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玲儿蹙眉看着湖畔的落拓青衫中年书生,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是很能理解某些人,叹道:“江湖险恶并不少。”
应将夜微微一笑,说道:“但江湖够远,所以自由。”
刘玲儿摇了摇头,说道:“能有怎样的自由呢?”
应将夜像看晚辈般疼惜看着她,道:“不选择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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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澜的手很痒,这是多年习惯养成的痒,已经深入他的骨髓血脉之中,根本无法驱除,只有苦苦忍耐。
安静无人的书房中,他从门口走回书桌,从书桌走到书架,又从书架走到门口,藏在袖中的右手不停搓动着手指,却始终无法止住那股从最深处钻出来的痒。
看见墙上的名家碑贴痒,看着胡乱搁着的横店纯毫痒,嗅着辰州松墨特有的气味痒,触着宣州芽纸的细微皱起更痒,目光落在主席老爷子写的“海阔凭鱼跃”五字时,他更是痒的开始挤眉弄眼,难以自抑。
何以解痒,唯有执笔nAd3(
然而在书房内动笔续主席的亲书,这是很愚蠢的一种选择,可能会被重责,甚至有可能要领受更严重的惩罚,但真的痒啊……
当应将夜在湖畔谈论选择与自由的时候,项澜也正在经历这场痛苦的选择。
“写了便赶紧撕掉。”
找着好借口,项澜快活叫了声,冲至案前像大口吃肉喝酒的好汉那般化墨捉笔铺新纸,将心中积了数息的痒尽数化为快意,一挥而就淋漓尽致五个墨字。
“天高任鸟飞。”
鲁班门前弄斧,杜康铺前卖酒,夫子门前晒书,当然是最不自量力的行为,可如果换一个角度思考,当鲁班看见门前弄斧那厮,杜康看见铺前卖酒那厮,夫子看见门前晒书那厮,尤其是发现那厮在世俗间别方领域乃是最神圣至高的存在时,他们会不会打从内心最深处生出如项澜这般的痒来?
我要做一木鸟告诉那厮飞机的雏形是这样嘀,我要酿一壶美酒告诉那厮亡国的佳酿是这样嘀,我要写几篇唠叨话告诉那厮这才是心灵高汤,我要续写几个字告诉那厮什么样的字才叫字——纵使你是人皇天帝,也要给我乖乖听着。
此时此刻的项澜,便正沉浸在这种极端的快感之中。
他满意看着宣州芽纸上渐干的墨迹,幻想自己正在聊充主席老爷子的书法老师,用那些笔触墨块潇洒抽着那位老爷子的手掌心,轻蔑不屑地厉声训斥。
“又写错了!把手伸出来打手板!”
他对自己写出的五个字非常满意,甚至觉得是近年来写的最好的几个字,除了笔墨纸砚均属佳品,地处中南海书房这种奇妙地域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在房间里积蓄了太多的痒,更是因为前五字是主席亲笔所书的关系。
他津津有味欣赏着自己圆转的用笔,平直宽博的架构气势,一时间竟有些不舍将这张纸毁掉,于是准备待字纸干透后收进衣袖,悄悄带出宫去,然而就在此时,一直安静无声的御书房外,忽然响起一道愤懑的低吼声。
“那个混帐东西跑哪儿去了!”
项澜一惊,抬头望去时只见书房的门一只手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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