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我傻愣在原地。
纵是满园春色关不住,一只傻鸟迈不动步。
暧昧淫靡的热力蒸得空气也稀薄起来,默念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嘤咛低嚎无孔不入地渗进耳中,脸上的温度骤升。欲行,又不敢惊动他们。突兀地,我从捂着眼睛的缝隙里望见一只白皙细致的玉藕落在了杂丛外,胡乱捉着草儿、土的,细看下,分明那臂上扣的金镯环是美人老鸨的!
瞠目结舌得出这认知,更是惊慌,怪不得音色那般熟识,我进退不得,汗涔涔落。美人老鸨虽然与许多男客关系十分好的样子,实则我清楚,她从未委身于任何人。而此时这个情况,我只好傻傻地捂着耳朵、紧闭双目,尽量地屈起身子埋在树后,巴不得找个坑跳进去算了,企图混过这尴尬的一关,思维空白,一片混乱,总不能学宝钗扑蝶撞上奸情冤枉黛玉那招吧?可谁是那倒霉的黛玉呢?唯今之计,也只好装聋作哑。
旖旎瑃情无边,靡靡之音,蜿蜒绕耳,久久不散。我的腿渐渐失去感觉,针刺麻感也消失无踪,幸好,没有之前那般激|情燃烧的声音破耳而入了,暗吁了口,祈祷他们赶紧完事走吧!都等半个多时辰了,莫不是服了啥乱七八糟的伟哥、合欢散吧……
“云奔,这回留几日?”
“明日启程。”
夜色降临,黑暗笼罩下,除了流萤飞虫扑翅鸣叫,他们两人的对话字字清晰响在我耳畔,我想不听还真难回避。美人老鸨得到答案后不再说话,我听得悉悉梭梭的布料摩擦声,貌似他们穿衣。
“如花,各为其主。”
“我为天泽帝,你扶隆翔王,呵,道不同呵……”
美人老鸨低低笑了起来,寂静的夜色里,只有孤寂与她对饮,似冤鬼悲凉哀伤的笑,随即男子没有再说话,低不可闻的一声叹息,“沙沙”脚步声后,一切舔噪消退,静谧回归。
等确认两人皆离开了,一直挺直的脊背立刻垮了下来,美人老鸨是朝廷的人,若她是单烙手下的人没道理会不知我身份的道理,为何留着我在青楼,为何不把我交给皇帝小子邀功呢,个个遵君命,那我又能做什么,该如何面对这混乱的局势?在杜颜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变故,让我能再逃避,绛红痣,还是郡主身上,藏了什么秘密?
夜,深的伤人。每颗心是否都要揣度?
秦淮河畔原是枕了一场梦啊,像是一股难以抗拒的清流,幽深恬静地流向命定的未来……
我,似乎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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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一隅
黑色劲装的男子负手立在暗角处,,停下了快速行进的脚步,仿若知道跟踪他的来人,没有回头。“你故意让颜卿郡主知道你的身份,原因?”也不问她跟来的目的,毫无音调,冰冷阴沉。
“我故意?我不知晓。”燃烧似火的薄纱衣,衬着如花艳若桃李的绝美面容,她没有一丝被质问的惊慌,淡然抚了抚两鬓的乱发。
“以你御金护法的本领不知她早在树后么……”云奔转身,狠狠捏着如花的下巴,丝毫无怜惜之意。她吃痛,却没有声响,弯月眉细细地纠结起来。“恐怕,她会路经那也是你用‘纵心术’使的把戏吧?”放松手,云奔嫌恶般挥开她的脸。
她也定定望着他,想在他无波的眸里见到残余的感情,为那一抹憎恶神伤。修罗之称的云奔,无情、冷血、她知;隆翔国三王手下重臣云奔,偶然来此,仅为探知情报,她也知,依旧沉沦了,即使万劫不复。不否认他的话,“我给郡主一个选择的机会。”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也是给她自己。若是她要因放走郡主的过失被烙帝处罚斩杀,他,会不会带她走?会不会?
皎皎空中孤月轮,背着弱光朦朦只见云奔的轮廓,如花痴看着。可是那张薄似冰刀般的唇里吐的字也让她疼痛不已,“在你还有利用价值前,别逼我杀了你。”无视她的心碎恍惚,讥嘲勾起浅笑。然后,继续离开。
如花也不再跟去,看起来摇摇欲坠随时要瘫倒的缓缓向回走着,待走到后院一土堆旁时,被抽空的表情活络起来,虚脱似慢慢弯下去,弯下去,身体折成虾米状,喃喃唤着,“云奔……云奔……”
艳红丹蔻指深情苍凉地抚树干上的痕迹,像是对待情人般。某年某月某日刻下的字早已不见,却烙印在她的心间,“云奔,如花,同携白首”。因暖和的回忆,她幽幽笑了。
“颜卿郡主,你,又会怎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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