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尚在,天命之人已定,张大人此话过了!”筑暗自惭愧,竟不如弟子敢言此时也放下顾忌,仰天叹道:“命运不可更改,若要强自逆天改命必为天理不容张大人身在其中,不知天命所在大汉巍巍四百年,四方顺服,虽一时困顿,而人心未散,试问天下何人不以身为大汉子民为傲!”
“老先生可曾在世间行走?”张闿直视筑,不等他回答,“你只一心深山归隐著书立说,大汉子民现今如何,你又何曾知道!”
“载戢干戈弓矢藏兮麒麟来臻凤凰翔兮与天相保永无疆兮亲亲百年各延长兮”筑唱完,默然不语,他不是一个不问世事的隐者自少年为学,稍长为吏,壮年去国,游学关西身经两次党锢之祸之后,归隐山林又经黄巾起义,避乱到此之后,守节不仕并隐居授徒对他来说,世间一切风风雨雨都曾看在眼里
他隐约知道大汉纷乱的根源,无奈根本无能为力,只能更加寄消于教导世人安于宿命,以求纷乱平息,上下合一
“我也以身为汉人自傲,可而今天子威仪不存,号令不明,再加上诸侯不义,征战不休以致民心不安,无处可依民心即是天意,天意已改,何谈逆天!”张闿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心情并没有好转
他是那种你说我不好,我就做给你看的性子一直被这些人当做逆臣反贼,不由得心思不定,可到底是正统思想的人,逆不逆天倒无所谓,国家民族之事却是常在心头环绕大汉,是一个特殊的字眼,她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朝代,更是汉民族千年之后的骄傲虽然嘴里说的利索,好似什么也不在乎,可是又怎么能轻易放下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这是每一个热血男儿,不可割舍的感情
汉末三国之后,魏晋南北朝时代,更是每一个熟知历史的汉人心中永久的痛
“若是你们这些诸侯个个安分守己,上听天命,下体百姓,自然风调雨顺,又何来这乱世乱民!”崔琰回过神来,直言不讳
“你忘了么?我只是一个寻常的大汉子民,王侯将相并不是我们的本心,若不是活不下去谁会冒着杀头的危险揭竿而起?至于为什么会天下大乱,你们何不问问自身!”张闿叹了口气,此地的读书人大都是家有余财之人,算来不是世家就是地主,和他们说无异于对牛弹琴,也就不想再争下去,天下纷乱的根源很多,也不是一两句能说清的
“既然身为子民,更应该恭顺天命,犯上作乱本是不该,如今还不知悔改,罪莫大焉!”崔琰说得痛快,毫不客气的在火上浇油
张闿神色十分不爽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时候,陈到三两步撞了进来,正好听到崔琰的话,一把抓了起来,顺手摔在地上,“府君,天色已晚,我们该回去了”
看着地上一脸恨色的崔琰,张闿仅有的好印象没了
圣人遮天,书生误国
“明天你们这里的所有人,包括哪些走了的,都到刺史府前报道”张闿挨着看一眼周围的人,黑压压的一片,算来千八百人总是有的,最后把眼睛定格在筑脸上,“老夫子要走,也得等此事了结之后”
众人神情大变,有人心思灵动,却是猜到什么,大声道:“士可杀不可辱,我等岂可蹉跎于田地之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下,包括筑在内,人人色变
“若是一人未到,所有人抄家灭族,绝不姑息”张闿很平静的说了一句,却是杀气凛然,一步跨过地上的崔琰,带着陈到径直离开
留下一众人等,面色苍白
张闿离了草堂,再等上山顶的时候,天色已黄昏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啊
张闿还是在那块大石头上坐着,暂时还没有回城的意思,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该做个决定了”仿佛自言自语,却再一次体会到了身不由己的滋味,左思右想了好久,还是从心底想让一个强盛的大汉继续延续下去不过,曹操是凶恶的敌人,袁绍是强大的敌人,大汉江山能否延续下去,还得等好多年之后,战胜他们才能谈起,若是有生之年能看到结尾,那么,大汉将是一个强大的民族而不再是刘家的大汉,至于天子刘协,将是一个记号,永远不再有实权
陈到立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走吧,我们回去”打定主意,张闿长呼一口气,再不回去,怕是有人就要的了,想到某人,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几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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