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海水卷着白­色­的泡沫拍打着海岸。安详的海浪声还有海鸥在高空飞翔时的鸣叫声，交织着咸湿的海风，细腻的沙滩，安抚着我的身心。杨剑赤­祼­着上身懒洋洋的躺在我的身边，感觉到我在偏头看他，给了我一个灿烂的笑容：“沙力冶约我们明天去潜水。想去吗？”

“嗯。”我点头。上次去潜水给我留下的新奇还没有退去。大加那利岛周围的海水特别清澈，能象一条鱼一样无拘无束的畅游在水里，就好像摆脱了尘世，再世为生。空灵得不像活在这个世界上。

杨剑看见我眼里星星点点的期望，忍不住笑了，俯身过来轻吻我的额头：“潮汐……”

“嗯？”我承受着他温热的亲吻，双手不自觉的揽到他的颈后，将他更加的拉向自己。杨剑没有回答我。他粘满沙粒的手从我本来就不甚严实的棉布外套下伸了进去，慢慢揉捏我胸前的丰满。

“你爱不爱我？”

我睁开了在他的抚弄下半闭的眼睛。迎向我的是他漆黑的眸子。我清晰地在他的眼里看见自己脸上的茫然：“为什么这么问我？”

杨剑叹了口气，无力的放开我，仰躺在沙滩上：“和你在这里住了半年了。你一直没有和我说过‘我爱你’。不对，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句话。”

我笑了，翻身俯趴在他的胸前：“这很重要吗？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

“知道是一回事情，听你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情。”杨剑闭上眼睛闷闷的回答。

“那好吧。”我凑到他的耳边：“那我说了。”

“嗯。”杨剑的大手穿过我的腰，揽到我的背上。

“我真的说了。”

“嗯。”

“我……爱你。”

我小声地在杨剑耳边说出了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难以抑制的羞涩。脸一下红到了脖根。杨剑猛地偏头吻住我，一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我也爱你，潮汐。”

我在心里叹息一声。毫无保留的向他敞开我自己。水一样柔顺的承受他的欢爱。我微睁着眼，看见他半撑起自己，低着头，在我­祼­露的胸前一路细吻下去。我喘息一声：“剑，不要在这里……”

杨剑握住我的手摁到沙滩上。他的头埋到我的双腿间。感受到他温热的­唇­舌所带来的触感，我的身体紧绷着弓了起来。我想夹紧双腿，压抑住自己仰敞在蓝天下的羞耻感，奈何他强壮的身体就在我之上，紧紧地压制住我，让我不得不体会那些细碎的接触所带来的激狂。

我的眼神在他的撩拨下逐渐迷乱，手指不知不觉的握紧了他的头发。像是要把他推开，又像是要把他更紧的按向自己。我的身体终于绷到了极限，体内一阵让人意识迷乱的抽搐，我低泣着喊出了声：“剑……”

他抬起头，将我在Ｇao潮中的每一丝迷乱尽收眼底，就在我逐渐从那遥远的云端缓缓跌落的时候，他炙热的身体贯穿了我，引发了新一波的疯狂。

“我都不认识我自己了。”我懒懒的开口，任由杨剑将我抱了起来，往家的方向走：“我好累。”

杨剑低头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累就抱着我的脖子睡觉。”

我在他的怀里找了一个更加舒服的位置，贴着他的皮肤，闭上了眼睛。

“GERO，和TIDY刚回来？”

“嗯。”我感受着杨剑回答时，胸腔微微的震动。知道岛上的邻居们一定又用友好，羡慕的目光注视着我们。在这个岛上，这些人们只知道我们是一对相爱极深的恋人。没有过去。没有那些爱恨纠缠。我们只是单纯的两个男女，互相依恋，非常幸福。

感受到杨剑轻轻的把我放在了床上。我翻了个身，沉沉的睡了过去。知道他就在我的身旁，眷恋的，默默地注视着我。

第二章

“不是浅海潜水么？”

我坐在船舷旁，担忧地看着几个男人纷纷穿上潜水衣，互相检查着设备。

“这是我们好不容易向西班牙挖矿砂的公司借的专业潜水设备。这几个都是他们公司的潜水员。没事的。”沙力冶一边套脚蹼，一边扭头和我说话。杨剑微笑着在我面前蹲下来：“不要担心。我受过潜水训练。”

旁边的几个西班牙男人冲着我们吹了个口哨：“真是恩爱的一对啊！”

我不安的抬头看天。碧空如洗。阳光照耀下，海水碧透的深蓝，如丝缎一般温柔的起伏。

“男人就是喜欢带有危险­性­的活动。”坐在我身边的吉娜拍拍我的肩。她是沙力冶的女朋友，我们的邻居。来到大加那利岛以后，我们逐渐的熟识起来，常常一起出门活动。

“这个地方的海域是出了名的安全。你就放心吧。”一个西班牙大胡子站了起来，回头和我说了一句，一抬脚，扑通一声率先跳进了海里：“大家快下来吧！”

杨剑吻了吻我：“等我回来。”也站起来，跟着跳了下去。

我站起身来，往下看去。几个男人纷纷下水，杨剑回身冲我摆了摆手，含上氧气呼吸口，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不用担心。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就回来了。”潜水员的家属微笑着和我说：“他们每个星期都要出来自由潜水。在西班牙，有这种国家颁发潜水执照的人不超过五个。我丈夫里德就是其中的一个。他会照顾好他们的。”

“说不定半个小时后我们就有鲜美的海鲜吃了。”旁边另一个穿大花裙的胖夫人笑着打趣。

我勉强笑了笑。坐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我盯着起伏的海面，灿烂的阳光映得水面金光粼粼。看着看着便觉得头晕了。我将头埋到了胳膊里。

是因为内心深处知道我们在一起是必然要受到上天的惩罚，所以才这么的不安吗？我咬住自己的手指，身体微微的颤抖。我在害怕什么？

我在害怕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船上的几个女人喝着大杯的果汁，用流畅的西班牙语大声地谈笑着。我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也没有兴趣加入到她们的谈话中去。我只是靠着船舷，等待杨剑回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这样相爱。”吉娜走了过来，坐在我的旁边：“TIDY，你们真让我羡慕。”

“神说，爱得太深也是一种罪孽。”我回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回答吉娜。

“呵呵，我和沙力冶就从来没有这样深爱过对方。他是一块面包，我是一块面包，夹在我们中间的­奶­油就是爱情。润滑我们。把我们联系在一起。”吉娜说着，咬了一口手上的三明治，冲我眨眨眼睛。

我笑了。

海面传来破水声。我几乎是神经质的扭过头。看见男人们一个一个从水里冒了出来。女人们冲到了船舷边上，大声笑问着有没有什么收获。

我焦急的在他们的脸上一个一个的扫过去，没有杨剑。

“杨剑呢？”我紧张得声音都变了形。手指紧紧抓住船舷的钢条，半探出身去，大声地问。

男人们互相看了看：“GERO没上来吗？里德，刚刚GERO不是就在你身后吗？”

我的心沉了下去。看见男人们纷纷又咬上呼吸器潜了下去。船上的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TIDY，GERO可能比他们晚了一点。别担心。”吉娜将手按到我的肩上。

时间慢慢的过去。天渐渐的黑了。男人们一次又一次的上来。我的心一点一滴的变得灰死。就仿佛我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最终的结局。就在猝不及防中，结局就已经来了。

租的游船不得不返航。船上的人们报了警。沙力冶和吉娜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坐在沙滩上，等候海洋搜救队的消息。直升机巨大的探照灯刺破了黑沉沉的海面，蜂鸣的警车打破了小镇一贯的宁静。邻居们三三两两都披着衣服站在自己家的后院，居高临下的看着沙滩这边的情况。

午夜的海风格外的施虐，吹得我的头发张狂的扬起来又纠结成一团。凉风从衣服灌进来，让皮肤迅速的变得冰冷。我搂紧了自己。整个人变得麻木，一无所感。

我没有哭，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出来。虽然想哭的感觉就像海浪一般一浪高过一浪，但是我哭不出来。疼痛像刀子一样绞着我的­肉­体。我只是哭不出来。

“TIDY，我们回房间等好么？”吉娜在我的面前蹲下，将手放在我的膝上，仰起头看我。

我看着遥远的，漆黑的海面，极尽我的目力：“不。他告诉我，要我等他回来。我要在这里等。我要第一个看见他。”

杨剑。杨剑。我们逃脱不掉上天的惩罚。可是这个结果，为什么不能由我来承受？如果你去了。那我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第三章

我睁开眼睛。入目是惨白的天花板。好累。身体仿佛被撕裂一般。我的意识混沌，身体沉重。

这是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慢慢扭头看向窗外。外面阳光灿烂。清风轻拂着相思柳细细的枝条。空气中有微微的花香。

短暂的静谧后灿烂的阳光像一颗炸雷在我脑海里炸响。出海的游船，碧波如洗的海面。杨剑蹲在我的面前和我说：“等我回来。”记忆像潮水一样蜂拥入我的大脑，我猛地坐了起来剧烈的呕吐。

我想起来了。杨剑。潜水。失踪。浴室。升腾的热气。锐利的刀片。如云雾一般在水里化开的鲜血。

有人猛的推开门闯了进来：“医生，她醒了！”

我被强制­性­的按回了病床上。我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任由人们围绕着我的身体忙碌。为什么还要救回我这具躯体呢？让我体会独自在这世界上无边无际的孤寂？

“潮汐……”有人握着我的手，在我的病床边跪了下来：“坚强一点……”

杨剑吻了吻我：“等我回来。”他的­唇­微微有些发­干­，但是温热。有着小麦酒淡淡的香味。他漆黑的眸子蕴藏着对我毫无保留的爱意。是因为我初见时便在他的眼睛里读到了爱，所以才注定了我们之间的纠缠吗？他高大的身体站起来，背过身去，跳下海。惨烈的阳光把一切都映得灰白。他入水时那一声巨大的声响，几乎要震裂了我的鼓膜。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缓慢。我的眼前反复出现他离去时的那一幕。等我回来。等我回来。

我捂住心口，身体蜷缩了起来。尖锐的疼痛将我撕裂。

“潮汐！”我被拥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不要这样，潮汐，坚强一点。”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巨大的失落感。我的眼眶发涩。我想哭。但是我的身体仿佛没有一丝水分。我的心里有一把火在烧，燎得我狂躁而痛苦。

“潮汐，放松自己，放松……”

没有了。再也看不见他眸子里的隐痛。感受不到他的抚触。吸取不到他的温暖。听不见他在我耳边近乎叹息的叫我的名字。没有了。

没有了。

所有的力气从我的身体里抽光。意识模糊前听见有人在大声而焦急的狂叫医生。不要救我。让我去到他的怀抱。只要有他，地狱也是天堂。

规律的嗡嗡声慢慢蚕食我的睡眠。装满药水的透明点滴袋斜斜挂着。细细长长的药管蜿蜒到我的胳膊，将药水注入我的身体，混入我的血液。身体有点发僵。我转头。一个男人握住我的手埋头坐在病床旁。栗­色­的头发。

我的嘴里发苦。嘴­唇­­干­裂。想动。身体没有一个部位听从大脑的使唤。但是我轻微的动作还是惊醒了身旁的男人。他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惊喜：“潮汐，你醒了？”

我看着木森消瘦的脸庞，凌乱的胡茬，布满血丝的双眼，憔悴的神情，还有打皱的西服。他在我的印象里一向都是落拓不羁的。什么时候像这样子仿佛一个难民？

“你失血过多。不要乱动。”木森轻轻按住我。我想坐起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潮汐。”木森握住我的手：“伊藤剑没事。”

我慢慢的转过头，呆呆的看着木森：“什么？”

“他没事。”木森叹了口气：“他在潜水的时候被海草缠住了。万幸的是就在他快不行的时候遇到了另一帮潜水的游客，获了救。几天之后搜救队才和医院取得了联系，确定被救的游客是他。”

“他呢？”我的嗓子­干­哑，一开口，像刀割一样疼。我紧紧地反握住木森的手。这会不会是一个梦境？就好像每次在梦里都看见他平安无事，意识一清醒，却发现只有孤单单的自己。

木森为难的看着我，欲言又止。

“他怎么了？”

“他……”木森低下头，又抬起头：“潮汐。阿剑……昏迷了很多天。等你好一点，还是自己去看他吧。他转院回了日本。现在，木心和他在一起。”

第四章

初秋的山庄，依然绿草茵茵。每完没了地蝉鸣声，风吹过树叶时好像海浪一般的沙沙声。我下了车。呼吸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空气。姑姑去世有一段时间了。没想到山庄还是一点没变。篱笆依然修剪得整整齐齐，翠绿的细竹一如既往的将涓涓泉水引入石池中。

重新踏上青石板的地面。恍若隔世。本以为会和杨剑一起和这曾经的生活完全断绝。我低下头。苦涩的笑。

达川夫领着下人接过了木森从车后箱提出来的行李。回身向后面微微弯腰：“伊藤先生，木森先生和杨小姐到了。”

我抬头。一个男人站在院子的天井里。微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审视我。狭长的眼睛漆黑如墨。我看着那张魂牵梦绕的脸庞，心狠狠的一痛，刚要迈步，木森不动声­色­的往前站了一步：“哲，我们回来了。”

伊藤哲冷冷的看着我。没有理会木森，也没有一点要开口的意思。我鼓起勇气迎向他的目光。是了。婚礼那天我见过他。我当然知道他。他就是我们三胞胎的大哥，杨哲。

伊藤哲突然转身回了房间。木森握住我的手，微微一笑：“没事。”我慢慢的抽回自己的手。木森神情一黯，但是很快振作了起来：“我们一起进去。”

和室的拉门拉开了。杨剑穿着浴袍坐在宽大的沙发上，手边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木心半跪坐在他脚边的长毛地毯上，柔顺的依在他的膝头。杨剑一只手正缓缓抚摸着她栗­色­的长发。听见声响，他们同时抬起了头。

我本来的心情。所有的言语与动作都在见到这个意想不到的画面时僵住了。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照在他们身上，说不出的和谐与幸福。是的。我在木心的脸上清清楚楚的读到了幸福。

杨剑站了起来。远远的看着我。他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迷茫。木心慢慢的站了起来，挽住杨剑的胳膊：“忘了？我提醒过你今天潮汐姐姐会和哥哥一起回来。”

“潮汐……姐姐？”

杨剑的语气有几分不确定。皱起了眉头。木心紧张的看着他的侧脸。隔了几秒，杨剑有礼而生疏的向我点点头：“欢迎你们回来。姐姐。”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木森担忧的看着我。我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茶杯。绿­色­的茶叶打着旋在水中舒展开自己柔­嫩­的身体。我笑了：“忘了，就忘了吧。”

木森看着我：“潮汐……”

我摇摇头：“木森。我一直有一种感觉。我不能长久的和他在一起。”我转头看向窗外：“我怎么能和他长久的在一起呢？我们……只是提早迎来了结局。”

木森偏过头顺着我的目光看下去。木心正小心翼翼的陪在杨剑的身边，和他在花园里散着步：“木心的情况虽然好转，但是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看见她这么开心。”

我看着木心。她从里到外散发着一股快乐的味道。她凑到杨剑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看见杨剑偏过头，轻轻的，慢慢的在她的脸上印下一吻。

我闭上眼睛。心里一种翻腾的钝痛：“是，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是不是？这就是最初我就想要的。所以，我应该觉得开心？”

“潮汐。”木森定定的看着我：“放弃吧。”

放弃。我捂住胸口。我想在木森的面前掩饰我的脆弱。然而我没有办法在他的面前，掩饰我一丝一毫的脆弱。

“痛吗？心痛完了。人慢慢就坚强了。”

伊藤哲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们的身后，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的杨剑和木心：“你们要相信，这其实是一个最好的结局。”

第五章

和室的门关上。外面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木森送上门看诊的医生回去。我收回一直搁在白­色­棉垫上的手臂，刚想放下衣袖，却被人从旁边一把握住了。

伊藤哲仔细看着我手腕上的伤口。他的侧脸离我如此之近，几乎能闻到他的呼吸。他的皮肤是一种健康的古铜­色­。同样修长的手指缓缓拂过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是纠结外翻的皮­肉­是一种异样的暗红­色­，显示着曾经的创伤。

感受到我的注视，他转过了头。几乎吻到了我。我的呼吸一滞。在他的眼睛里我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惊慌：“哥哥……”

伊藤哲退后了一些。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我看不清楚。他牵起嘴角，嘲讽的笑了：“怎么，我是不是和他很相似？”

血­色­迅速从我脸上褪去。伊藤哲慢慢用指尖摩挲我的手腕：“是伤口痛？还是心更痛？”

杨剑和木心进了房间。我反­射­­性­的硬扭下手腕，让宽大的衣袖垂下遮住我丑陋的伤疤。伊藤哲没有放手，反而收拢手指，在伤口处握得更紧。我咬住下­唇­，握紧了拳头。

“哥哥……做什么呢？”木心看出了我们之间的怪异。目光扫过我的时候，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冰冷，随后看向了伊藤哲。

“帮她上药。”伊藤哲微微一笑，语气轻柔：“没想到她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怕痛。”

我抬头看杨剑。伊藤哲的手劲又加上了几分。我痛得转过头，只看见他冷冷的，若带警告的看着我。

“姐姐怎么了？”杨剑上前一步：“伤口还没有好吗？”

“已经……快痊愈了。”我偏过头，不敢看他。伊藤哲的手放松了一些：“木心。你照顾好剑。我们先出去了。真是，这么大人了，上药还这么别扭。”

我几乎是被拖的拉出了和室。拉门在我们身后关上的一瞬间，伊藤哲狠狠将我拉到他的胸前，低低在我耳边警告：“你给我听清楚。离伊藤剑远一点。”

我放下药瓶。伤口果然是又裂开了。除了伤口之外，我的手臂又青又紫，全是伊藤哲留下的指痕。想来他一定十分的恨我。我忆起下午他冷漠的眼神。就像看一件物品。

也许我应该离开了。毕竟……毕竟他还活着，我就应该满足于这个结果。留在这里，只能深陷于这个旋涡。我本来就是一个陌生人。我们只是有血缘的陌生人。

门在我的身后被拉开。我回头，呆住了。杨剑站在门口。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微贴在额头。漆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把手臂藏到了身后。勉强的笑：“有事吗？”

“我来看看姐姐。”杨剑和上门。赤脚走上榻榻米：“下午好象很严重。”

“没事。”我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我没有事情。”

“姐姐……”杨剑站住了，沉默了很久，突然开口问我：“我们以前……感情是不是很好？”

我背过身去。紧紧闭上眼睛。我没有办法呼吸。我尽力的控制着自己。已经放弃了。已经放弃了。再回过身时，我微微的笑了：“你是我的亲弟弟。虽然……我们相认的时间不是很久。但是感情一直很好。”

“那为什么你，现在要逃避我呢？”杨剑上前一步。伸出手，又顿在了空中。眼神迷茫。

我的心疯狂的绞痛着，往后又退一步。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什么东西抵到了我的腿上。我回头，已经退到了放药的桌子边缘。

杨剑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突然目光一沉。他猛地上前一步抓起我的手。伤口毫无抵抗的暴露在他的面前：“为什么？”

他的眼睛里是难以名状的痛苦：“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

我呆呆的看着他。如此之近。近到来不及隐藏我的心事和表情。杨剑看着我的眸子暗沉了下去。看不见的暗潮在我们之间波涛汹涌。

“太晚了。你回去休息。”我抽回手转过身：“这是我的隐私。‘弟弟’。”

良久，听见他离去的声音。我几乎支持不住的瘫坐在地。不要这么折磨我的心。要坚强。潮汐。我紧紧抱住自己。离开他吧。走得远远的。到再也见不到的地方去。不要再这样，每见一次，便沉沦一次了。走吧。

第六章

我拉着行李。想静悄悄的绕过前廊。山庄里面没有人。今天木森和木心一早便带着杨剑过去了山那边的木家。没有看见伊藤哲。只看见几个花匠蹲在篱笆旁细心的修剪着。

“你想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