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中正官所需要做的,就是通过晋人口中所谓的“妙赏”,从这些参加的士子中选出人才,再根据这人才华的高低,定下其入品与否,入品的话,又入得几品。
魏晋实行的中正访查制又叫做九品官人法,便是通过这中正官的眼,将天下士子分成九个等级。入了品级就可以为官,当然,这官职的大小也与品级的高低有着直接的关系。
九品中一品为最高,但实际上,只是一个摆设罢了。因为一品是圣人,这天地间,又有何人敢妄称圣人?
按照官方的说法,这九品官人法自然是十分公平,不论士庶,都给予了等同的机会。但是谁都明白,如今的情形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寒门子弟最为出色的人物,也只能品评个第六品出来,而从第五品到第二品,那是士族子弟的品评范畴。六品和五品,看似一品之差,却是一条巨大的鸿沟,无人能破,无人敢破。
但不论怎么说,只要是评上了一个品级,便能够做官了。只是这官吏也有清浊之分,浊吏自有案牍之劳形,整日埋首公文笔耕不辍。清贵之职却恰好相反,就如同谢奕这个太守这般,即便整日喝的大醉淋漓也不会影响到什么公事。
你若是嫌他在其位,不谋其政,没准儿人家还会跟你讲一顿“我无为而民自化”的大道理。毕竟是崇尚玄学的时代,无为而治,无为而治嘛。
“阿姐,这件事情还得多谢你那”
太守府的牛车出城的时间刚刚好,加上郗路在前面一直拿捏着速度,所以行驶在通往夜吟山的官道上并不如何的拥挤。
谢奕毕竟是一任太守,已是当地最高的官职,这为人官长总要有官长的模样,官职越高,到达的时间便越晚、越精确,这才有所谓的面子。
太守府共驶出了四辆牛车,谢奕、谢安与中正官自然是坐在第一辆中。中正官是丹阳甘氏的甘卢,四十多岁的年纪,颇善交际,如今与谢家这一对儿兄弟坐在同一辆牛车中,却也能谈笑风生。
第二辆车中坐的是郗氏,以及林裹儿带着的思儿,这雅集毕竟也算是一年一度的盛事,多少也来凑个热闹。
谢道韫和谢玄姐弟坐在后一辆牛车中,除了他们两个之外,青杏儿和红樱也在牛车中伺候,而芙蓉和菡萏,便坐在外面的车辕上,嘻嘻哈哈的说着什么。
罗福和宋清玉所乘的牛车在后面远远的缀着,却不知他们二人再做些什么,车中倒是一味的安静。
谢玄在谢道韫耳边说着悄悄话,自然是为了感谢谢道韫帮助自己的事情。
一旦做坏事就想到自己,谢道韫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该觉得荣幸,或是如何。
不过这种小事情能帮的也就顺手帮了,但只限于偷拿与偷放公文。至于模仿笔迹这种费力的事情,谢道韫大手一挥,交给谢玄全权处理。
这也让谢玄直挠头,费了大半夜的力气去模仿那公文上的字迹后,谢玄才敢提了笔,小心翼翼的在公文的末尾书上自己的名字。可偏偏事不遂人意,谢玄提笔写的时候,仍旧是写歪了。
弄得谢玄差点咧嘴哭出声,谢道韫才打着哈欠出了主意——从头到尾全写一遍呗。
谢玄一听,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的阿姐来。是呀,只要这公文从头到尾都有自己书写,不但可以使最后填上的字迹显现的太突兀,还可以将自己的名字塞到中间,让旁人发现不了。
谢玄高兴了半晌,待得谢道韫困乏的回房睡觉了,他才想起来,若是这样的话,自己的工作量翻了多少倍出去?而且名单有正副两册,那自己岂不是就得写两册?
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小谢玄在心中重新算了一笔账。若是不参加雅集,就不可能定品,不定品就得一直被父亲大人看着学习。可若是参加了雅集,最多也就是被父亲大人痛骂一顿,而且没准儿自己还能一鸣惊人一下,这样一来,当是连痛骂也没了。如此算来,这次冒险绝对是值得的。
算明白了这笔账,谢玄就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握着小拳头对自己说了声“努力”,就继续忙到了后半夜。
第二天一早,谢道韫看着谢玄那一双熊猫眼,好笑的捏着他的耳朵揉了揉。
芙蓉是个嘴巴停不下的,这一路走,外面的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没有听过。相比之下,菡萏却只是静静的听着,偶尔嗯上两声,笑了几回,极少Сhā言。
车中虽说了四个人,但谢道韫和谢玄的身子毕竟小,青杏儿和红樱也瘦,并不如何拥挤。四人偶尔说些家长里短的话,又说着一会儿能够看到的一年一度的盛况,多少有些兴奋。
谢玄明显有些紧张,一直拽着谢道韫的袖子。
“小郎君,一会儿咱们还要爬山,先吃点东西吧。”红樱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小包糕点来,塞到了谢玄怀中。
谢道韫在一旁看到红樱那微红的面色,忽然想起青杏儿曾跟自己说过的话来,不由得皱了皱眉。
——
(现在的蚊子就是不一样。记得小时候,蚊子们都是“见光死”,晚上一开灯它就不飞了。可如今捏,这蚊子对光线已经完全有了免疫力,别说晚上不怕光,就连白天都不怕,一天二十四小时工作时间,也没人给它加班费,可怜滴娃,可怜滴偶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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