玉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不可能?难道他不是人啊?碰上他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媚儿想了又想,问道:“你敢确定他就是罗天魔帝?”
徐玉不禁一愣,想起那中年人确实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身份来历,认为他是罗天魔帝全是自己暗自揣测,根本作不得准。可是,他不是罗天魔帝,又怎会说自己的相貌像极了他的一个情人呢?杨先之曾对他说起过,他们少教主身上的胎记——所生部位、颜色、摸样可都和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在潜意识中,他几乎已经认定了这个罗天魔帝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没有?”媚儿又追问道。
徐玉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只是怀疑罢了!”
媚儿道:“你从什么地方怀疑他就是罗天魔帝?据我所知,魔帝很少离开京城的。他手下人才众多,有什么事他只要吩咐一声,自会有人帮他办得妥妥当当,几乎还没有什么事需要他亲自出马,而且,他每次外出,都带有大批高手,普通人根本就接近不了他。”
徐玉听她如此说法,心中也曾是怀疑,但暗想若非是罗天魔帝,谁又有那么高强的武功呢?
“门主,我今夜急急赶来找你,就是想提醒你一下,最好注意一点。”媚儿道。
“注意什么?”徐玉不解的问道。
媚儿看着他,正色道:“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饭,这人处心积虑的想着帮你恢复武功,为此不惜杀害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必定有所图谋,所以,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凡是多注意一点,江湖中有一句老话,叫作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徐玉点头应是,心中却暗自奇怪,他自从武功被废后,早就心生绝望,根本就没想到还有恢复的法子,如今武功恢复,甚至更胜从前,那都是意外之喜,对情魔和媚儿,在他心中无疑等于是再造恩人。但如今听媚儿所说,竟然有人为了帮他恢复武功,残杀了一个无辜少女,岂不令他悲痛之余又自责不已。心中想到那喜欢抿着嘴笑的小姑娘,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的生命还是如此的年轻,如此美好。
“小翠的遗体安葬了吗?”徐玉问道,“我去她灵前上柱香,毕竟她是因我而死的。”
“我已经吩咐人把她的遗体安葬了,因为已经死了好几天了,再不安葬,也放不住了,你也不用前去上香了,我今天已经特地帮你上过了,你是本门的门主,有你上柱香,那是她极大的荣幸了!而且,你也不用自责,毕竟怀疑她被杀和你有关也只是我的揣测,作不了准的。”媚儿黯然道,想到小翠服侍她一场,竟然落到了这等下场,不禁又生感伤,几乎就要落下泪来,忙用手帕擦了擦眼睛。
徐玉摇了摇头,心想生命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难道因为自己因情魔错爱,做了合欢门门主,身份就高贵了吗?在他眼中,生命对每一个人来说,那都是最重要的,人生毕竟都只有一次,失去了就再也不会拥有了,而他如今,却欠下了两条人命,一个是情魔,一个是小翠。
“公子,杭州知府来访。”众人正说着话,阿大进来回道,说着就递上了大红拜帖。
“杭州知府,他来干什么?”媚儿好奇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又认识官府中人的?”
徐玉摇了摇头,对这个杭州知府他有一样觉得满腹疑团,不解何意:心想我刚从杭州知府的大牢里回来,他又跟着来干什么?但眼见拜帖上写的极是客气,心想人家以礼求见,总不能不见吧?而且,这杭州知府好歹也是一方的父母官。当即忙道:“快请进来!”
媚儿皱了皱眉头,道:“这地方认识我的人极多,我在场恐怕不便,我从后门出去,先回柔情司了,你自己万事小心一点。”
徐玉忙点了点头,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怪怪的感觉,觉得这媚儿像极师娘,总是嘱咐着他要小心,眼见媚儿已经转过屏风,向后走去,忙又叫道:“你自己也小心,我有事就不送你了。”
媚儿听了,转过身来,冲他嫣然一笑,媚态横生,当真是美到了极点,徐玉只觉得心中一荡,顿时呆了一呆。
如兰即莲等见有客来,也忙转身藏的屏风后回避。
这时,阿大已经领着杭州知府父子及几个差役走了进来,杭州知府一见了他。忙跪下行礼道:“下官柳成杰见过公子。”
徐玉到现在为此,才知道这杭州知府名叫柳成杰,当即忙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笑道:“柳大人太客气了,徐玉不过是一江湖草莽,哪敢当大人如此大礼啊!”
口中说着,却见两个差役正抬着一副担架,那个胖青年正爬在担架上,臀部一片血迹,痛得不停的呻吟。
柳成杰见他看着胖青年,忙道:“小儿柳平,都怪下官平时疏于管教,以至得罪了公子,下官已经重重的打了他一百板子了,如今特带着他,前来向公子赔罪,还望公子大人大谅,能够原谅了他。”
说着,又忙陪着笑,吩咐道:“快拿过来!”
一个差役忙捧着一轴画卷来,柳成杰接了过来,笑道:“这是下官祖传的一幅画,不值几个钱的,聊表下官的一点心意,还望公子笑纳。”
徐玉见那画卷保存的虽然极好,但却也看得出相当古旧了,必定是幅古画,又听他说是祖传之物,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收的了,当即从他手中接过画来,在桌子上展开看时,见竟然是一幅仕女图。他虽然不懂画,但眼见那美人画得极是传神,一双名眸顾盼生姿,竟如同活的一样,也忍不住脱口赞道:“好啊,真是画得妙极了!”
第四章
柳成杰见他喜欢,似乎暗中松了一大口气,他原本是想送些金银之物,但想徐玉和宝庆银楼的老板关系非同寻常,又居住在水云轩,必定也身怀巨富,黄白之物大概是不能打动他的心的了,所以想到了这幅祖传的古画,便命人取来,如今见徐玉喜欢,心中暗喜,忖道:自己的这步棋算是走对了,当即忙笑道:“公子喜欢,留着欣赏就是了!”
徐玉笑了笑,当即将画卷了起来,又递了给他,笑道:“多谢大人美意,在下心领了,这幅画既然已经欣赏过来,还是还给大人吧!”
“这……公子……”柳成杰不禁愣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徐玉笑了笑,道:“柳大人不必在意,令郎和我之间不过有一点小误会,并没什么。如今大人也已经重责他了,徐玉也不会再计较,这事就到此为止吧,谁也不许再提了!”徐玉心想这个叫柳平的胖青年,也不过将他抓进了大牢,关了他一天而已,一百板子的惩罚,确实够重的了,眼看着他爬在担架上,痛得不停的低声呻吟,他自己曾经领教过这板子的滋味,明白那坐卧不得的苦楚,实在不明白这柳成杰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此的巴结讨好自己?
而且,为了一个青楼姑娘,被人抓去大牢,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尽管他如今早就知道,这媚儿并不是普通的青楼女子,但宣扬出去,只怕连媚儿也要让人说闲话,确实是非常的不妥。
“公子……”柳成杰依然在迟疑,似乎尤自不相信徐玉。
“柳大人,你看我像那小肚鸡肠的人吗?”徐玉笑道。
柳成杰吓了一跳,忙道:“当然不是!”
“这就是了,那你还担心什么?”徐玉问道。
“这……”柳成杰顿时无话可说,他平时为官还算清廉,并不太懂得奉承拍迎这一套,是以被徐玉两句话一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徐玉微微一笑,叫道:“夜很深了,柳大人,你请回吧,在下也要休息了!”说着,又叫道,“阿大,送客!”
阿大忙走了进来,对柳成杰道:“大人,请吧!”
眼见柳成杰还是犹豫不决,徐玉当即走到他面前,附在他耳边轻声笑道:“柳大人,我这后面还有四个厉害婆娘呢,你说,若是让她们知道了我去嫖妓,还和令郎因争风吃醋被抓进了大牢,她们会饶我吗?拜托了,带着令郎和那美人儿画先离开好不好?我说过了不再追究就是不追究,那画儿你就帮我先好好的保存着,在下虽然不想据为己有,但若是能常常到大人那里去欣赏一翻,也是好的,大人想来不会吝啬吧?”
柳成杰一愣,随即露出会意的笑容,道:“下官知道,公子想什么时候来欣赏就什么时候来好了,下官欢迎之极。”说着,就带了画,领着柳平,便欲告辞而去。
徐玉忍不住好笑,忽然听到窗棂上轻轻一响,不禁惊问道:“谁?什么人在外面?”
窗外一人大笑道:“徐贤弟,多日不见,还记得愚兄吗?”
人随话到,只见门外身影一闪,房里就又多了一个人,正是在平安镇和徐玉有一面之缘的杨先之。
柳成杰见着了杨先之,不觉膝盖又是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叫道:“杨大人,下官……下官……”
杨先之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道:“起来吧,既然徐公子已经说了不追究了,这次我就饶了你们父子,以后若是再犯,一并重罚。”
柳成杰听了这句话,如蒙大赦,忙爬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站了起来,随即带着柳平和几个差役,告辞离去,阿大送了出去。
徐玉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这杭州知府对他如此客气,全是瞧在杨先之的份上,只是不明白,他不是罗天圣教中人吗?什么时候又成了杨大人了?
“杨兄,原来你还是官府中人。”徐玉忍不住笑道,“我说呢,为什么这位柳大人会对我这么客气,原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杨先之也笑了笑,道:“愚兄乃是大内一品侍卫,这次奉旨外出,除了勘察民情外,就是考察各地方官的政绩,对了,上次愚兄因俗事牵绊,误了贤弟之约,心里可一直牵挂着呢!听说你一路来了杭州,所以也就跟了过来。没想到,刚到杭州,就看到了那几个差役抓你,当时我还不知道原因,所以就偷偷的跟了过去,准备打听一下,哪知道竟然是为了这挡子的风流佳事。恩,今夜月朗风清,清景难逢,我已经在西湖画舫上备了薄酒数杯,特地来请贤弟过去共饮一杯,不知意下如何?”
徐玉忙点头道:“好啊!在下到了西湖数日,还从未游过湖呢,既然杨兄邀请,正好趁机一游,小弟还求之不得呢!”
“如此甚好,那就请吧!”杨先之笑道。
徐玉忙取了叶上秋露,随他走了出去。
西子湖上,一艘画舫之中,徐玉和杨先之两人对饮,两人心中各怀心事,却谁也不愿先说,只是谈些漫不着边际的风月之事。不知不觉间,月已中天,两人都不觉有了几份醉意,猛听得一人冷笑道:“你果然在这里。”声音清脆娇嫩,竟然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的声音。
徐玉和杨先之都不禁吃了一惊,他两人皆是这年轻一代中的高手,如今这画舫四面临水,视野空旷,再加上月朗星明,居然让人不知不觉间潜上了画舫都没有发觉,这人的轻功必定非同寻常,一惊之下,酒不禁都醒了大半,杨先之看清了来人,忍不住冷笑道:“又是你这个臭丫头,我三翻两次让着你,别以为我就怕了你了。”
徐玉一见了来人,也不禁吃了一惊,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这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大全寺和他有一面之缘的玲珑姑娘,眼见玲珑依然是一身布裙荆钗,不但没有掩去她丝毫的美丽,反而更显得清丽脱俗。
玲珑见了他,也大出意外,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还和这个魔门中人在一起?”
三个人同时愣住了,过了半晌,又忽然同时问道:“你们认识?”问了之后三人又相互看了看,似乎都大出意外。
还是杨先之先说道:“姑娘一路上追踪在下,到底所为何事?”
玲珑冷笑道:“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明白。”
杨先之叹了口气,问道:“姑娘好象和少林没什么渊源吧?我承认,没错,少林寺的那五个和尚是我杀的,了缘那贼秃一直有我纠缠不清,害我误了和这位朋友的约期,我若不杀他几个人,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
徐玉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杨先之会误了自己的约期,原来是被了缘绊住了,倒不是因为丐帮的事。但听他所说,竟然因为了缘的牵绊,误了自己的约期就杀少林僧人泄愤,也不禁心惊,暗想这罗天圣教中人果真是心狠手辣得紧啊!
只听得玲珑冷笑道:“你杀了少林僧人,自有少林寺的人找你算帐,与我无关,但是,你无辜杀害大全寺全寺上下上百口人命,你总要给一个交代吧?”
徐玉心中又大吃了一惊,不由自主的看向杨先之,只听杨先之冷笑道:“姑娘说这话要有根据,凭什么就指定我是凶手?”
玲珑冷笑道:“你若不为了秦皇宝藏图,你去大全寺干什么?”
“什么秦皇宝藏图?”徐玉听到此,再也忍不住问了出来,想到自己曾在弥勒佛肚子里得到一个紫檀木盒子,后来他曾打开看过,不过是一幅素绢上画着一些山水之物,素绢的质地非常特别,竟隐隐闪着金属般的光芒,但画却极是平常,不——甚至可以说是粗糙,毫无可取之处,所以徐玉看了,也没留意,一直以来他都不明白老和尚为什么临终什么也不说,单单提起了这么一幅普通的画。
此时听玲珑和杨先之说起什么秦皇宝藏图,难道这什么宝藏图就藏在大全寺?那可真应了一句老话了——匹夫无罪,怀璧自罪。老和尚临终所托的,难道就是这秦皇宝藏图?难道那紫檀木盒子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幅水墨画,竟然就是他们说的秦皇宝藏图?
杨先之看了他一眼,道:“等一下再向你解释。”说着又向玲珑道,“你错了,当时我去大全寺,并不是为了秦皇宝藏图,我们罗天圣教已够富裕,不会在乎这子虚乌有的秦皇宝藏图,哼!这份宝藏图流传了千年,也不知死了多少人,但谁也没见过那宝藏的影子,我才不会那么蠢的为了这图,去杀大全寺的那些和尚呢!”
第五章
“你可能不在乎那些黄白之物,但是,你也一样不希望别人得到它,所以你杀人灭口?”玲珑冷笑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姑娘既然这样说,在下也无话可说。”杨先之冷笑道,“像姑娘这般说法,当日前往大全寺的人,岂不都有嫌疑?眼前的这位徐公子以及少林寺的那帮秃驴、来历不明但武功奇高的曾大牛,包括姑娘自己在内,一样都有可能是杀人凶手,姑娘为何独独怀疑在下一人?”
徐玉心想:“对啊!为什么玲珑单单只怀疑他一个人呢?按理说自己才是最有嫌疑的,为此还曾和少林寺的僧人发生误会,大打出手,当时玲珑就断定自己不是杀人凶手,她凭什么这么肯定?如今反而找上了杨先之?”同时又想到杨先之怎会对他的事这么了解,自己当时好象并没有告诉他曾去过大全寺啊?还有他怎么会认识曾大牛?并且也知道他去过大全寺?
玲珑看着徐玉也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忍不住也冷笑道:“这位徐公子根本就不知道秦皇宝藏图的事,他和大全寺的和尚无冤无仇,自然不可能杀人,少林寺的和尚连智圣大师隐居大全寺的事都不知道,又怎会杀人?说实话,起先我确实是很怀疑那个身份来历神秘无比的曾大牛,以为他就是杀人凶手,但是,后来我在大全寺的凶杀现场找到了这个——”说着,玲珑的玉手一扬。
徐玉和杨先之同时看时,却见她手中握着一块小小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令”字,徐玉不知那是何物,杨先之却脸色变了变。
只听得玲珑又道:“杨大人,你该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吧?”
杨先之看着她手中的令牌,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知道,这是皇室大内侍卫的腰牌。”
“你承认就好!”玲珑道,“我想请问一声,你还有何解释?”
杨先之摇了摇头,道:“杨某无话可说,既然姑娘认定了我是凶手,多说也是无益,但我可以郑重的声明,大全寺的和尚,绝对不是我杀的!能够调动皇室大内侍卫的,也并不只有杨某一个人。”
玲珑冷哼了一声,道:“没有哪个杀人凶手会承认自己的罪状的,今天,我就要为大全寺上百口人命讨回个公道!”
杨先之猛得将手中的折扇的打开,冷笑道:“我一再容忍姑娘,别以为我就怕了你了,只是念在姑娘师门和我颇有渊源,不忍伤你,以免造成误会,既然姑娘一再咄咄相逼,今夜月朗风清,佳景难逢,正好见识一下隐湖的御风弄影。”
徐玉吃了一惊,心想原来这玲珑姑娘竟然是武林三大圣地之一的隐湖中人,难怪她有那么好的武功,随即又想到这杨先之是号称天下第一大派的罗天圣教中人,可能就是罗天魔帝的传人,强将手下无弱兵,两人若是果真打起来,胜负之分,只怕是谁也说不准。
但是,他两人动手,自己帮谁呢,按理说,他曾和玲珑姑娘击掌为誓,共同追查杀害大全寺的凶手,理应帮助玲珑才对;但想到杨先之曾助他对付吕靖,为此还大开杀戒,杀了崆峒派十八名弟子,若是帮助了玲珑,岂不等于是恩将仇报?一时之间,顿觉好生为难。
玲珑看着他手中的折扇闪动着金芒,扇面上绘的,正是万里河山的图形,忍不住微微惊呼:“乾坤扇?”
“不错!”杨先之微笑的,“对隐湖高手,杨某可不敢轻怠。”
玲珑看了看站在旁边正自左右为难的徐玉,当即叫道:“徐公子,请借你的宝剑一用,如何?”
徐玉眼见玲珑取出了大内侍卫的腰牌后,心中也觉得杨先之可能真的就是凶手,但偏偏杨先之又矢口否认,他和杨先之虽交往不多,心中对他极有好感,是以也颇为信任他,但玲珑有证物在手,而杨先之又没有合理的解释,眼见两人就要动手,真不知该如何劝解?听玲珑向他借剑,不禁大感为难。
“徐贤弟,你把剑借给她就是,也免得等一下我若是胜了,她要说我是仗着神兵在手,胜之不武。”杨先之看出了他的犹豫,笑道。
“这个——两位,我看这其中也许有误会吧?不如把事情查清楚了,再战不迟……”徐玉不得不劝道。
“住口!”玲珑冷笑道:“徐玉,亏你还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不知自重,结交魔教匪徒,已是大大的不该,如今事实摆在眼前,想想大全寺上百口人命,其中还有十来岁的孩童,你难道不觉得痛心吗?对于这等穷凶极恶这人,绝对不能姑息了之。”说着又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
徐玉被她触动心事,暗想师傅就是以我勾结邪魔等罪名,将我逐出师门的。而这杨先之,可不就是邪魔中人吗?随即又想到,自己如今已是三大魔门之一合欢门门主,早就沦落为邪魔之列了,还谈了什么结交邪魔?
当即将手中的叶上秋露递了过去,玲珑接过剑来,冷哼了一声,道:“徐玉,在大全寺的时候,我见你英气勃勃,乃是人中龙凤,为何如今自甘堕落,与邪魔为伍?”
徐玉忍不住惨笑,道:“姑娘错了,徐玉本就是邪魔,又何来为伍之说,姑娘原本也许是本我的外表迷惑了。就如同狼一样,披上了羊皮,也不可能就变成羊,骨子里始终是狼!”
玲珑接过剑来,冷笑道:“缪论,等我先解决了这个杀人凶手,再来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这个披着羊皮的狼。”
徐玉点了点头,道:“徐玉恭候就是!”心中却不禁暗叹:罢了!罢了!这个误会大概是没法解开的了。
“铮——”叶上秋露宛如一湾碧水,绿芒在玲珑手中吞吐不定,只听得一声娇喝:“看剑!”
长剑急刺向杨先之,绿芒暴涨了数倍有余。
“来得好!”杨先之笑道,“不愧是隐湖中人,果然不同凡响啊!”乾坤扇一扬,顿时急迎了上去。
徐玉往后退了两步,眼见玲珑身法妙曼无比,如同是月宫仙子,翩翩起舞,配合着妙到颠毫的剑法,看似慢,实则快,剑走轻灵,招招抢攻。
而杨先之也一样以轻灵小巧的招式应敌,乾坤扇开合之间,金光闪烁,风云暗动,两人也算是棋逢对手了,一时之间,斗得难舍难分。猛得只见玲珑凌空飞起,当空挽了个剑花,剑光四射,宛如万点寒星,向杨先之当头散下。
徐玉忍不住叫道:“好!”
只见杨先之乾坤扇打开,金光闪动,狂风骤起,迎上了那万点寒星,在绿芒金光中,只听得“筝”的一声大响,绿芒金光顿时分开,杨先之向后退了一步,而玲珑却借着这相碰的一股大力,凌空一个后翻,向后飘退了一丈有余,心中暗自吃惊不已,刚才那一下硬碰,高低已分,自己凌空下击,已是占了莫大的便宜,而杨先之仅仅后退了一步,自己却被他的内力撞得退出了一丈又余,还几乎站立不住,当即哪敢再和他硬拼,长剑一抖,揉身又上。
剑法却已变,只见剑锋斜削,剑光忽聚忽散,忽东忽西,当真是偏若惊虹,宛若游龙,只把人看得眼花缭乱。
杨先之也心惊不己,他自幼得名师教导,年纪轻轻就做了一品大内侍卫统领,武功之高,可想而知,刚才那一招,原本想把玲珑逼开,让她知难而退,哪知道她只是飘退了一丈,立刻抢攻,当即也打点起十二份精神,一把乾坤扇舞得水泄不通,如同长河缺堤,河水滚滚而下,风声更是震耳骇心,两人再次缠斗不息。心中暗想:素闻隐湖乃是武林三大圣地之一,果真是名不虚传,这姑娘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御风弄影当真是天下轻攻之最,大概只有传说中的幻影虚渡能更她一挣高下了。
事实上,他哪里知道,徐玉就曾碰上过幻影虚渡,并也学了这门轻功身法。
而徐玉此时却看得心急无比,不管两人谁胜谁负,后果都不是他想看到的,但眼见两人旗鼓相当,恐怕最后的下场必定是两败具伤。
眼见两人已打了大半个时辰,尤自难分难舍,猛地杨先之身形一缓,手中乾坤扇金光暴涨,扇面上的山河图形仿佛都活了过来,风云顿起,乾坤日月,尽在掌握之中。
“小心了!接我这一招!”杨先之大叫道。
第六章
玲珑忽然向后飘开数丈,身体已经离开了画舫,凌空站在水面上,宛如凌波仙子,只见她剑光顿敛,右手持剑,挽了一个剑花,然后长剑连抖,顿时满天遍野,如同春风抚过地面,遍野皆是繁花,风动,花动,迎上了杨先之的乾坤日月。
短暂的短兵相接之后,风云顿散,日月无光,繁花化作春泥,只在片刻之间,一切繁华全部消失,杨先之一声闷哼,右边肩胛上,鲜血淋漓,原本一身锦衣,如今已全部破破烂烂,被剑气削得一片一片的挂在身上。
而玲珑却被乾坤扇劲风所伤,张口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顿时俏脸雪白,冷哼了一声,道:“好工夫!”说着还剑归鞘,扔给徐玉,又道,“我今日虽然败在你手中,奈何不得你,但天理昭昭,那些枉死的冤魂,总有一天会找你算帐的。”
杨先之看着她笑了笑,道:“在下杀人无数,倒也不怕什么死人活人来找我算帐,但是,我再说一遍,大全寺的那些和尚不是我杀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都不在意。”
徐玉茫然是接过剑来,玲珑又看了他一眼,猛得身形一转,翩然而起,竟然就这般踏波而去,虽已受伤,但身法依然妙曼无比,隐湖轻功御风弄影,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杨先之看她远去,忍不住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徐玉听了,也跟着叹了一大口气,转身见杨先之已撕开衣服,正在包扎伤口,忙过去帮忙。
“真是无枉之灾!”杨先之苦笑道。
徐玉一边帮他包扎伤口,不边问道:“杨兄,有个问题,小弟是如梗在喉,不吐不快啊,你千万莫要见怪。”
“是不是你也想问那大全寺的和尚是不是我杀的?”杨先之笑道。
徐玉点了点头,道:“杨兄莫怪,刚才玲珑姑娘手中的大内侍卫的腰牌,是不是真的?”
杨先之一愣,道:“我可以向你保证,大全寺的和尚绝对不是我杀的,对了,你问腰牌是不是真的干么?莫非你怀疑她?”
“不!”徐玉连忙摇头,听他保证,心中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然而听他最后一句话,知道他误会了,当即解释道,“我只是想问问,那腰牌若是真的,除了杨兄外,还有谁可以调动大内侍卫?”
“你也怀疑是大内侍卫杀的人?”杨先之问道。
徐玉点了点头道:“不错!和尚寺院里是不可能有大内侍卫的腰牌的,除非是凶手留下的!只要杨兄想一想,除了你以外,还有谁可以调动他们杀人,谁又有杀人的动机?”
杨先之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道:“这个没法说,若是要调动大批的侍卫,除了我以为就只有两个人了,但若是要用几个亲信杀人,那就多了,宫里的任何一位娘娘,所有的亲王都可以。恩,要杀大全寺的和尚,大概也用不着几个人吧?”
徐玉心想宫里的娘娘居于深宫之中,过着锦衣玉食,与世无争的生活,又怎会知道这些江湖中事?自然是不可能杀人的了,剩下的,只有那些亲王了,当即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有哪位亲王有杀人的可能性呢?”
杨先之摇头,道:“好象谁都没有可能,但是,据我所知,事发当时,有一位娘娘就曾在附近出现过!”
“宫里的娘娘也会出来?”徐玉好奇的问到,在他的印象中,皇后贵妃们不都应该居于深宫吗?
杨先之点了点头,道:“但这位娘娘乃是当今圣上最最宠爱的妃子,而且从来都是慈悲心怀,怀疑她那几乎是对她的一种亵渎。我实在想不出有谁会派大内侍卫去杀那些和尚。”
“对了!”杨先之顿了顿又道,“这人杀人的目的可能就是为了秦皇宝藏图,如今这幅图就是最重要的线索,只要我们查出了这幅图在谁手中,岂不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凶手了?”
徐玉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告诉他道:“恐怕不行!”
“为什么?”杨先之问道。
“因为那幅你们所说的什么秦皇宝藏图,可能就在我手中。”徐玉苦笑道,当即把老和尚临终所托的经过,对他说了一遍。
杨先之愣然的看着他,半晌方道:“徐贤弟,这事你还向别人说过吗?”
徐玉摇了摇头,道:“除了你,我谁也没有说起过。”
“这就好!”杨先之点了点头,道,“你毫无江湖经验,不知江湖凶险,太容易相信别人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你,这事千万别再对别人说起了,不管你手中的那张图是不是秦皇宝藏图,知道吗?”
徐玉顺应的点了点头,心想难道天底下就没有可供信任的人了?不是说人性本善吗?毕竟惟利是图的奸诈小人并不多啊!杨先之见他一付不以为然的样子,当即又道:“你不知道,这秦皇宝藏图已经流传了千年,每一次的出现,必定引起江湖中人舍命争夺,为了这图,不知有多少朋友反目,手足相残,可以说,每一次这图的出现,都必定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啊!你别把他不当一回事,若是有人知道这幅图在你身上,只怕从此以后,你都不得安宁了!除非你愿意将这幅图让出去。要知道,人性本贪,有着可以不劳而获的宝藏,谁不想要啊!”
徐玉这次忙郑重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
杨先之这才满意的道:“你明白其中的厉害就好,若是真的碰上了高手,保不住这幅图的时候,把图给他就是了,毕竟没有什么东西,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徐玉见他殷殷嘱咐,关怀溢与言表,心中感动,道:“杨兄,小弟知道了!你放心吧。”
杨先之看了看天色,见月已西移,当即说道:“夜很深了,我们回去吧,至于秦皇宝藏图的来历,我过几天再向你解释。”
见徐玉点头同意,便从怀里掏出一枚烟火来,取出火折子点燃,而后扔了出去,烟火在空中炸开,发出一声爆响,徐玉抬头看时,只见空中的烟火炸开,五颜六色,如伞状般向四面八方散开,绚丽无比,在夜空中越发显得美丽,心想这大概是他们的联络暗号吧?
果然,不到片刻,就见几艘小船,急向这边划来,小船上的人靠近大船还有三四丈远,就使用轻功,飞跃而上,身手敏捷,武功都很不错。徐玉细看了看,共有十人,一起走到杨先之身边,躬身行礼道:“杨大人!”
杨先之只是点了点头,道:“把船划回去吧!”
其中一人想必的其他人的首领,一面吩咐众人划船,一边看着杨先之受了伤的肩胛,忍不住问道:“杨大人,你受伤了?”他跟随这年轻的统领多时,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狼狈,心中不禁又是好奇又是惊讶,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竟然把他伤成这样?
杨先之摇了摇头,道:“不碍事,一些皮肉伤罢了。”
画舫渐渐的靠了岸,徐玉向他告辞,两人分道扬镳,各自回去。
却说徐玉走到半路,忽然看到在路边墙角处站着一个人影,不觉吓了一跳,走近一看,不禁又大吃了一惊,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和杨先之动手的玲珑。徐玉在月光下瞧得分明——眼见她脸色苍白,地上尤有一小滩血迹,知道她伤得不轻,忙走到她跟前,叫道:“玲珑姑娘,你还好吗?”
玲珑一手抚胸,一手扶着墙壁,微微喘息,没有回答他的话,竟似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徐玉心中大急,当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忙将她扶住,道:“姑娘,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玲珑摇了摇头,猛得又“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脚下一软,软软的倒在了徐玉怀里。
玲珑原本伤得并不太重,但她受伤后又勉强施展轻功,踏波离去,不但没有立即用功调理内息,反而因此更是牵动了伤势,等走到了这里,却再也走不动了。
徐玉大急,叫道:“姑娘,对不住了,徐玉并不是有意冒犯。”说着,也不等她回答,将她打横抱起,看了看附近,见这里离莫府颇近,忙抱着他走了过去。
玲珑被一个男子抱在手中,心里又是急,又是羞,想要挣扎拒绝,偏偏全身酥软,动弹不得,不禁渐渐的呼吸急促起来,徐玉只想着她伤势沉重,哪还顾得了其它,走到莫府,将她放了下来,让她靠在自己身边,举起拳头,砰砰砰就向门上擂去。
过来好一会儿,才有人打着哈欠过来问道:“谁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第七章
徐玉心想救人如救火,我哪还等到明天,当即叫道:“是我,徐玉!”说着,猛得一脚,对着门上踹了过去,顿时门被他一脚踹了开来。
“强盗啊!”守门的大声惊叫道。
徐玉一把将他抓住,说道:“快叫你们莫老板来,就说我来了。”
这时守门的也看清了他,他曾见过徐玉一次,知道他是大老板的贵客,哪敢得罪,忙答应了一声,急急走向里面,自去禀报。
徐玉扶着玲珑,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见莫闻玮和罗平两人衣纱不整的跑了出来,一见了他,忙行礼道:“师傅,您怎么来了!哎呀!这位姑娘怎么啦,受伤了吗?快,扶到房里来。”
一面说着,一面忙从一个下人手中取过灯笼,亲自在前引路。徐玉忙抱起玲珑,跟着他走了过去。
莫闻玮把他带着走进一个布置典雅精致的房间里,卷起银白色的帐帘,徐玉忙把玲珑放在床上,道:“你有没有什么疗伤的药,这位姑娘受了内伤。”
莫闻玮忙点了点头,吩咐一个下人道:“去我房里,把那小柜子里的一只玉瓶取来。”
那人去了不到片刻,就取了一个小小的玉瓶过来,莫闻玮接过玉瓶,递给徐玉道:“这是小还丹,虽然比不上大还丹的功效,但也算是疗伤圣药了……”
徐玉没等他说完,一把从他手中夺过瓶子,打开瓶塞,把瓶子中的药丸全倒了出来,看了看却只有三颗,不禁问道:“这么少?”
莫闻玮一愣,随即苦笑道:“这是江南回春堂仿制少林寺大还丹特别炼制的小还丹,千金也难求一颗,这三颗还是我托了人,费了好大劲才来弄到的,这位姑娘的伤,有一颗药就够了。”心想你以为这是花生米,想要买多少就买多少?
徐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说什么,走到玲珑跟前,将药递给她道:“玲珑姑娘,这药——也不知有没有用,你先将就着吃了吧!”
玲珑虽然也只是初出江湖,却不像徐玉一般懵懂,知道这小还丹的珍贵,心中虽然不想接受他的好意,但也知道自己伤的颇重,不吃的话短时间内很难复原,正在迟疑间,只听得徐玉急道:“姑娘若是不吃,徐玉只好用强了,得罪之处,姑娘莫怪!”
玲珑脸色微微一红,倒真怕他用强,忙点了点头道:“给我吧,我吃就是了。”
徐玉听了,不禁松了一大口气,忙将小还丹递了给她。
玲珑接过丹药,只觉得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忙放入口中,药丸入肚不到片刻,顿时一股热气,从丹田升了起来,知道药效开始发作,忙盘膝坐起,打坐疗伤。
徐玉见她能自行运功疗伤,顿时心中放心不少,对莫闻玮道:“我们出去吧,别打扰她。”
莫闻玮点了点头,跟在徐玉身后,走至外间房里,道:“师傅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这里我派人守着就是了!”
徐玉摇了摇头,道:“我马上就要走了,还得麻烦你帮我照顾她。”
莫闻玮忙道:“没问题!师傅放心就是!这位姑娘的伤并不碍事,等她运功醒来就没事了。”他武功虽然不高,但江湖见识却比徐玉不知要好了多少倍,一眼就看出玲珑虽然表面看起来伤的极重,但内功底子深厚,有小还丹相助,绝无大碍。
徐玉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房里摆着几盆兰花上,见如今花开正胜,香气扑鼻,想起刚才一路上走来,看这应该也是一个独立的院子,虽然不像水云轩一样宽敞,但景致也极清幽雅致,而房里布置,更是典雅素洁,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莫大老板,这原本是谁的房间啊?”
莫闻玮微微一笑,道:“这房间原本是弟子的,后来弟子知道师傅要来杭州,就吩咐人从新布置打扫干净了,准备给师傅住的。”
“给我住的?”徐玉问道,“那就是说现在这里没人住,是吗?”
莫闻玮点了点头,不明白他问这个干什么?
徐玉笑了笑,道:“那就让这位姑娘在这里住上几天,你没意见吧?她一个孤身女孩子,住客栈也着实不方便。”
莫闻玮听他绕了一个大弯子,就是想让这个姑娘在这里住上几天,当即忙道:“没意见,没意见,欢迎之极。”说着又笑道,“我平时就算是请,也请不到这天仙般的姑娘啊!”
“那好!我要回去了!你可得帮我照顾好她!”徐玉再三叮嘱道。
“师傅放心吧!”莫闻玮一边吩咐人备车送他,一边忍不住取笑道,“弟子会照顾好未来的师娘的。”
徐玉一愣,扬手对着他头上就是一个暴栗,怒道:“别胡说八道,我跟她并不熟。”
莫闻玮摸了摸被打得微微有点痛的头,笑道:“慢慢地不就熟了,人总是从认识到认识,从不熟到相熟的,只要师傅喜欢不就得了。师傅,你该不会连这天仙般的姑娘也看不上眼吧?”
徐玉摇了摇头,苦笑道:“我高攀不起的,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知道吗?”
莫闻玮忍不住不服的道:“高攀不起?有什么人是师傅高攀不起的?”
“她是隐湖中人。”徐玉道,“这她眼中,我只是一个自甘堕落的邪魔罢了!”
莫闻玮听了,口中没有说什么,心中却不以为然,暗想隐湖又怎样了,也是人么?正欲说话,见有下人来禀报,说车已经备好,问徐玉是不是这时就走。莫闻玮看徐玉的样子,知道他肯定是一夜没睡,他并不知道徐玉武功已经恢复,一宿不眠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当即未等他说话,忙道:“师傅,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说着不由分说,就送他出去。
徐玉虽然很想等玲珑醒来,但想到她在杨先之的画舫上说得话,又觉得即使等她醒来,恐怕她也未必有什么好脸色给自己看。想到武林三大圣地和魔门对持了数百年,双方仇视已久,若是让她知道自己为了恢复武功,做了合欢门门主,只怕更是瞧不起自己,倒还不如就此离去。
正是相见不如不见啊!
徐玉回到水云轩的时候,见天色已经微明,阿大正坐在门口,见了他回来,忙跳了起来,叫道:“公子,你回来了!”
徐玉看他的样子,好象也一夜没睡,忍不住问道:“阿大,你不会等了我一夜吧?”
阿大道:“我起先是睡的,但睡不着,所以就起来等公子了!”
徐玉心中颇是感动,这阿大本是潘玉奎的弟子,是潘玉奎分别的时候硬塞给他的,但阿大本性憨厚,又毫无心机,跟在徐玉身边,竟然对他死心踏地,极是关心,徐玉闲着就教教他武功,两人相处的倒是比较融洽,这时听他说竟然因自己一夜未归,他就等了自己一夜,忙道:“胡闹,我要是再外面有事,过个三五日回来,你也一直等?”
“不是啦!”阿大憨笑道,“上次公子有事,不就托人回来告诉阿大的吗?”
徐玉知道他是指上次柔情司的事,当即笑了笑,道:“好了,我回来了,你可以去睡觉了,我也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