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座山般向后倒下,灰暗剑影擦着他的肩头疾掠而空。
他右手重重一拍地面,腰腹一紧,那座山便重新站了起来,双脚闪电般连错,灰暗剑影嗤的一声扎进他脚前石板缝中,然后迅速嗡鸣再飞,消失无踪。
他此时站的位置,比先前退了三步。
茶桌右侧的小油灯泛着淡淡的光辉,肃清好整以暇坐在石椅中,似笑非笑。
二人之间相距不过数步,然而就是这数步的夜色,却是那样难以逾越。
因为没有人知道灰暗的剑影在夜里中何处。
……双手紧握着长刀柄,双脚稳定地踩在石板上,没有踩着缝隙,没有踩着突起,保证随时能够借到大地全部的力量,项澜像座雕像般一动不动盯着椅中的茶艺师,眼眸里没有畏惧,只有平静和专注。
这是他生命里第一次单独和一名修武者战斗,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机会,他知道自己今夜极有可能迎来死亡,所以他当然恐惧。
但被生死折磨了太多次,项澜非常清楚在这种时候,恐惧是最没有用的情绪,只能把恐惧紧张变成兴奋,才能够把生死二字翻转过来。
飞剑嗡鸣,闪电刺来,他挥刀而斩,纵使斩空,也会在最后关头凭借战场上打磨出来的战斗本能和极强的身体控制能力避开要害部位。
叮叮叮叮!剑如飞芒刀如雪,他的身体上被剑影割出了无数条密密麻麻的口子,鲜血渗透**渗出破旧的外袍,开始在身体表面淋漓,如同血人一般nAd3(
但项澜依旧双手紧握着朴刀,双脚像钉子般扎在石板上,眼中没有任何表情盯着椅中的强者,没有惊慌失措,没有恐惧,甚至连拼命时应有的狂热情绪都没有。
“边塞回来的军人?”
肃清渐渐敛了微笑,看着身前不远处的浴血少年平静说道:“连续十四剑都没能直接刺死你,只给你留下一些小伤口,只有边塞军人才有这种身体本能。但我必须提醒你,就算伤口很小血流的很慢,但流的久了,也是会死的。”
“我明白,所以我会试着在血流干之前找个机会砍掉你的脑袋。”项澜回答道。
“你不会有这种机会。”肃清同情看着项澜摇了摇头。
这时候小炭炉上的水终于开始沸腾,热热的水雾从壶嘴里喷薄而出。
茶艺师用左手提起炉上的水壶,向粗陋茶杯里倾注。他看着被沸水冲的不停浮沉的茶叶,低头说道:“我要开始饮晨茶,那便不陪你玩了。”
…………
在边城在旅途在墨石居在很多地方,项澜曾经对小楼说过很多遍,即便不能修武那又如何,看澜哥哥我练好刀法一样能把他们劈的七零八落,但至少在现在,这种看似铿锵有力的宣言很大程度上只能是精神慰藉或者说是精神**。
他知道修武世界里的强者们拥有怎样不可思议的能力,他没有奢望过能在正面战斗中击败一名修武者,更何况是眼前这名明显至少已经踏入暗劲境界的剑师。
这是他与修武者的第一战,他只有一些间接的经验,他并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但他也不会绝望,他向来坚信只有死人才需要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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