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澜沉默片刻后回答道:“因为……符纹上的劲气流淌太有规律,仿佛按照某种既定的路线在走,就像是在某个完整的系统之内,而风是空气的流淌,不应该这么规律。”
乔凤大师紧蹙着的眉渐渐舒展开来,看着项澜的后背,眼眸里泛起明亮的光泽,似是在赞许又似是在惊叹,因为项澜此刻的表现,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最好的想像。
项澜手指离开车厢,他回头望向乔凤不自信说道:“大师,我是凭感觉瞎说的。”
“感觉,本来就是修武印碱重要的资质。”
乔凤大师轻轻抚着下颌上的疏须,慈爱望着他,笑声沙哑而怪异,就像是一个在自家后院挖地窖挖出古董的老农民:“你很敏感,比我相像的还要更敏感,我很喜欢。”
项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感受到的天地劲气流淌就是风的味道,因为我在车厢上画的是风符。”
乔凤大师看着他说道:“至于说风为什么会按照既定路线行走,为什么如此规律,用你的话说……在某个完整系统内。道理很简单,因为符为它规定了方向。”
“跟我来。”
乔凤大师道袖轻拂,负手于后缓慢向道旁的离亭杨树走去nAd3(
项澜走到车前的骏马身旁,看着它乌黑的大眼睛笑着说道:“你肯定是世界上最舒服的马。”
那匹骏马轻轻喷鼻,低头咀嚼袋中的干草,以沉默表示认可这个说法。
项澜望着乔凤大师的背影,加快脚步跟随而去。
……乔凤大师盘膝坐在离亭中央,身旁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方小炭炉和茶具。项澜走进亭来,瞧见大师正准备亲手烹茶,赶紧上前把抢过这个差事。虽说当日是这位神符大师哭着喊着要收自己当弟子,但他绝对不会傲娇到错过这种服侍老师讨欢心的机会。
水沸注茶香渐起,乔凤大师看着安静分茶的项澜,赞赏点点头,食指轻叩茶盘,示意他坐好,说道:“修武法门诸多,有所谓剑术体术阵术,像我们这种画符的本事,一般被人称做印迹,但我们自己不会这样叫,我们称之为印迹。”
项澜将茶杯恭恭敬敬放到大师身前,正襟硒认真倾听。
乔凤大师端起茶杯轻轻啜了口,问道:“你可知道印迹是什么意思?”
项澜沉思片刻后试探着问道:“以符入道?”
“哈哈哈哈……”
乔凤大师笑出声来,看着他连连摇头,说道:“人人都想求道入道,以剑以入道以杀入道以情入道,便是日月神殿也脱不了这等思维模式,更何况是你?只是俗世蚁国大道何如?至高大道虚无缥缈,如何去寻?印迹二字的意思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以印迹之。”
以印迹之?项澜心想这是什么意思,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符是什么?符是纹路,是线条,是痕迹。”
乔凤大师渐渐敛了笑容,神情严肃看着他说道:“蛇过沙堆爬行的轨迹是符,枯叶间的脉络是符,留在大道泥地上的车辙是符,野兽体内的血管是符,水流动的轨迹是符,风拂动的流痕是符,大地干裂的缝隙上符,云在碧空也是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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