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凤大师微笑望着说道：“当然你也孺子可教。你体内身体通的窍太少，无论修武剑术还是别的都非常麻烦，但印迹不同，只要你能感知到天地劲气，能够察知其间的细微分别，以印迹记述再与之共鸣，便能成功。”

项澜疑惑不解问道：“既然千万年来印迹师一直在学习记录自然之符，难道没有现成的印迹？如果有现在的印迹，那岂不是不需要感知天地劲气波动也能修印迹？”

乔凤大师笑了起来，轻捋胡须问道：“世间可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

项澜心想如果你问的是­鸡­蛋，我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达文西，应道：“没有。”

“那世间有没有可能出现两个完全一样的人？”

“当然不可能。”

“既然如此，你不可能是我，你的劲气也不可能和我的劲气一样，那为什么写一道完全相同的符，天地劲气就能知道那是同样的意思？”

项澜完全没有听懂。

乔凤大师看着他平静说道：“对于印迹师而言，我们的劲气就像是无数不同的文字词汇，所谓符就是这些文字词汇的组合方式。问题在于我是说官话的长安人，你是说火鲁语的南海番人，我们把各自的词汇塞进相同的组合方式，绝对不可能是完全相同的一篇文章。”

“世间语言可能只有数十种，然而每个印迹师的劲气便是一种完全不同的语言，我做了一篇四六大赋，天地劲气能听出其间的慷慨激昂言，你同样做一篇四六大赋，天地劲气览卷却是惘然无措，心想这厮为何前言不搭后语，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项澜听懂了，对着乔凤大师深深一礼，感激不尽。

……

项澜看着身前半盏冷茶，专注思考大师此时的讲话­精­神，竟有些入定的感觉nAd3(

乔凤大师微微一笑，抬起枯瘦的手臂，食指在身前的空气中极简单的画了画。

离亭中的空气骤然变得­干­燥起来，一蓬微弱的火苗神奇地莫名出现在项澜眼前，然后噗的一声消失，唬得他差点儿从地上跳起来。

乔凤大师微笑说道：“你那位朋友说身体是弦，这个说法不错。符的线条也可以认为是弦，弹一首天地能懂的曲子，但我还是以为用文章来形容更准确，符不止让天地听懂旋律的美妙，还可以更清晰地传意表达想法，于动静之外另觅更细致的差别。”

说完这句话，乔凤大师再次抬起右手，食指在空中画了六道。

项澜只觉得有一股湿意，从大师指头画破的空中无由而升，然后扑面而来，啪的一声轻响，他下意识伸手摸去，发现脸上竟是湿漉漉一片，仿佛刚刚洗过。

“不同的劲气，不同的线条，便可以写一篇截然不同的文章，引发截然不同的效果。”乔凤大师看着像花痴一样不停摸脸的项澜，笑着说道：“我教你印迹，便是要教你如何写文章。”

“文章怎样写？在学习前贤经典，感知天地劲气规律之后，怎样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让天地劲气知晓你的心意？最后的这个步骤没有别的任何取巧处，又或者说只能取巧。巧字何意？指的便是天赋，你能写出来，便能写出来，你写不出来，即便日夜不睡浸在大河那片墨池里，终究还是写不出来。”

乔凤大师看着项澜说道：“印碱后实现的那一笔靠的就是天赋，天赋是老天爷赐予我们最珍贵的礼物，只有极少数人能有这种幸运，而你就有这种幸运。”

“这……好像太难了些。”

项澜的情绪有些茫然，见到神奇然而却不知神奇如何发生，大师说来说去说到最后还是走回了形而上的老路，没有听到任何有可­操­作­性­的指导，天赋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更何况还是要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去实现最关键的那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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