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诊金,葛洪倒是来者不拒,每次都是毫无烟火气的接过,随手交给身后的小童。
葛洪虽然修道,可他毕竟还不是神仙,需要吃喝的,没钱怎么行?
却是在谢府打了好多次秋风,葛洪面上虽然自如,但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今日一早便见郗路拿着谢奕的拜帖气喘吁吁的跑来,再一听说是谢道韫病了,便也不耽搁,直接就坐着牛车赶了过来。
打发走了旁人,葛洪倒也不枉奚落这个小丫头一顿。
但谢道韫的体温和脉象还是让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不由得端正了面色,看了谢道韫一眼,带了些责备的口吻道:“知道为自己的下人请大夫,自己病了却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谢道韫笑着挠了挠头,她估计自己还是烧到了三十九度以上,精神还是正在亢奋着,并不觉得如何难受。
葛洪又细细的听了一会儿脉,眼睛就看向了谢道韫的右臂,皱着眉头问道:“右臂怎么回事?”
谢道韫并不指望能够瞒得住葛洪,实际上,她也希望葛洪帮自己看一看,因为这几日右臂颤抖的实在是厉害,她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一副脑血栓后遗症的模样。
“受了外伤。”谢道韫含糊的回答着,倒也不再将手臂隐藏到衣袖里。
葛洪皱着眉头仔细的看了看,在谢道韫右臂的不同|茓位上揉捏,一面观察右臂颤抖的变化,一面观察谢道韫脸上的表情。
但不过片刻,葛洪就发现,不论他如何按,谢道韫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哪里疼就告诉我。”
“哦。”谢道韫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这里疼么?”葛洪按上了小臂外侧的列缺|茓。
“有点。”
“这里呢?”这回是大臂天府|茓。
“也有点。”
“这呢?”这次是肩膀的云门|茓。
“好像……也有点。”
……
之后,葛洪从手太阴肺经按到了手少阴心经,最后连手厥阴心包经都按了个便,竟发现谢道韫几乎就没有一个|茓位是不疼的。
虽然到后来谢道韫也是看出来葛洪面色不善,言词便在“疼”或“不疼”犹疑着。
葛洪的脸色黑了下来,收了手反问道:“你这到底是如何受的伤?”
“呃……”谢道韫眨了眨眼睛,“跟人切磋的时候,受的伤。”
葛洪知道谢道韫说的不是实话,但也知道她不想多少,索性也不再多问,只是道:“好在没伤到筋骨,我给你针灸试试看。”
“好”谢道韫点头应下。
葛洪先将治风寒的药方开了出来,递出门外让他们去配药、煎药,那药方里自然多出了两味安神、通络的药材。
点亮了烛台,葛洪就拿烛焰做为银针的消毒,而后便手法准确的刺入谢道韫右臂上的|茓位里。
谢道韫看着自己的右臂慢慢变成了刺猬,觉得有些好笑。
“年纪轻轻的,不要糟蹋自己的身子,否则等你年纪大了,有你好受的。”葛洪见谢道韫那不以为然的样子,不由得出言训斥了几句。
谢道韫自然是唯唯应下。
左右无事,这医患二人也就聊起天来。谢道韫想起了什么,问道:“葛前辈是不是在写书?”
“是。”葛洪捏着银针在烛火上烘烤着,“隐居之后,就一直都在著书立言,却是为人所恶了。”
此时的人将立言之事看为末流,所以葛洪才有此一说。
谢道韫自然不会觉得著书立说是坏事,她有些兴致冲冲的问道:“前辈的书,晚辈可以借来看看么?”
葛洪闻言微微吃惊,不由得问道:“你们谢府的藏书也不可能少了,怎么想起来向老夫借书读?”
“那是稚川先生您自己写的,谢府又不会有。”谢道韫的眸子里闪动着隐隐的期盼。
“倒也不是不行。”葛洪沉吟了一下,道:“只是我有个习惯,没写完的书不会给旁人看的。其他的书,你倒是可以随意借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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