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观瞧着,忽听吴崖子高声唤道:“那位小兄弟,请下来,营中说话。”
月狼渡应声答道:“好。”从寨墙上下来,跟随众人来到正中的大营。
中军帐内,一个将军模样的人让吴崖子上座,吴崖子忙摆手道:“李将军,官兵进剿牢石山是为百姓求太平,我们武林正道从旁协助,也是分内之事。”
李将军道:“吴老英雄过谦了,此番若不是各位武林侠客仗义相助,恐怕我李肖这一万人马早成了那群野兽的腹中餐了,哪还有命支持到今日?”
双方几经推让,还是李将军坐了帅位。众英雄帐下站立。
李将军坐定后,吩咐军士给吴崖子在自己身边设位就座,吴崖子仍坚辞不受。
吴崖子抱拳稽首道:“将军,此番为了救小女的一条性命,竟然让五百官兵兄弟牺牲,吴崖子惭愧啊!”说到此处,老英雄不禁潸然泪下。
李将军忙劝慰道:“吴老英雄不必难过,护国护民本是我们将士的责任。此次出营一战,虽然说是为了救令爱,但也是为了解营寨之围,他们都是响当当的勇士,我已下令收敛他们的遗体厚葬。”
吴崖子道:“既然如此,老夫就多谢将军了。回头一定和小女一起坟前上香,祭奠英魂。秋儿,还不快谢过李将军救命之恩。秋儿,秋儿……”
吴崖子连唤数声无人答应,有人接话道:“清秋姑娘换装去了。”
正说着,忽听帐外传来女子声音:“那个混小子跑哪去了,他身上揣着解毒的药么?”一撩帐门,吴清秋走入帐内,冷霄霆紧随其后,再后是吴清秋的那两个跟班师兄。四人俱已换了干净衣衫,不复狼狈模样。
只见那吴清秋一身青缎子紧身衣裤,脚踏金丝游龙靴,披翠色英雄氅,上秀七色牡丹,此刻手中没有持鞭,腰里却斜挎一柄宝剑,好一副侠女派头。
再看那冷霄霆也换了一身白衣,披白色英雄氅,此时也不知何处弄来一把宝剑挂在腰间,抬手投足间,气宇轩昂,好一个少年才俊。
此刻,二人走在一起,外人看来,好一对金童玉女。
许多武林前辈都暗暗点头,私下打听冷霄霆的来历。而许多武林后辈则对冷霄霆侧目而视,只因目光本都集中在吴清秋身上,但清秋小姐此刻无论做什么,都有个冷霄霆出现在旁边,目光躲也躲不掉,好不碍眼。所以大都侧眼视之,目中饱含醋意。
尤其吴清秋跟班的两个师兄,此行被冷霄霆抢尽风头,更是心有不甘,此刻虽然跟在二人身后一同进来,但目光里,与冷霄霆甚是敌对。
只见吴清秋边走边对冷霄霆道:“你那个混小子朋友哪里去了?你解毒的药在他身上么?快找他啊。”
正说着,一眼看到人群之中的月狼渡,此刻月狼渡还是死里逃生的模样,自然相当好认。吴清秋拨开人群,快步走到月狼渡面前,不客气地道:“解毒药在你身上么?快拿出来救我大师兄,我都急死了。”
月狼渡也正年轻气盛,心想:你这姑娘好不讲道理,我们拼死保你出来,你不道声谢也就算了,竟然还这么骄横无礼。心念到此,便有意给这姑娘点难堪,不慌不忙道:“姑娘果然急死了,急到还有时间换了衣服才来找解药。”
虽然只是轻描淡写一句话,但却正触到姑娘的短儿,吴清秋杏目圆睁,粉面涨红,便要发作。
忽听吴崖子喝道:“秋儿,不得放肆,若不是这位小兄弟仗义出手,将士们用命,哪里还能有你在这里撒泼。还不退下。”
吴清秋心中不服,但也不敢顶撞父亲,恨恨地退了下去。
吴崖子又对月狼渡道:“小兄弟莫要见怪,我这小女儿都被我给惯坏了,无礼之处,还望见谅。”
月狼渡忙拱手道:“吴老前辈哪里话,是才也是晚辈言语不周,才会惹恼姑娘。老前辈侠肝义胆,解救百姓,晚辈受教了。刚刚一战,老前辈似乎受了伤,那乌尸毒非比寻常,待晚辈先给老前辈解毒吧。”
吴崖子道:“小兄弟能解那兽毒?”
月狼渡道:“正是。”
月狼渡便将醒觉老和尚所讲这尸兽和乌尸毒的来历复述一番,众人听了无不唏嘘感叹,既叹因果无情,又痛恨那黑云教邪术歹毒。
吴崖子道:“如此说来,解药精贵。营中连翻恶战,受伤中毒的人数不少,请小兄弟先为我们那些受伤的弟兄解毒,老夫还不要紧。”
月狼渡此时也正纳闷:乌尸毒如此厉害,吴老前辈怎么好似无事人一般?
吴崖子看出他心中疑惑,大笑起来:“小兄弟莫要担心,老夫还可制住那毒气。”说着将双手展开,示与月狼渡。
只见吴崖子双手掌心皆乌黑一片,原来他以深厚内力将毒全部逼至掌中制住,怨不得其他人若中乌尸毒早已晕倒,而他却可以谈笑风生,月狼渡不禁叹服。
“老前辈功力深厚,晚辈佩服,只是老前辈可以暂时镇压毒气,却不能解毒,所以还是请老前辈服下解药。至于其他中毒的英雄,老前辈不必挂心,此番醒觉大师给晚辈的解药足够为大家解毒了。”
吴崖子道:“如此说来,就麻烦小兄弟了。也要多谢那醒觉大师慈悲济世。”
月狼渡从包裹中掏出解药,正要上前交给吴崖子,突然用余光发现冷霄霆面色不悦,心道:我这兄弟似乎不太高兴。
突然他想到冷霄霆曾在吴清秋面前打过包票,说定能解此乌尸毒。而此刻却好像是自己在为大家解毒,可能让兄弟在姑娘跟前面子上不太好看。
想到此,月狼渡对吴崖子道:“老前辈,这丹药虽然有效,但若欲彻底解此乌尸毒,还需一味药引。”
吴崖子道:“什么药引?”
月狼渡道:“此药引不难,只需我兄弟家酿的七品香酒做引,酒力药力合力,则乌尸毒立解。”
月狼渡说着,用余光扫了下冷霄霆,发现他面露喜色,便知顺了兄弟的心愿。月狼渡将两粒丹药交到吴崖子手中,退到一边,微笑不语。
冷霄霆正了正身形,迈步向前,向吴崖子深施一礼:“吴老前辈,在下冷霄霆,我父亲是全国七品香酒坊的总老板。此次为了救众家英雄的性命,这酒……这药引,自然要多少有多少,义不容辞。请老英雄稍待。”
冷霄霆说罢,转身出帐,不一会儿,回转进来,拿壶七品香酒,恭敬递给吴崖子。
吴崖子接过酒壶,用七品香酒将丹药送下,接着闭目调息。稍顷,只见其头上冒出淡淡轻烟,双手掌中的乌黑色逐渐淡去。吴崖子睁开眼睛,喜道:“果然有奇效。”
月狼渡见吴崖子乌尸毒得解,心中十分欢喜。但他不知,他虽然为了帮衬兄弟,灵机一动,提了个药引的说法,这酒力配合药力也确实有增功之效,但这实属误打误撞,因缘巧合所致。要知道酒性多是解药性,会让药力失效,若遇到酒性药性相克,更会要了服药者性命,此番没有闯祸,已然是万幸了。
这边,冷霄霆刚刚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想想自己又立了一功,愈发得意起来。偷眼去瞄吴清秋,却发现吴清秋并没有看向自己一边,反而似乎望向月狼渡一边,脸上也全没有了刚才的怒气,不禁又心生不快,全然忘记自己兄弟刚才如何成全自己。
这时,听吴崖子叫道:“秋儿,过来,你还没有谢过李将军救命之恩。”
吴清秋上前冲李将军施礼道:“多谢将军派兵搭救小女。”
李将军忙道:“吴小姐不要客气,这都是我们分内事。”
吴崖子接着道:“还要谢过这两个小兄弟,对了,我为二位小兄弟引见,这位是讨虏大将军李肖李大人。”
月狼渡、冷霄霆一起上前躬身道:“晚辈参见李将军。”
李将军道:“两位小兄弟不必客气,此次多亏二位小兄弟出力,当真英雄出少年啊!”
月狼渡、冷霄霆忙道:“将军过奖。”
吴崖子接着问道:“还没有问过二位小兄弟是何门派?师从何人?”
冷霄霆上前拱手道:“晚辈不才,是千里奔雷七星手金标金大侠的关门弟子。”
人群中不禁响起一阵惊呼声:“原来他是金标金老爷子的高徒,怪不得一表人才,真是少年才俊啊。”
吴崖子听后也十分高兴,道:“金老英雄可好?这次助剿牢石山,本想请金老爷子出来主持大局,可惜多方打听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只好由我吴某人暂代了。”
冷霄霆道:“家师现在一心修道,五年前便不再过问江湖事了,至于家师现在所住地方,师名在身,恕不能相告,吴老英雄海涵。”
“哎,哪里话来。”吴崖子道:“金老爷子自在逍遥,老夫羡慕得紧啊,若不是此次牢石山祸害一方,必须根除,老夫也想金盆洗手,颐养天年啊。”
“老英雄老当益壮,不让少年,正是天降大任啊。”冷霄霆拱手道。
吴崖子摆手道:“不用和老夫客套了,敢问冷兄弟,是你师傅派你到此助阵的么?”
冷霄霆道:“师傅并不知道牢石山的事情,是晚辈云游至此,得知牢石山危害百姓,祸害一方,想我正道中人以匡邪扶正为己任,故来此地助战,还请老英雄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