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那莫失呵呵一笑。“丫头。要叫叔。”
十九在鹿背上一抖。嘴角微微勾起。轻声念道。“叔。”那声音微不可闻。隐没在风中。底下地莫失嘴角含笑。手中又凭空出现了一个酒杯。一饮而尽之后随手丢入湖中。“哈哈。莫失莫忘。”他恍是有些醉了。走路有几分晃荡。最后倚在一棵树旁。喃喃低语。“若是我不曾失去……”
莫失猛地一拳击在那大树身上。他只觉得头痛欲裂。“到底失去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半空中的青十九猛然勒住云鹿,远处那招摇山只余一个黑点,好像听到轰隆一声,她咬了下唇,莫失那么厉害,定然不会遇到什么东西伤害他的,五色土呆会就会化成泥水,权衡了一下之后,青十九拍了一下云鹿,云鹿四蹄踩着乌云,身子在云朵中穿行,这回去比来时还快了许多,等回到妖界,也不过用了一个时辰。
青十九让云鹿自己回妖兽苑,而她就朝着暮雪宫狂奔,待冲进苗圃内,索性师傅今日不再,她将五色土放出来铺到神树附近,五色土们从布里一钻出来就委屈地向她叽咕,三五个挤成一团,眼泪汪汪的瞅着她,十九伸手将它们一个个全部都摸了一遍,它们才乖乖地钻进土里,尔后那土壤中发出五色光芒,片片彩色流光洒于神树之上,五彩斑斓,青十九满意地点点头,对着土壤说了声,“谢谢。
”
不晓得这神树到底是什么来历?
师傅他对着神树,怎么说,期待?眷念?亦或是其他?青十九给树苗浇了水,便退了出去,将门锁好之后准备回自己的院子,走了没多远便碰见了白日里滚草压得最凶的人,咳咳,她停下脚步,朝着面前来人低头躬身道,“大师姐。”
那女子淡淡应了一声算是答应,青十九虽然微微低着头,却仍旧感觉到大师姐那逼人的视线射在自己身上,让她浑身不舒坦,以往大师姐会领着人嘲笑她,她只盼她嘲笑完了快点走开,然而大师姐很久都没吭声,青十九略带好奇地抬头,就看到大师姐神色莫名的注视着自己,半响才冷哼一声道,“竟然能够
形,师傅帮你的?”
十九面无表情,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大师姐眼神如刀,不过青十九在他们面前早已练就铜皮铁骨,目不斜视,面无表情,思绪也早已飘到不知名方向,等到她收敛神志,那大师姐早已经刮风似的走了,尔后十九微微耸肩,继续以一张冰冻脸招摇过市,期间碰到不少人惊异的目光,她都毫不理会,等回到自己房中,摸着那柔软的手臂,才觉得白日里发生的一切,都那么的不可思议。
只是叫了声叔,自己就能够完整的化形,她两百多年来日夜企盼,终于成真,现在想来旧觉得难以置信,索性将手臂伸出来用牙使劲咬了两下直到咬出血印子才含泪松开,尔后躺倒在床滚来滚去,复又腾地爬起来,变回原形,再默念口诀变**形,仔细检查,发现真的完整无缺这才绕着镜子转了两圈,她终于可以完整的化形了,不知道师傅瞧见,可曾会替她高兴?
随后几日她都没见到师傅,连苗圃师傅都不曾去过,莫非妖界出了什么事情?青十九惴惴不安,后来得了消息,师傅一直呆在房间里未曾出来过,她心头担心索性悄悄去了师傅的寝宫。
师傅住的地方暮雪宫仅仅隔了一墙,当初为了方便家师傅还在暮雪宫苗圃附近开了个门,虽然十九从未从那门里越过去今日呆在苗圃内,她心头犹如猫抓一般傅一直未出来,可是生病了,或者心情不好?
青十九在门口万分纠结,后索性一咬牙,伏低身子,小心翼翼地猫腰过去。这才刚刚垮过门口几步远,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熏得她险些咳嗽,那咳嗽梗在喉里,憋得她一张脸蛋都涨红了。
尔后,十九脚一顿,险些踢翻个东西。
借着朦胧的光,她看清地面上到都是酒坛子,有许多都被摔碎,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若是她落脚步小心,便极有可能被那些碎片割破脚,这里如此混乱,师傅在哪儿?青十九心头着急,又往前迈了两步,这才在床边的地上看见了自家师傅,他倚在床边,发丝拂面,似是睡了,只是手上还捏着个酒壶,便是睡觉,也不舍得放开。
青十九心头一滞,她从见过,师傅如此狼狈过。
她的师傅,从来都俊美邪魅高高在上,虽近犹远,何曾如此狼狈过?忽然想起,每一年,师傅都会消失几天,她一直以为他是出去办事,难道?都是关在屋子里喝酒?喝得不省人事烂醉如泥?
青十九想走得更近一些,却不料再翻地上的酒坛,嘭的一声,惊得她一跳,正巧跳到了一块碎片之上,顿时只觉得脚心疼得厉害,让她很扭曲的嘶了一声。尔后她紧紧捂住嘴巴,唯恐惊醒了自家师傅。
师傅的房间,是万万不能进的,从未有人来过,想到此处,青十九好奇地打量四周,刚一抬头,便猛然顿住,眼睛瞪得溜圆,满眼不可置信。
这房中,竟然挂满了画像,画中的女子虽美,却不似自己惯常见过的那种,那女子,神色淡然,嘴角微微含笑,手上虽也摇扇,却不是一般香扇,而是一把青色的蒲扇,偏偏那手端得是自然,青十九转过头,所有的画都是那女子的一颦一笑,每一幅都不相同,她或站或卧,或笑或怒,栩栩如生。
青十九心头微微苦涩,这个女子,便是叫师傅如此伤情的人么?脚下流的血仿佛温热了鞋袜,可是她毫无反应,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些画,直到角落的师傅微微的哼了一声,让她猛地一震。
“成雪……”
师傅,青十九微微愣神,她看见自家师傅扬起头,身上的衣衫松垮皱成一团,斜斜的露出白玉一般的肩头,而他神色落寞,眼眸里仿佛一片灰色,黯淡无光,而忽然,他那双眼仿佛被星光点燃,只见师傅朝着自己扬了扬手,嘴角上扬,那笑容越来越大,到最后,仿佛一朵山茶花在那里盛开,迷惑了她的眼,而他的声音,如此的温柔,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缠绵,仿佛那轻轻荡漾的碧水,在她心田泛起阵阵涟漪……
那笑容足以让天地失色,也让她彻底沦陷。
“成雪,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他微微的摊开双手,像是孩子一般,带着几分撒娇也痴恋,“成雪,过来。”
青十九不受控制,她被那声音蛊惑,被那笑容魅惑,她轻轻地踏过去,被那双手使劲一拉,便倒在一个温暖的怀里,酒气氤氲,分外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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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是要看H的买,我准备在公众章节里补一个,大家喜庆的看吧,至于这里,咳咳,我被自己虐到了,我真雷。
正文 004:消失也罢
热的唇印上了她的脸颊,他浅酌她的眉眼,用舌尖细他轻轻的描绘她的脸颊,耳垂,像是要将她吞入腹中,一举一动皆温柔如水,惹得她一声轻吟,而便是这声**,让他猛然用力的环住她,他将她嵌入怀中,狠狠地嵌在怀中,想要将她揉入自己的体内一般。
青十九只觉得脸颊发烫,呼吸也有些困难,即便是身子也烫得吓人,如同火烧一般。师傅嘴里一遍地叫着一个名字,“成雪,成雪,十八……”
她知道的,他叫的不是她,青十九心头乏苦,她想推开他,而那灼热又急促的呼吸和热气却让她渐渐的迷失了心智,他的双手滑入她的衣襟,而她亦勾住了他的腰身,她不晓得该怎么做,只是紧紧地贴着他,任由他索取,这样好么?她微微闭眼,她不该有这样的念想的,他们的牵绊,只能是师徒,这样好么?不好,不好,眼角有泪涌出,她猛然仰头,青丝如瀑,白晢的脖颈在微光之下泛着盈盈白光,而他立刻俯身过来,轻吻她的颈项,仿佛有一簇火苗在那里点燃,罢了罢了,只要有一刻他属于她,便是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了。
她指甲嵌入他的皮肤,而后垂下头来,轻吻他的额头,师傅,对不起,其实我从来都不想做你的徒弟,那么,就让此刻,我不做你的徒弟吧,好不好,师傅……
她的纤腰被他牢牢抓住,她软下身子,整个身体柔软如同失了骨头一般,青十九微微俯身下来,主动地与他的唇相接,温热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是那睫毛,也随之一起颤动,心湖荡漾,直将她迷得不知所措。
然而就是这么个回吻,他猛然清醒,一把将她推开,眸里仿佛有两簇火苗在燃烧十九被他推得跌坐在那些酒坛碎块之上,不晓得有多少碎片割伤了她的肌肤,然而,这些疼痛,大抵是抵不过心痛的。
仿佛从云端落入低谷,那;冷厌恶的眼神让她瑟瑟发抖,眼泪悠地涌出,她不该有那样的念想的,那是他的师傅,而如今师徒这唯一牵绊也要失去了么?青十九紧咬着下唇,嘴唇都被她咬破了也浑然不知,她失神地道,“师傅。
”
“滚!”
银塑声音沙而怒气却犹如炙热火海,青十九被那火焰灼烧却仍旧不晓得躲闪,只是呆滞在那里,碎片深深地Сhā进她的身体,有鲜血汩汩流出,而她浑然不觉,只是望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呢喃“师傅……”
回应她地是一阵掌风。力道接将她拍出一口鲜血。她咳出一口血来手捂着胸口。手心也是被碎片割出地血痕衫被血污弄得狼籍一片。眼泪簌簌地掉。却没有换来对面那人地丝毫怜惜。
他里地酒壶使劲扔过来。砸在她头上。顷刻间便有鲜血流出。顺着她地额头滑下。与那些眼泪混在一起。让她睁不开眼。
“滚出去!”他似乎着胸口喘息。青十九心头一慌。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出去。脚下每走一步便能踩到碎片。可她却已然麻木。那些疼痛。真不。不及心口地万分之一。她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气。恐是踏出这房门。便会瘫倒在地。若是可以。她真地宁愿这么死去。永远都不要醒来。不。她不要再醒来了。眼泪模糊了双眼。她轻轻回头。即便是这么近地距离。她也看不清他了……
“等一下。”
青十九失神地眼里瞬间焕发出彩。然而。只听他阴霾地声音一字一顿道。“等到她聚集灵气修**身。你再滚。”
仿佛被瞬间抽空了力气。青十九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门。而后瘫倒在暮雪宫地墙角。那神树此刻在苗圃中泛着五彩流光。流光溢彩。而自己。青十九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血污衣衫凌乱不堪。微微一笑。虽是再笑。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外滚落。等到它修成之时。自己便要永远地滚出去离开这里了么?唯一地一丝牵绊被自己亲手掐断。她一手掩着心口。不住地咳嗽。像是要将自己地心肺都咳出来一般。十九啊十九。这都是你自找地?明明知道是不能存地念想。现如今。便是连师徒都做不成了。你满意了么。不能再远远地看着她。你满意了么?她一手扶着墙。摇摇晃晃地撑起来。鲜血在墙壁上抹出一道红印。你满意了么?满意了么?
呵呵,青十九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一路狂奔回自己的房间,随后噗通一声跌倒在床前,脑门砸在床头上,“师傅……”
青十九双手用力揪着被子,她可以让自己做到面无表情犹如冰冻,为何,她冰冻不了自己的心,师傅,她喃喃低语,师傅,没有了……
青十九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着的,只晓得第二日头痛欲裂,全身都疼得厉害,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血已凝成一团,弄得被子一片狼藉,她缓缓起身想要收拾一下,
外面一阵骚动,眉头微微一跳,就感觉哗的一声,房脚踢开,尔后阳光猛烈,从屋外射进来,和着那些人的视线,让凌乱不堪周身是伤的她无所遁形,杵在那里心头有一丝慌乱,青十九伸手遮挡那些强烈光线,也让门外的人群看不清她脸上的微微慌乱,待过了片刻才环抱被子一脸漠然地望向门口众人,视线冰冷,倒让门口的人面面相觑,隔了半响那领头的大师姐才哼了一声,“青十九,师傅已经将你逐出师门了,从今天起,你就没资格呆在这里。”
该来的还是会来,躲也躲不过的,青十九将手中的被子攥得更紧了些,她只觉得浑身发冷,便是紧紧地搂着那被子,也汲取不到丝毫温暖,那寒冷深入骨髓,冻得她浑身发抖是她不能发抖,不能发抖,她微微转过脸,羽翼一般的睫毛微微轻颤,用微弱的声音,轻轻的嗯了一声。
青十九的淡然让大师姐错愕,尔后她继续道“那你还不滚出去。”
“师傅说让我照顾神树。”她咬了咬嘴唇,吸了口气,才将这话平淡的说出来,话音刚落,就觉得心口犹如刀割,一下一下,不曾停歇,疼得她几乎晕厥过去。
大师姐轻笑一声,“师傅?你已经不再是他徒弟了……”见青十九没反应,大师姐青一也没了什么嘲笑她的心思素这丫头仗着有师傅宠爱便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却偏偏是个最愚笨的丫头,让她怎么不怨恨,明明她的资质比她好为比她高,偏偏师傅的视线从未在她身上停留倒是她,青一恨恨地)了十九一眼,师傅曾对着她微笑,那笑容,是师傅从未给过自己的,青一紧咬着双唇尔后呼出一口气,罢了被逐出师门,她留下了只因为能够照顾那神树一唇角微微勾起,一声轻笑溢了出来“十九,你也只有那点儿用处而已,若不是你能够照顾好那神树,你怎么可能呆在这里,啧啧,一个化形都学了三百年的人啊……”
一群嗤笑声附着青一的话,青十九恍若未闻,只是将手中的杯子捏得更紧,指节崩紧泛白,而脸色更是惨如白纸,她木然的转过脸,仍旧是面无表情,“可是你连神树都照顾不了……”
“你……”青一一记掌风袭去,青九躲闪不开也懒得躲闪,将那一掌硬生生接下,尔后被扇得几步踉跄,跌坐回床上,她垂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那青一她们见着她无趣,冷嘲热讽了几句之后俱都走了干净,只不过便是在临走前,也留了句狠话,像是一把尖刀Сhā入十九的内心,偏偏那刀不曾拔下,一直突兀的立在那里,让她痛得无法呼吸。
“等到神树修,你以为你还能呆在这里么?你便彻底的从这里消失吧,或者,永远消失……”
那神树,就是画中女子么?不晓得师傅与她有怎样的爱恨情仇,不晓得她为何会轮回转世,她只知道,师傅很爱她,那满屋的画,都是师傅画的么?那些酒,那些伤情,都是师傅对她的思念么?
青九微微一滞,眼角又渗出泪来,她吸了吸鼻子,忽然想起画中那女子,她是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的,那淡然的笑意,那些或怒或懒散的生动表情,她都恨不起来,心中隐隐觉得,那女子好似神仙,即便是清浅一笑,即便是在画中,都让她情不自禁的喜欢。
是啊,她也喜欢,青十九苦涩的笑笑,自从有了灵识,在她心目中的神到如今,便只有师傅和那画中女子,他们在一起,是最般配的吧。
等到神树修成,你便彻底的从这消失吧,或者,永远消失……
等到神树修成,等到她回来,青十九仿佛看到他们并肩站立迎风而立的情景,微微一笑,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心口……
永远消失吧……
那就永远消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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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的激动,OMGDD,话说那个小番外,真的与正文无关的,那啥,神君党的不要来怨念我了,我都再三强调了的,乃们要是有什么什么疙瘩隔阂,姐就真的配给银子了。
PS:订阅好一点儿,我也不至于写伪H才鸡血,话说我写了还被说写得不好,天可怜的,我的文都清水得不能再清水了,第一次我容易么我。再PSS,这章没我这些废话也有3000字,你们不要嫌弃我闲话多--我订阅如今最好的章节也没有300,真的是人间惨剧,话说,木有动力,是很悲催的事情。
最后,有N个人叫我太监,然后抛弃雾水这ID混**去,当然都是作者,我就是那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
正文 005:离开也好
近这些时间过得很缓慢,青十九只觉得每一日都是煎那些暗地的小声嘲笑被搬上了台面,自己那些师姐们成群结队来讽刺她,亦或者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最介意的是有时候会在苗圃遇到师傅,那冰冷的眼神冷漠的神情,都让她觉得周身发寒,仿佛被扒光衣服冻在冰天雪地当中,偏偏这寒风吹得永无止境,她蹲在苗圃中看那神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形?
青十九伸手将水洒到神树叶上,然后给四周松了松土,五色土几乎全部被吸收,她算了算日子,准备第二日去招摇山。
上一次去的时候心头还是高兴的,如今再次骑上云鹿,青十九又湿了眼角,云海茫茫,她与他,如隔云端。这灰色云层仿佛没有尽头,就如同她卑微的念想,永远没有出口。身下的云鹿了解主人的哀伤,这次也是分外的乖巧,一直沉默着没发出一点儿声音,待到了招摇山下,怎么也不愿离开十九的身边,十九心头微暖,这天地间,便只有这云鹿是真心待她,她轻轻摸了摸云鹿的脑袋,才转身摇铃进了招摇山结界。
结果刚一进去,就吓了一大跳。
这里本来不该有活人,此刻却有个人影躺在草地上,青十九小心翼翼过去,那人匍在地上莫非是死了?只是走近了,便听到平稳的呼吸声,青十九仔细观察好久,才确定那人是睡着了,然后看那衣衫破旧,满身上下遍布五色土,见到自己过去,那些五色土叽叽咕咕的嚷嚷,还有的直接在那人身上打滚,青十九微微汗颜非,这个是那莫失?
她顿了顿,提起尖在他身畔踢了两下,没有任何反应,她使劲将他翻身过来然是那莫失,师傅的结界,莫失也能进来?那莫失岂不是和师傅一般厉害?师傅是妖王,那莫失……
青十九心头一抖,莫失是妖王一般强大的存在?那如果他成为师傅的敌人?青十九手心出汗界什么时候有这么号人物?正慌乱间,就看到莫失翻了个身,压得那些五色土叽叽咕咕一通乱嚷然后他颈项边一个酒葫芦骨碌碌滚出来滚了老远,他虽是在睡觉,却仍旧反射性的一把将那葫芦捞回来揽到怀里,嘴唇吧嗒两下发出啧啧的声响,尔后却又是一个翻身,直接将脑袋蹭到青十九的脚边,青十九猛退半步,看到草地上蜷缩的那号灰衣人影,忽然觉得心一下子松了个人,这个样子当不会成为师傅的敌人的吧,她勉强笑笑然这样,她也不用躺下睡觉了索性蹲下身子开始在莫**上采蘑菇,将那些五色土一一扒拉下来装入怀中,即便是如此大的动作,莫失还是未醒,此刻招摇山虽算不上冷,却也是凉风阵阵,青十九想了想,就去周围弄了几片大树叶给他盖上,结果先前怎么摆弄莫失都不醒,现在只是将树叶轻轻搭在他身上,他便陡然睁眼,惊得十九手一抖,便将那片大的蕉叶直接盖在了莫失的脸上。
她尴尬的咳两声后退半步站定,就看到莫失迷迷糊糊地将芭蕉叶拂开,一双眼睛先是细成线条,尔后慢慢张开,到最后瞪大,神情莫测地落在自己身上,只听他惊呼道,“丫头,一段时间未见,你怎么瘦成了这么个鬼样子?”
尔后他从地上弹起冲到十九跟将她手腕拉住,两指探脉,眉头紧皱,“丫头,你受了什么刺激,心脉也憔悴成这个样子?”
青十九微微愣神,有些滞的看着面前的莫失,这么多日来,他是第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心头微微乏苦又有一丝暖意,青十九抿着嘴角,“没有。”
岂料莫失捏着她手腕很力。“没有?你心若死灰。莫不是存了想死地念头?”
十九此刻更加愕然。先前觉得莫失肯定厉害。却不料他竟然能读心一般。顿时愈加尴尬地别过脸。“没有。叔你不要担心。”
不过是萍水相逢。面前这人却是三百年来唯一真心关心自己地人。青十九愿莫失担心。只得摇了摇头。“我很好。叔你放心。”说完她朝他挤了个笑容。本以为会让莫失放心一点儿。岂料他眉头锁得更紧。半响才道。“你最近可是没瞧过自己是什么样子?”说完。他一把拎起十九将她提到湖边。“自己看看。”
青十九不晓得他葫芦里卖地什么药。伸了头去看。水中自己脸色苍白。目光呆滞。一丝神采也无。也难怪莫失他说自己瘦成了个鬼样子了。果然是鬼样子……
“你再笑笑。”莫失又道。
青十九侧过头看他。越发地迷惑起来。却仍旧依言对着水面扯了个笑。然后。她顿住了。没有血色地唇角僵硬地咧开。怎么看怎么寒碜。
“看到了吧,丫头,你有何心事,叔给你做主。
”莫失掷地有声,青十九站在他身侧,水中的莫失依然是那副落拓的样子,可是保证的时候,周身仿佛升腾起一阵神光,让人心定,青十九微微抿唇,“谢谢,叔。”
只是情这一字,伤心伤肺,也是别人做主不得的。
她最大的错误便是对他存了不该有的念想,如今得了苦果,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只是喜欢了一个不能喜欢的人。
”青十九眼睛望向远处,轻声道。
莫失一顿,“情字果然害人,既然不能喜欢,那就忘了吧。”
“可是叔,我叫莫忘。”青十九忽然转过头来,对着莫失嫣然一笑,那笑容虽然凄苦,却悲戚中平添了几分绚丽色泽,让莫失微微有些愣神,半响才不大自然将头扭过,视线望向别处。
青十九却缓慢下,将手伸进湖水里,湖水冰凉,一如她此刻心境。只是即便是那般苦痛,她也不愿意,更从未想过忘记。
她宁愿痛不愿意忘。
当初他出现在她身侧的候她还只是一棵刚刚有灵识的小树,那鲜艳的红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叫她如何能忘?
“你喜欢的人?你那个尊敬的人?”莫失站在十九身边,淡淡开口。
“恩。”十九轻轻答应,声音微不可闻。
“我刚刚有了灵识遇见了他,跟他去了妖界,做了他徒弟,不晓得这是幸还是不幸……”青十九慢慢的搅着湖水,那凉水在手中流窜指缝流进溜出,冰冰凉凉,尔后有水珠滚入那湖水中答一声,溅起小小涟漪,青十九伸手在自己眼角一抹,又低低一笑“大概,也是不幸吧,只是喜欢啊,总是不能自已的。”
岂料莫失难得神情严,“你晓得么,刚生出来的动物般都是把第一眼看到的动物当父母的,所以刚生出灵识就遇到他,或许……”莫失声音一顿呵呵一笑,“你第一眼见到他以才喜欢他,就跟着他走了,或许,那时候你见到的是其他人,也会一眼喜欢上的,最重要的那时那地,而不是那人。”
青十九哑然,心头知道莫的是错的,却实在没有什么心思来反驳他,只听他又道,“若是那时候是我在那里,你说不准还得喜欢我。”青十九嘴角微微一抽,水面上莫失表情一本正经,她嘴角抽得更加厉害,默默的将手缩到袖子里,勾着头不再答话。
“,我晓得你心头存了什么心思,不过我们树木,苦苦修炼也是不易,其实我们最多的便是时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你这几百年一直呆在同一个地方,都没有出去走走,也实在是可惜的,不如叔带你出去转转,看看这天地人世,到时候再做决定。”莫失微微一笑,眼底里有水样温柔,“丫头,你说好不好?”
十九不语,莫失又自顾说道,”丫头,难得我们如此投缘,你不要辜负了叔我一片真心。”他继续眯眼微笑,“叔是关心你。你欠我人情,不能说消失就消失了,懂么。”见十九仍旧低着脑袋不吭声,他的微笑有些挂不住了,声音也急了半分,“滴水之恩,也当涌泉相报……”
“好。”
还未说完,青十九便接了他的话茬,莫失这才放下心来,“既然如此,就这么决定了,你想看什么,叔就带你去,即便是你要去那九重天看天宫云海,叔也带你去。”
“不过得我照顾的那神树修**形,我才能走。”青十九眉头颦起,那神树看样子是要化形了,只是不晓得具体是什么时间,而且也说不准到底是否要化形,这一百年来每日她都觉得那神树要化形了,可是也整整拖了百年,她轻叹口气,“五色土便是给那神树寻的,每日聚集灵气,估计也要修成了吧。”
“灵气?”莫失一愣,随后转身背对十九,在自己身上摸了一会,半响才下了决心从头上扯了根头发下来,一落到手心便成了一截小小树枝,他将那树枝递到十九手中,“把这个埋在那什么神树周围,和五色土一起,想要多少灵气就多少灵气,依你所说,不出三日,就可化形,到时候你再过来,叔带你游山玩水,见见世面。”
青十九将那截树枝接到手中,只觉得那树枝周身有灵气流窜,温润却又微凉的触感让她有些爱不释手,拿到鼻尖轻轻一嗅,淡淡的清香,然而她眉头一皱,那清香中有夹杂着一丝酸臭,这倒是个什么树枝,如此特别?
莫失看得汗颜,催促十九将树枝揣到怀里,“你先回去埋上,我在这里等你,这招摇山寂静得很,我最近都呆在这里的。”
“嗯。”十九点点头,将树枝与五色土包在一起,那树枝一放进去,五色土就兴奋不已,一个劲儿的发出高兴的咕咕声,最后一个叠着一个将那树枝团团围住,挤成了乌漆嘛黑的一团,青十九看它们可爱,倒也会心一笑,心头也难得的有了一丝儿阳光。
“那我走了。谢谢叔。”
她知晓他是关心她,才会拿人情来将她,这世上难得有人关心她,既然如此,十九在云鹿背上轻吁口气,既然如此,就出去转转吧,天地浩大,或许心头那些情事,真的可以变得细小,但愿如此……
006:青丝成雪
暮雪宫,青十九想将五色土从那枝桠上扒拉下来,色土紧紧抱成团,将莫失给的那树枝围得密不透风,十九下手用力了些,五色土们还发出叽咕叽咕的声音表达不满,甚至还有五颜六色的晶亮液体流了出来打湿了她的手,青十九一脸无奈地抠了一会儿,只得作罢,在神树周边小心翼翼的挖了个坑,将那五色土与枝桠一齐埋了进去,哎,她本意是想将枝桠Сhā到附近的,如今那些五色土扒不下来,也只得和着一起埋了。
埋下去之后青十九将土掩上,又给神树浇上些水,一切打点完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屋子,将随身的东西都细细的收拾了一遍,答应过的事情便要做到,她站在窗边,此刻一轮明月高高悬挂于顶,凉风阵阵,亭台楼阁,屋檐壁角,这里的一切事物在月色下掩藏着白日的喧嚣,树影婆娑,她望着这些熟悉的景致,良久才叹出口气。
自从那一日随着他过来,她便一直呆在这里,以前从未想过离开,而今,却是真的要离开了。
十九伸手抚上了窗棱,她还会回来么?手指用力,竟被她挖出些木屑来,指甲微微的痛,青十九缓缓摇头,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再看他一眼,也是奢望。
尔后她躺在床上,半梦半醒之间,红衣飘动,他对着她浅浅微笑,他朝着她伸出手,他教会她化形,他说,你跟我走吧……
梦中的青十九了伤痛,嘴角边含着淡淡的笑意。
然而那笑容并未维持多,她下颚一痛,恍是被人狠狠捏住,卜一张眼,就看到面前师傅怒火滔天的容颜,青十九微微一愣“师傅?”
下颚的疼痛容许她继续走神十九微微颤声,“师傅……”
她喉咙被他紧紧掐住,连呼吸都得吃力,脑子里一片混沌明白为何一觉醒来就会变成这样,有许多话想说,而唇间却始终只溢出两字“师傅,师傅……”倒最后连话也说不出来,青十九脸色先是充血,而后又变得惨白最后眼前迷蒙一片,连面前的人影也看不清晰,她想过自己消失,既然如今被他亲手终结性命,倒也没什么差别,只是心头堵得慌只是无法兑现与莫失的承诺。
只是在最后的时刻,她然觉得心中遗憾自己真的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天地了,真的很想而不是敷衍……
忽着她地手一松。她一手护着喉咙大口呼吸违地新鲜空气险些让她岔气。她艰难地咳嗽数声之后才稍微地缓过神来。而后有些微微胆怯地看着面前一脸黑气地师傅。她涩涩开口。有惑有心惊有伤痛。却仍旧只说了两字。“师傅。”
银塑脸_仿佛罩了一层冰霜。“你对她做了什么?”
青十九惑不解。然而他已经不给她发问地机会。一把将她拎起。随后将她拖出房门。几个起落便赶到暮雪宫。将她狠狠摔在地上。
他神色阴冷。只是在视线移到苗圃中地时候才转变为浓浓担忧。青十九顺着他地视线望向苗圃。顿时一阵心惊。
那神树昨日还好好地。今日怎么会枯败成这幅模样?
本来嫩绿地叶子一夜之间尽数枯黄。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落。那叶子就是深秋地枯叶。轻轻一踩。便碎成粉末。青十九慌张地奔过去想要看个究竟。这神树她照顾多年。颇有心得。从未出现过这样地岔子。莫非是昨夜大补。神树一时吸收不过来。所以才会这样?
然而她还未奔到苗圃边缘,就感觉一股大力袭来,雷霆一掌,径直将她劈开跌落在地,她撑着想要站起,结果刚刚动了一下,就觉得喉头一阵黏湿,哇的一声,便呕出一口鲜血,不过是三百年的小树妖,如何承受得住妖王银塑全力一掌,青十九只觉得头晕目眩,胸口疼得厉害,不停地呕血,便是将地上那一片地方,都染成殷红,青色石板上的红,当真是触目惊心,她觉得这红与师傅那红衣不相上下,于是,强撑着眼皮,轻轻地笑了一下。
那笑声从嘴角逸出,让银塑微微地一愣。
尔后十九拼尽全力站起来,摇摇晃晃地立在那里,身子异常的单薄,白色的衣衫上全是触目惊心的红,她面色惨白,唇角却一直微微勾起,笑容清浅,却让人无法忽视。青十九摇摇晃晃迈出一步,“师傅,让我看看神树,到底怎么了?”
银塑猛地转身,俯身看着苗圃中的树木,神色瞬间变得温柔,手轻轻地抚上那些树叶,手指微微战栗,仿佛担心稍微用力,那树叶便纷纷坠落,让他的心也跟着落入谷底。然后他又猛一回头,脸上神情陡然变为说不出的阴冷狠戾,“你还不明白她到底怎么了?若是她有三长两短,我必定将你挫骨扬灰。”
那话语从牙缝里挤出来,让青十九摇摇晃晃地步子生生停住,她杵在那里,只觉得周身力气流失,
站都站不稳了,莫失,莫失给的那截树枝,莫非不灵气的东西?而是邪物?迫害了神树?
不会的。
嘭的一声,青十九支撑不住倒地,不会的,莫失不会骗我的,一定是神树自己吸收不过来那么多的灵气,叔他是唯一对她好的人,叔还等着她一起去游山玩水,他不会骗我的……
眼前一阵迷蒙,耳边嗡嗡作响,眼皮再也撑不住,渐渐眼前只剩下一线光线,到最后她再呕出一口血,便昏了过去,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声音,便是拖下去……
冷冰冰的三个字,拖下去……
随后便是被冷泼醒,几个妖精轮番地问她,给神树下的什么毒药,同党是谁?青十九不晓得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只看见他们的嘴一张一合,耳边却只有那几个字再一遍一遍的回荡,拖下去,拖下去……
她没有伤害过神树会伤害她的。
若是连莫失在骗她,那她真的无所挂念了。青十九本来就受伤极重,那些刑讯的妖精也不敢对她下手太狠,免得弄死了不好交待只得在她昏迷之后拿冷水一桶又一桶地泼她,青十九每次被泼醒都觉得恍然,尔后便是轻轻的笑笑得撕心裂肺,让几个妖精都唏嘘不已,直到师姐青一进来,用力揪着她的头发“你的同党是谁?”
同党?青十九眼神涣散,她哪有什同党,她惨白的脸上带着迷茫的神情,让青一觉得万分厌恶,“说,到底你做了什么树会变成那个样子?”
尔后青一附到十九耳,“如今师傅片刻不停地给那神树输送灵气也不想师傅灵气枯竭伤到自己吧,要知道师傅有旧疾。”
青九略微抬眸,声音细若游丝“不要给神树输送灵气。”
青一却>>媚一笑,“既然你还是不说,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说罢她转身道,“用刑。”
几个刑讯的妖精面面相觑,若是再用刑,这树妖还不得立即断气?青一冷地看了它们一眼,“还愣着做什么?”尔后她转身离开,恍是一刻也愿意再这里多待,只是临到门口的瞬间忽然转头对着十九粲然一笑,红唇轻启,虽然没有声音,但十九明白她说的什么,“除掉那神树,我还得谢谢你。”她转身走得身姿摇曳,而这边几个妖精因为青一的命令,互相看了一眼,刚想对十九用刑,就见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尔后脖子一歪,竟又昏了过去,泼了几桶水也不见醒,伸手一探,灵气微弱气若游丝,罢了罢了,这刑不用也罢,反正也活不成了。
与此同时,暮雪宫,苗圃内。
青一缓缓进来,“师傅,青十九说神树是被吸干了灵气,要继续输送灵气,才能维持生机,只是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我……”
然后她话还未说完,就看到那神树周身泛起银色亮光,尔后色彩变幻,五光十色流光溢彩让人觉得宛若身在梦幻之中,流光片片,树下那红衣人影脸上也是震惊,而即便是震惊,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青一下意识地靠近,却在靠近苗圃的瞬间全身被针扎了一般的疼痛,她僵在那里动弹不得,眼神望着那树和树下的人影,充满了欲望嫉妒和恨意。
银塑呆呆地站在树旁,伸手轻轻抚摸那些猛然焕发出艳丽光彩的树叶,只觉得心头被巨大的喜悦填满,然而这些喜悦并不是尽头,尔后那些光芒散尽,面前的树木周身笼罩在一阵柔和的光晕之中,仿佛罩了一层薄雾越发的清淡飘渺,那薄雾之中,隐约出现一个淡淡的轮廓,一只手穿透薄雾轻轻地伸了出来,轻轻地抓住了银塑的衣角,他紧紧地盯着面前那团雾气,身形仿佛被钉在那里无法动弹,而一颗心却是猛烈跳动,滚烫灼热充满期待。
直到雾气散尽,露出女子娇小的身形来。
银塑僵在那里,眼里有泪光涌动。
面前的女子算得上身形狼狈地趴在他脚边,只是忽然抬头看他,一脸迷惑,“这是哪里,我是谁?”尔后她微微眉,“你又是谁?”
这时情景,一如当年。
她从竹林里跌出,跌入他心湖。
银塑终于缓缓地低下身子,将面前的女子搂入怀中,女子微微一愣,却没有挣扎,只是一脸迷惑地看着他的侧脸,尔后轻轻一笑,笑颜如花。
“成雪,你终于回来了。”他将她牢牢箍住,桃花眼中盛满温柔,“不记得没关系,十八,我们重新开始。”
三百年来,我一直在等你……
吾最近心情不好,SO里面的人个个都不会好过
007:小金子
愿望是美好的,而事实总是悲剧的,面前的粉嫩女子|的小脸,脸上笑得尤为灿烂,眼眸犹如水晶般闪亮,而出口的话,却是让银塑惊悚的,只听她嫩生生的道,“你是爹爹么?”尔后她笑容满面地将脑袋蹭到银塑怀中,声音甜如蜜糖,“爹爹爹爹,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我是谁了,我叫小金子。”
当年她初具灵识,有一双手呵护着她,她只记得那女子对她说,若是男孩就叫小银子,若是女娃便叫小金子,她是个女孩子,便自然叫小金子了。
银塑揽着她腰的手瞬间一僵,明明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明明身上有她的味道,他手微微战栗,尔后将怀中自称小金子的女子缓缓松开,她笑得依旧天真无暇,眉眼弯弯,眸子清凉通透,将他的身影倒映其中。
若是十八,是断然不会笑得如此灿烂的。
十八,她总是故作老成,一派淡定,便是笑,也是眯着眼睛扯着嘴角,更多的时候总是一脸无奈,嘴角抽搐,双手拢在袖子里,周身懒散仿佛没有骨头,随便搁在哪里都会顺势一躺,然后沉沉睡去。
他等了三百年,了三百年,等来的却仍旧不是她。银塑神色黯淡下去,莫非她真的灰飞烟灭了?不会的,一定不会的,银塑神色悲戚,小金子心头恍然,微微的缩了缩身子,“爹爹,你怎么了?小金子这个样子你不喜欢么?可是每次爹爹来看我,心头想的都是这个样子啊?”
是了是了,她以往一直想着到能够幻成|人形,便以爹爹他心中日思夜想的样子为原型,只是昨日忽然来了一顿大补,让她一时难以消化,今日化出人形也不在计划之列,脑袋里一直昏昏沉沉一片浆糊,便是第一眼见到爹爹也是模糊,虽然仍旧是倚着当初心中所想幻成的那女子容貌分不清状况,仿佛被谁给敲了一棒,直到趴在爹爹怀里闻到那熟悉的味道才恍然明白,面前这男人是经常守着她的爹爹。只是,爹爹看到自己,并不高兴啊……
金子中泪光闪烁,而后从银塑怀中挣脱,白光一闪,便幻成一个幼童的模样,头上扎两个小辫,肉嘟嘟的脸颊巴着眼睛望着银塑,眼眶中泪光点点,嘴角翘起能挂上一个葫芦,她委屈地搅着手指,“爹爹不喜欢小金子。”
银塑悲情了。
金子给了他一个硕大的惊喜,尔后喜揭开是如此的催人泪下,他阖下眼眸,抬手轻轻抚摸小金子的脑袋,“没有,爹爹很喜欢小金子。”
金子被这一摸顿时转忧为喜。抱着银塑大腿愉快地蹭来蹭去。旁边不远地青一本来见着那女子心头嫉恨今见那女子摇身变为小童还叫唤师傅爹爹顿时惊喜不已。没想到师傅苦苦痴守三百年地神树竟然是个幼童当初地嫉妒不甘尽数化为泡影。于是她微笑着上前要与那小童打好关系。
孰料还未走进。就听到那童仍旧是脆生生地道。“爹爹。娘亲呢?怎么不见她啊?”
尔后银塑目光瞬间点。他将小金子搂在怀中。急切地问。“你见过你娘?她在哪里?”
金子脑袋一歪。“娘亲不是每天都在么。她总是给我浇水。带好多好多好吃地。”银塑手微微一抖。不再说话。这小金子是当年十八从自己本体周围挖出来带到青要山地。十八经历神劫而湮灭地那天。他回到青要之后。这树苗也仿佛被雷劈过。让他以为树苗与十八其实是一体地。她地身上有十八地气息。让他以为。这树苗。是十八为自己留地后路。而今想来。银塑苦涩一笑。便是她那般懒散随性地人。又岂会有那劳什子地心思。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想到此处。银塑看了一眼面前肉嘟嘟地女童。心头极为苦涩。她恐是忘了当年那个将她从泰冒山带到青要好生照拂地人了。她如今把那青十九当做娘亲。让他心头莫名地愤怒起来。只是面前地小金子眨着眼睛。肉呼呼地小手抱着他。让他实在无法对她生气。只得叹气一声。“她不是你地娘亲。你娘亲。是木神。”银塑顿了顿。“你可以叫她姐姐。”
金子嘟着嘴。“可是我一直以为她是娘亲。”然后她瞅着自家爹爹不高兴了。才委屈地勾着脑袋。“姐姐就姐姐了。可是姐姐跑哪儿去了?”
尔后银塑身形一滞,朝青一挥了挥手,“青一,把十九带过来。”
青一顿时僵住,此刻那十九,怕是已经死透了吧,她心头略微慌乱杵在那里不动,银塑却是极为不耐烦地哼了一声,“还不快去。
”
青一小心翼翼道,“小师妹受了重伤,恐怕过不来。”
银塑怀里的小金子顿时蹭地一下跳起来,“娘……姐姐受了重伤?”她一张笑脸皱成一团,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顷刻间便打湿满脸,银塑心头不忍,将小金子一把抱起,小金子倚在他肩头抽泣,不依不饶地揪着他的衣服,“姐姐,我要去看姐姐。”
银塑无奈,只得抱着小金子去找十九,青
头战战兢兢地带路,银塑跟在后边,一路跟到了囚室一凛,他让他们把她拖下去,却是没叫他们将她拖到这里。
等见到了十九,银塑眸光森冷,周围的一干妖精纷纷伏倒在地,他抱着小金子朝十九一步一步走近,小金子此刻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如今见了十九更是满脸惊慌,本来细细的哭声陡然扩大,洪亮无比,便是后来仿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让银塑不得不小心地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而十九本来一直昏昏沉沉,犹如被困在水中,周身冰凉,此刻却忽然醒来,一双眸子极为闪亮,仿佛清泉,晶亮不染一丝尘埃。
她直直地注视着面前的师傅,尔后嘴角微微一勾,便是一个清浅的笑意。“师傅……”她轻轻呢喃,卜一张口有鲜血从唇边溢出,勾得那清浅的笑容也如同罂粟花一般妖娆。银塑微别过眼,对她心中是有愧疚的。
金子眼泪汪汪地盯着十九,忽地从银塑怀中挣脱出来直冲到十九边上,“娘亲,娘亲……”这时候她已顾不得自家爹爹的叮嘱,固执的认为她便是娘亲,而娘亲正在受苦。
青十九艰难地头,嗓音涩的厉害,“神树?”
女童摇摇脑袋,“娘亲是小子。”
十九微:迷惑,她一直以为神树是那画中女子,不曾想,竟然是个几岁幼童,还口口声声叫自己娘亲,而且这幼童唇红齿白是个白嫩的玉娃娃,模样分外讨喜,她想伸手摸摸小童的脸颊,本来没有力气,于是抬手甚是艰难不容易凑到她脸蛋儿边上,又垂了下去,她满手血污岂能去触碰她,触碰师傅心中的宝贝垂下的手指尖微微颤动,既然神树无事师傅自然不会难过,那莫失,自然也是没骗自己的。
十九紧紧攥着的心陡然放松,尔后眼缓缓闭上,嘴角边仍旧是浮现了一个淡然笑容。
金子的哭越来越大,十九只觉得吵闹,她想,她得休息了,她没日没夜苦苦修炼了整整三百年,而今,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只是天不遂人愿,眉间仿被谁轻轻一点,便有灵气从那眉心之间涌入她四肢百骸,小金子的哭声震耳欲聋,十九心中叹息,这小金子倒不如叫小锣鼓好,那灵气仿佛不愿意让十九休息,耳边更是有熟悉的声音,“睁开眼,不许睡。”
她强睁开眼,师傅神情漠,却为她输送灵气,旁边小金子紧紧地攥着他的袖子,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她,十九心头微微一暖,“小金子呵……”
金子,既然你已经化形,那么,如果我还活着,我也将兑现自己的承诺。
师傅,既然小金子已经化形,那我的任务也算完成,所以,我可以滚了……
“青十九,你这次将功补过,以往犯的错既往不咎,你还是我的徒弟。”看到十九睁眼,银塑微微皱眉道,而面前的女子却是淡淡一笑,“妖王,我叫莫忘。”
既往不咎,你还是我的徒弟……
她心头乏苦,妖界虽有你,而我却再也无法呆下去了。
她强撑一口气,跌跌撞撞地离开,一路上跌倒数次,又艰难地爬起,小金子紧跟在她身后,想要将她拉起,而她只是将她推开,自顾儿跌跌撞撞地往前,留下一路血迹。
直到云鹿不知从何处窜出将她驼在身上,腾空而起,底下小金子哭得撕心裂肺,“爹爹爹爹,娘,姐姐走了……”
“她去意已决……”银塑不晓得该说什么,只是牵着小金子的手站在院中,头顶上那云鹿越飞越高,越来越远,渐渐消失踪迹,小金子红着鼻头,“爹爹,姐姐还会回来么?”
应当不会了。
“小金子,你愿意呆在这里,还是愿意与我一同出去找你娘亲?”
“娘亲,是姐姐么?”
“自然不是。”
“我说过,你娘亲是木神。”银塑笑得妖魅,仿佛那个淡然的身影此刻正站在自己身前,一手轻摇着那老蒲扇,嘴角憨笑,一如从前。
金子也眨着眼睛,眼珠滴溜溜地转,便满口答应,“好啊好啊,我要去找娘亲。”
管她什么木神,她要找的,仅仅是那个日夜照顾她的姐姐而已……
一大一小两种心思,却为了一个目的,离开妖界,寻找,他们心中各自想要找寻的人。
我本来准备让小金子喜欢银塑,然后一直以老树的皮相,银塑那么聪明当然会发现,只是自欺欺人……
结果一来我喜欢小金子,不愿她那么杯具,二来我觉得那样太狗血,让我浑身起毛,三来我还剧透了,SO,我临时改了剧本,结果写出来觉得太偏,不如意啊,不过现在也没心思改了,将就吧,若是不能将就,再轰我吧%……
008:事不过三
十九昏昏沉沉半梦半醒,周围呼呼风声,让人觉得没随时都可能坠落。尔后感觉云鹿仿佛落了地,阵阵嘶鸣,她匐在云鹿背上,云鹿焦躁不安地走动,声音一声紧过一声。十九很想摸摸云鹿的耳朵让它不要吵闹,她想休息,想睡一会儿,奈何身上使不出力气,便是连眼睛都无法张开,或许要死了吧,她想。
只是后来似乎有人将她从云鹿上抱下搂在怀中,怀抱温暖,却有轻微的震动,又好像有谁在说话,她却听不明白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觉得心头依旧沉得厉害,直到后来被放到软软的地方,后背紧紧地靠着柔软,十九才觉得略微的松了口气,身下的温暖柔软让她眷念,她满足的微微一笑,便想永远这么睡下去。
“丫头!”有人在耳边怒喝,“你给我睁眼!”十九微微皱眉,眼皮轻轻地跳了一下。
这边莫失心急如焚,眼看着这丫头心脉微弱,输送了大量灵气过去,奈何她一心求死,吸收了这样多的灵气本身却不去吸收,他也不敢再送过去,免得将她撑得爆体而亡,只有着急地在她耳边怒吼,“丫头,你给我睁开眼,叔还等着你跟我出去看风景的。”
“丫头,你还要给叔背包袱煮吃的酿酒,你欠了我那么多,就不还了?想得美!”
“丫头,谁欺负你叔给你做主!”
“丫头,你要死了,我就把你敬的那人也送下去陪你,成全你怎样?”莫失急得死死地捏着十九的手腕,像是要将她骨头都捏碎了一般,尔后十九忽然咳嗽一声皮慢慢撑开一线,她声音极低,仿佛随时都要掉气,“叔……”
不要伤他,虽不一定能伤得了他,可是,十九缓缓摇头“是我自找的。”
她一双眼睛里盛满了,便是这么极细的一道线,便有泪珠涌出,滑落在她眼角,又从脸颊上滑落下去,莫失心头不忍,感情的事情谁对谁错?只是这丫头被伤得如此之深,身心皆残,莫失沉默半响之后开口,嗓音微涩“丫头,忘了吧。”
你自己莫忘,可是,若是不忘你便真的要将自己困死了。
“叔。我忘不掉想忘。”十九猛烈地咳嗽起来。莫失轻拍她地后背。“好好。不忘。但你答应我。好好活着。现在先吸收身体里地灵气不好?”莫失难得温柔说话。十九闭上眼睛响。才点了点头。
她勉力将集聚在眉心地灵气疏开丝万缕缓缓流向四肢百骸。而后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房门打开复又关闭。十九睁开眼睛。莫失已经出去了。不晓得这里是哪里。她周身都痛。尤其是心。刚刚不过是做做样子。现在莫失出去了。她也没了那兴致。我不是不想吸收灵气。只是更想睡觉。只是想更睡觉而已……十九微微地缩了缩身子。对不起。叔。
她明白。只要这么一睡过去。便可能永久都不会醒来。对不起。叔。我真地不想再醒来了。
其实我很怕疼。其实我很想偷懒不修炼。可是我想离他近一些。所以当初才那么拼命。我知道。若是我醒来。那心头地疼痛将会永无休止。对不起。叔。我不是罔顾自己性命。我只是怕疼。
然而莫失出去并未多久。回来地时候头发被吹得散乱。手上还拿着他地酒葫芦。
十九缩在被子里。不用伸手去探她脉搏。只消一眼。便知道她并没有吸收那些灵气。知道她已经气若游丝。莫失担忧又气恼地将十九扶起来靠在墙上。费了好些力气才又将她唤醒。哄道。“丫头。喝口水。”
只要喝下这酒水,便一切好办多了,莫失将葫芦里的液体倒
碗当中,举到十九嘴边,“丫头,把这个喝了,好睡。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这酒水便是浮云如梦,喝掉之后便会忘记那些伤心伤肺的情事,他刚刚去了一趟天宫,将浮云给盗了一葫过来,顺便顺走了不少仙丹仙药,只要喝了这浮云,忘了那些伤痛,再用仙药好生调理,这丫头的一身伤只消几日便可完好,莫失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却不料面前的十九被他弄醒之后,视线落在那酒水之上,神色惊惶,莫失看了一眼那碗中酒水,微微碧色,香气缭缭,实在没什么不对,但那丫头眼神,仿佛那酒水是毒药一般,不对,若是毒药,这丫头说不定一口就吞了,省得半口气一直被他悬在这里吊着。莫失想不出来原因,只得试探地道,“丫头?”
十九看到那酒水,有片刻的失神,直到莫失唤她,才回过神来,“叔,我不渴。”
虽然不晓得面前的水是什么,可是潜意识里有一种惧怕,仿佛曾经见过这酒水,仿佛曾经饮过它一般,十九微微闭眼,声音是低低的祈求,“叔,你让我睡一会,只睡一会儿好不好?”
她刚刚差点就睡实了,仿佛全身都陷进了温暖的棉花里,连同她的心,也仿佛进入了当年的湖畔边,红衣似火,莲叶田田。
呵。只差一点儿,丁点啊,结果就被人给拉了出来,拉回寒风凌厉的黑暗之中,让心口周身都是撕裂一般的疼痛。
“乖,喝下它,我就让你睡。”瓷递到十九嘴边,十九不愿意张口,就听到莫失愤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莫非你以为我会害你?”
“不是,叔……”她一张口欲辩,结果那冰凉的液体便滑入嘴里,微微清甜却让她万分惊惶,想要吐出却被一双大手牢牢捂住嘴巴,强逼着她将那些液体给咽了下去,“好了,丫头,你睡吧,好好睡。”
声音温柔飘渺,十九迷中点头,那酒一入喉,便只觉得倦意铺天盖地袭来,本来就困盹,此刻更是一点儿也支持不住,既然叔允了,那就好好睡吧,她闭上眼睛,沉沉的陷入梦中。
梦繁花似锦,尔后凋零,零落成泥。
莫失将浮云如给十九灌下去了之后,望着那白色的空碗,神色有片刻的怔忪,尔后他伸吸一口气,伸了舌头将碗边残留的一滴液体轻轻一舔,瞬间皱眉,将整只碗都丢出门外,随后自觉莫名其妙地拍了拍手,走出门去。
莫失走到溪水边,随意摘了片树,哼着小调将自己落拓的胡茬给刮了干净,他一边哼,一边回想先前在天宫听到的小道消息。
先前在天宫的时候听得几个女仙议论,玉兰仙子木神的位置坐不稳了什么什么,玉兰仙子和天君怎么怎么,他都没留意,只是后来捕捉到木神即将归位才微微留意了一下,作为一棵树,对真正的木神自然有几分兴趣,不晓得木神是个什么样子,他只知道,木神之位悬空多年,还有,木神是女人。
一个贪吃贪睡不思进取最终被雷劈死的女人。
这样一个女人,统领天下所有花草树木,简直就是个悲剧。
刮完胡子之后,莫失看了看水里自己的倒影,啧啧地感叹两声,就这么稍稍一打理,就顿时年轻了不少,不如,待丫头醒来,让他唤我哥好了,他站起身来朝着那水面一笑,便是水底那条小鱼也微微一呆,尔后红光满面地看着他走远,待到他的身影要消失之时才奋力越出水面,水花四溅,小鱼疯狂跃出,跌落,似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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