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瞅见她的神情,颜令权眉微挑起,“你认识徐捷安?”
“他是我高中时隔壁班的同学。”说到这里,张家珍自嘲的苦笑了下,闹出这件事,她八成也无法再在富星杂志待下去了,于是她索性坦白,“说起来,我会看紫文不顺眼,就是因为徐捷安。”
“这话怎么说?”颜令权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眼看事已至此,张家珍不知不觉吐露了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我高中时很喜欢他,毕业前,我鼓起勇气去向他告白,结果却被他拒绝了。几年前,我遇到他高中时一个交情不错的男同学,无意中从对方那里得知,以前我写给他的情书和生日派对的邀请函,他连看都没看就丢了。那个男同学还告诉我,徐捷安心里早就有了喜欢的人,那个人就是穆紫文。”
到现在,她还记得何辉扬当时对她说的话——
“穆紫文向我告白后,捷安就对我很冷淡,也不太理我,那时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惹他不高兴,直到上大学时我修了心理学,回想起那段经历,才明白他是在嫉妒我。之后,有一次我再遇到他,提起那件事,他虽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以他的个性,那就等于是默认了。”
得知这件事后,她又气又妒,因此就把对徐捷安的怨慰迁怒到无辜的穆紫文身上,处处跟人家过不去。
听完,颜令权已经明白张家珍会对穆紫文不友善,根本就是嫉妒心在作祟。他突然轻笑出声。
他的笑声令张家珍很难堪,“有什么好笑的?”
“我不是在笑你,而是觉得命运的安排很奇妙。”他笑睇她一眼,接着说:“有人叫我替徐捷安和穆紫文搭一座桥,想撮合他们,我桥搭好了,但是他们要不要上桥,还得看他们自己。可是没想到你却在他们背后用力地推了一把,把他们两人推到桥上,送作堆了。”
“什么意思?”张家珍听得一脸茫然。
“徐捷安的妈妈是我爸爸的姐姐,换言之就是我姑姑,她知道紫文在富星工作,所以前一阵子叫我制造个机会撮合他们,我才会安排紫文采访殡葬业。谁晓得你却介绍紫文去采访姜源生,导致后面发生了一连串的事,结果反而让他们因此患难见真情。”
徐、穆两人最新的发展,他已经从姑姑那里听说了。
听完他的话,张家珍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对于她的心情,颜令权多少能理解,他沉吟了下说:“新富周刊在找一个有经验的记者,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介绍你过去。”
“总编要我辞职?”
“我不会要你辞职,如果你想继续待在富星也可以。只不过,我觉得换个新环境也许对你会更好一点,你自己再考虑考虑吧。”
穆紫文从杂志杜离开后,来到徐捷安家门口,进去前,她突然瞥见对面那一户人家的大门被打开。
那户房子是属于徐家的,她们全家曾经在那里住了十几年,因此现下她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遭小偷了,赶紧走过去查看。
岂料进去后,眼前的情景让她一时看傻了眼——
只见屋里放置了几个假人,假人旁边摆了两架缝纫机,另一边则有一个工作台,和一张工作桌。
诧异的梭巡一眼后,她的眸光觑向站在工作桌前的一个女孩。
“Amy,你怎么会在这里?”
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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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津津有味翻看着什么的Amy,闻声抬头望向她,娇艳的脸上立刻绽开大大的笑容。
“呵呵,你来得正好,我找到了一个好东西哦。跟你有关的,你要不要过来看看?”她朝她招了招手。
“是什么?”穆紫文走过去。
“喏,这个。”
接过Amy递来的一本精致相册,穆紫文随手翻了翻,却赫然发现里面全都是她的照片。从她小时候到国中、高中、大学,还有前一阵子的,每个时期全都依序出现在这本相册里。
她惊讶的问:“怎么全都是我的照片?是谁在搜集这些?”
Amy笑盈盈的说:“这是Ann的工作室,你说会是谁在搜集?原来这家伙从那么小就开始喜欢你了,想不到他是这么痴情的人。”
“这里是Ann的工作室?可是我又不认识他……”穆紫文还是一头雾水。
Amy笑了下,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你不认识Ann?你天天跟他在一起,怎么会不认识他?”下一秒,她想到什么似的,吃惊的问:“难道他还没有跟你说吗?”
“说什么?”穆紫文直觉反问。但……等一下,Amy为什么说她天天跟Ann在一起?
Amy刚要开口时,大门口却传来徐捷安的声音——
“Amy,你找这么久,还没找到那些设计稿吗?就放在第一个抽屉……”
他的眸光在扫到穆紫文也在里面时,不由得愣了一下,“紫文,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见他刚才的话,再对照之前Amy说的,穆紫文忍不住一脸错愕的瞪着他,“难道你就是Ann?”
“那个……不是我说的哦,是她自己突然跑进来,才会穿帮。”Amy连忙撇清责任。
说完,发现徐捷安的目光全放在穆紫文身上,她悄悄移动脚步溜出去。
徐捷安走进屋内,当他发现穆紫文手里拿着的相册时,俊雅的脸色霎时一变,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仿佛千方百计隐藏、不欲为人知的秘密突然被人当众揭穿开来一样。
他有些难堪的走过去,伸手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相册。“谁准你乱动我的东西?”
面对他的恼怒,穆紫文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愣愣的说:“不是我拿的,是Amy拿给我的。”
“Amy!”他气恼的回头要骂人,却发现她早已经不见了。
穆紫文定了定神,乌瞳紧盯着他问:“你为什么会有我这么多照片?”那些照片全都是她不曾见过的,感觉是有人在旁偷偷Pāi下来。
一个人把另一个人从小到大的照片全都仔细的搜集珍藏起来,这意味着什么不难想像,因此,当得知这些照片竟是他搜藏的那一瞬间,一股澎湃的情绪霎时在她胸口荡开,那种强烈的震撼窜向她的四肢百骸,像发生了大地震般,深深地撼动了她。
她虽然很惊讶他是Ann,但那绝没有这些照片带给她的冲击来得大。
“你不要误会,我之所以搜集这些照片,是因为我们以前不合,所以我拿来戳小人用的。”他背对着她,别扭的不肯向她坦承自己的心意。
虽然她已经答应跟他交往,但是在她还没有完完全全的爱上他之前,他不想先泄露自己对她的感情。
这些照片象徵着他多年来幽微隐秘的爱恋,突然间暴露在她面前,就像有人强剥光了他的衣服一样,令他十分难堪。
看看他不自在的神情,再望向他紧握在手中的相册,她突然有些明白他那骄傲和别扭的心思了,一股热气顿时冲上眼眶。
她深吸一口气,平息自己此刻激烈起伏的心绪,朝他走过去,将脸轻轻靠在他没有受伤的左肩,“啊,徐捷安,我本来还在想,如果你说你是因为很喜欢我,所以才偷偷Pāi下我的照片留存起来,我会感动得马上爱上你说。”
她的唇靠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让他的背脊轻轻一颤,耳根微微泛红。
他罕见的一时结巴,说不出话来。
见他不吭声,她又说:“啊,徐捷安,喜欢一个人就要大方说出来,你不说出来,对方又没有读心术,怎么会明白?”
这一下,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反驳她道;“不是什么事都要说出来,有些事用看的就能明白,只有那些天生少根筋又迟钝的人,才会毫无知觉。”
“你是在指我少根筋又迟钝?”
“我又没说是你。”
“你明明就是在说我。”
“你自己要对号入座的,跟我无关。”
“你还说跟你无关?明明就是你自己表现喜欢的方式太奇怪了,我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懂。”
“你还敢自夸聪明?连我妈跟你妈都看出来了——”发觉自己竟脱口而出承认暗恋,徐捷安蓦然止住话。
“咦?原来她们都看出来你喜欢我了啊?”穆紫文笑睨着他,“怎么样?你还想说那个人不是我吗?”她心头一软,双手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腰,乌亮的水眸亮如星光,“喜欢我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干么藏头缩尾的不敢承认?”
她柔馥的身子贴靠着他的背,令他的体温急速飙升,自制力完全崩溃,他再也按捺不住的回头抱住她,低头狠狠吻上她的唇。
他的吻来得太急太猛,令她一时吓到无法呼吸,急速跳动的心脏宛如要蹦出胸口,全身的血液更有如要沸腾。在他猛烈的强吻下,她整个人好像要燃烧起来了。
穆紫文陷进他那带着掠夺般的吻里无法自己,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充满了她全身,她的心在颤动着,不是害怕,而是因为狂喜的感动,仿佛寻寻觅觅了许久,终于找到能与自己灵魂契合的另一半。
她眸里水雾氤氲,双手搂住他的颈子,轻合上眼,动容的回应着他的吻。
躲在门外窥看的Amy,见到两人热吻起来,神情兴奋的正想拍手叫好,就被姚提及时拎走。
“阿提,你干么?我还没看完。”她挣扎着想再趴回门边,偷窥里面正在上演的好戏。
姚提淡淡瞟她一眼,“有什么好看的?这种事你跟你家那位少爷,难道还少做过吗?”
“啊,自己吻跟看别人吻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当你跟他吻得天雷勾动地火时,也很欢迎别人在旁欣赏吗?”
姚提将她拎回徐家,大门一关,挡在门口,不让她再出去。
“我是无所谓啦,不过我家那只大概会把偷看的人打个半死。”
“所以喽,你觉得捷安会希望有观众在旁边,一边看一边叫好吗?”他要她将心比心。
“呃……不会。”
她吐了吐粉舌,以徐捷安的个性,他事后绝对会秋后算帐,尤其刚才她还把他偷偷珍藏的照片翻出来给穆紫文看,捅破了他的秘密,他应该不会轻饶她了……
想清楚事情严重性后,她立刻收拾自己的包包,准备落跑。
“你要走了?”姚提有些错愕,他以为她会留下来,等徐捷安跟穆紫文待会进来后好好调侃他们一顿。
“你等一下帮我跟Ann说,我突然有重要的事要去办,叫他快点把明年春装的设计稿交出来。”说完,她赶紧走人,免得被逮到。
姚提只是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里头的两人正在缠绵不已,八成也没心情再理他,留下一张纸条后,他也识趣的跟着离开。
“……当时他们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同时朝我发动攻击,眼看情势凶险,敌众我寡,就在间不容发之际,我一个鹞子翻身,躲过了迎面而来的一记杀拳。接着,我一个回旋侧踢,将后方偷袭的那人给踹到有一公尺远,然后再在一秒内连出八拳,将另一个人打得无法招架。最后,我一个擒拿,扣住他的手腕,使出一记过肩摔,将那个人摔在地上,就这样摆平了他们。”
坐在徐捷安书房的电脑前,听他口沫横飞的说完经过,穆紫文托着香腮,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徐捷安,你确定你刚才在说的这个人是你,不是叶问?”
“当然是我,你没看见当时我有多英勇吗?姜源生他们三个包围了我,个个手拿武器、一脸凶神恶煞,我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不用多久就解决了他们。”他脸不红气不喘的说。
她瞄了瞄他吊在胸前,那只还打着石膏的左臂问:“那请问你的手是怎么断的?肩膀的骨头又是怎么裂伤的?还有,是谁在看到姚提的时候,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当时我一个打三个,他们每个都伤得比我严重,我才受了这么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他辩解道,不容她抹煞他的英勇事迹。
见他一副邀功的表情,她像在拍小狗一样,拍了拍他的头,没什么诚意的夸奖他,“是是是,你很厉害。”
“我说的经过,你会全部写进报导里吗?”他有些不高兴她这么敷衍,很想将她抱到身前狠狠吻住,偏偏自己一手吊着石膏,右肩的骨头又有裂伤,不宜有太大的动作,最后只能倾过身啄吻了下她的粉唇。
她捧住了他的脸,加深这个吻。
自从两天前两人一吻定情后,他们几乎整天都黏在一起,她打稿的时候他就陪在旁边,有时候是静静看书,有时则对她稿子的内容提出一些意见。以前曾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争执和距离,在这两天里已全部消弥不见。
尤其穆紫文在了解他的心意后,他过往对她做的那些破坏之事,已经不再成为她心中的芥蒂,全都变成了甜美的回忆。
人的一生中也许会喜欢很多人,但是真爱只有一个。
现在,她总算能明白母亲这句话的真义了。
她的确曾经喜欢过以前交往的那些人,可是那种感情是很浅薄的,也因此,她总是无法接受他们对她有更亲昵的举动,这也正是为何当初陈信荣会埋怨她不肯让他吻她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徐捷安深藏不露的感情犹如深沉而汹涌的大海,来得那么猛烈,突然之间便将她淹没卷入,在她心里引发了剧烈的震荡,令她为之沉沦。
她无法抗拒的爱上了这样的他,也或许对他的感情早在更早之前,就潜伏在她心里,只是因为没有外力触动,所以一直静静的躺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直到他的付出撼动了她,才将她蛰伏在心底最深处的感情给激发。
在她的主动下,徐捷安就像挖到蜂蜜的熊一样,驽猛的吮吻着她。
半晌,低喘的结束这一吻后,穆紫文朝他露出一笑,回答他刚才的问题,“如果我照你说的写进报导里,保证会被我们总编退回来重写。”
“为什么?”他双眸贪恋的凝视着脸庞透着红晕的她。
他毫不掩饰的灼热目光,让她脸上的热度始终无法褪去,“因为不够刺激、不够惊险、也不够曲折。”
总编交代过要写得刺激惊险曲折,所以他得要历尽千辛万苦才能打倒三个万恶的流氓,救回被绑的她。
“你的意思是,我要先被打得鼻青脸肿,然后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在最后一刻突然神力附身,一口气反扑,把他们打倒?”
她太诱人了,他忍不住轻咬着她粉嫩的脸颊说,一刻也不想离开她。
“没错。”她嗔笑的推开他,“你不要闹了。”突然她想到什么似的望向他,“对了,我差点忘了,我们总编还要我写一篇关于安提的采访稿。”
“他怎么会突然要你报导安提?”
“他是希望我采访Ann。”
“他叫你来采访我?”他轻眯了下眼,“这个老狐狸!”
颜令权一定是从母亲那里得知了他跟紫文的事,所以才故意叫她来采访他,知道他铁定拒绝不了她。
“你如果不想接受采访没关系,你的部分我就不写,只访问Amy和姚提就好。”
她也不想利用两人的交往而勉强他。
“没有关系,Ann的第一个采访,我愿意交给你来做。”他伸手与她十指交扣,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能与她走到这一步,是他以前从不敢奢想的。
听他这么说,她很高兴,好奇的问;“为什么你之前从不接受媒体的采访?”
“当初跟阿提成立安提服饰时,一开始只是兴趣,也没想到它会愈做愈大,你知道我是家里的独子,未来势必要接手天河,而天河经营的又是殡葬这种特殊行业……所以,天河是我的正职,而安提是我的副业,我只是不希望两边的工作互相干扰,因此才不接受采访,免得麻烦。”他的理由其实很简单。
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之前他怕暴露了自己是Ann,她会不肯再穿他设计的衣服。
她是他的缪思女神,他所有的服装,都是以她为发想而设计出来的。
听完他的理由,穆紫文点头说;“好,那到时候采访稿里面,我不会把你的真实身份写出来。”说着,她随即想到一个疑问,“那天总编叫我采访Ann……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是Ann?”所以才会说这个采访只有她能做得到。
徐捷安迟疑了下开口道:“呃,其实……颜令权是我表哥。”
“你说什么?我们总编是你表哥?”她吃惊的瞪大眼。
“他爸爸是我舅舅。”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总编也从没提过他是徐捷安的表哥啊?
“那是因为他很小的时候就出国读书,直到几年前才回来,后来你到富星杂志当记者,我妈担心会让你觉得有压力,也就刻意不提。”事实上,在此之前,有关于她的很多消息,他都是从颜令权那里得来的,自然不想让她知道他们的关系。
穆紫文突然轻拧秀眉,瞪住他,“徐捷安,你老实说,除了Ann的身份还有总编的事,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
“没有了。”他所有隐瞒她的事,都在短短几天内先后曝光了。
“真的?”她狐疑的瞅着他。
“骗你我就跟你姓。”
“少来,你是徐家的独子,你妈妈才不会答应你跟我姓。”别以为这样就唬弄得了她。
他涎着笑脸说:“不然以后我们生的小孩,一个姓穆一个姓徐。”
“谁要跟你生小孩?你自己生!”想占她便宜?哼!她才不会这么容易上当。
“你不觉得我们两个生下来的孩子,一定会很漂亮吗?”
“搞不好他优点都没遗传到,只遗传到缺点,结果生出来以后还要出钱帮他整形。”他们才刚恋爱两天,他就想拐她替他生孩子,以为她有这么好骗吗?
“紫文,在我眼里你一点缺点都没有。”他含情脉脉的凝睇着她说。
好听的话谁都爱听,不过仅凭这些迷汤还灌不醉她。
她刻意跟他唱反调的说:“可在我眼里你的优点不多,我怕的是万一他全都遗传到你的缺点……你要知道,个性上的缺点是没办法花钱整形的。”
他叹息一声,“紫文,你怎么还对我有这么深的误解?”
“不,这几天我对你愈来愈了解了。”
“你了解多少?”他怀疑的问。
“我以前误会你黑心又狡猾,现在才发现你根本是别扭又骄傲。”如果他不是那么骄傲,就不会一直隐藏着对她的感情,不愿向她吐露,然后又处心积虑的拆散她的恋情,不让她跟任何人交往。
此刻回想起来,他那时说的话也许有几分是真的,他是真想替她测试那些男人值不值得她爱。结果,他们没有一个人通过考验。
她跟那些人的感情,就像建筑在沙滩上的城堡一样,禁不起一点小小的争执,很快就闹得不欢而散。
她的话令徐捷安微微一怔,他黑瞳深睇着她,心里有些意外,没想到短短两天而已,她居然就已看出他的本性,这表示,她开始用心了解他了。
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穆紫文微微一笑,接着说:“其实,我自己也有很多缺点,我不够细心、不够体贴、又爱自以为是、脾气也不太好……”
他阻止她再数落自己,柔声开口道:“就是这些缺点跟优点组合成了一个你,所以,不管是你的优点缺点我都爱。”
知道他爱自己是一回事,但听他亲口说出来,感觉又更不一样。她整个心房涨满了一股热气梗在胸口,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她动容的说:“徐捷安,那么不管是你的优点缺点,我也会一并接受。我不会要求你为我改变什么,因为那就是真实的你。”
听见她的话,他再也顾不得右肩的伤,伸出手将她紧紧的拥进怀里,俊雅的脸庞埋在她的秀发里,动容得红了眼眶。
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她回应他的感情,他有预感,他们两人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Ann,你给我在这里坐好,今天要是没有给我画出设计稿,你别想离开这张桌子。”一进屋,Amy就将徐捷安拖到书桌前。
“Amy,你最近视力有问题吗?”他露出担忧的眼神觑着她。
“没有呀,我眼睛好得很。”
“那你怎么没看见我的手还打着石膏?”
“你只有一只手受伤,还有另外一只可以画。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虽然是左撇子,但你右手也能写字。”看见他想开口,Amy又抢先一步说:“我知道你右肩的骨头也有一些裂伤,不能做太大的动作,所以我都想好了,你就把手这样放在桌上,只要动手腕就好了。”说着,她将他的右手抬起放到桌面。
跟着进去的穆紫文,看不下去的出声,“Amy,你不要催他,他都伤成这样了,你先让他先好好养伤嘛。”
Amy看向她抱怨道:“他少爷再不交设计稿,明年的春装就会来不及上市了。本来他上个月就该交稿了,结果他说什么心情不好不想画,给我一拖再拖,拖到现在只交了三分之一的量。人家阿提一早就把设计稿交出来了,就只剩下他的。”
“那不然就请阿提多画一些嘛。”穆紫文替男友求情的说。
“当初成立安提服饰时就说好了,他们两人各自要负责设计一半的衣服,现在要这样就把工作推给阿提,很不负责任。”身为安提的营运长,Amy一向很公平,在公事上绝不偏袒谁。
“可是他受伤了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若是你现在勉强他画,万一加重伤势怎么办?”穆紫文现在只希望他能好好的养伤,其他的事都是其次。
见穆紫文一直在维护徐捷安,Amy笑眯眯地拍拍她的肩,“紫文,我知道你是心疼Ann,不过相信我,只要Ann愿意,他一定办得到。尤其他现在好不容易赢得你的心,正春风得意,灵感一定多到爆炸,不趁这个时候赶快画下来,要等到什么时候?”
即使Amy这么说,穆紫文还是很担心,“但是……”
女友显而易见的关心,令徐捷安眉角眼梢都染上笑意,他轻握住她的手安抚的说:“紫文,没关系,我可以画。你不是还要采访阿提跟Amy吗?你先带Amy出去采访。”接着他笑吟吟的提示她一个采访重点,“对了,Amy的故事很精彩,你可以好好问问她是怎么从一个千金大少姐沦落成一介女佣,又怎么从一个女佣飞上了枝头,最后把光堂集团的少爷手到擒来的经过。”
Amy娇嗔的指着他的鼻子怒道:“徐捷安,你敢出卖我!”
他一脸悠然的瞟向她,“你当初敢翻出我的相册,难道没有想到后果?”
“我……那是不小心的,你一个男人干么这么爱记恨?”
“我刚才也是不小心的。”他露出无辜的笑容。
“你明明是故意的!一个男人这么小鼻子小眼睛,你就不怕紫文会嫌弃你吗?”她唾弃他。
“紫文,你会嫌弃我吗?”他立刻望向女友问。
“当然不会。”穆紫文憋着笑,用力的摇头。
Amy气得跳脚,“厚!你们两个才好没几天就开始夫唱妇随了,竟然两个人联合起来欺负我?小心会有报应。”
穆紫文热络的揽住她的肩,“Amy,我们出去吧,我很想知道你从千金变女佣的故事,听起来很精彩。”
“不行啦,那种事没什么好说的。”往事不堪回首。
徐捷安凉凉的补上一句,“紫文,没关系。她不说,我跟阿提也很清楚,晚一点我可以告诉你。”
“徐捷安,你敢!”Amy娇斥道。
穆紫文这回轻笑出声,直接将她拖出书房,“Amy,他要画设计稿了,你别吵他,我们出去再说吧。”
她们走回客厅,姚提跟刚回来的颜玉竹正在讲话。
看见颜玉竹,Amy立刻扑上去告状。“阿姨,Ann跟紫文联合起来欺负我,你要帮我主持公道。”
“哦,发生什么事了?”颜玉竹笑着问。
穆紫文好笑的解释,“徐捷安说Amy有很精彩的故事,要我采访时不要漏掉了。”即使现在跟徐捷安已成为一对恋人,她还是改不了从小到大连名带姓叫他的习惯。
“紫文,那个故事我也听说过一些,不过如果Amy不想让它登出来,你能不能不要把这段写进采访稿里?”颜玉竹温柔的跟她商量道。
穆紫文笑睇向Amy一眼,接着转头回颜玉竹道:“徐妈妈,你放心,涉及个人的隐私,没有经过当事者同意,我是不会把它登也来的。”
“厚,原来你们两个刚才在玩我?”Amy痛心疾首的谴责,“紫文,你才跟Ann在一起没多久,居然就跟他学坏,实在让我太失望了。亏我那天还把他偷藏起来的照片拿给你看,你居然忘恩负义、重色轻友。”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吃颗樱桃哦,乖。”穆紫文笑吟吟的拈起一颗樱桃塞进她嘴里。
“唔……好甜哦,这樱桃哪里买的,这么大颗又这么甜?”吃完一颗,Amy索性坐下来,端起桌上的一盘樱桃大嗑起来。
“Amy,你别把樱桃吃光了,要留一点给徐妈妈。”穆紫文连忙抢下一些樱桃递给颜玉竹。
“这些樱桃都是捷安特地从进口商那里买来的。”颜玉竹笑道。“你们吃吧,我没有特别爱吃樱桃,不够的话冰箱还有很多,”
“咦?那徐捷安干么买这么多樱桃?”穆紫文疑惑的问,徐捷安自己也没有特别爱吃啊。
颜玉竹轻笑的看着她,“是因为有人爱吃,所以他才会每半个月就特别订一批。”
难道……他是为了她而买的?穆紫文怔住了。
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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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小就爱吃樱桃,而她家冰箱里永远有吃不完的樱桃,在这以前,徐捷安每次送樱桃来她家,都说是徐妈妈叫他送来的……
见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颜玉竹握起她的手,“紫文,捷安这孩子很别扭,他对一个人好是不会挂在嘴巴上的,他只会默默的去做。如果你能用心了解他,就会知道他的好。”
“……嗯。”穆紫文有些哽咽的轻应一声,垂下螓首。原来她真的好迟钝,一直没有发觉他对她的好。
听见她们的谈话,Amy啃着樱桃,笑眯眯的出声调侃,“呦,紫文,你感动得哭啦?”
“才没有。”穆紫文转过身擦了擦眼睛,再若无其事的转回来。
“Amy,我们开始采访吧。”
看着她还有些泛红的眼眶,Amy笑嘻嘻的朝她挤眉弄眼道:“紫文,我觉得如果你写Ann是怎样用樱桃收买他心上人的心,应该会很有卖点哦。”
穆紫文立刻报以灿烂一笑,“我比较想写的是你那个千金变女佣,最后再将光堂集团的少爷手到擒来的故事。我相信一定有不少女性读者感兴趣,想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
Amy一听,亲切的搭上她的肩,“啊,紫文,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来来来,我们开始访谈吧。你昨天电话里不是说,想了解安提服饰是怎么从一家小服饰店,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吗?我跟你说,首先呢,是因为安提幸运的找到了像我这样既聪明又睿智,有魄力又有才干的营运长,才能将Ann跟阿提设计的服装成功推销给广大的消费者。”
说到这里,瞥见一旁久未作声的姚提投来一记冷眼,她笑笑的赶紧补充,“当然,Ann跟阿提也很有才华啦。可是你知道的,愈有才华的人个性愈难搞,像Ann,他从不在媒体前露面,就连自己的服装秀也不出席,为了应付那些刁钻的媒体,我的脑细胞起码死了一大半;还有阿提,他要求工厂一定要百分之百按照他的设计稿来做,如果有那么一点点、细到要用显微镜才能挑出的毛病,他也坚持要全部销毁重做……”
Amy一打开话匣子便停不下来,虽然前面放了一支录音笔,穆紫文还是拿起纸笔,飞快的记录下重点。
“……就这样穿过去,然后再从这里穿过来,最后调整一下就好了。”
拿着一条领带,穆紫文依照姐姐的教法跟着打了一遍,打好后,她抬头看看姐姐的,再低头望向自己的,皱起秀眉抱怨道:“姐,我打的怎么会这么丑,你打的却那么好看?”
“你多练习几遍,就能打得像我一样漂亮了。我再教你一次。”穆紫琳拆掉打好的领带,耐着性子,又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教妹妹一次。
穆紫文仔细看着她的手法,重头再打了一次领带,这次打出来的成果比刚刚进步了一些些。
她记住了手法,自己低头又练习了几次。
穆紫琳坐在一旁看着她打领带,娴雅的脸上带着笑容问:“紫文,你还没跟我说,为什么突然叫我教你打领带?”
“徐捷安明天公司要开董事会,他手受伤了,没办法自己打领带,叫我帮他打。”以前打领带是在高中的时候,怎么打她早就全忘光光了,所以才来找姐姐学。
“我知道他的手受伤,不过我听说的是另一件事。”穆紫琳笑睨着妹妹说。
“什么事?”穆紫文认真打着领带,没空抬眼看她。
“我听说你跟徐捷安在一起了。”所以才会为了他,特地跑来跟姐姐学怎么打领带。
“嗯。”穆紫文点点头。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老妈说的,不过在自己姐姐面前,她也没什么好隐瞒。想起一件事,她接着说:“姐,你知道之前徐捷安送来我们家的那些樱桃,原来都是他特地买来要给我吃的吗?”
“知道呀。”
“你知道?”穆紫文吃惊的问。
“徐家又不种樱桃,也没在开水果行,这么多年哪来那么多樱桃可以送?想也知道一定是特地买的。”穆紫琳莞尔的睇向妹妹,“因为你爱吃。”
“你知道怎么都没告诉我?”
“你那时候跟他不对盘,每次看见他都怒目相向,就算知道他是特地为你买的,大概也不会领情,所以我跟妈才没告诉你。”
“那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他喜欢我的事?”穆紫文又问。该不会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只有她不知道吧?
“多少感觉得出来。”穆紫琳突然想起一件事,笑着说:“紫文,你还记得我跟以诺上个月度蜜月回来时,你不是来看我吗?”
“记得。”听老姐突然提及这件事,穆紫文蓦然想到她乌鸦嘴的预感能力,脸色一变,“姐,你该不会又感应到我会发生什么倒楣的事了吧?”
“不是。结婚后我就预感不到坏事了,我现在只能预感到好事。那天我突然看着你,是因为预感到你会红鸾星动,果然,你现在就跟徐捷安误会冰释在一起了。”
穆紫文讶异的瞠大眼,“咦?真的吗?那个算命师果然没有说错,你结婚后乌鸦嘴的能力真的改变了。”当初她就是为了想改变姐姐那种只能预感坏事的奇怪能力,所以才会积极撮合姐姐跟姐夫。
“什么算命师?”穆紫琳不解的问。
“就你以前高中的时候,老妈曾经拿你的八字去给一位算命师看,请教他你这种奇怪的预感要怎么样才能消除,结果他说只要你结了婚就能改变。”
“是喔?妈怎么没跟我提过这件事?”
“妈不想给你压力,所以才没跟你说。不过后来妈自己也忘了这件事,幸好那时我陪妈一起去,本来也忘了,后来才又想起来。”说完,穆紫文兴匆匆的拉着姐姐的手问,“姐,那你看我最近会不会有什么好事?”
穆紫琳浅笑的摇头,见妹妹面露失望,她安慰道:“其实你能跟徐捷安两情相悦,就是一件很棒的好事了。”
提起徐捷安,穆紫文不由自主的弯起嘴角,“他是还不错啦。对了,你知道他就是Ann吗?”
“知道呀。”穆紫琳颔首。
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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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连这个都知道?”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这很简单呀,Ann的发音跟他名字最后一个字——安一样呀,我和妈没跟你说,是因为怕你知道他就是Ann后,会不肯再穿他设计的衣服,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原来我竟然这么笨。”穆紫文忍不住自我唾弃。
穆紫琳安慰妹妹,“你不是笨,只是之前你对徐捷安有偏见,所以才会没办法察觉到这些显而易见的事。不过,这也不能怪你,换成是我,若是每次都有人蓄意破坏我的感情,我也会很生气。是他用错了方式来表达对你的喜欢,也难怪你先前会对他有那么深的成见。”
“没错,他喜欢我就该直接说呀,什么都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低头再练习打了一遍领带,发现比之前打得都好很多了,穆紫文拿过去给姐姐看。“你看怎么样?”
“嗯,可以了。”穆紫琳点点头。
听见姐姐这么说,穆紫文满意的站起身。“那我先走了哦。”
她迫不及待的想回去见徐捷安了,虽然才出来没多久,但是,她已经好想好想他……
垂眸看着一脸专注替自己打领带的穆紫文,徐捷安眸底漾过一抹柔光,情不自禁地啄吻了下她光洁的额头。
“你别乱动。”她没空理他,依旧卖力地调整领带。
奇怪,昨天明明练习得很好,怎么领带一套上他的颈子,她就没办法打得像昨天那样漂亮?
见她又要再拆下打好的领带,徐捷安出声道:“紫文,没关系,这样就可以了。”
“不行啦,你堂堂一个总经理,领带打得这么丑,会被人家笑的。”
“可是再不出门,我们就要迟到了。”她已经重打七、八次了。
“好啦,最后一次。”她索性把领带拿下来,放在手上仔细的慢慢打,等做出领结后,再套上他的颈子,用力拉紧。
“呃。”他感觉颈子一紧,脸色古怪的看着她,“紫文,你想勒死我吗?”
“噢,对不起。”她连忙把领结放松一点,“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了。”
终于替他调整好领带后,她满意的看着他。“嗯,这样出去就没问题了。”说完她抬头,看见他弯起的嘴角挂着浓浓的笑意,“你在笑什么?”
“紫文,我发觉你有当贤妻良母的潜力。”
“你不要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天天这么服侍你哦,今天是因为你要去开会,我才帮你的。”她才没那么笨呢,不会被他一句贤妻良母就套住。
他轻轻搂着她的腰,在她耳畔温言软语说:“那等我的手痊愈了,换我服侍你。”
“我的手好好的又没断,干么要你服侍。”他温热的气息吹拂进她敏感的耳朵里,让她轻颤了一下。“你不要在我耳朵旁边讲话,很痒耶。”她揉了揉耳朵,将靠得太近、害她呼吸有些失序的他推开一些。
“紫文。”他黑眸含笑,看着耳根微微泛红的她。
“干么?”
“你脸红了。”她羞涩的模样好诱人。
她没好气的横他一眼。“如果我在你耳朵旁吹气,你也会有这种反应的。”
“那你吹吹看。”他很期待,自动把耳朵靠近她。
“我没你那么无聊。不是快来不及了,还玩?”她小心的拿起活动式的石膏,替他套回手臂上固定骨折的部分,再拿起一件外套为他披上。“好了,我们出发吧。”
一路上,徐捷安的眸光都离不开正开着车的穆紫文,因为他直到现在都还有些难以置信。
这几天偶尔半夜醒来,他都会害怕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只是他的一场梦,事实上,他跟她并没有相爱,这些全都只是他梦里的奢想。
“紫文,你用力咬我一下。”他突然将右手举到她嘴边说。
“为什么突然叫我咬你?”对他这个奇怪的要求,她一脸莫名其妙。
“你就当我手痒,用力咬一口。”
见他坚持,她只好张口朝他伸来的手指咬下一口。
“太轻了,用力一点。”
“你说的哦,咬痛我不管。”这次她重重地咬了他一口,瞥见他轻眯起眼,她连忙松开牙齿。“很痛吗?”
“不,痛得好。”低头看着她印在他食指上的牙印,他弯起嘴角。这不是梦,是真的。
“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叫我咬你?”她不解的问。
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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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牙齿利不利,嗯,看起来很健康。”他露出一口白牙,心情极好的笑开。
他当她是狗哦?“我的牙齿利得能咬断动脉,你要不要试试?”她眯起眼瞪他。
“不用了,我相信。”他忽然倾过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很危险耶,不要突然亲我啦,你会害我分心。”虽然这么斥责他,她语气里却没有一丝火气,反而透着一丝甜意。
偷香成功,徐捷安总算安分的不再干扰她开车。
不久,他们来到天河,离开会还有约莫十分钟的时间,徐捷安随手翻看了下这次开会要用的资料,接着望向坐在会客沙发上看杂志的穆紫文。
“紫文,我这次开会大概要两个多小时左右,如果你等得烦,可以先出去逛逛,十二点再回来接我。”
“好,那我先到杂志社去一趟好了。”她收拾东西起身,走出他办公室。
搭电梯准备下楼前,她隐约听见旁边的楼梯口传来争执声,好奇地走过去探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徐捷安的秘书庄依芸跟一名男子在那里。
“黄俊豪,你不要再缠着我了,我跟你是不可能的。”庄依芸面露厌烦之色的说。
“你不肯接受我是因为徐捷安吗?你跟他才是不可能,你没看见他跟那个姓穆的女人有多亲密吗?”男子有张方正的脸孔,不满的情绪让他双眉紧皱。
“住口!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总之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庄依芸怒斥一声,转身要走。
他扯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依芸,你不要这么傻好不好?你看清楚,我才是真心爱你的人。你为什么不要我,非要把感情浪费在一个不爱你的人身上呢?我虽然没有徐捷安那么有钱,可是如果你肯跟我回南部,以我家的事业,也能够让你过上好日子。”
“你以为我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吗?”她冰冷的嗓音透着愤怒。
“那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
“黄俊豪,我对你没有感觉,你就算缠我一辈子,我还是没办法爱上你。”
他神色激动的问:“你说,除了家世之外,我到底有哪点比不上徐捷安?”
“不爱就是不爱,这跟比不比得上没有关系。”
“我们一起长大,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他满脸痛苦的看着她。
“没有。”决然的丢下一句话后,庄依荟冷漠的甩开他的手,走出来。
穆紫文见状,连忙快步走回电梯前,刚好电梯来了,她迅速进去,按下一楼的楼层键。
原来庄依芸暗恋着徐捷安啊……怪不得她每次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冷,连说话的声音也冷冰冰。穆紫文恍然大悟的想。
不过,庄依芸是徐捷安的秘书,她听过不少秘书跟老板有暧昧的例子,徐捷安跟庄依芸会不会……不,他们一定是清白的。
她相信徐捷安。
从他们刚才的谈话里,她听得出目前只是庄依芸对徐捷安一厢情愿,徐捷安并不喜欢庄依芸。因为他爱的人是她。
她眉头一皱,不禁想起方才那个叫黄俊豪的男子,他说他跟庄依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跟她和徐捷安的情形有点雷同,他们也是青梅竹马。
唯一不同的是,她接受了徐捷安,而庄依芸却拒绝了黄俊豪。
刚才那名男子心痛欲裂的神情令人印象很深,穆紫文不禁想着,当她还不明白徐捷安的心意时,他是不是也那么痛苦?
她突然间好心疼。
到了一楼,电梯门往两旁滑开,穆紫文没有出去,而是按下上楼键,再搭电梯回到徐捷安的办公室。
“徐捷安。”她一进去就唤他。
徐捷安从文件里抬起头,看见穆紫文去而复返,不解的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忘记什么东西了吗?”
她只是大步朝他走过去,不发一语的搂住他颈子吻住他。
她突然这么热情的主动献吻,令他有些受宠若惊,但他姑且把疑惑撇在一旁,决定先热烈的回应她。
结束一吻后,两人还是舍不得分开,他将她拉坐在自己怀里,关心的问:“怎么了?”
“我不出去了,我在这里等你开完会。”双手圈抱着他的颈子,她依恋的轻蹭着他。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的反常令他有些担心。
“没有……等等,你要找个机会告诉你的秘书,说你已经名草有主了。”谁都别想觊觎她的男人。
“为什么?”
“因为这样才能让她早一点死心。”
“让她死什么心?”对她的话,他有些摸不着头绪。
“她喜欢你,你知道吗?”她也不拐弯抹角,索性直接说了。
“你怎么知道?她跟你说的?”他一听,眉峰微蹙。
“我刚才要下楼时,不小心听见她跟别人在谈话。”说到这里,她定定地盯着他,“你不要跟我说,你完全感觉不到她对你的心意?”除非他跟她一样迟钝。不过她相信,他绝不是这种人。
“我只知道她对我有好感,其他的我没什么留意。”庄依芸担任他的秘书两年多,他自然多少感觉得出她对自己的不同,但她工作能力不错,只要不造成他的困扰,其他的他不会多管。
仿佛想通了什么,他脸上突然露出笑容。
“紫文,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所以才会突然那么热情。
“才没有,除非你跟她真的有什么,不然我有什么好吃醋的?”她才不承认自己很在意他身边有个痴恋着他的女人。
“那你为什么要叫我跟她说我已经名草有主?”他笑着问。
“我是为她着想,免得她一直单恋着你,这样很可怜。”她认真的道。
与其让庄依芸暗恋枯等,还不如令她尽早死心,才能再投入另一段感情里。不管她最后会不会和那个黄俊豪在一起,自己都会祝福她能找到一个她爱、对方也爱她的人。
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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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担心我被她抢走?”她这么紧张,令徐捷安很乐,眉角眼梢皆染上愉悦的笑意。
她扬起秀眉,“如果你这么容易就被抢走,那也没什么好希罕的了,我会放鞭炮送你走。”他若真的这么禁不起诱惑,那根本就不值得她爱。说着,她斜睨着他反问:“你会吗?”
“不会。”他毫不犹豫地表明自己的心迹,“我跟她除了工作上的关系之外,没有任何私情。”对方当了他两年的秘书,如果真要有什么早就发生了,不会拖到现在。
穆紫文想了想,慎重地开口说:“徐捷安,如果将来你变心了,我希望你能第一个告诉我,不要让我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只要你坦白跟我说,我就会放你走,不会强求。当然,我自己也一样。”
如果两人之中,有一个人的感情变了,却还硬要将彼此绑在一起,只会让双方都痛苦,谁也不会开心。
好聚好散,是她对他唯一的要求。
“好。”徐捷安点头答应。
即使觉得不可能有这一天,他不会对她说他对她的爱永志不渝这种话,因为爱不是用嘴说,而是要用行动来证明。
这时,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告知徐捷安开会的时间已到。
“我等你回来。”她露出灿烂的笑靥,替他再整理了下领带,才催促着他离开。
富星杂志分两期刊载了穆紫文所写的有关殡葬业与安提服饰的报导,得到很热烈的回响。尤其是那篇安提的报导里刊登了名设计师Ann的专访,引起媒体圈的一片哗然,不少同业纷纷向穆紫文打听,她究竟是怎么采访到Ann的。
但她全都只回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只要徐捷安一天不想公开自己的身份,她就会为他死守这个秘密。
打完一篇新的采访稿后,穆紫文瞥了眼腕表,起身离开杂志社,赶着到天河接徐捷安回医院复诊。
经过两个多月的休养,他肩膀上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手上的石膏也已取下,断骨的部分愈合得很好,上个月便开始回天河上班。
来到天河,她正要敲门进徐捷安的办公室时,庄依芸刚好从里面开门出来,她朝对方点头示意,庄依芸却依然低着头没有理她,迳自从她身边走过。
进去后,穆紫文纳闷的望向稔捷安,“庄秘书怎么了?脸色好差。”
“她这几天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不是错误百出,就是忘了这个漏了那个。我刚说了她一顿。”
“我觉得她气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我也这么问她,说如果不舒服,我可以放她几天假,等她养好身体再回来上班。”
“那她怎么说?”
“她没说什么。”当时他那样问她时,她只是咬着唇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似乎有事想说,但他一追问,她便又噤声不语。
“会不会是感情上的问题?”她揣测道。
他连忙声明,“紫文,我前一阵子已经跟她暗示过我们在一起的事,她的感情绝对跟我无关。”
“谁说是你了?我是在想,会不会是那个黄俊豪又在纠缠她?”
“黄俊豪?你是说我们公司的礼仪师吗?他跟庄依芸有什么关系?”他不解的问。
“咦?他是你们公司的礼仪师?”她有些讶异。
“你之前见过他的,你忘了吗?上次我带你到医院看接体的过程,他就是那次负责的礼仪师。”他提醒她道。
“原来是他,怪不得我一直觉得他有点面熟。”仔细回想了下,她也记起了这件事。
“你刚刚是说,庄依芸现在跟黄俊豪在交往吗?”这件事徐捷安倒没有听说过。他收拾好桌上的物品,起身跟她一起离开办公室。
“不是,我只知道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那个黄俊豪似乎很喜欢庄依芸,但可惜郎有情妹无意。”至于现在两人有没有什么进展,那她就不得而知了。
对于别人的感情纠葛,徐捷安一向没有太大的兴趣。他牵着她的手,搭电梯下楼。“对了,紫文,下星期耶诞节,你空出两天的时间。”
“干么?”
“我订了一家度假村的饭店,我们去那里过节吧。”
“哪两天?是二十四、二十五,还是二十五、二十六?”
“二十四跟二十五日。”
她连忙说:“二十四那天不行,我约好要去采访一位女企业家。”
“紫文,饭店我已经订好了,你能不能跟她改一下采访的日期?也许她一样要过耶诞节,说不定会答应。”这是他跟她交往的第一个耶诞节,他很希望能跟她一起度过。
她为难的说:“可是……我听说她是个很虔诚的佛教徒。”耶诞节对佛教徒没有意义。
瞥见他轻蹙眉峰,看来有些失望,她也不好受。想了想,她找出那位女企业家的电话打了过去,说明想更改采访的时间,“……好,谢谢你,那就约二十六号下午三点。”
收起电话,看见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唇边也挂起笑意。
他开心,她就开心;他心情低落,她心情也会跟着不好,两人的心竟是如此密切的牵系,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当一个人在乎着另一个人,连他的喜怒哀乐也会一并在意,因为不想看见他不开心,所以会尽全力博取对方的笑容。
她的心已经彻彻底底被他占据了,里面每一个角落都刻上了他的名字,但这种心里填满了另一个人的感觉很幸福、很充实。
下了电梯,两人刚坐进车里,徐捷安的手机就蓦地响起。
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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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起电话,“喂?妈,我现在正要去医院复诊……不能电话里说吗?嗯,好。”
“怎么了?你妈说什么?”
“她叫我从医院回来后,去她办公室找她,不过……她的语气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妈的声音听来有些凝重,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会不会是公司有什么重要的事?”她边开着她的小红车载他前往医院,一边说。
“如果是公事,她会直接跟我说。”
“先别乱猜了,等回来见到她就知道了。”
“嗯。”徐捷安垂眸,盯着手上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轻叩门扉两声,听见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后,徐捷安扭开门把走进董事长办公室。
“妈,你找我?”
“捷安,你今天去复诊,情况还好吗?”看见儿子进来,颜玉竹先询问他复诊的情形。
“骨头恢复的情形很好,可以开始做复健了。”
颜玉竹点点头,微一沉吟后,开口说:“刚才我看见依芸到洗手间里吐。”
“她哪里不舒服?”他随口问。
颜玉竹定定地望着儿子,面容严肃,徐徐出声道:“她说她怀孕了。”
当时颜玉竹看见庄依芸不舒服,关心的上前询问要不要找人送她去医院,她回答不需要,因为她不是生病。
见她呕吐的情形,又听了她的话,颜玉竹心思一动,便问她是不是有了身孕,结果她点头承认。
“她怀孕了?怪不得她这几天精神不济、常常出错。”他恍然大悟。
“但是……捷安,你知道她说小孩的父亲是谁吗?”说到这里,颜玉竹神色不禁有些凝沉,当时庄依芸承认自己怀孕后,迟疑片刻,也一并告诉了她孩子的父亲是谁。
“是谁?”想起穆紫文提过的事,他下意识的说:“是黄俊豪吗?”
“不是。依芸说,孩子的父亲是你。”
这句像一枚震撼弹直接轰过来,徐捷安当场被震得一脸惊愕。
“我?妈,你在开玩笑吗?我可没有使人隔空怀孕的能力。”
他根本没碰过庄依芸,怎么可能会让她怀孕?
“她说是三个月前一次公司聚餐时,你喝醉了、酒后乱性而怀下的孩子。”颜玉竹听到这个答案时的惊讶,绝对不亚于儿子。
“三个月前?”他扭紧了眉头,努力回想着。
颜玉竹提醒儿子道:“我记得你那天没有回家,第二天回来说你喝醉了,被依芸扶回她家休息了一夜。”她知道儿子酒量不好,一瓶就能让他醉倒,所以平时他在外面喝酒一向很节制,鲜少有喝醉的情形发生。
徐捷安也想起了那天的事,“那天我确实是多喝了几杯,烂醉如泥,但在那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去侵犯依芸?”
那晚就是他唆使Amy去向陈信荣要电话的那天,当时看见穆紫文生气的离开,他也心情不好,所以晚上公司聚餐时,他便忍不住借酒浇愁。
醉倒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记得第二天是在庄依芸家醒来。
但当时,她并没有跟他说什么啊……
对了,那天醒来时他衣衫是有些凌乱,不过当下他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自己喝醉了,因为热才下意识去解开扣子——
思及此,他脸上掠过一抹震惊,莫非他真的跟庄依芸……
颜玉竹没有漏看儿子脸上的表情,“捷安,你想到什么了?”
“……那晚的事,我没有半点记忆,只记得自己醒来时衣衫不整……”徐捷安艰涩的开口。他鲜少为什么事惊慌,但这一刻,他竟然有些害怕,怕庄依芸肚里的孩子真的是他的。
“依芸肚里的孩子,该不会真是你的吧?”听儿子这么说,颜玉竹的心顿时往下一沉。
如果庄依芸真的怀了徐家的骨肉,那么,这个孩子他们就必须认。但是这样一来,儿子跟紫文的感情恐怕会产生裂痕。
他不假思索的脱口说:“妈,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胎儿已经有三个月了,难道你想叫依芸拿掉吗?”
“如果让紫文知道这件事,她一定无法接受的。”好不容易才得到她的感情,要是因为这件事而令她对他不谅解,他会很不甘心。
“紫文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好好跟她解释,我想她应该能体谅你,毕竟这件事是发生在你跟她交往前。”
“妈,你太不了解紫文了,以她的个性,绝不可能接受这种事。”紫文那么要强,怎么可能容忍得了他跟庄依芸有个孩子?
“如果你担心紫文生气,妈可以帮你跟她解释。”颜玉竹温声说。
徐捷安低头思索片刻后,开口道:“妈,能不能暂时先不要跟紫文说,至少等弄清楚依芸肚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再说。”
他不想冒任何失去紫文的风险。
先前自己才跟紫文说过,他跟庄依芸除了工作之外绝没有任何私人的感情,现在却突然又告诉她,他跟庄依芸不小心有了孩子……只怕她会以为他是蓄意欺骗她,不难想像她会有多愤怒。
明白儿子有多在意紫文,颜玉竹冷静的为他分析,“捷安,要真正弄清楚依芸肚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只怕要等她把孩子生下来验过DNA才能厘清,但是你觉得,这件事能瞒得了紫文这么久吗?而且到时候若证明孩子真是你的,你又要怎么跟紫文解释?隐瞒不是好办法,我觉得你最好先跟紫文坦白。”顿了下,她再说:“不过在你跟紫文谈之前,我希望你先跟依芸谈谈,弄清楚到底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徐捷安幽黑的眼眸静静注视着站在面前的庄依芸,沉默片刻后,他面无表情的开口,“你怀孕的事,有没有可能是医院弄错了?”
听见他的话,她走出他的办公室,过一会儿带回了一只牛皮纸袋,从里面取出一张超音波与一份检查报告,递给他。“这是我上星期去做的检查,超音波上清楚的照出了我肚里怀的胎儿。”
徐捷安接过看了一下,忍不住质疑,“你说是那天我喝醉发生的事,既然如此,那第二天我醒来,你为何什么都没说?”
“我以为就算总经理喝醉了,自己做过什么应该还是多少有些印象。”做了那种事,她不相信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我完全不记得曾经发生过那种事。”他坚决否认道。
“总经理是在怀疑我骗你吗?如果你不相信,等孩子出生后,验过DNA就可以证明我的话了。”她秀丽的脸庞露出一丝怒容和委屈。
“你要把孩子生下来?”他不能接受,更无法真心欢迎这个不在他预期中到来的孩子。
“难道你想叫我拿掉孩子?”她惊怒的看着他。“他是你的骨肉,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你要我谋杀他?”
“谋杀”这么大的罪名扣下来,让他的脸色蓦地一沉,“就算你生下孩子,我也不可能因为孩子而娶你,难道你愿意当一个未婚妈妈吗?”他这么说不只为了自已,也是为了她好。
他无情的话重重刺伤了庄依芸的心,她握着拳头,指尖紧紧陷进手心里,强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说:“我从没有要你娶我,只是因为孩子有你一半的血缘,所以才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这件事。如果你不想认孩子没关系,但我不能就这样扼杀了孩子出生的机会,等孩子生下来后,我会自己抚养他。”语毕,她伤心又愤怒地抽回他手上的超音波图和检查报告,疾步走出他的办公室。
徐捷安头疼地揉着额际,他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看见庄依芸离开前落下的眼泪,他并非一点感觉都没有,但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委实不是他所愿,他真的难以想像,仅仅是一次醉洒,竟然就令她怀上了他的孩子。
然而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他该怎么告诉紫文这件事?
然而毋须徐捷安开口,命运已经给了他措手不及的巧合。
开车准备接他下班的穆紫文,车刚在他公司楼下停好,就看见庄依芸脸色发白的站在路旁不停的呕吐。她连忙下车走过去,好意的问:“庄小姐,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听见声音,庄依芸抬头看向她,面容顿时一冷,“不用了,因为我不是生病,而是怀孕。”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了,第一次是对颜玉竹,当时她也是问她要不要去医院。
“你怀孕了?”穆紫文扬起眉,有些意外。
“没错,你想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庄依芸冷着脸望向她。
“呃,这是你的私事,你不需要告诉我。”对方带着敌意的冰冷眼神,令穆紫文有些不舒服。
庄依芸讥诮的冷睨着她,“这人跟你可是大有关系,你确定你不想知道吗?”
心头突地一跳,穆紫文不由自主的问:“是谁?”
庄依芸嘴角牵起一抹冷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这个孩子,是我们总、经、理的。”语毕,她带着一股报复的快感旋身离开,留下被这句话给炸傻的穆紫文。
她没有听错吧?庄依芸刚才说的是“总经理”这三个字吗?
一定是她听错了,怎么可能会是徐捷安?她说的一定是别人……但,被她称为“总经理”的,除了他还有谁?
不可能的,庄依芸一定是在骗她,徐捷安怎么可能跟庄依芸有孩子?他亲口说过,他跟庄依芸之间没有任何私情。
她相信徐捷安,觉得一定是庄依芸嫉妒她跟他在一起,所以才故意编造出这么恶劣的谎言。如果她真的信了庄依芸的话,就中计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
想通原因后,穆紫文紧蹙的眉心顿时舒开,准备搭电梯上楼时,她的手机响起。
看见来电显示,她甜笑的接起电话,“喂,我到楼下了。好,我等你下来。”
不久,徐捷安便下楼坐进她的车里。她随即发动车子上路。
“啊,徐捷安,你知道我刚才遇到谁吗?”
“谁?”他顺着她的话问。
“庄依芸。你猜她跟我说什么?”她相信他听了一定也会觉得很好笑,庄依芸居然敢编出这么瞎的话来骗她。
当“庄依芸”三个字飘进耳膜,他呼吸不由得一滞,下意识的追问:“她说了什么?”
“她说她怀了你的孩子。哈!你说她可不可恶,居然想得出这种拙劣的谎言来骗我,她以为我是白痴吗?会被这种鬼话给骗了?”
他脸色一变,没料到庄依芸竟敢对穆紫文提起这件事,突如其来的发展让他一时间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等了片刻没听见他答腔,她奇怪的侧过头瞥他一眼,这才发觉他神色有些异样。“你怎么了?”
“紫文,等一下到家后,我有事想跟你说。”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维持平静的语调。
“什么事?不能现在说吗?”她狐疑的问。
“没关系,等到家后我再跟你说。”现在她在开车,他不想影响她的情绪。
何况,他根本没想到庄依芸竟会直接告诉她,这让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开口的他完全猝不及防。
心头忽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穆紫文沉下脸不再开口,专心开车。
不久,车子来到徐家门口,她等不及进门便出声问:“到底有什么事,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们进去再说。”
“不要,我要现在听你说。”她直觉他要说的事一定跟庄依芸有关,因为刚才他听见她说庄依芸怀了他的孩子时,竟一反常态的噤声不语,一定有问题。
见她坚持不进去,他静默了下,缓缓出声,“紫文,等一下你听了我说的话,要给我解释的机会。”
她惊疑不定的看着他。“难道……庄依芸没有骗我,她真的怀了你的孩子?”
“那次我喝醉了,我不知道怎么会跟她——”
“所以她真的有了你的孩子!”她不敢置信的打断他的话,惊恐交加。
“紫文,你先不要生气,听我解释好不好?”
穆紫文深吸一口气,勉强压抑住暴涨的怒气,“好,你说。”她倒要看看他打算怎么狡辩。
徐捷安心烦意乱的爬了下头发,“其实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庄依芸说,三个月前公司聚餐时我喝醉了,她扶我回她家休息时,我们……酒后乱性,所以她才会怀了我的孩子。”
听完他的解释并没有平息她的怒火,她气极地冷讽道:“酒后乱性?这么老梗的借口你也说得出来!”
“我也这么觉得。”他只能苦笑附和。他这个当事人自己听见时,也觉得很荒谬。
“所以呢?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她拼命压抑着怒气,怒火却在反噬她的心,让她无法冷静下来。
“庄依芸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我会再跟她谈谈。”
“很好,既然她有了你的孩子,你干脆就娶她好了!”再也忍不下去,她负气的说完,她寒着脸赶他,“下车!”
“紫文,我根本不爱她怎么可能娶她?就算她生下孩子,我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你……”
她气得完全听不进他的话,“徐捷安,你当我是白痴吗?之前我傻傻相信了你的话,以为你跟她之间真的什么私情都没有,结果呢?现在你居然告诉我她怀了你的孩子?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方才庄依芸告诉她这件事时,亏她还那么相信他,结果只证明了一件事——她是个大笨蛋!
“那次我真的喝醉了……”他也很无奈好吗?
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焰,她火大的怒叱道:“不要再拿这个拙劣的理由当借口!一句喝醉了就能抹灭你跟她上过床的事实吗?你如果真的对她没感觉,又怎么可能趁着酒意对她做出那种事?”
“我对她真的没有任何感情,这点我绝对没有骗你。”虽然早料到她会生气,但她的盛怒超出他预期,令他有些束手无策,不知该怎么做才能安抚她。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下车!”
“紫文……”
“下车!”她冷着脸赶人。
“好,我先下去,等你冷静一点我们再谈。”见她怒火中烧,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惹她更生气,只好打开车门下车。
怎知他才刚站好,她的小红车就已火速从他身边疾驰而去。
回到穆家,穆紫文满腔的怒火还在熊熊燃烧着,无法平息,她的心被怒焰灼烧得阵阵刺痛。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就连徐捷安以前三番两次破坏她的恋情,她都不曾这么震怒。
他怎么可以这样骗她?就在她全心全意的爱上他之后,居然告诉她,别的女人有了他的孩子?
如此荒谬的转折令她不得不怀疑,难道这段时间他都在玩弄她的感情?他所有的深情,都是装出来的吗?
她待在房里,暴躁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股怒气梗在胸口无法宣泄,瞥见衣架上挂着徐捷安前天才送给她的新衣,她走过去拿起来,愤怒的想徒手撕裂它。
但衣服缝得太牢,她一时扯不裂,又恨恨的找来一把剪刀,将衣服剪得七零八落。
这时走进房里的朱霞,看见小女儿满脸怒容地拿着一把剪刀将手里的衣服剪成碎布,落了满地。
她担心的走过去,伸出手想取走女儿手上的利刃。“紫文,把剪刀给妈妈。”
穆紫文紧紧握着手里的剪刀不肯松手,神情木然的望着母亲,仿佛听不懂她说的话。
“紫文,别这样。乖,先把剪刀给妈妈,免得伤了自己。”朱霞柔声劝哄着,小心翼翼地扳开她的手指。
她乌眸眨了下,似乎是听懂了母亲的话,松开手指。
拿过剪刀,朱霞担忧的看着她,“紫文,妈知道你很生气,发生这种事你生气也是应该的,不过千万不要伤害自己。”
穆紫文在床边坐下,抬手抹了下脸,深深吐息几次后开口,“妈,你放心,我不至于因为这种事就自残,我才没那么傻,做错事的又不是我。”
朱霞将剪刀收好,坐到女儿身边轻揉着她的头发,“紫文,你生气是难免,但是气过之后,就原谅捷安吧。那件事捷安虽然有错,但他当时喝醉了……”
“不要再跟我提他!”穆紫文烦躁的低吼了一声,接着想到什么似的问:“对了,妈,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他不放心你,刚才打电话给我。”捷安把事情的经过约略告诉了她,因此她才会赶回家来看女儿。
叹了口气,朱霞再度温声启口,“紫文,妈是看着捷安长大的,妈相信他的人品。这件事他是有疏失,但发生这种事也不是他所愿,现在事情既然都发生了,你气过之后,该想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才对。”
“要怎么解决?庄依芸孩子都有了,难道我还能假装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吗?”事情变成这样,她跟他,还能再走下去吗?
朱霞劝道:“等你平静下来后,找个时间跟捷安好好谈谈吧,别这么容易就放弃这段感情。”
“妈,难道你要我接受他跟庄依芸有了孩子的这件事?”这对她而言,无疑是一种背叛,她自认没有这个雅量能够接受。
“你愿不愿意接受这件事,妈无法帮你做决定,妈只能说,如果你还爱他,就给他一个机会。发生这种事,你们都不乐见,可它就是发生了,现在只能考虑要如何解决。”
可惜穆紫文现在根本无法思考,她咬着唇,气怒又不解的望着母亲,“妈,我真的好生气,气得整个人好像要烧起来一样!他怎么可以一边说爱我,然后一边跟别的女人上床?”
“好好好,妈知道你生气,不过连捷安都不知道自已喝醉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他真的不是蓄意要欺骗你。”朱霞抱抱女儿,一边安慰她,一边替徐捷安缓颊。
可就算母亲这么说,穆紫文还是好气好气,气到眼泪都掉出来了……
听见铃声响起,穆紫文飞快掏出口袋的手机,结果发现来电铃声不是她的。她瞪着安静的手机,有些讪讪的将它收回口袋里。
两天了,她本以为徐捷安会打电话给她,谁知道竟连一通都没有。
那天跟母亲谈过之后,第二天她怒气消退了一些,已决定好好跟他谈谈,看要怎么处理庄依芸的事。可是她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他的人跟电话,做错事的是他,难道还要她先去找他吗?
如果他今天再不打电话来,以后也别想她再理他了。穆紫文忿忿的想着。
她走上百货公司的电扶梯,准备到三楼替方克强拿他订好要送给女友的生日礼物。他现在塞在高速公路的车阵里,一时赶不回来,所以托她过来拿。
来到三楼,她抬眼寻找着方克强说的那个专柜,眸光梭巡时,不经意瞥见不远处的一对男女,让她宛如忽然被点了|茓似的,整个人震到无法动弹。
为什么徐捷安会跟庄依芸在一起?
回神后,她下意识的追了过去,只来得及看见他们两人一起走进电梯里,而电梯门在她面前合上,将她和他们远远的隔开。
他一直没打电话给她,原来是在这里陪庄依芸逛街?
莫非……他这两天都在陪庄依芸,所以才没空来找她,甚至连打通电话都抽不出时间?
这一刻,穆紫文心脏有如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让它紧紧的痛缩着,胸口一阵窒息,仿佛快吸不到空气。
她用力捶着胸口深呼吸,想舒缓那种窒闷的感觉,片刻后,才强逼自己拖若沉重的脚步离开。
穆紫文,这没什么,不值得你伤心,振作一点,不要被这么一点小事击倒……
她拼命在心里安慰自己,却已伤心到眼泪都流不出来。
强自镇定的替方克强拿了东西后,她准备离开,手机铃声却陡然响起,她从口袋里掏出它,看见来电的是一支陌生号码,脸上不禁闪过一抹失望。
她怔了下,发现自己居然还在期待徐捷安的来电,忍不住暗骂自己没用,深吸一口气后,她接起电话,“喂。”
“紫文,是我啦,Ann上次设计的那批新衣服出来了,你要不要过来试穿看看?”话筒里传来Amy兴高采烈的声音。
她语气冷淡的开口,“Amy,我跟他没关系了,以后有关他的事,不要再来找我。”
Amy愣了一下,“什么意思?啊,难道你跟他吵架了?”
“就这样了,我还有事,掰。”
挂断电话后,一股酸涩的感觉突然从胸口直冲喉咙,让穆紫文连眼睛都刺痛了起来……
“紫文,你已经吃三碗饭了,还没吃饱吗?”看见小女儿还要再盛饭,朱霞忍不住开口道。
穆紫文笑道:“妈,你是怕我吃垮你吗?”
“妈怎么会怕你吃垮,我是怕你吃太多,胃撑着对身体不好。”
今天小女儿由外面回来后,整个人一反常态,胃口大开得让她很意外,不过她吃东西看起来像在硬塞,让人很担心。
“我是心情好,所以食欲也好。妈,你不用担心啦。”她满脸笑容的说。
“紫文,你跟捷安和好了吗?”朱霞试探的问。
她神色平静的回答,“没有,现在不会和好,以后也不会了。”
她不想像有些女人那样,一旦失去了心爱的男人就失魂落魄,把自己弄得很凄惨,吃不下、睡不着,男人却早已不把她当一回事,迳自与新欢快乐逍遥。
所以她要吃,开心的吃、用力的吃,绝对不亏待自己。
听见她语气里的决然,朱霞诧异道:“怎么会这样?紫文,你有好好跟捷安谈过吗?”
“我跟他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她冷冷的说。
他这两天连通电话都没有,分明已经摆明了无意再跟她在一起,而且今天在百货公司里看见他跟庄依芸一起逛街,更证明他选择了人家,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朱霞仍试着替徐捷安说情,“紫文,人喝醉了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捷安,我想他当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妈,你不要再替他说话了,总之我跟他不可能了。”说完,穆紫文放下碗筷,“我吃饱了,出去走走。”
她不想再跟母亲谈徐捷安的事,免得让母亲也跟着心烦,尤其母亲跟徐妈妈还是多年的知交好友,她不愿意因为他们晚辈的事而影响到长辈的交情。
下楼后,她走向自己的小红车,打算去找姐姐。
虽然在母亲面前强颜欢笑,可是她胸口痛得要炸开似的,梗在那里,让她连呼吸都觉得艰难,她必须找个人倾吐。曾经有过类似经验的姐姐是不二人选,她一定能明白自己此刻心里所有的感受。
在穆紫文走向她的小红车时,路旁突然有辆车停了下来。
“紫文。”降下的车窗里,露出Amy的脸。
“Amy?”看到她,穆紫文有些意外。
“我刚经过,正好看到你,有没有空陪我聊聊?”Amy娇艳的脸上带着一抹忧郁。
见她似乎有些抑郁不乐,穆紫文停下脚步,“你想聊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我好烦哦。”
她迟疑了下,看Amy面带愁容,好像真有什么困扰,于是点点头,“对面那里有家咖啡馆,去那里可以吗?”
“好。”
Amy将车停好,跟穆紫文一起走进咖啡馆,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后,点完饮料,她随即重重叹了口气。
“你在烦什么?”穆紫文不解的问。印缘里,Amy一向都很开朗,很少看见她这么长吁短叹。
她皱了皱鼻子说;“我跟我家那口子吵架了。”
“为什么?”
“因为他好像在外面有别的女人。”Amy颦眉蹙额,看来一脸忧伤。
没想到Amy跟自己遇到一样的遭遇,穆紫文又愤填膺的给了她一个建议,“如果他真的另外有女人,那就甩了他,这种人不值得你再留恋。”
“呃,可是我还是很爱他耶……”一开口就要她甩人,看来紫文跟Ann之间的问题不小。
“你能接受跟另一个女人分享他吗?”穆紫文冷静的又问。
“不能,绝对不能。”他要是敢给她劈腿,哪条腿劈,她就砍他哪条腿,如果两条腿一起劈,她就打断他两条腿。
“那不就是了。长痛不如短痛,趁早甩了他,你才能再拥抱下一段新恋情,遇到一个比他更好的男人。”她这番话是在安慰Amy,也在安慰自己。
听穆紫文居然鼓吹自己抛弃旧爱另结新欢,Amy连忙干笑道:“呵呵,那个……我想我可能是误会了我阿娜达,他很爱我的,绝不可能跟别的女人胡搞。”笑话!这种诬蔑的话要是被她家那只听到了,肯定会跟她闹脾气。
“那你刚才怎么又说怀疑他另外有别的女人?”穆紫文狐疑的看着她。
“呃,我是因为心情有点烦,所以才会这么想,可跟你聊了之后,我发觉应该是我想太多。对了,之前我打电话给你,你说跟Ann分了,是怎么回事呀?”Amy赶紧把话题转过来。
穆紫文顿时醒悟,不由得脸色一沉,“原来你找我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打听这件事。”
Amy连忙挤出笑容解释,“我也是关心你嘛。那时听你那样说,让我吓了一大跳,想打电话问Ann是怎么回事,电话又打不通。”她倾身靠向她,认真的问:“紫文,你跟Ann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跟他分手?”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她方才的话里,已经点明她跟徐捷安之间的问题了。
“我知道什么?”Amy一头雾水的说。
“你刚说的问题就是我跟他的问题。”
“你是说……Ann在外面有女人?怎么可能?我认识他这么久,除了你之外,没听他对哪个女人认真过,之前我还一度怀疑他是Gay呢。”
“对方连他的孩子都有了。”她也不想相信,却不得不信。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觉得Ann不是那种随便的人,你可不可以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Amy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关心。
穆紫文心烦意乱,简单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Amy想了一下才开口,你说其他人酒后乱性那还有可能,但这种事绝不会发生在Ann身上。
“庄依芸都怀了他的孩子了,这是事实。”
Amy点出其中的问题,“就是这点很奇怪。我认识Ann起码有六、七年了,他喝醉后只会乖乖睡觉,一睡到天亮,从来不曾闹酒疯,更不会乱来,怎么可能对庄依芸做出那种事?”
闻言,穆紫文愣了下,也忆起上次徐捷安喝醉时的情形,刚开始他虽然抱着她猛亲,又不断叫着她的名字,但他的确没多久就不省人事睡着了。
“难道是庄依芸在说谎?她根本没有怀孕?”她乌瞳蓦然一亮。
“以Ann的精明,她如果假怀孕是骗不了他的。”
“那你又说他醉了之后就不省人事?”
“是没错,可是这未必表示庄依芸没有怀孕。”
穆紫文微微一怔,马上明白了Amy的意思,“你是说,那个孩子可能是别人的,而不是徐捷安的?”
“这只是一种推测啦,至于事实是不是这样,我就不清楚了。也许要等孩子生出来之后,验过DNA才能厘清真相。”见她的思绪已顺利被自己引导到这里,Amy水汪汪的大眼露出一丝笑意。
呵呵,这下Ann可欠下她一个大人情喽,回去后她一定要好好想想,要怎么跟Ann讨这个人情。
穆紫文低头思索着她的话,没发觉她脸上悄悄露出的笑容。
过了会,她抬起头问;“那他今天为什么会跟庄依芸一起去百货公司?”
Amy赶紧敛起嘴角的笑意,“什么百货公司?”
“我今天去百货公司帮同事拿东西时,看到徐捷安跟庄依芸,如果他们真的没什么,为什么会一起去逛百货公司?”她质疑地道。
“呃,说不定Ann想找她问清楚,才会一起出去。”随口说了个理由后Amy将话题再转回刚才的事情上,“一个人的酒品好坏是很难改变的,就跟人的个性一样,Ann的酒量一向很差,但喝醉了就只会安静的睡觉,绝不可能突然间就变成一个好色之徒。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你先别急着怪Ann,还是好好调查清楚再说,免得中了别人的计。”
穆紫文一听暗自心惊。难道这件事真是庄依芸的阴谋,为的是想离间她跟徐捷安?
垂眸思量了片刻,她起身道:“Amy,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Amy笑靥如花的朝她挥挥手,“不客气,如果还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目送穆紫文离开后,Amy兴奋的拿出手机通风报信,电话一接通,她立刻兴匆匆的开口,“我都说了。”
“那她怎么说?”话筒彼端传来急切的询问声。
“她应该有些相信我的话。不过她也说,她看见你今天跟庄依芸一起去逛百货公司,幸亏我聪明,帮你找了个理由圆过去。”
“她看见我了?”
“没错,但你为什么会跟庄依芸出现在百货公司?”Amy兴致勃勃的追问。
“这件事我会跟她解释。”说完随即切断通话。
“啊,等……”耳边陡然传来的断线声音,让Amy大为不满,噘起嘴埋怨,“过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挂我电话……”
穆紫文握着电话,在房里来来回回的踱步,迟迟无法下定决心要不要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
Amy说的那番话,确实在她心头产生了作用。
她曾见过一次徐捷安喝醉的模样,所以Amy应该没有骗她,如果徐捷安真的是被算计了,那么庄依芸怀孕的事就不能怪他。
可是,他跟庄依芸一起出现在百货公司的情景,依然让她无法释怀,他冷落了她两天,却跟庄依芸一起去逛街,这教她要怎么相信他?
她心烦意乱的扑倒在床上,蓦然间却铃声大作,吓了她一跳。
她愣了下,发觉是自己的手机在响,来不及看来电显示便急急接起电话。
“喂?”
“紫文。”话筒那端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听见熟悉的声音,她翻身坐起,刻意压抑着嗓音,不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太热切,“什么事?”
“我好想你。”低喃的语调流露出相思之情。
“是吗?想我想到跟庄依芸去逛百货公司?”她冷讽着,没有被他这句话给感动。
“你看到了?”徐捷安语气平静,并没有太意外。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她嘴上冷淡的这么说,却忍不住竖直耳朵想听他怎么解释。
他不疾不徐的开口,“因为她这两天都请假没来上班,我想再找她了解那天我喝醉的经过,就打电话给她,当时她人在百货公司,所以我才会过去那里找她。
听完,她脸色略略一缓,“那你问到了什么?”
“那天我喝醉之后,是她跟黄俊豪一起扶我到她家休息的。”他说。
在百货公司见到庄依芸后,他们便直接到十楼的咖啡馆,他展现出善意,循循诱导,她才愿意约略透露那晚的经过。
她听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当时你醉了,她为什么不直接送你回你家,却带你回她家?”
“她的说法是因为她住的地方就在那家餐厅附近,所以才就近扶我回去。”从餐厅到她的住处,确实步行约莫只要五分钟。
“等一下,你刚才说当时是黄俊豪跟她一起扶你到她家?那个黄俊豪不是喜欢她吗?怎么会让你留在她家?”她再提出疑点。
“那时我醉了,她自己一个人扶不动我,所以才找黄俊豪帮忙。”
“啊,徐捷安,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那天的事吗?”在与Amy谈过后,此刻她已经能冷静下来,心平气和的跟他谈这件事。
“不记得了。我喝醉之后通常都会睡得不省人事,所以那天的事,我完全没有印象。”
“你觉得……你有没有可能是被设计了?”她点出Amy的推测。
“嗯,所以我才会去找庄依芸,想问清楚。”
穆紫文眯起眼思忖道:“如果她肚里的孩子不是你的,那会是谁的?若是她故意栽赃给你,难道没想过一旦孩子出生,验过DNA,这个谎言就会不攻自破吗?”
“这也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因为庄依芸甚至主动提及等孩子出生后可以去验DNA,似乎真的认定孩子就是他的。
正在思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穆紫文耳膜里突然钻进一句话——
“紫文,我好想见你。”
她胸口顿时一热,轻咬着唇,沉默须臾才启口,“又没有人绑着你的脚不让你过来。”
“你肯见我了?”略显高昂的嗓音,流露出徐捷安的欣喜。
“紫文,那你能不能来替我开门?”
“开什么门?”
“你把你家大门打开就知道了。”
她狐疑的拿着手机走到门前,一开门,眸心顿时映入他那张俊雅的脸庞,他与她一样把手机贴在耳朵上,正接听着电话。
两人面对面看着彼此,仿佛隔了一世纪不曾见面,脸上流露出同样的激动。
她伸手槌了他一拳,他则顺势将她拥进怀里。
“紫文,我真的好想你。”才两天不见,却漫长得宛如两年。
“想我也不来找我,只会嘴巴说说。”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怕你还在生我的气。”
“谁教你惹出这种事来,难道我不该生气吗?”她嗔道。
“我是怕你气坏身体。”说完,他低头封住她的唇,用炽热的吻来向她证明他的思念。
她热情的回应他,知道自己爱上他了,而且经过这件事,她才发现自己竟已爱他这么深,深到以为失去了他,她整个灵魂都在叫痛。
她不想再跟他分开了,就算最后证明孩子真是他的,她也愿意接受,除非他说他不爱她了……
从房间走出来的朱霞,看见站在门口吻得忘我的两人,先是一怔,接着露出会心的一笑,悄悄地再走回房里。
既然那夜一起扶徐捷安到庄依芸家的人还有黄俊豪,两人商量后,决定由穆紫文出面约黄俊豪出来,打听那晚的经过,不能只听庄依芸的片面之词。
因此翌日中午,她约黄俊豪在一家咖啡馆里见面。
“穆小姐,你约我出来有什么事?”依约来到这里的黄俊豪纳闷地问。
穆紫文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出重点,“庄依芸怀了徐捷安孩子的事,你知道吧?”
“你说什么?依芸怀了总经理的孩子?”闻言,黄俊豪方正的脸孔一阵惊愕。
“咦?难道你还不知道这件事?”看见他吃惊的表情,她有些意外。
“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他问着,脸上闪过一丝痛楚。
“他们没有在一起。庄依芸宣称是三个月前天河聚餐那次,徐捷安喝醉了,酒后乱性才——”
“你是说三个月前那次?”他打断她的话,一脸震惊。
穆紫文紧盯着他,没有忽略他脸上激动的表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
“我……我不知道。”黄俊豪低下头,放在腿上的两只手紧紧握成拳头,强忍住胸口激荡的心情。
她接着追问:“你是不是想替庄依芸隐瞒什么?”他刚才一闪而逝的表情,分明透露出他知道什么内情。
“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垂着脸,用力的摇头。
见他一再否认,她表情严肃的开口道:“黄俊豪,如果庄依芸肚里的孩子不是徐捷安的,你这样为她隐瞒也帮不了她,等孩子出生后,一验DNA就知道真假了。”
“……”听见她的话,他张了张嘴却不吭声。
她再出声劝道:“我知道你跟庄依芸一起长大,你很喜欢她,所以更不该害她。”
仿佛被人窥破了秘密,他错愕的抬起头瞪她。“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有一次你跟她在楼梯口发生争执,我不小心听见的。”她试着放缓语气劝诱他,“你如果真的喜欢她,就不该眼睁睁看她一错再错。如果孩子不是徐捷安的,她却硬赖给他,破坏他的名誉,等孩子生出来后,以徐捷安的个性一定不会原谅她。趁现在还来得及,别让她再继续做傻事吧。”
“这件事不能怪依芸,她根本不知道。”话脱口而出,他才惊觉自己说溜了嘴,猛然捂住嘴巴,声音戛然而止。
她眼睛一亮,不让他回避的持续追问:“不知道什么?”
看来,事情果然有问题。
从咖啡馆走回车里后,穆紫文神色有些凝重。
坐在车里等她的徐捷安关心的问:“紫文,黄俊豪说了什么?”
她乌亮的瞳眸幽幽注视着他,语带埋怨的指责说:“徐捷安,你真是一个害人精!”
“我?”徐捷安一脸莫名其妙,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指控他。
“你害死人了!”她又说了一次。
他眉峰轻拢,“紫文,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我到底做了什么事?”
见他一脸无辜,她板起脸孔横他一眼,“你呀,酒量那么烂,一句喝醉了就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知不知道害死人家了?从今以后,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一滴酒都不能沾。”
他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好,以后在外面,我一滴酒都不喝。不过你能不能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是不是黄俊豪说了什么?”才会让她一回到车上,就没好气的对他大眼瞪小眼。
看着他,她慢吞吞开口道:“黄俊豪说,那天晚上他帮庄依芸一起扶你回她家后,他就离开了。”
“就这样?”听她说到这里就停下来,他有点意外,她去了那么久,不会只打听到这些吧?
“还有下文,别急。”她面无表情的缓缓续道:“他担心你会借着酒意占庄依芸便宜,所以不放心的又折了回去。恰巧大门没上锁,他直接开门进去,看见庄依芸坐在沙发上,阖着眼像是睡着了。”
“然后呢?”他接腔问。
“然后……黄俊豪就情难自禁的偷偷吻了下她。”
见她说一段停一下,他忍不住催促道:“紫文,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
“不能。”回答得很干脆。
她就是故意要吊他胃口,所以才不肯爽快的把事情一次交代清楚。
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满,他温声试探,“紫文,你在生我的气?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知道自己酒量差,就不该没有节制的喝得烂醉如泥。”这样之后的事也不会发生了。
他苦笑了下,解释自己之所以喝醉的原因,“那天看见你泼陈信荣一杯水后生气的离开,我心情也不好,所以聚餐时才会多喝了几杯。”说起来他会喝醉,也全是因为她。
“就是那一天?”她诧异道。
“嗯。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之后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吧?”
她缓下了脸色说:“黄俊豪偷吻庄依芸后,见她一直没醒来,于是就对她心生邪念了。”之后的事,就是这件误会的开始。
“那她为什么会认为那件事是我做的?”他提出疑点,庄依芸不该连是谁侵犯她的都不知道吧?
“因为黄俊豪把灯关了,黑漆漆的,庄依芸虽然被他的动作惊醒,但由于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所以她一直以为是你才没有拒绝……事后,她昏睡过去,黄俊豪怕自己做的事被她发现,还刻意跑去把你身上的衣服弄乱,制造假象。”
当时听黄俊豪说出这段经过后,穆紫文很替庄依芸生气,她就这样被玷辱了、怀了孕,还一直认错人,害得徐捷安背了黑锅,以爱为名侵犯别人的人,根本就是混蛋!
可恶的是黄俊豪在做了之后还不敢承认,刻意掩饰自己的兽行,把责任推给徐捷安,更是无耻。
所以当时她忍不住狠狠揍了他一拳。
听完她的话,徐捷安沉吟道:“所以庄依芸肚里的孩子,是黄俊豪的?”
“嗯。黄俊豪本来不知道庄依芸怀孕的事,听我说了之后,他神色诧异,才会被我察觉异状,追问出这段经过。”
“那他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庄依芸肚里的孩子既然是他的,他当然要出面去自首,跟庄依芸把话说清楚。”至于庄依芸愿不愿意原谅他,那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了。
“现在真相大白,证明了我的清白,我跟庄依芸真的没有任何瓜葛,你可以相信我了吧?”沉冤得雪,他满意的倾过身想吻她。
她没好气的推开他凑过来的脸,“你还敢说?要不是你喝醉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虽然不太喜欢庄依芸,但发生这种事,她还是忍不住为对方不平和心疼。
“紫文,庄依芸发生的事我很遗憾,不过如果当时她请其他同事直接送我回家,就不会有后续的事了。”若不是庄依芸对他别有意图,刻意将喝醉的他带回家,也不会令黄俊豪有可乘之机。
思索了下他的话,她点头认同他的说法,“你说的没错。换成我是庄依芸,我会请其他男同事直接送你回家,而不是把你带回我家,当时她会将你带回她家。也许是想借机亲近你,结果却意外给了黄俊豪机会。”
以庄依芸的角度来看,会觉得她是这件事里无辜的受害者;然而换成徐捷安的角度,事情便有了截然不同的看法,他才是真正无辜的第三者。
想通了前因后果,她也不吝于向他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怪你。”
“不要只用嘴巴说,你要展现诚意。”他深黑的眼瞳闪动笑意,期待的看着她。
她漾开笑颜,毫不迟疑的搂住他颈子,给了他一个热情的吻。
尾声
背后是苍翠的山峦,前方是宽阔蔚蓝的海洋,茵绿的草坪上各种花卉盛开着。
矗立在园区里,一栋又一栋不同风格的建筑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处引人目光的景观。
左方那栋城堡造型的建筑是百合园,中间那座融合了中式与佛教塔式建筑的则是明心苑,最右边那一栋混合了现代风格的建筑则是天音园。
这座宛如花园般优美的地方,正是天河的生命园区,也就是墓园。
穆紫文与徐捷安两人此刻正站在山坡上,将底下的美景遍览无遗。
“啊,徐捷安,等你百年之后,你想葬在哪里?”今天是他父亲的忌日,她特地陪他前来祭拜。
他沉吟了下反问:“你呢?你最喜欢哪里?”
“这二个地方都很美,不过若是让我选的话,我会比较希望安葬在那里。”她指向旁边不远处的植葬区。那里地势比较高,依山面海,可以饱览整个园区与大海的美景。
他点头说:“好,那我在植葬区留下两个|茓位,以后我们就葬在那里。”
她有些意外的看向他,“你要跟我一起葬在那里?”
“你不希望我陪你吗?”他轻淡的嗓音流露出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一抹感动在她眸底闪烁,她靠向他的肩,笑睇着他,“好呀,你想陪就陪。”
他从背后环抱住她,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呢喃的在她耳旁低语,“紫文,我们结婚吧。”
“好。”她没有迟疑的颔首答应。
夕阳缓缓西沉,海面被映照出一片粼粼金光,一群海鸟飞掠过渲染着五彩霞霓的天空,一股幸福的滋味,随着微风飘散开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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