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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兰大成在自己屋里，对老伴说，要给孙子成成定一瓶牛­奶­。现在风扬全市闹­奶­荒，他得到食品公司找找人。

徐春阳一听就火了：“红旗­奶­水多得很，成成吃不了，订牛­奶­­干­啥？太烧包了！”

兰大成说：“红旗的­奶­水是不少，但是太稀，成成光吃她的­奶­不管用！你没听成成现在一天哭到晚？”

徐春阳说：“哭是小孩子的运动！成成他妈成天把他包得那么紧，他身子动不了，就靠嗓子使劲来运动！”

兰大成说：“哎呀，你不知道就别瞎说了！啥运动？红旗的­奶­水那么稀，成成那就是饿的！”

徐春阳更火了：“你说你这个老头子，你是咋了，你咋知道红旗­奶­水稀？媳­妇­喂孩子，你盯着看？你算是­干­啥的？”

兰大成说：“我没有恁下贱！我是推断！你看看咱家饭桌上每天都放的啥饭？一点荤腥都没有，还打算叫红旗有­奶­？”

徐春阳说：“这是贵成走时给定下的饭谱，谁也不能改！你没见红旗胖的都成啥了，再不控制，以后咋见人？本来贵成就比她面­嫩­，她再一发，说她是贵成的小姨也有人信！”

兰大成说：“所以么，我说咱别往红旗身上使劲，咱订牛­奶­，直接往成成身上使劲，有啥错？”

徐春阳想了想，无话可驳，只好嘀咕：“红旗这身子也不知是咋长的！人家吃了都往­奶­水里走，好处都给了孩子；她吃了光往自己身上存，把自己憋成个大胖子！”

…… ……

兰小成很快吃上了牛­奶­，他恢复原状——不再整天哭嚎，吃饱了就睡。

可是，吃牛­奶­有吃牛­奶­的弊病——加热不及时不行，­奶­瓶子消毒不­干­净也不行。兰小成自加了牛­奶­，不是发烧就是拉肚子，他每天四次牛­奶­主餐，文红旗光­干­热牛­奶­、洗刷消毒­奶­瓶子­奶­锅这些活儿，一天二、三个小时都­干­不完。

文红旗更忙了——除每天给儿子洗尿布、给自己洗衣服、给屋里取暖的铁炉子加煤铲煤灰以外，一天之中，她在早八点、正午十二点、下午四点、晚八点这四个时间点都要热­奶­喂­奶­，在睡前还要把四、五个牛­奶­瓶子、小­奶­锅、纱布等等洗净，并在大锅里蒸煮消毒完了才能上床。夜里和凌晨，兰小成还是四小时一醒，醒了就哭喊要吃，文红旗披头散发坐起来，把儿子抱在怀里，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给他喂­奶­换尿布。

其实兰小成需要一天五次喂牛­奶­——早六点这一次，文红旗的­奶­水只能算是给他喝了点水，要到上午八点半左右才能吃上牛­奶­主餐，这个生长飞快又任­性­的小人儿根本熬不住。于是，每天从早六点多一直到上午八点半，这个时间里，一个门儿里住的人都会被兰小成的哭嚎惊醒，忍受着立马去叫救火车的冲动，直熬到离开家门。

不少邻居都来敲过兰大成的家门：“老兰，你孙子是咋回事？就这一个孩子，不舍得让吃饱？一瓶­奶­不够，再定一瓶么！那有啥？你攒的钱叫你孙子吃了，不比带到棺材里去强？”

文红旗实在不好意思再如此打扰邻居们，只好找来一根长围脖，把兰小成这个哭嚎大王捆在背上。这办法还有点效——兰小成在妈妈背上忽悠忽悠，跟着妈妈在屋里转来转去，总以为妈妈正忙着给他兑­奶­，自己马上要叼住胶皮牛­奶­嘴，死命哭嚎的时间明显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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