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身体状态绝对无法上课,项澜清楚,如果坚持上课,那么自己极有可能会当着教习和同窗们的面,喷一口鲜血然后当场倒毙,所以他直接穿过古武家族幽静侧巷,迎着不知道是第几缕晨光,缓步走过湿地,来到旧书楼前nAd2(
旧书楼昼夜对学生开放,此时尚早,无论是书楼教习还是那四名执事都不在,项澜自行推开楼后,然后右手扶着墙壁,极为难难缓慢地向楼上爬去。
到了熟悉的二楼,看着书架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修武书籍,项澜沉默片刻,忽然生出强烈地阅读冲动,因为冥冥间他有一种极不祥的预兆——这将是自己生命里最后一次登楼,而也将是最后一次有机会看这些珍贵的书籍。
终究还是没有从书架上抽出书来看,也没有精神去看那个叫谭某某的家伙有没有留言,他疲惫地向书架尽头走了过去,走到西窗下的地板间坐下。
稍后女教授应该会来描她的簪花小楷吧?被她看见自己这副模样,要如何向她解释呢?也许稍后自己就闭上眼睛再也无法醒来,那何必还要解释呢?
因为失血过多,更因为身体内部所受到的那些玄妙伤害与冲撞,项澜的思绪极度混乱,就像春日风中飘着的那些柳絮般,轻飘飘浑不着力不知方向。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处空荡荡的感觉,感受着空荡荡里那股难以承受的撕裂痛苦,下意识抬起颤抖的右手缓缓摸了过去。
没有摸到那根来自苍穹的长矛,也没有摸到血,但项澜却觉得自己的手上满是粘稠的鲜血,而且他很确定自己的胸口确实被那根长矛戳出了一个大洞。
一个无形的大洞。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去吗?项澜痛苦地想着,同时觉得脑海里涌来无穷无尽的困意,觉得自己的眼皮变得像铅一般沉重,不停地想要闭拢。
他解下身后的黑色披风轻轻搁在身旁,然后疲惫地向后方的墙壁靠去,缓缓闭上双眼,发出一声轻松的叹息,双腿很自然地放松张开nAd3(
就像是那个雨天坐于灰墙之下。
楼间传来轻柔的脚步声,身材纤巧的女教授缓缓走了过来,看到箕坐于墙下的项澜,她的眉尖缓缓蹙起,目光落在少年身旁那把黑色披风上。
女教授看着那把黑色披风微微蹙眉,再看项澜时,恬静的容颜上便多了一丝兴趣和探究之意:“让朱雀动怒的……是你,还是这把黑色披风呢?”
她平静看着濒临死亡的少年,不知为何,并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惋惜说道:“说起来还真的很好奇哩,一个没有任何修武潜质的可怜少年,为什么身上藏着这么多连我都看不透的秘密?”
“囿于承诺,我不能帮助你,不然我还真想看看,你活过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女教授眉眼清丽,透着股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稚美意,看着地上的项澜,说道:“我会替你请假,同时希望老天爷能够降幸运于你,让你活下来,如果你这次无法活下来,也不要怪我,只怪你出现的早了一两年。”
片刻后,她端来一碗清水,两个馒头,搁在他的身旁,便回到东窗畔的案几处继续描簪花小楷,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身后不远处有位将死的少年。
窗外晨光渐盛,蝉鸣与暑意渐起。
华夏国民风虽然剽悍,但长安城做为首善之地,无数朝堂部衙军营散布其间,达官贵人居住其中,平日里的治安理所当然无比良好。
除了割手掌生死决斗会产生几具尸体外,长安城内极少有非正常死亡案件的发生,当然像春风亭那夜经过中南海中主席默允的杀戳自然不包含其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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