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回头看我一眼,面虽笑,眼中却满是冷意:“你当我还不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么?”
我心想,也是这个道理。谢夫人想婷芳获胜,但最后她却连“曲江四杰”的名头都没捞到,倒被我得了便宜,心里自是不服气的。若再有哪个多嘴的道出真相,婷芳就真惨了!
这时,只见谢夫人命人奉上贺礼,那锦盒中传来一阵金铃玉佩摇曳之声,她笑说:“是女儿家用的饰物,特意带来送给三小姐的。”
我上前谢礼,谢夫人这会儿又拉着我的手道:“瞧瞧这可人的丫头,真是琴棋书画无一不全,我闺女若有她一半就好了。先前说的什么诗词婷芳,歌舞磬谣,我看统统都不算,全数三小姐一人揽了去才叫好!婷芳今儿回来又同我说,那些青年才俊也多数留在鲁安不愿走,说是磬谣惊才绝艳,好生了得,光是远远一望就望进心里去,巴不得再多看几眼呢!”
爹爹忙笑着回道:“谢夫人这么说就太夸奖了,磬谣哪里及得上谢小姐?这次作画不过凑巧如了长公主的意,功夫上到底有些欠缺,日后还得请谢小姐多番提点磬谣才是。”
谢夫人却道:“哪里的话,该是三小姐对我们婷芳多指教写歌舞才对。”
爹爹眸色一沉,不再多话。这好不容易才把话题转出去,没想谢夫人又说了回来。表面上是说提点指教,实则却暗指我既歌舞出众,就该安分守己,别抢了婷芳诗词书画的名头。
正巧我娘张罗好一切进厅来,笑着拉谢夫人入座:“妹妹总盼着姐姐来,可巧姐姐今天来了,这如意糕、吉祥果都是磬谣做的,姐姐来尝尝。”
见两人携手而去,婷芳才无奈摇摇头。我噗嗤一下笑出声,也拉着她入了座。
☆、身陷迷局方恨晚 (3)
娘亲本不是多话之人,但未防谢夫人总惦记着茶会的事,便絮絮叨叨的说起家常来,引得众人嬉笑不止。
我料婷芳为着我的事没少挨骂,谢夫人又是不好惹的主儿。明里我不敢说什么,但心里却谨记着婷芳的好,只想着日后该如何报答。
散席后,自来客离了去,爹才阴着脸将府内上下人都唤来,厉声道:“三小姐在茶会得谢小姐相助的事,你们万不能在旁人面前提起,私底下议论也不行。谁要是敢多说半句,我就让他不能活着走出岳家的门!”
众人连忙称是,爹又叫来了一个奴才:“你把这话带到西苑去,叫那两个好好听听。若出了什么事,老夫头一个就拿她们开刀!”
娘亲一听这话,微不可觉地扬起一丝笑意,眸底寒光尽露无疑。心底有一个声音反复叫嚣着,是岳家这个吃人的魔窟将娘变成这样的,是岳家这个吃人的魔窟才逼得我们阴谋算计,使尽手段,自保各命……
晚上,娘抱着我,嘴上带笑,眼泪却哗哗地流,说:“磬谣啊,咱们的好日子要来了,终于要来了……”
隔日,便有侍汝奴才们抬着床几椅案、毡毯竹帘、花瓶香炉来,说是老爷吩咐的,夫人和三小姐的住处不能太过寒酸。没过一会儿,又送来了棉袄坎肩、玉簪银佩、鸾绦汗巾,专给娘和我。大大小小算下来,总共一百余件。后又派了师傅来打理院落,修棚砌亭,雕石凿洞,里里外外全换了个新。连同关妈和伶泠也得了些赏赐,另又派了几个丫鬟跑腿奴才过来,端的是海棠花式雕漆填金茶盘,奉的是藕粉桂花糖糕、吉祥如意果。
我心道,这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平日里也没见着爹怎么待见我,如今得了“曲江四杰”的名头,宫里主子们的赏识,就跟飞上枝头变凤凰似的,什么好东西都来了。
按理说我也该高兴才是,可就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好了便是赏赐,坏了便是责罚,若是走错一步,只怕后面的事比二娘和大姐如今还惨。但我又能如何呢?只得照他的意思一步一步走下去,半点儿不敢马虎。
☆、寒食清明春欲破 (1)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