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块血色漫滚的玉佩时,我的心竟漏跳了一拍,怎会联想起一些往事时就头痛欲裂,仿佛某些东西将要浮出水面,不顾一切的挣脱出禁锢,在我记忆里喧嚣。我强自压下奇异的心潮,佯装镇定,看向疾,“只是和你打个赌。出了紫渊宫,我能不能凭一己之力逃走;若不能的话,就当是婚前‘旅行’。你敢不敢?用这个人情和你换这个赌约。”
听完我的喋喋不休,疾的嘴角挂起一抹笑容,擦身而过的瞬间,他说,“好,就打这个赌。明日我们到外边去。”
我旋身,触及有些发冷的手背,才知道自己是真的成功了,疾居然答应了这个赌约。
我望着连背影都倨傲的疾,笑得如同偷腥的猫儿一样,我原就清楚地晓得离开的男子是个眉眼浅淡,骄矜孤高的人。
上回整到他与这次赌约能够成立的原因是相同的。那就是,疾这个男子,过于自负骄傲以及轻敌。险险的,又赢了一遭。
出了紫渊,鹿死谁手,还不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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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风微,花香醉人。
疾与我约法三章:若他赢了,三十日后成婚,不得再反抗,还要助他得到关于神女五行的秘密。若我赢了,便可无阻的离开,并保我与如花的安全。
赌约,就此开始了。
在众人窃窃私语以及暧昧揣测的眼神下,“说笑间”出了紫渊宫,其实那笑ⅿⅿ的人就我一个,他还是一副傲视苍生的臭表情。
再次拣了他掌心的赤体通黑的药丸吞下,一路东问西询疾才了解,如果没有这小小的特制香丸,食人的虫子就会循人味侵袭。紫渊宫建得已算得上是隐秘了,而摆出的虫蛊监守,无异于加了道保险栓。想起当日越阳楼的一幕,依旧心有余悸。
我拉拉有风灌入的衣领,眸里有阳光和棺木出现,扬了扬手,抵住刹时显得刺眼的亮光。
离了破落废弃的驿站,与疾共骑一马,懒懒散散、无精打采般听着马儿“踢嗒踢嗒”的足音,心里却快速打着小算盘,计划着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脱。似乎在这等高手面前,我若能逃脱可比登天还难,我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扭头打量起疾,叹了口气,转回身子,我还是深刻地觉得,难啊,难于上青天啊……
疾也懒于应我,眼光不知游移到了何处。
忽然,清晨的街道嘈杂喧闹起来,我伸出脑袋一看,只见市集里有一匹马惊了,正朝着街试的另一头狂奔。这会子,摊贩占了位置的狭窄道路上人还并不是许多,尤其是见了突如其来的状况,大部分人都卷了部分物品赶忙跑了安全地儿。疾轻扯了把缰绳,马儿乖乖地步到一旁,避开朝这边咆哮疯跑的黑马。
只有一个白点蓝布衫的小女孩还愣在远地,拎着竹篮子,手中还攥了几株娇艳的莲花。谁知道她并不躲,我猜想孩子太小,怕是吓坏了。眼看就要被马的前蹄踏到,疾飞身跃马,抓住了马的前蹄,尘烟四起,只听那马儿一声哀鸣,竟然生生的停了下来,它甩了甩马鬃,似乎恢复了常态。
人们闻得险境偃旗息鼓,纷纷探出头来,集市又是一番秩序井然。
“喂!疾,救我……”我双手死命抱住马腹,害怕它乱动弹,可没想到它却更兴奋地摇晃,大有甩我下地的架势。还是汽车好,让它往左,车轱辘不会使性子往右。耳边有人轻笑一声,拉住了放肆叛逆的马儿。
“怎么,连匹马都不会骑,要怎么赢我逃脱?”语气里带了些调侃,还有好笑。
正当我抹去惊出的汗水,欲与之辩驳个不死不休时,刚才那个差点成为马下亡魂的蓝衣小姑娘怯生生地走到我们跟前,举起篮子,她说,“谢谢大哥哥救了我……这些莲花,我想送给你们。”
疾并不接,我倒有些急了,不能伤害孩子幼弱的心灵啊。猛地抬脚踹了下薄紫衣主人的肩膀,只见脚起印落,我不客气地命令,“让我下来。”
我捉住马尾悠悠拽着下来,再次快惹恼坐骑时,疾摇头,状似无奈,双手抱起我,稳稳当当让我踏了地,暖暖潮湿的呼吸撒在颈间。
不自在地揉揉脖子,蹲下身,只接了小女孩手中的莲花,我取了发间的簪子,上面细碎地镶嵌了小小宝石,虽不是极值钱,却让我喜欢了好一阵子。面前的孩子看上去家中并不宽裕的样子,我将簪子与女孩换物,她硬是不肯。
三月末,柳絮垂垂。
无声的,一袋银子投在满是红艳粉嫩的花儿竹篮内,是疾。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只是一直轻抚小姑娘的头,眉宇间透出柔和的光,他把簪子重新拿了回来,递于我手。又在篮中选了一株梨花,花瓣小小的,有些低迷的模样,似乎随时会凋谢了去,而疾握在掌中的一瞬间,它似乎又有了复苏的生命力。
疾突然笑了,笑眼如梨花般素净,疾对着我说,“这就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啊。”
我傻掉似的,原地看他席卷而来的融化。
在女孩与我都呆滞的时候,他抱起我,不温柔地抛上马。
我眨巴眼睛盯着他,这孩子是不是有心理障碍啊?
水波潋滟,夕阳晚照。
晃悠了好几日,还未能想出周密的逃脱大计。天啊,求你出现个奇迹吧。我仰头对天空默默说话,正好遇上低头看白痴表情模样的疾,冷哼一声,扭头不理。
也不知道是到了何处,被他带个七荤八素的,完全不知哪里是东南西北。落日出来了,我惊喜地拍掌低声说了句,“西边!”在后边的疾大约是“偷听”到了,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也没光明正大地耻笑我,算是给足了面子。
远处浩淼烟波,青山巍巍,轮廓隐于雾气潮潮的黄昏金色中。近处芙蕖盛开,艳色缭绕,绵延于水云之间,浪波层层,溅湿了马蹄。
忽然,幽静的水湖窄道不远处,传来女子的歌声笑语,只听见婉转清甜的声音正唱着一厥歌,词儿听不真切,近了些方闻得是咏百花的大意。
我循声望去,精致的马车独自而来,正沿着湖岸缓缓地朝我们这边行着,毫无特色可言的赶车人,正挥着鞭子慢慢驱使。淼淼歌声来自于车厢内,我开始好奇,这有些偏僻,近乎无人烟的地方,怎会生出曼妙歌声,车内的人儿又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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