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二月,王援朝把村里的稻谷种统一买回来了,说是优良中稻种“两优培九”,是从县种子公司买来的。还买来了红苕良种“徐薯22号”、“豫薯7号”。村文书把这些品种的介绍全抄在广告栏上,要求各家各户再到村里去买。
“两优培九”品种介绍上说,这个品种亩产600—700公斤。大家看后眼睛一下子就放大了放亮了,十分兴奋。可村民们一看价格每公斤高出普通稻种五六倍吓住了。全部换种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另外他们对这个品种心中无底,万一失败了,影响一年的生产和收入啊。一个个就像手里捏着烫红苕,想要又烫手,想丢又舍不得。我去看了品种成色一般,我不敢多买,只买了3公斤“两优培九”,另买了50斤“豫薯7号”。苕种在全村一个星期也没卖出五分之一,王援朝急了,把县种子公司女经理鲁艳兰找来,把乡里的曹副书记找来,开会做思想工作。好多村民还是不愿拿钱买。曹副书记最后决定稻种各户自由买,买多少算多少。而红苕良种必须买,要和乡政府统一部署保持一致,确保乡办红苕加工厂的正常生产。种子先赊着播下去,秋后再从收苕中扣回。红苕良种就是这样分配下去了。此后乡里把优良红苕栽培技术印成传单分发到户,每组乡里还培训了一名技术员指导生产。山里人有栽植红苕的习惯和经验,加上有技术员指导,很快就上路了。
王援朝弄回来的中稻良种,我们组共买回40斤,都是“两优培九” 。在农业生产上多少年来户户几乎都暗中盯着我,我种什么,他们种什么,我咋弄,他们也咋弄。杂交水稻浸种、育秧、分蘖都没出现异常现象,可快到抽穗的时候,我发现杂交水稻抽穗掺差不齐,而且成熟期不一致,空壳现象严重。凡是买了这种品种的农户都来问我是咋回事。我说这肯定是种子不纯造成的,要不就是冒牌的假种。于是大伙都去找组长反映,瘌痢头阿三作为组长带头买了3斤“两优培九” 。他种了,也出现了同样的问题,大为恼怒,硬拉着我去村里找王援朝。我不肯去,我知道去了也没多大作用。我说:“我60多岁了,走不动了,你自己去吧!”他说:“种田你是行家里手,说一句顶我10句。你走不动我背你。”大家也都要我去,我只好去了。我们跑到村里的时候,村委会那里已汇聚了全村11个组长,吵吵嚷嚷,像闹翻了一河水。
“什么优质杂交稻,用假种子糊弄我们黑脚杆。”
“王支书,我们损失大了,咋赔吧?”
“听说如今做生意兴吃回扣,你们村干部吃了多少回扣?”
“用假种坑农是犯法的!”
“要不,我们找县长告状去!”
“告到法院去,要求赔尝经济损失。”
王援朝和村长吴定发被大家吵得像晕头的苍蝇。好一阵王援朝说:“说完了没有,让我说几句好不好?”待大家静下来后,他说:“假稻种的事出现了这已成事实,吵也没用,得想办法解决问题。是找县种子公司赔损失,还是找法院告状,我们都得把问题弄清楚。明天我就去县种子公司找鲁经理,什么情况回来我再告诉大家。”
桂花坪组长说:“我们也选派几个代表和你一起去,有些话你支书不好说,我们说,我们不怕得罪人。”
瘌痢头阿三说:“对,我们也去几个代表,让鲁经理来桂花坪看看。来了,看我不扒她的皮。”
王援朝说:“不行,种子是我联系的,我先去找她再说。”
筲箕坪组长说:“你怕我们去?你是不是得了回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