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声音抖直如鞭,一字一字爆出竟像惊涛骇浪一般冲击着项岩的耳根。
“不错!”
项岩脚底依旧楔子扎根,他似乎被攻城锤不断撞击,但不肯退后半分。
“你不会再认我,也不会再认她,而还是只认你那个废物父亲是不是!”
“我爸不是废物……呵呵,一个可以为他儿子做任何事男人,他怎么可能是废物!你和她,对我来说,从我出生开始就是路人,那时是,现在是,我想,以后永远都是nAd3(”
“放肆!”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轮椅上的老人暴怒,他有些气急败坏想站起身来,却身体在绷直起身的一瞬间又重重衰落下去。
他的双腿是瘫痪的。
但这不代表这个老人就对处在门槛位置的项岩无能为力了,他枯瘦的拳头收紧,格吧格吧骨骼摩擦声音骤然响起。
项岩突然像上次他曾经碰到的一个黄毛非主流一般,胸腹内的内脏和心脏都开始隐隐震动,竟然有随着老人拳头一收一放,有同步收缩之感。
瞬间感觉到痛苦传来。
他全身的劲力疯狂涌向胸间,拼尽全力守护心脏的正常跳动。
危局僵持的那么一刻,项岩曾经升腾起一丝犹豫,他犹豫是不是应该相信外面那个尉迟卫公,喊他进来帮自己。
喊他进来让他和自己的主人对峙。
嘴角溢出跟那妇人一般的鲜红,但项岩却慢慢狰狞地笑了起来,他越笑越畅快,到最后对腹腔内的暗伤再不顾忌。
其实他也不用顾忌什么了,因为面前这个轮椅老头子,气势像釜底抽薪的沸水一般慢慢消退下去,他对自己造成的伤害,也逐渐变得可以忽略不计了。
“不得不说,你老了,你真的老了!”
项岩擦拭干净嘴角鲜红,接着说道,“唉……如果你还像二十多年前,我初次来时那般的武道修为,恐怕现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碾杀我。只是很遗憾很可惜,你不仅双腿被人废掉,连修为也一落千丈,恐怕现在仅仅能调用暗劲初期的劲气吧?”
他脚跟未动,身子向旁边倾斜一下,依偎在房门侧框上,表情中全是嘲笑和戏谑。
老人收回了自己的气势,仿佛在那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身子有些萎靡不振躺倒靠背上。他听到项岩的话,暴躁之色顿时敛去,缓缓转化成英雄迟暮的神态。
摇了摇头,老人轻笑道,“不错,如果还是二十年前未受伤前的我,不仅捏死你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就是对上你父亲,也不过是捏死一只稍微强壮点的蚂蚁。”
“所以我老头子早就认命了,给自己画地为牢,只能坐着轮椅,每日被她推出去晒晒太阳颐养天年。不管如何,你能回来就好……刚才也从你身上感受到明劲巅峰的实力,老头子我很欣慰。”
“你父亲在他那一代人项家人中,就是最出色的一位,想不到,现在到了项家年轻一代,他的儿子一样是最优秀的!毕竟,你们父子两个虽然传承着我项家两千多年前的老祖宗,战神项羽的纯净血脉,却从来没有在我项家祠堂中开窍和激发过,完全是凭借自身努力走一步一步前进。”
“也好,老头子我累了,今天比往日无论说话还是活动时间都稍长了点,也就不想再难为你什么了……”他话头停顿了下,手指有所指示般敲击轮椅扶手,身后的中年夫人立刻从腰间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了他。
老人拿起玉佩,像是拿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随手抛向项岩,“这是项家的族长信物,你父亲当年舍生忘死拼得了一个约定,现在到了这个约定履行的时候了。拿着它,让院子里的尉迟卫公带你到项家祠堂,接受你战神血脉的第一次开窍吧……”
说完这句话,老人眼皮缓缓垂落下去,呼吸也开始平稳,竟像要睡过去一般不再搭理项岩。
凌空接过玉佩,项岩依偎的身体站直,仔细摩挲一下,感受到温良如血的质感,他微微一笑,毫不犹豫扭头离去。
他丝毫没有向正房内的老人和夫人多留恋一眼。
“爸,我……”
中年夫人踌躇不安,看着项岩离开的身影眼眶又湿润起来。
“你如果真的在乎他的性命,就不要再起半分同他接触的念头!他和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将我推回去卧室吧,我是真的老了,现在就想好好睡上一觉了……”
夫人身影一颤,鼻头酸酸,双手推着轮椅向卧室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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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时候日上三竿,回来时天色已昏暗阴沉。
长安市的老天爷似乎从来没有放晴一整天的时候。项岩从黑色奔驰车出来,看着不远处华夏大学西门建筑,他长舒了一口,感觉压抑的情绪顿时好转几分。
扭过头,对奔驰车里面那个男人笑道,“回去吧,多谢你送我了,否则让我打车回来又要一笔不小开支。估计咱们两个是不会再见面了,毕竟我和项家的约定也履行过了。”
“如果真有机会再碰上了,为表示感谢我会请你吃饭。当然,星级的饭店我是请不起的呵呵。”
车里的男人爽朗一笑,也没回答,锁上车门后发动奔驰车,又悄无声息消失在马路上的车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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