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愆阳一寸一寸地摸过他的发梢,哑声道:“我不会让你有事,我知道这肯定与刺青有关,我已经传信让楚家人寻找知晓内情的人,今晨已有消息传来,待我们回了长安,便着手调查你的刺青”
沈辽白叹了口气,他重新握住楚愆阳的手,低声道:“我并不是想瞒着你,但这话说出来只会徒增担忧,我一直以来也认为只要找到影青,便没什么问题了,只是没料到人是找着了,却并不是完好无损”
像是接下来所说的话令他觉得有些痛苦,沈辽白垂下了眼睫,脸色变得愈发苍白,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曾与你说过,我和影青小时候都体弱多铂虽然卧床静养的理由各不相同,但几乎都是同一时间,初时父母虽然担忧,但也觉得奇特,之后愈是往后,他们便愈觉得惊怖,我们从来都是一起生铂一起痊愈,从无例外”
沈辽白退一会儿,他握紧了楚愆阳的手,咬牙道:“但我和影青心里十分清楚,在那个刺青师傅来之前,我们便十分清楚,我们二人恐怕活不过十岁,不论哪个人死去,另一个人也必然丧命”
楚愆阳能感觉到沈辽白的手满是冷汗,像是刚从冷水里拿出来一般,他从袖子中取出帕子来,一根根手指地擦拭过去,他的手心一如既往地温暖,动作轻柔仔细,沈辽白原本紧绷的脊背也不禁微微放松下来
他露出一个苦笑,道:“是不是难以相信,我和影青当时明明只是总角幼童,却对死亡之事十分敏感,每一次卧病在床,我们都知道不一定会有下一次了,在太极图上,我与你说过的那一回重铂想来已然徘徊在鬼门关头,但那个刺青把我们俩拉了回来,然而即便有了刺青,我们依然很清楚,倘若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死去,另一个人也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你才这么固执,一定要跟着我们一起下墓”楚愆阳为他擦净了手指,轻轻吻了吻他,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
沈辽白与他双手交握,低声道:“是的,这世上唯有他的性命我无法托付给他人,因为那也是我的性命”
他微微笑了笑,那笑容苍白地好似游魂,“其实我非陈死,我千辛万苦地寻找影青,除了因为他是我弟弟之外,也因为我们一命两体,救他就等于救我自己”
楚愆阳轻声道:“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沈辽白向他笑了一笑,道:“帮我看看刺青怎么样了”
楚愆阳帮他将衣襟拉开,只见白皙冰凉的肌肤上,原本唐红色的刺青已然发黑,蜷缩起来,仿佛将要枯萎一般,它缩回到肩 ... [,]
(胛附近,是故沈辽白看不见它的形状,但楚愆阳却看得很清楚,他轻轻抚摸片刻,为沈辽白将衣服重新拉好
“缩回去了”楚愆阳言简意赅地道
“它枯萎了是么?”沈辽白将衣襟滤拢,神色淡然地道,“昏迷前我看到了影青的刺青,看来我们俩的刺青也是连通的”
楚愆阳站起身来,显然并不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他低声道:“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
沈辽白怔了怔,他倒并不觉得饿,但还是点了点头目送楚愆阳出去了
他们顺流而下,半途改换马车,过了十来天终于赶到了长安,一进楚家大门,楚玉便焦急地迎了上来,“父亲呢?”
楚愆阳道:“父亲在后面,他什么都不记得了,阿姐你……”他犹豫片刻,不知该如何安慰,楚玉微微笑了笑,道:“父亲能平安回来便好了,愆阳你先去好好休息吧”
楚愆阳却摇了摇头,“阿姐,那人在哪里?”
楚玉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他被请来住在西苑你现下就要见他吗?”她见到后面跟上来的沈辽白,也不禁皱起眉来,“是因为辽白吗?他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楚愆阳顾不上解释,匆匆道:“父亲和沈影青便交给你了,阿姐,我先和辽白先去找那个人”
说罢便拉着沈辽白径直往西苑去了,楚玉目送他们二人离开,心底也生出几分不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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