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所有的人都在思念。思念曾经存在的,思念正在拥有的,思念不曾出现的……
就像谢道韫,也会偶尔碰到腰间的玉佩,想起冉闵还没有按照历史的轨道就此死去,微微偏头笑上一笑,想着什么时候应该去找一找黎奴口中的医馆。
粮帮并没有因为梅三郎的突然出现和突然失踪,陷入什么差错中,只是一如既往的如同机器一般运行着,不断的为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生产着美丽的果实。
处在这个万事不必操心的境地,谢道韫又怎么能感觉不幸福呢?
连着射了三十箭,谢道韫将弓放到了一旁,下意识的目光向左边一扫,果然看到郗弓正笔直的站在阴影中,看不出带着什么样的表情。
微微笑了笑,谢道韫还是挺满意自己苦练出来的射箭功夫的。
抬头看了看斜斜的太阳,谢道韫对郗路道:“今天师父他老人家出关,我得去迎迎。”说罢,便转身回房换衣衫去了。
葛洪闭关当然不是为了修仙,他只是趁着前几天,谢安、谢道韫这些人回建康过年节的功夫,好生静下心来,研究一下学问罢了。
至于研究的是哪方面的学问,这说起来却十分有趣了。原来葛洪并没有再研究他所擅长的医术或是玄学,而是潜心学习起了器械方面的理论。
这方面的理论,在古籍《墨子》里面虽然稍有涉猎,但也都是雪泥鸿爪般的只言片语,不成任何体系。
之前便说过,葛洪对攻城器械之类的东西有些特别的感触,所以当谢道韫绞尽了脑汁,将自己能够忆起的前世所知的物理知识,写成系统性的书卷之后,葛洪便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开始了研习。
但谢道韫所能记忆的东西毕竟有限,而且大部分都偏重于实用方面,所以很多东西,她都只是知道基础原理,或者是知晓表面模样,但那由表及里的格物致知,就是她无法弄明白的了。
葛洪倒也没有期盼自己能够一朝得道,只是不辞辛劳的研究着,并且时常的不耻下问。而之前寻人搬到葛洪院子里的那些木材,是为了按照谢道韫的说法作出一些模型出来,也算是做实验需要用到的器械。
到葛洪院子里得时候,屋子的门还没有打开,谢道韫松了一口气,便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站在门口静等。
薄薄的阳光倾泻到大地上,用熹微的光亮驱走冬日地缝里渗出的寒意,给人们带来了些微暖的触觉,有些舒服。
谢道韫想起昨日在牛车上,郗氏曾经对她说的再选贴身丫鬟的事情,不由得想起逐渐长大的小谢玄,寻思着这个小家伙万一以后真的三妻四妾,自己这个做姐姐的,该如何是好。
这样杂乱的思绪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经常擦油的缘故,房门没有太多声音的被打开,一身青色道袍的葛洪走了出来,看精神倒也算是神清气爽。
“恭迎师父出关”谢道韫一揖到地,将该做的礼数做足。
葛洪笑了笑,挥了挥手中的麈尾,有些责备的道:“这样的天气,还在外面等为师做什么?咱们师徒两个,难道还要据这些俗世的礼节么?”
谢道韫微笑,顺着葛洪的意进了屋子。
葛洪穿道袍倒也不是装神弄鬼,他本就是修道这人,只是修道一事,并没有后世笔记小说中说的那么微妙玄通罢了。
谢道韫四处看了看,开口问道:“那梁涛呢?怎么这个时候都不过来伺候?师父,若是他手脚不够勤快,您就跟我说一声,我让他去别的地方做事好了。”
“一个半大的孩子罢了。平时做事倒也算麻利,只是孩子偷懒顽皮的脾性倒是去不了的,何必多管他。”葛洪笑着道:“不是每个孩子都像韫儿你这样,不为外物所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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