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众人便分亭而坐,四人一处,婷芳与我们岳家三姐妹都在东南方的流水榭。
入亭后,婷芳不免拉着我的手笑问:“磬谣,这次你打算作什么?”
我想了想,婷芳以书法更为出众,我自然不能与她硬拼,就笑着回道:“曲江池风光无限,磬谣认为应景作画更好,婷芳觉得呢?”
婷芳一愣,思忖片刻后又笑颜如花:“既然磬谣作画,那我便写诗好了。”
我心下舒了口气,可转念一想,婷芳似乎并无相争之意,如此一来,倒显得我心思不堪了。
这时,又听长公主高声说道:“时限两个时辰,各位开始吧。”
说完便燃香计时,众人纷纷铺纸研磨,沉思构想。
伶泠将提盒打开,我正待她将笔砚取出交予我,哪知她却尖声一叫,吓得我立刻捂住她的嘴。
“怎么回事?”我不禁皱眉责怪道。
伶泠指着盒中的文房四宝惊惶不定地对我说:“小姐你看,这盒子里的东西奴婢根本就不曾动过,可是砚台碎了,墨也洒了。”
我低头一瞧,果见盒中之物尽毁,就连一张张上等的玉鸾纹都被黑墨浸透,不可再用。
伶泠是我奶娘关于喜之女,母女二人忠厚老实,皆是娘亲心腹,自然没有道理要加害于我。再瞧弦筝和雅笛,又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其中原由可想而之!
但我想不明白,这次比试誓要获胜乃是爹爹之意,我若没有成功,她们又能捞到什么好处?
我岳罄瑶绝不会平白无故地怀疑人,若无真凭实据,也不愿相信两位姐姐会恨我到如斯地步!
这时,却听伶泠附在我耳边轻声道:“小姐,奴婢有一话不知当不当讲……”
☆、曲江山水闻春来 (4)
我好奇地看着她,伶泠在我面前素来直言不讳,这会儿却欲言又止,实在不像是她的品性。我轻轻摁住她的手道:“伶泠,我们自幼一块儿长大,有什么话还不能同我直说的么?”
伶泠咬了咬牙:“是,奴婢也不敢瞒骗小姐。方才大小姐和二小姐借盒子看过,不知是不是她们……”
我拧着眉,如此,倒像真是她们做的了!
婷芳见我许久不动笔,便抬起头来问我怎么了。我如实以告,她不免也皱了眉,义愤填膺地说道:“暗地里害人的事我见多了,还从未见过这般卑鄙的!”
说着,她便将自己的文房四宝借于我用,我连忙推辞,婷芳却说:“拿着吧,这砚台还是你上次送我的,你怎么不能用了?”
再僵持下去,又委实矫情,无奈时间有限,我唯有向婷芳道谢,与她合用四宝题诗作画。
婷芳一边铺纸一边对我说:“这次参加比试的不止我们,听说几位皇子和公主也会一展才华。太子哥哥的丹青笔墨不用说,那是上等佳品。只是六皇子宋祁……”
她说到此处便顿了下来,我忍不住问:“六皇子怎么了?”
婷芳皱着眉说:“他久居三清殿,每日不是吃斋念佛,就是抄送佛经。先不说他以前有何能耐,光是这三年来天天誊写的功夫,只怕也不会弱于旁人。就是不知他与太子哥哥,究竟谁更略胜一筹了。”
我仔细想着婷芳的话,料到太子和六皇子都会以书法应对,不会威胁到我半分。只是婷芳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却丝毫不为自己担心,反倒一直提起太子。
他们本是旁亲,又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互相关心也应该。但若两人早已心意相通……想必,我也未必能如爹爹所愿……
思前想后,耽搁的却是作画的时间。我暗自轻叹,拾笔落下一簇簇桃花。垂柳飞扬,湖水纯清,将曲江池风光画尽,却仍感欠缺。
眼见着两个时辰就快过去,我心急如焚,婷芳那边也收了笔,转来看我所绘,不禁微微皱眉。
我心下不安地问道:“怎么,我画的不好是么?”
婷芳摇摇头,扬起一丝笑:“当然不是,只是太过于写实,就不怎么出挑了。”
说罢,她便就着我的手拾起笔来,在湖水柳荫间落下一道人影。我霎时思如泉涌,又在岸边青石旁画下衣袂翩翩,裙摆飞扬。
“顾影自怜,婷芳,这真是好意境啊。”
既有曲江美景,又有独特意境。顾影自怜,更是应了我方才对六皇子说的那番但求知音的话。我忍不住拉住婷芳的手感谢道:“这次多亏你了!”
☆、曲江山水闻春来 (5)
婷芳只是笑:“先别谢我,等你夺了榜首,再来谢我也不迟。”
我见她如此大方,反顾自己只想着夺冠,根本不曾考虑过与她之间的情意,便更觉惭愧。
☆、一鸣惊人定乾坤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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