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过了午膳时分,府里内院的丫鬟们全都在打着哈欠犯困,再被外面的雨水声一催,没什么事情的,便一个个偷起懒来。
芙蓉从厨房那边取了小郎君要的红豆羹来,进门却瞧见谢玄已经歪在榻上,呼吸均匀,似乎是已经睡着了。
有些不悦的努了努嘴,芙蓉只好轻手轻脚的将食盒先行放到了一旁的案上,又轻轻的退到了外间。
“这人可真是,还说方才午饭吃得少了,偏要我去拿什么红豆羹。这会子给他拿过来了,他倒是睡上了。”芙蓉低声自言自语着,舒了些怨气,这便也打了个哈欠,觉着有些累了。
左右无事,反正小郎君也在里屋睡着,芙蓉便径自在外屋躺下,准备小憩一番。
外面的雨下的拖沓缠绵,半个多月的光景过去,竟还是没有什么停下来的架势。只是偶尔乍晴放出几缕炙热的太阳光芒来,晃一晃世人的眼。
如今外面便只下着毛毛雨,阳光从淡薄的云层中透露出来,照在人的身上便是一股热意。
整个谢府都静谧着,院子里的夏蝉又有了些力气,开始时不时的聒噪。房檐下的燕子趁着这时候雨小,急忙飞出去叼回一些短树枝来,用以修补自己被雨水打的快要散架的窝。
谢玄这时候偷偷摸摸的从房里溜了出来,手里提着方才芙蓉刚刚送进去的食盒,左顾右盼的发现没有什么人,便挺直了腰杆儿,沿着小路向后院去了。
一路上七拐八折的回避着人烟,谢玄总算是来到了一个有些老旧的院子前。他先静下心来听了半晌,确定旁边没有人后,才走上前来,三下快、两下慢的敲了敲紧闭的院门。
院门很快被打开,因为雨水的滋润,已经生锈的铁门声倒也不显得太过刺耳。谢玄笑了笑,走了进去。门复又被关上。
这院子自然是司马道福用来藏身之所,那上善观里已经待不下去,她又怎么都不肯回家,谢玄没了办法,只好让她先住到这里来。
这本就是一处荒废着的院子,又在角落里,平时便也没有什么人来。这里虽然因为欠缺打扫荒芜了一些,但是院子还算宽敞,除了正面三间屋子,院子中间还有一株桃树。
就是因为这处人迹罕至,这桃树所结的桃子倒是保全的不错。司马道福一人在这里无聊的紧,偶尔就在树下拿石子打桃子吃,倒也能打发一下时间。
但毕竟一个人形单影只,司马道福还是很盼望谢玄每日中午来的时候,每次谢玄要离开,她也都是千不舍万不舍的样子。
“真的还不回去?你自己待在这里,就不会觉得寂寞?”谢玄看着司马道福吃着自己带来的东西,又摸了摸身旁柜子上的一层浮灰,问道。
司马道福坚定的摇头。
谢玄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的道:“我看你不想嫁人也对,这一旦嫁过去了,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司马道福这时却愣了愣,有些纳闷的瞧着谢玄,心想这人前几天不都是一门心思的劝自己回去么?今天怎么又转了性了?
她等了片刻,却只见谢玄的目光有些飘渺的望着远方,不知在出什么神。
“喂想什么呢?”司马道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谢玄回神看她,轻笑着摇头:“没想什么。”
如此形迹可疑,任谁都能瞧出几分古怪了。司马道福眨了眨眼睛,又问道:“玄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嘛?”
小儿女之间的情谊总是发展的很快,一个不留神便会一泻千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司马道福一口一个“玄哥哥”已然叫的顺溜,而谢玄也没有多少抗拒之意。
谢玄侧头看她,半晌才摇了摇头,有些叹息着道:“道福,你母亲亲说的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