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像是伺服器,人多了自然要想办法分流。谢道韫出的主意很简单,既然人多,不妨就在各地都设置一个分理处,负责书籍的分散与收回。这样一来,这些远地的学子便可以在当地拿书誊抄,而没有必要负藉远游了。
如此想,便如此做了,而那另一处妙用,却是出现在一个偶然的失误上。
有人犯了迷糊,将誊抄完的书籍送回时,竟是不小心拿错了,将自己往日记录的妙事奇闻交回了谢府。谢道韫是个挨累的命,这收回书籍的校对之事虽然用不着她做,但却也是她负责着。那校对之人打开这满是奇闻异事的书卷一看,乐了,在众人间一顿传看,最终又传到了谢道韫的手中。
谢道韫却从中看出几分有利可图的地方,便以自己喜欢看这些趣事为由,让所有帮忙誊抄书卷的人都可以记录些杂闻在其中,若是应了自己的心意,下次是可以多给些银钱的。
随手写些耳闻的故事便又有钱可赚,这些士子自然是乐于接受的。他们哪里知道,谢道韫这一举动,却是用了一种极为隐蔽的方式,让天下事极快的传递到自己这里。在这个信息传递极慢,且容易失真的时代中,谢道韫此举无疑是一种创举,只是这中创举的重要性无人能知罢了。
有人说信息的分配不公产生阶级,谢道韫从来不想做被压迫的那一拨人,所以她并不介意每天像浏览新闻一样,浏览这些从四面八方传递而来的消息。
甚至,她还下了一个令许多人不解的命令:所有誊抄好的书卷,必须在第一时间,用最快的速度送到自己手中。
信息的时效性,古人们必然不懂,所以谢道韫也懒得解释什么。
如今,身在建康石头城的齐子免便在等着将书卷传回,而这一次,他在书末写上的耳闻,便是刚刚在建康流传开来的大魏皇帝被大军围困之事。
一壶酒下肚,齐子免已经微醺,而他也等到了谢家在建康负责誊抄书卷的人。有些开心的用手掂了掂将誊抄书赚来的银钱,齐子免小心隐隐的将其揣入怀中,如同心肝宝贝般的拍了拍。
真好,这半个月不用饿肚子了。
他自然不知道,这个时候,谢尚已经有些忧郁的回到了乌衣巷谢府,磨墨提笔,准备给远在会稽的族弟谢安写信,想要听听谢安对此事的看法。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交上去的书卷,会立刻被人飞马送到会稽,一刻都不会停息。
相比之下,谢尚的书信也许会在今天晚上写成,送到会稽的时间怕是要比那书卷慢上一整天。
而朝廷对待此事,不过是当做一场敌人们的闹剧来看,自然也不会下达什么公文命令。这个消息若是传到会稽,怕是要足足五六日的时间。
一骑红尘,踏破桃花。
此时,在江的那边,冉闵已经率军苦战整整一天。粮草已缺,人马已顿,连刀剑都因为砍杀了太多的次数,而便的不再锋利,只有那一双持刀的手,稳定依然。魏军抢占了一个高地,却因为人数的关系,根本无法利用地形的优势,将下面的敌军冲垮。冉闵看着四周的燕国大旗,看着自家兵士们一个个衣甲残破却纪律俨然,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感佩。
举刀前指,便是冲锋。无所谓胜负,无所谓生死,只为多杀几个毁我家园的胡人。
此时,在会稽东山,谢道菱已经穿好了喜庆的嫁衣,在四个丫鬟七手八脚的照顾下,对着铜镜,细细的画着眉。
此时,刘氏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女儿,忽而有些悲感于怀,强压了几滴眼泪。
此时,郗氏正在刘氏身边,笑眯眯的看着今天的谢道菱,就像是看着明日的谢道韫。
此时,谢安正看着局促的坐在自己对面的司马方,轻轻的抿了一口茶,十分平和的道:“要是你敢欺负我家菱儿,我会叫韫儿偷偷的揍你。”
此时,谢道韫正被谢安叨咕的打了一个喷嚏,看着葛师面对着一堆简体字和公式一头雾水的模样,极有虚荣感的揉了揉鼻子。
此时,已过了晌午,快至黄昏,将要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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