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上玄你……为什么会一个人自言自语?」楚痕界忍不住问道。
「我在练讲稿。」赵缃翎尽量让自己镇定着。
「你……为什么自言自语…唉,念稿的声音如此与众不同?」楚痕界忍不住再问。
「我刚在整理头发,咬着梳子……」赵缃翎的声音不禁小了点,忖道:「唉,我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和这人解释哩?」
楚痕界这才恍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啊,耐耐…唉,耐……看,对,是耐看,赵上玄哪,我说你头发垂下来还是很耐看的嘛。」
唉,看他这话说得……他这种关键时候少根筋的习惯真要不得。
「不好看。」赵缃翎有点儿没好气,只觉自己云鬓之下的如玉耳廓烫得简直可以煎蛋了,平常淡漠的心不知怎么地难以遏止地跃动着:「唉,怎么这么丢人呢。」
楚痕界直觉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忙道:「不,不会啊,我说,赵上玄应该用不着担心吧,你美到这种程度,哪怕披着一件抹布都好看得紧……」
楚痕界再次精准地少根筋。
「这个人……不是好人!」赵缃翎终是板起了脸,任楚痕界再说什么,都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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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客厅,赵缃翎丢下一句「等着」,就径自去里面换装梳理去了。
楚痕界乐得正好欣赏一下美人的居家环境,这种机会太难得了,不看可惜。
屋子里面布置得可以说别有洞天,艺术气息的摆设,一尘不染的环境,壁上的泼墨山水,桌上的釉彩瓷瓶,上等硬木做成的家具甚至散发着淡淡木屑般清香,果然,屋如其人,房屋外观的一切丑陋如今想来彷佛只是幻影似的。
「嗯,里头这样才对嘛!简单利落有文化,干净典雅有气质,介于雅痞和小资之间,超脱贵气与俗气之外,不愧是美人儿上玄哪,果然是个妙人儿。」楚痕界胡言『乱』语地点评着,咕叽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咦?这是啥东东?」楚痕界看到了桌上的一张晶脑竟是还亮着,上面摆着一篇看似文章的东西。
看了看开头,他赫然发现这竟是一张演讲稿。
「喔!美人儿上玄要讲的就是这一篇啊?嘿嘿,我品品先啊……」
话说,楚痕界身为大众传播社一代超强教学长,加上丰富的社会实务经验和特殊经历的童年,让他的演说能力可以说和专业的名嘴只差场次与经验而已了,从小这方面得奖不知凡几的他,对此还是挺有兴趣和信心的。
而赵缃翎,确实是个医学研究的天才,修练玄术的天才,管理上的天才,或许还有一些有的没有的天才,但,她的父母显然没有帮她包到演讲这一项的天才。
「我的天……她真的打算拿这份稿子去讲,除了全场睡死之外,就只有全场拼命打哈欠导致二氧化碳浓度过高结果集体闷死这一种可能『性』哩…真不知美人儿上玄这是怎么写出来的,用字遣词比论文还专业,幽默感从头到尾为零,内容一堆条列,通篇都在呈现四个字:『枯燥乏味』……她确定她是演讲,不是念稿么?这篇文章只要拥有『疲倦』这种正常生理反应的人都不会想听啊……」楚痕界越看越悲愤,越看越怜悯,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开了一个新档案竟然就现场修改了起来……
「有力量的开场……口语化……幽默感……有节奏……简单扼要……同理心……」
此时,咕叽的宿醉还在持续,静下来的牠很快地就再次睡去哩。
而全神贯注的楚痕界,则是全然没有发现身后的异动……
良久,楚痕界终于改好了,舒爽地伸了伸懒腰,又看了几眼,读了几句,深觉满意,得意洋洋地忖道:「宝刀未…,唉,那个,小刀未锈啊……」开心地把它存了起来。
不料此时,身后却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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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赵缃翎在里面衣服就换好了,只是她换好的时候这才想起----自己的稿就放在晶脑上,晶脑就在那么显眼的位置……
糟了!毁了!完了……
「唉唉,今天怎会如此……我不喜欢这般感觉。」赵缃翎苦笑着忖道----没错,她也是会苦笑的。
她只觉现在芳心『乱』成一团,原本平静如古井的心绪完全无法平静----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她,实在是因为这个演讲委实过于重要----
这可是天医教几个月后「五千年教庆大典」的开幕致词啊!
依照玄星给孩子们的训练,演讲是不能念稿的,修玄界自然不会自承比「凡人」们还差,所以如果遇到必须演说,但演讲能力不佳的话,就只好用背的了。
然而,这次可不同啊!全玄星的重要门派届时都将派人前来赠送贺礼,如果表现得不好,个人丢脸事小,全教蒙羞事大,甚至一向对她慈爱有加的掌门也下了死命令----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唉,尽是那投票制害的……怎会有如此多人投票予我呢,他们难道不知,如此一来将会埋没真正优秀的人么?」她十分苦恼地想着。
是的,为了体现这次教庆的重要『性』,天医教打算和非玄界看齐,采用全教众直选,希望选出本教最适合、也最有能力在那样场合演说的人。
所有人都会在各自的据点统一投票,统一当日开票,票高者即成为代表玄星出场的致词人。
根据原本最应该在那场合主讲的人----伟大的天医教教主----所说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不能愧对前人们的努力,我教应该要让更年轻、更优秀的人出线!
当然更多的是有人腹诽这老家伙只是为了拖卸责任罢了。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
因为教主的那一句「更年轻、更优秀」,原本希望教主或一些长老们讲的,就改投了赵缃翎;
某些地位低些的教众,只知道本教两大天才一个是小孩样子,另一个就是她了,于是投了赵缃翎;
原本赵缃翎的粉丝,当然投的是赵缃翎;
觉得应该找一个漂亮的样板人物代表本教出征这场重要战役的,投了赵缃翎;
甚至不怎么喜欢一向有些冷冰冰的赵缃翎的人,为了看她出丑,也投了赵缃翎……
所以,压根儿莫名其妙的赵缃翎、只有成篇累牍专案小组研究报告经验,却没有演讲经验的赵缃翎,就这样成了这场盛会第一朵绽放的鲜花……
就剩下几个月了,她对于自己已经改了不下两百次的稿子还是觉得很糟,当然了,也根本完全都没有给任何其它人看过。
所以,她现在一想到一个并不太熟的男人正在对她的文章品头论足,而且可能在她出去之后又要用他一贯无理的语气与自己对问,她就觉得有些迈不开腿……
咬牙,握拳,踱步,扯衣,一拖再拖之下,就在楚痕界稿子修好的剎那,她终于决定了:「不论如何,我总得面对的。」
于是,她终于再次咬了咬小银牙,走到门前,握住门把,转了半圈,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在出去之前先从门缝中偷偷地看一下----
然而此时,她却是看到了一个本不应出现在此地的人影,顿时惊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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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你写的稿很好啊!我看这次就用你写的好了!」
楚痕界这厢才刚写好,却被这一无预警的声音吓得狠了,忙回头惊叫道:「谁?」
偏巧,也正在此时,赵缃翎香闺的方向有一个比他更严重的惊叫声随即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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