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连一班(九)
午饭前,王军不放心的又把三个班的正副班长叫到一起,嘱咐他们缩小范围把打架事件消灭在萌芽状态。果然,上午发生的事情到了下午就变得无声无息了,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陈志国得到了让他无比兴奋的准确情报,很快从怒火中烧变得喜气洋洋,不成器的新兵们在他眼里也变得顺眼多了。下午训练的时候,陈志军变得耐心了许多,细声细气的说话声让新兵们惊诧不已,不知内情的新兵们认定是鸿飞的马扎让班长转变了。
“同志们!今天下午的训练课目是行进的基本步法!”陈志军面带笑容的站在队前问道:“哪位同志可以告诉我,基本步法和辅助步法包括哪几种,分别是什么?”
“报告!”鸿飞第一喊起来。
陈志军略有些惊诧,随后又释然,一个新兵刚来部队人生地不熟的,能有多大的能量,班排长一起做工作还有不通的道理:“鸿飞回答!”
“报告班长:基本步法和辅助步法各有三种,分别是:齐步、正步、跑步和便步、踏步、移步!完毕!”
“完全正确,加10分!”心情季度愉悦的陈志军竟然在操场开起了玩笑。除了鸿飞剩下的新兵对陈志国的表现均摸不着头脑:班长不会是被鸿飞气糊涂了吧?
“副班长!”
“到!”
“去副连长那里拿器械!”
“是!”杨喜跑步前进,班长高兴他跟着也高兴。
陈志军接着说道:“同志们,刚才,鸿飞同志回答的非常好!下面我们将进行齐步动作的训练,首先从分解动作的摆臂(音:bei)练习开始开始!注意听摆臂(音:bei)的要领:两臂前后自然摆动,向前摆臂时,肘部伸直(注1),小臂自然向里合,手心向内稍向下,拇指根部对正衣扣线……”
百倍,还万倍呢!要求别人说普通话,自己说家乡话!鸿飞嘲笑着陈志军的山东味儿的普通话,眼睛不由自主的向老兵的训练场看去。老兵们戴着摩托头盔一样的防暴盔,拿着警棍、盾牌,跑来跑去的向想象中的目标穿Сhā、分解、包围,就像是古代的武士在演练战阵,鸿飞不由看着了迷。
“鸿飞,走神了!是不是在想女朋友?”
“报告班长:没有!”
陈志军笑道:“是没有走神,还是没有想女朋友?”
“报告班长:都没有!”
“那好!你说一下,起步摆臂(音:bei)的动作要领!”
“是!”虽然现部队使用的是90年颁布的新条令,但队列条令还是大同小异的,鸿飞满怀自信的说道:“两臂前后自然摆动,向前摆臂时,肘部弯曲,小臂自然向里合……”
“错了一点!肘部伸直不是弯曲!训练时注意力要集中!”陈志军心里有些不解,这个兵对条令好像很熟悉,怪怪的眼神把鸿飞看得心里发毛。幸亏,杨喜抱着两个木制支架跑回来在队列前架好:“报告:器材准备完毕!”
“听口令,向前三步-走!”
新兵们走到在两个支架之间拉起的一条细绳前停住了。陈志军把排面整齐后喊道:“起步摆臂,1!低头看一下,拇指根对准你们作训服的第五个衣扣!”
陈志军和杨喜调整好细绳的高度,然后说道:“注意手形,要用手腕儿的力量打臂,细绳高度就是你们手停止的位置!下面自由动作,注意一点,打臂要快、猛,谁慢了谁挨打!开始!”
话音未落,武登屹“嗷”的怪叫一声抱着右手一个劲儿的吸凉气,陈志军呵呵的笑起来:“看见没有?这就是慢的结果!队列两肘之间间隔只有十公分,同时过不去两只手!”
有了武登屹的教训,新兵们打臂的速度全部加快,伴着不时出现的呼痛声,不一会的时间额头上就泌出了一层汗珠。陈志军满意的走来走去,时不时的纠正一下新兵的动作,一直等到新兵们头上开始冒热气的时候,才喊了声“停!”然后走到队前说道:“活动一下!擦擦汗,小心感冒!”
新兵们立刻放松下来,揉着发麻的胳膊和红肿双手一个劲儿的相互埋怨。鸿飞看陈志军在和二班长讨论着什么,悄悄的问杨喜:“副班长,我上学军训的时候,向前摆臂是弯曲的,怎么班长说?”
“这是我们卫戍区的专利,全军只有我们这样摆臂!”杨喜有些骄傲的问道:“知道三军仪仗队吗?”
“知道,今年我们沧州就有去三军仪仗队的,听说他们训练可严了,当三年兵要穿烂七双翻毛皮鞋,流一吨半的汗水!”
“没错!三军仪仗大队就是我们师的和我们是一家子!”杨喜指着细绳说道:“这个就是从他们那里取得经!”
鸿飞指着李永胜衣领上的别针:“那肯定也是了!”
“没错,还有好多呢!我们是首都警卫部队,我们的军人形象可关系到军威国威!哎!你不要翘手腕!”杨喜跑去纠正新兵的动作了,鸿飞抬手Сhā了一下汗,扭头看见有不少其他班的新兵在走齐步的连续动作,索性来了个向后转,挺胸抬头的也走了起来。
“那个兵站住!”鸿飞刚走了十来步,听见喊声惊讶的回过头,看见连长刘新年急匆匆的向他跑过来,不由吓了一跳。
“鸿飞,你干什么了?”杨喜同样吓了一跳。
“没……”鸿飞话没说完,刘新年已经跑到他面前劈头喊道:“听我口令!向后-转!齐步-走!立定!全连集合!”
新一连的操场立刻充满了整队的口令声,以班为单位向连集合场跑去。鸿飞站在三十米以外的位置,彻底懵了!
“过来集合!”陈志国不知道鸿飞到底干了什么,惹的连长要全连集合,心里骂着“熊兵”,对着鸿飞一个劲儿的大吼:“快!快!婆婆妈妈的!你像个小脚老太太!”
全连集合完毕,刘新年站到指挥位置突然喊道:“鸿飞!”
“到!”
“向前五步-走!向左-转!”
新一连的兵们不知道连长把一个新兵叫到队前是为了什么,一百多双目光齐刷刷的落在鸿飞身上,陈志军的脸色有些发白了!
“鸿飞听口令!齐步-走!立定!向后-转!齐步-走!立定!向后-转!”
鸿飞在刘新年的口令指挥下,在连横队前走了一趟,脸上不由得冒汗了,他不明白刘新年为什么这样做,心跳的像擂鼓一样!
“同志们,走得好不好?”
“好!”
“不但要说好!而且要说非常好!”刘新年大声说道:“我还要说,这个入伍十几天的新战士,他的队列动作要比某些班长、副班长们还要好!同志们,给鸿飞同志呱击呱击!”
队列里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陈志军兴奋的满脸通红用尽全身力气鼓掌,就好像连长表扬的是他一样。
鸿飞心里暗暗叫苦:太不小心了!这下子完蛋了,自己出名了,一定会成为班排连长的重点照顾对象!
刘新年看到鸿飞面对百十号人热烈的掌声,丝毫没有露怯,心里更加高兴了坚决的认定鸿飞是棵好苗子:“同志们,鸿飞同志的队列动作大家都看到了,我相信这其中没有什么窍门,只有付出更多的汗水才能做到!我希望新同志们向鸿飞同志学习,严格的要求自己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有!”新兵们的喊声中充满了不服气。
刘新年对鸿飞的表扬让陈志军的态度来了一个180度的大逆转,以至于大休息的时候他专门把鸿飞叫到一边鼓励了一番,并要求鸿飞要再接再厉继续为新一班争光!鸿飞对此不以为然,因为他从来就没想崭露头角,他只想舒舒服服的在部队混上三年。
接下来的操课时间,陈志军兴致极高的把鸿飞带到一边单兵教练。
“齐步-走!注意脚下的动作,‘脚跟先着地,脚腕稍用力’……”陈志军神采奕奕,一溜小碎步追着鸿飞纠正动作,他的嗓门故意亮的很大恨不得把操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鸿飞身上来,还故意指挥着鸿飞向正在指挥老兵训练的团长附近凑。
新兵营的训练场地上,只有鸿飞一个人在不停的走来走去。他的队列动作过于优秀,其他的新兵班长们不甘心把自己的兵派出来充当“绿叶”!
陈志军的满怀期待的站在操场中间,看着鸿飞一步步向团长“逼近”,不用回头他也可以感觉到新训班长们射到他身上羡慕的目光。
陈志军你简直就是个天才!看着鸿飞已经逼近“目标的势力范围”,陈志军狠狠的夸奖了自己一句,抬腿追了上去。
“停!”陈志军的大嗓门把全神贯注看训练的团长吓了一跳,团长惊诧的回过头。
陈志军目不斜视,跑步来到“定格”的鸿飞身边,摸出尺子量了量鸿飞后摆臂距裤缝的距离:“向后打臂距裤缝三十公分!在这个位置上,体会一下!”其实鸿飞的左手连一毫米也没有移动。
“陈志军,你搞什么鬼?怎么把新兵带到这里来训?”
“报告团长!我在纠正新同志的齐步连续动作!”陈志军的后背像被Сhā进了一根拖把站的笔直。
“哦?”团长见其他的新兵还在练习原地摆臂,饶有兴致的走到陈志军面前:“这个新同志能走齐步了?”
“是!而且非常标准!”
团长意味深长的看了陈志军一眼,然后扬扬下巴。
目的达到!陈志军笑容满面的下达口令:“立正!向后-转!”
鸿飞用力挺直膝弯夹紧双腿,猛地向后转了180度上半身纹丝不动毫不变形,然后“啪!”一个利索的叩脚。
团长眼前一亮,赞赏的目光立刻落到鸿飞身上。
这一切全部落到陈志军的眼里,他的口令更显得中气十足:“齐步-走!”
一趟齐步走完,团长走到鸿飞面前笑ⅿⅿ的问道:“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报告团长:我叫鸿飞,今年18岁!完毕!”
团长打量着鸿飞的标准站姿,微笑着夸奖道:“进步不小,值得表扬,但不要骄傲!明白吗?”
“明白!请团长放心,我一定会再接再厉,保证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训练任务,做一名合格的警卫战士!”鸿飞口齿伶俐吐字清晰,把每一个字都说到了团长的心眼里去。
“好!答话非常有气势!”团长用力在鸿飞的胸脯上擂了一拳,鸿飞纹丝不动,团长更加高兴,扭头对陈志军说道:“看不出来呀,你小子带兵还真有一套!这是棵好苗子,给我好好淬淬火,带不出来,我拿你试问!明白?”
“明白!”陈志军心花怒放,顿时有了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刚才还让万分羡慕的“红牌”干部,现在在他眼里也不过尓尓了。他坚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走入这个行列,并且很快会成为佼佼者。
注1:卫戍区特殊规定:齐步摆臂同所属三军仪仗队保持一致。
第十一节 新一连一班(十)
部队把“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的这句话当作真理,鸿飞拔了尖,理所当然的成了所有新兵学习的榜样。陈志军要求新一班的兵们向鸿飞看齐,排、连里要求向鸿飞学习,新训骨干们则用酸溜溜的语气教训他们的新兵:“看看人家一班的鸿飞,再看看你们?人家和你们一起开的训,人家已经在团里挂了号团长专门跑来看他的动作,你们哪?你们还在原地踏步!被团长亲自表扬,这是多大的荣誉!知道团长是多大的官吗,他和你们县长一个级别!”
憨厚实在的农村兵们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心想:“那可不!俺只在三年前看见俺们乡长一次!”
无意间暴露了实力,鸿飞成了新兵营的焦点人物。上个厕所都有人在对他指指点点:“看见没有!他就是鸿飞!”
“就是他呀!听我们班长说,团长还亲自来看他的动作呢!”
“知道,知道!为这事,排点名的时候,我们排长还发了火,骂我们不争气!”
“唉!我们排的日子也不好过了,排长正闹闹着出小操呢!”
“全怪这个家伙,本来训练就够苦的了,他就不会深藏不露一点?他倒是露脸了,让我们陪着受苦……”
鸿飞听不下去了,提起裤子落荒而逃。他对这种始终暴露在众人目光下的生活苦不堪言。
被团长称赞“带兵有一套!”陈志军变得信心百倍踌躇满志的盘算着把鸿飞和全班的训练水平提高一个档次,好让团长看看,他陈志军的确是当之无愧的“带兵有一套”。
吃过晚饭,陈志军把全班悄悄的带到了操场上。
“同志们,白天的训练是吃大锅饭,现在我们来吃小灶!”陈志军双眼炯炯发光,用力挥舞着右手说道:“鸿飞同志得到团长的表扬,这不仅仅的他个人的荣誉,也是我们全班的荣誉!要想保持住荣誉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勤学苦练,多一分汗水就多一份收获,我们只有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的汗水,才能把第一牢牢地抓在手心里!下面我们进行一个小时的队列训练。”
新兵们白天累了一天,晚上还要出小操,立刻有些愤愤然,趁着天色黑暗陈志军的视线不良,一个劲的对着鸿飞翻白眼。
鸿飞咧着嘴苦笑,他快要被新兵们孤立了。
“鸿飞出列!副班长组织其他同志训练齐步的连续动作!”
“是!向右-转!目标队列训练场,齐步-走!”
看着杨喜把队伍远远带开,陈志军回过头对鸿飞说道:“你的齐步基本过关了,跑步的问题也不大,下面我们进行正步动作的训练!正步接触过吗?”
陈志军的语气有些迫切。
“接触过!”鸿飞实话实说,因为他不止一次的说过他是军训先进个人。
“好!听我口令:正步-走!”
呵呵,单兵教练啊!你还真把我当成你提干的梯子了!鸿飞冷笑着尽量让自己的正步动作难看一点,歪歪扭扭的向前踢去。
“立定!”陈志军欣喜若狂的追上来:“不错呀!鸿飞!你知道用脚尖带脚腕的力量向外踢腿,而且裆也亮的很开!只是摆臂踢腿定位不好,你跟我来!”
陈志军和鸿飞并肩站好下了个口令:“齐步-走!”
鸿飞再次的苦笑起来,他本想把动作做得难看一点,然后在训练中装的笨一点,让陈志军尽快的对他失去信心,没想到又是一个“不错!”
陈志军把鸿飞带到营部的篮球场上,让鸿飞自己体会动作,他急匆匆的向营部跑出。
鸿飞站在篮球场上一个劲儿的害怕,莫不成陈志军跑出请营长来看自己的动作?一个齐步已经让鸿飞有了众叛亲离的感觉,这要是在来上个正步,新兵们还不把他吃了!
好在时间不长,陈志军一个人抱着一大堆训练器械回来了,鸿飞不由长嘘一口气。
“发什么愣,过来帮忙!”陈志军正把一大堆的木头棍子、绳子组合起来,看见鸿飞像个傻子一样的盯着他,笑道:“不要小看了这一堆木头,三军仪仗大队的兵都是在这里面训出来的!”
该死的三军仪仗大队!鸿飞骂道,他听说过三军仪仗大队的训练有多残酷,从他们手里出来的东西,绝对不会让人舒服。
陈志军很快把一堆木头组装成齐头高的支架,把鸿飞推进去就喊:“原地动作:正步-走!”
鸿飞立刻发现这堆木棍对训练绝对有很大的帮助,胸前、身侧按照条令标准装有两个木框,摆臂只能从木框里穿过,然后定位,除非你的拳头比木棍硬。踢腿也是一样,脚尖的位置距离地面三十厘米横着一根木棍,碰上了说明你符合标准了。
陈志军把木框和木棍的位置按照鸿飞的身高调整好,“1、2、1、2!”的喊起了口令,有架子的标准在那里比着,鸿飞一点偷懒的机会都没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额头上已经见汗了!
“踢腿速度慢了!头不要晃,腰不要软!1、2、1、2!”陈志军咬牙切齿地使劲喊着口令,恨不得把他的全身的力量也加到鸿飞动作中去。
谁发明的这个东西,真他妈的该死!大汗淋漓的鸿飞不停在心里诅咒。
“停!”
就在鸿飞支撑着全身重量的右腿开始打颤的时候,陈志军终于下口令了。
“感觉怎么样?”
“累!”
“累!更要坚持,撑过去你就会出成绩!换右腿踢腿,正步-走!”
陈志军摘下帽子,反着顶在鸿飞头上:“挺直了腰,头不要晃,帽子掉一次,回去罚你五十个俯卧撑!”
“你这是体罚!”
陈志军一愣接着笑了,放在昨天鸿飞的这种行为是不服从管理,但现在现在陈志军认为这是敢与说话:“这不是体罚!你们都要拉体能的,正课没时间让你们做俯卧撑,只能在业余时间做!”
鸿飞无可奈何了。
一个小时过后,汗水几乎要把鸿飞的衣服湿透了,陈志军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训练让他自己回班里去他要去还器材。等筋疲力尽的鸿飞回到班里的时候,其他的新兵们已经坐在马扎上休息半天了。
“吆!尖子回来了!”杨喜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司马群英阴阳怪气的说道:“看看,同志们睁开眼睛看看!汗流浃背,连衣服都湿透了,这就是模范这就是榜样!快给让个座,我们的荣誉回来了!”
“谢谢啊!”鸿飞不客气的坐在司马群英踢过来的马扎上说道:“你今天没有被副班长骂吧?就你那动作,哎,也真够丢人的,不挨骂才奇怪呢!”
“我操!”司马群英一下子拉下脸来:“你找碴是不是?”
“找茶,我还找咖啡呢!”鸿飞不以为然的笑笑,接着说道:“同志们以后有什么隐密的事情小心一点啊,我们中间有一个喜欢告密的无耻小人!”
司马群英跳过来指着鸿飞问道:“你说谁?”
鸿飞把快戳到鼻尖的手指拨开,撩起眼皮故作惊讶的说道:“说谁谁知道,你跳过来干什么,不会是你吧?”
“我操!”司马群英恼羞成怒挥舞着拳头就要动手,武登屹扑上来把他抱住了。
“别介!”鸿飞一脸轻蔑的站起来:“司马群英同志,我们之间的问题我希望我们内部解决,找个时间我们单独谈谈?”
“谈就谈!我怕你不敢去!”司马群英晃着肩膀刚把武登屹甩开,陈志军和杨喜一前一后的走进来。
“把马扎收起来!准备讲评!”
陈志军一声令下,新兵们立刻忙碌起来。等连值班员的哨声一响,陈志军喊道:“鸿飞,指挥唱个歌!”
“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鸿飞起了个头,新一班的兵们扯着嗓子吼起来。不用说他们也知道今天讲评的内容肯定是充分肯定鸿飞的成绩,指出大家的不足并提出新的要求。这是陈志军的习惯,要表扬谁一定会在讲评前让他指挥唱歌。
果不其然,陈志军喋喋不休的讲了五分钟就这三个主题,兵们听得兴趣索然,一直等听到“解散”的命令,这才来了精神,拿了脸盆冲出去洗漱,兵们盼了一天的课目终于来临了,那就是睡觉!
洗漱完毕,兵们兴冲冲的拉床铺被,熄灯号一响,立刻钻进被窝准备做梦!
“起床!体能训练!”
黑暗中,陈志军的一声低吼,立刻把兵们送进冰窟里。
陈志军精神抖擞,翻身下床,一抬腿就上了桌子:“站到各自床头,听我口令:趴下立正!”
新兵们看着桌子上威风凛凛的陈志军一个的发懵,“趴下立正”这个动作他们从来就没有听说过。
“看示范!”陈志军趴在桌子上呼哧呼哧一口气做了二十个俯卧撑:“双手与肩同宽,身体保持立正姿势,曲肘九十度,就这个标准!要求不高:谁做出汗来谁上床睡觉!开始!”
新兵们立刻趴下立正开始为睡眠努力奋斗。陈志军和杨喜并不监督,两个人凑到一起说起了话,他们很放心不用力哪来的汗水。
武登屹悄悄的凑过来趴到鸿飞的身边欲言又止。
鸿飞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想妈了?”
“嗯!”武登屹重重的点点头,扑哧一下趴到冰凉的地板上,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下来:“大哥,我坚持不下去了,我想跑!”
“跑?你往那跑,你有钱吗?”
“没有!”
“那不就结了,没钱你能去哪儿?”
“我顺着铁道线走回家,晚上我听见汽笛声总是响,我们这里一定离火车站不远!”
鸿飞眨眨眼,他没想到武登屹还挺细心观察能力也很强,但是像他这种娇宝宝式的人物真的跑出去,生存都是个问题,于是鸿飞一连坏笑的吓唬道:“得了吧你,你人生地不熟的,跑出去小心被老家雀(音qiao)抓了去,他们最喜欢你这种小白脸!”
“老家雀(音qiao)是干什么的?”
“同性恋!”鸿飞伸手在武登屹的ρi股上打了一掌:“专门喜欢搞你这儿!”
“我操!”武登屹大惊失色,接着庆幸的说:“幸亏,我没有跑出去!”
鸿飞心里一个劲儿的偷笑,正想趁机在吓唬吓唬武登屹让他打消逃跑的念头,司马群英溜过来紧挨着他们趴下立正:“尖子,聊什么呢?”
“打探消息呀?”鸿飞斜着眼睛盯着司马群英嘲笑道:“你这素质也忒低了吧!”
司马群英笑得憨厚:“我那边挤,班长让我到你这边来!”说完,呼哧哧就是十个俯卧撑。
鸿飞一下子笑了:这是不服气挑战来了!
第十二节 新一连一班(十一)
新兵连的日子过得快,转眼间到了元旦。让新兵们难熬的队列训练告一段落,直等着元旦假期过后的考核了。
警卫部队越是过节越紧张,鸿飞所在这个团在元旦的前一天就开始停止休假,控制人员外出,机动车辆全部出库,进入了三级战备。驻在团部侧翼的“尖刀”分队更是紧张,进入了一级战备荷枪实弹的开始座班,停在他们楼下的“大ρi股”吉普车昼夜不停的值班发动,随时准备出发“处突”。
老兵的营区里空气紧张,而新兵营却是笑语欢歌一片过节的气氛。今年元旦,团里破天荒的给新兵们放了两天假,而且三令五申:不准出小操,让新兵们休息好,以利再战!如果发现那个班出小操,班长就地免职排长挂职下班当兵。
班排长们也是年轻人,既然团里这么说了谁还去干受累不讨好的事情,索性带领新兵吆三喝五的摔起了“勾鸡”;打起了篮球,也就此机会和新兵们密切一下关系,每天对着他们吼,的确也需要个缓和的空间。
新一班的新兵们分成了三伙,山东兵们在杨喜的带领下凑到一起摔“勾鸡”,司马群英和几个江苏兵凑到一起,几哩呱啦的说着鸿飞听不懂的鸟语聊天,武登屹什么也不会的,只好拉着李永胜去“拍皮球”。只有鸿飞愁眉苦脸的托着腮,趴在床边对着一打稿纸发呆。
这一段时间鸿飞过得不舒服,司马群英和他较上了劲儿,事事处处都要比个高低。两个人什么都要比,吃饭要比、训练要比、内务卫生要比、拉体能要比、就连洗衣服、洗澡、上厕所也要比!一心只想混日子的鸿飞对司马群英这种死缠烂打狗皮膏药似的作风深恶痛绝,却又无可奈何,以至于见了司马群英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像找机会教训他一下,可是新兵班长们从来不让自己的手下脱离视线范围,根本没有机会。鸿飞算是服了,只好对他敬而远之。可是司马群英并没打算放弃鸿飞这个对手,他越来越喜欢鸿飞看见他以后那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虽然比试的结果他负多胜少,但每次的结局都是鸿飞落荒而逃,这样的结局已经让司马群英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由此而制定了一个目标:不管其他人怎么样,他的目标就是超过鸿飞,谁让这小子牛X起来没个完!
鸿飞挠破了头皮几乎想了一夜,终于圈定了司马群英和自己较劲儿的原因:可能是无意间一句:“动作差”伤了他的自尊,也可能是司马群英想用行动告诉所有人,他并不比鸿飞差!
鸿飞决定“放水”故意输给司马群英,可放了几次水以后,自尊心同样很强的鸿飞就受不了了,他实在是无法容忍司马群英胜利后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的嘴脸,只好小心翼翼的在不暴露实力的情况下略胜司马群英一筹好让他知难而退,谁承想,司马群英百折不挠,两个人就这么僵了下来!
司马群英缠着鸿飞一路比下来,俩个人的综合素质 “噌噌”见长,很快超过新兵一大截。这下好了,新一班的新兵们一下子有了两个“榜样”,万份无奈只好咬牙迎头赶上。在这两个心怀叵测的“榜样”带领下,新一班就像雨后的庄稼一天一个新气象,训练红旗、内务卫生红旗、政治学习红旗挨着个的往班里扛!
陈志军看在眼中喜在心里,对这种比赛采取支持纵容的态度,无论是干什么总喜欢把两个“榜样”安排到一起。杨喜对比赛不甚关心,新兵连没有菜地他的任务只剩下内务了,剩下的时间除了单兵教练李永胜以外,就是随时随地的叮嘱武登屹向他“一对红”的搭档学习。
鸿飞拖着两条“尾巴”苦不堪言,后悔的经常在没人的时候痛扇自己耳光,边打边骂:“我让你臭美,我让你显摆!”
时间一长,连长刘新年、指导员李浩、排长王军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三个人一碰头,就让通讯员把陈志军叫到连部里来问情况。
陈志军到了连部“报告”也没喊,推门就进。刘新年是军事干部,他喜欢军事训练的尖子,只要你是训练尖子比武时能拿成绩,其他的小节他从来不当回事,而陈志军恰恰又是一连的尖子。
刘新年对陈志军没喊报告就进来的举动没什么反应,慌忙把含在嘴里的热水吞下去,劈头问道:“你班里的那两个兵是怎么回事?”
李浩本想批评陈志军几句,见连长已经问上了,皱了皱眉头踱到桌边拿了本《军人道德》翻看。
陈志军看出李浩的不满,连忙向连部外走去:“指导员、连长,我忘了喊报告了!”
李浩把书合上:“回来,回来!下次注意就行了,连长问你话呢!”
“是!”陈志军应声停住脚步笑着说道:“连长,较劲呢!”
“较劲,较什么劲?”
“两个家伙谁也不服谁,什么事情都要比一比,军事训练、政治学习、内务卫生没有他们不比的事儿!”
“说得不错,这两个小子就没有不比的事儿!”王军突然笑起来:“昨天我上厕所,刚蹲下,看见鸿飞急匆匆地跑进来,司马群英几乎是踩着鸿飞脚后跟冲进来紧挨着鸿飞蹲下了,眼睛还一个劲的像鸿飞瞟。等了不到一分钟鸿飞提起裤子就走,司马群英胡乱的擦了两下ρi股追了出去,他刚走到门口,鸿飞又回来了,一声不吭原位置蹲下了,司马群英这小子傻乎乎的也跟着蹲下了。鸿飞慢条斯理的解完手走了,留下司马群英这小子在厕所里到处问人要手纸,要不是我给他一块手纸,你陈志军得区厕所救他!”
“二比一!鸿飞赢了两次!”刘新年和李浩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陈志军的表情有些尴尬,毕竟是新一班出的事儿,他红着脸解释说:“司马群英没有鸿飞脑筋块,综合素质也差一点,一直是他在追着鸿飞跑!”
“这两小子素质不错,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刚来部队就打了一架!”刘新年把端在手里的那只特大号的搪瓷缸子放下,站起来叮嘱道:“你千万给我把住了,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俩小子走到一块。鸿飞那小子比较成熟,性格稳重有些心计,他要是发坏只会发阴坏背后捣鬼。司马群英大大咧咧就一马大哈脾气,他会选择与你正面对抗。这俩小子要是扎了堆,一个背后出主意一个前面打冲锋,这一配合绝对够你喝一壶的!明白吗?”
“明白!”
陈志军嘴上说明白,心里却不以为然,目前这两个家伙的情况与刘新年说得完全相反,正面对抗的是鸿飞,那个司马群英不显山不露水的挺老实。
“一班长!”李浩见刘新年重新端起了那只特大号的搪瓷缸子,知道他把想说的话说完了,示意自己可以开始了,就把陈志军叫到身边说道:“士兵之间开展比赛的这种训练模式非常好,连长对此给与了充分的肯定,我们准备当作新训经验报到营里去!但是要指出一点不足,那就是你要善于引导。不加引导由着他们这样比下去,总有一天经常失败的一方会心存怨气,与胜利的一方形同陌路,严重的会以某个矛盾的激化而动手打架,这样结果是谁也不想看到的!不能因为训练,而把两名新兵搞成对立面!要让他们明白训练不是为了比输赢,是为了保家卫国、保卫首长安全、保卫首都,做准备!明白吗?”
“明白!”
陈志军这次真的明白了,是该给这两个“榜样”降降温了,眼瞅着就要打起来了。
“尖子,干嘛呢?”司马群英聊够了天,搬着马扎凑到鸿飞身边伸长脖子看鸿飞面前空无一字的稿纸,嬉皮笑脸的说:“写家信呀?写家信还要构思,我从来都是一挥而就!”
“没事别烦我!我要写东西!”鸿飞把头扭向另一边。
“了不起,看不出来,我们尖子还是一作家哪!”司马群英搬着马扎绕到鸿飞对面坐下:“写什么,是不是给报社投稿啊,顺便给写写咱司马同志!”
司马群英扭头对着班里的新兵们喊:“司马可是个好同志!”随声附和只有他的两个老乡,鸿飞皱起眉头厌烦的说道:“赶快去玩儿吧,我不写通讯稿,我写诗呢,诗,懂不懂?没你什么事儿!去吧,去吧!”
司马群英“腾”一下子站起来:“哎、哎!同志们注意了,我们班出了一大诗人!鸿飞给大伙念念!让咱这个大老粗也长长见识!”
新兵的目光全部落到鸿飞身上,他们只注意到鸿飞趴在床边呲牙咧嘴的以为他牙疼呢,没想到是在写诗,立刻起哄:“念念,鸿飞给念念!”
“念念?好!那就念念!”鸿飞一脸坏笑的站起来盯着司马群英的眼睛用阴森森的语气朗诵道:“死亡黑色的火焰正在熄灭,雷鸣电闪的天空像一张被愤怒攫住的脸,一只黑豹黑色的走动 在我身旁,它粗糙的喘息声 让我惊怖,走过大地敲响黑夜的鼓,从一棵树上 猫头鹰发出狞笑,这金属的声音 震聋了天空,蝙蝠是夜的守护者 它的飞翔如水 漫溢……”
鸿飞的语速越来越快,司马群英被诗中描写的场景吓坏了,连忙说道:“停、停!鸿飞,我怎么听着阴森森的,你们感觉呢?”
这一次司马群英的话得到了认同,新兵一个劲的点头表示同意。
司马群英用力挥着右手,仿佛真有一只蝙蝠飞到他的面前:“这是你写得?你怎么写这么阴森森的玩意儿!”
“不是,这是但丁写的!”
“但丁干什么的,他的名字真怪!”
“哦!你说但丁呀!他就是一火葬场工人,我们家的邻居!”鸿飞忍住笑走了。
司马群英低声嘟囔着:“我想也是,只有这种人才能写出这么阴森森的玩意!”他的一个老乡跑过来凑到他耳边悄悄说道:“鸿飞在耍你,但丁是意大利的民族诗人!”
“我操!又上当了!”司马群英懊恼不已。
陈志军从连部出来,兴冲冲的甩着手往新一班走,这几天他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原来让他头疼的新兵,现在成了两只领头羊,带着他的新兵们一个劲儿的往前窜,把连里的三面流动红旗前后脚的扛回来,这要是引导好了,等新兵营结业的时候,新一班那个总分第一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陈志军美滋滋刚转过弯,一个兵飞奔而至和他撞了满怀,定睛一看原来是他班里的武登屹,不由有些责怪的说:“慌慌张张的干什么?这要是撞了首长怎么办?”
武登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班、班长,对不起!李、李大个子,不是,李永胜打篮球……”
“停、停、停!”陈志军一口气说了三个停才打断武登屹:“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慢慢说是怎么回事,李永胜怎么了?”
“他会打篮球!”
“切!”陈志军不屑的说道:“这有什么稀罕,团里会打篮球的海了!”
“不是,不是!”情急之下,武登屹拉着陈志军向篮球场方向跑。
“熊兵放开!注意军人形象!”陈志军甩武登屹,低声喝到:“听我口令,齐步-走!”
“跑步,跑步!”
陈志军看着武登屹着急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会是,李永胜这个憨兵闯祸了吧!嘴里的口令救出来了:“跑步-走!”
几乎是飞奔到挤满观众的篮球场,陈志军费劲的挤进不停叫好的人群里,眼前的情景让他欣喜若狂。
平时木纳的像块木头,走个齐步都能顺拐的李永胜,此刻在篮球场上灵活的像只猴子,五名篮球打得不错的老兵全力盯防愣是拦不住他。突破后的李永胜,竟然高高跃起,蒲扇般的大手抓着篮球向蓝筐砸去,叩蓝!
“好!”陈志军忍不住叫起来好来。
“这是那个班的新兵,好家伙,已经的了三十分了!”
“我班里的!”陈志军听见有兵在打听李永胜的名字,立刻自豪的说道:“他叫李永胜!”
“你这个兵是不是从体校特招来的?”
“不是,沂蒙山区来的!”陈志军心里笑开了花:妈的,新一班还真是藏龙卧虎,这有蹦出一个人才来!
第十三节 新一连一班(十二)
1992年1月2日,元旦假期过后的第一个训练日,这天新兵连破例没有出早操。起床后,新兵们从司务长那里领回崭新的87式冬常服,班长、副班长们手忙脚乱的帮助新兵把领花、肩章和军衔佩带好,今天新兵们受衔了!
新兵连的时间永远是紧张的、始终是排得满满的,授衔、军人宣誓只用了两个小时。这短短的两个小时,就把一个个社会青年重新定位成共和国军人。接着,新兵们从那座颇具苏俄遗风的礼堂里被直接带到了操场上,他们要授枪!
“同志们!从现在开始你们已经正式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序列了!我代表团首长正式授予你们保家卫国的武器!”刘新年简单的一个开场白,接着从文书手里接过花名册开始点名:“李永胜!”
“到!”李永胜晃晃悠悠的跑过去,敬礼、接枪,捏着一米多长的步枪像是提了根拐棍,笑得合不拢嘴。
“鸿飞!”刘新年接着点名,一抬头发现李永胜正一脸期待的望着他:“领了武器自动归队,你站这儿干什么?”
“子儿!连长,你还没给俺子儿!”李永胜焦急的提醒刘新年。
“子儿?你是要子弹吧?”
“是!是!连长,没有子弹的枪还不如棍子好使!”李永胜连连点头。
“等你学会熟练的操作手中武器,我会给你子弹的!现在归队!”
“是!”
李永胜心满意足跑回队列,刘新年苦笑着摇摇头。
鸿飞领到的这只56式半自动步枪不知经过多少代兵的使用,烤兰早已经没有了祼露出灰白色的金属部分,木制的枪托上布满凹凸不平的小坑,发着油腻腻的黑色。
“这是什么破玩意儿?就这还保卫祖国,他妈的想自杀都难!”鸿飞把枪重重的杵脚边。
“咣!”枪托发出不满的抗议声,陈志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扭过头,刀子一样的目光刺在鸿飞的脸上:“你干什么?”
鸿飞目不斜视的低声答道:“不小心,对不起,下次注意!”
队列里不准说话,陈志军不好纠缠下去,狠狠的等了鸿飞一眼扭过头去。
其实,56式半自动步枪对步兵来说是一支非常好的单兵武器,有效射程400米,集火可以打击800米内集结的敌人,固定标尺(300米)内几乎指那打哪精度极高,如果装上简易瞄准镜完全可以担负近距离的战术狙击任务。这种武器在对印自卫还击战的时候出尽了风头,但到了79年对越战争的时候,面对山高林密的亚热带从林,适合平原作战的56式半自动步枪失去了用武之地,逐步的被原来只装备班长、副班长的56式冲锋枪取代。到了鸿飞入伍的时候,这种曾经为保卫共和国安宁立下不朽功勋的步枪已经到了垂暮之年,只能出现在靶场、卫兵和礼兵的手中。
新兵们对枪械不甚了解,拿到属于自己的步枪立刻有了“我手握钢枪,巡逻在祖国边防线上”的豪情,带回的时候,走的雄赳赳气昂昂,歌声嘹亮!
枪,是为了杀人才诞生的,新兵们发了枪就存在不安全的因素,就有了事故的隐患。按照部队的惯例,要对新兵们进行安全教育。午饭前,刘新年宣布:下午由各班组织枪械教育。
新一班里,陈志军表情肃穆,盯着新兵们足足三分钟没有说话。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新兵们不像解放军战士,枪,持得歪七扭八像一群刚刚被击溃的土匪。
“全体注意,我讲三个问题,你们要像记住自己的名字一样记住我说得话,我会不分场合地点的随时提问,答不上来,有你们的好果子吃!”陈志军口气威严的说道:“一、枪,是战士的生命,你们要想爱护眼睛一样的爱护它!第二、熟记枪号,我的要求是忘了自己是谁,也要记得枪号!第三、严禁枪口对人!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复述一遍!”
“第一、枪,是战士的生命,我们要想爱护……”
陈志军聚精会神的听完,然后把56式半自动步枪横放在桌子上:“下面,我们进行武器的擦拭保养与分解结合。首先,认识一下你们手中的”新战友“,它的全称是……”
这一天新兵是在兴奋中度过的,尤其是领到了属于自己的武器,心中有股难以抑制的兴奋,当陈志军命令把枪放进枪柜的时候,新兵们恋恋不舍他们恨不得睡觉也抱着枪。新兵们兴奋的久久难以入睡,一直到了后半夜,翻身的声音才渐渐的消失。
“紧急集合!”凌晨,王军的低喝伴着急促的小喇叭声刺破紧闭的房门冲进新一班。陈志军一跃而起:“紧急集合!全副武装!挎包左肩右胁水壶右肩左胁手榴弹携行包……”
陈志军的语速快的像是打机枪,这次拉动毫无征兆,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向新兵们交待如何携行武器装备、打背包,他已经预感到这次新一班要出丑了,语气里充满了焦躁:“快!快!先穿好衣服再打背包,三横两竖!”
新兵懵懵怔怔的不知先干什么后干什么乱作一团,两个人抢一条裤子的、找不到背包绳的、钻到床下找被鞋子的,只穿了条裤子就开始打背包的,新一班里乱成了一锅粥!
“咣!”黑暗中两个撞了满怀的新兵一起摔倒,重重的撞在桌子上,十几个搪瓷缸子翻滚着带着清脆响亮的声音只在地板上跳了一下,立刻被数不清的大脚踢飞。储物柜被急速拉开又被急速的关上,发出“惊天动地”的碰撞声。
陈志军的脸都绿了,他伸手把上铺撅着ρi股慢条斯理叠被子的新兵拉下来,三下五除二给他打好背包,突然发现这个兵竟然没有穿裤子。
陈志军暴怒:“你准备用另一杆枪去扫射吗?”
“班长我的裤子不见了!”
陈志军这才发现拿在手里的背包异常的厚实,一条白衬裤的裤腿明目张胆的趴在背包上。
“我操!你竟然把裤子打进背包里!”陈志军觉得血气上涌。
“我的裤子找到了!”新兵惊喜的低呼声未落,日光灯突然被打开,盲人摸象一样的新兵们立刻欢呼,庆祝光明的到来。
“他妈的是谁?”陈志军眯着双眼,低吼起来:“把灯关了!熊兵们,你们就给我磨吧,等会儿,我拉死你们!”
鸿飞在家时,如果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他的父亲会选择两种方式惩罚他,一种是抓到鸿飞现行时闪电般落在脸上的耳光或者是“皮条炒肉”,另一种是,接道情报后,在鸿飞夜间归营以后练习紧急集合并只讲两点,一点需要半小时的训话。十岁以前,耳光、皮条炒肉的概率远远高于紧急集合,十岁以后,鸿飞腿脚利索了许多,学会了“敌情严重,立即撤退!”。平均一星期一次的紧急集合,锻炼的鸿飞技艺娴熟。
小喇叭爆响起的时候,鸿飞翻身而起,抓起像脱套头衫一样脱下来的上衣套在身上,蹬上裤子,跳下床的时候正好踩在抓住他鞋子的一双手上。伴着“嗷”的一声惨叫,鸿飞已经着装完毕,开始打背包!
由于条件限制,鸿飞的父亲只锻炼了鸿飞打背包,没有交给他如何携带武器装备。以至于鸿飞连续两次跑到陈志军身边才搞明白什么是左肩右胁什么是右肩左胁,那条錣满带子的子弹带更是让鸿飞浪费了两分钟的时间。
等鸿飞蹦跳着来到陈志军身边要求帮他紧一紧子弹带的时候,满头大汗的陈志军才想起来新兵已经授枪了,子弹带他还没有交给新兵们如何上身。
他妈的!这是那个混蛋的主意?陈志军在心里破口大骂,按照他的经验,历年新兵连的第一次全副武装的紧急集合,均在授枪一个星期左右,新兵们能熟练使用战斗装具以后才进行的,所以今天下午他根本就没有提到紧急集合的主意事项。
“出去集合!”陈志军几乎是喜极而涕,现在鸿飞是唯一可以让他挽回意思颜面的救命稻草。
窜进楼道,鸿飞在乱哄哄向外跑的新兵群中站住了,略一考虑,扭头有窜回新一班。一把推开已经穿好衣服正对着长绳子、短绳子和揉成一团的被子,抓耳挠腮的武登屹:“背包我来打,你去戴子弹带、拿枪!”
“哎!”武登屹兴高采烈的跑开。
鸿飞打好背包,把丢在床上的挎包、水壶、武装带一鼓脑的挂在脖子上,拉着还在和子弹带较劲的武登屹跑了出去。
三分钟后,新一班最后一个跑进连集合场。
值班的二排长,不眨眼的盯着新一班整理服装,一直等到所有人停止动作,这才转身报告:“团长同志,新一连紧急集合,应到158人实到……”
团长!这次丢人丢大了!冷汗顺着陈志军的脸颊流下来。
团长给二排长还了礼,一声不吭的摆摆手。刘新年尴尬的走到指挥位置说道:“现在宣布新一连紧急集合各班成绩!五分钟以内:四班、七班,七分钟以内,五班、九班,八分钟以内:二班、三班、六班、八班,十分钟以内:一班!完毕!”
“刘新年!命令部队原地跳跃三十次!”团长直呼其名,语气愠怒。
刘新年的吓得头直接下令:“是!原地跳跃三十次,开始!”
立刻,新一连的集合场上,像是在开一场现代派的打击音乐会,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新兵们的脚下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远远看去,新一连仿佛是在一个垃圾场里集合。
“停!”还没有跳够三十次,团长已经看不下去了,亲自下着口令走到队前语气严厉的说道:“今天我不批评新同志,虽然他们给我的感觉,刚刚被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了一千公里!但是,我并不认为是他们的错!今天就在这里,你刘新年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你是怎么把我的兵带成这个”熊“样的?你准备让这群残兵败将去保卫首都,保卫领帅机关?抬起头来!低头就能解决问题了?刘新年,我告诉你!目前,新一连从你这个连长开始,一直到班长没有一个合格的!一个星期后,我还会到你们新一连来,如果没有根本的改观,刘新年你自动到农场报到!”
团长说完,扭头就走,跑步出列准备报告的刘新年知趣的停住脚步。连集合场上变得静悄悄的,连长挨剋,新兵们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刘新年倒是满不在乎,一个标准的向后转,笑嘻嘻的面对新兵:“同志们,感觉如何?”
新兵们面面相窥,他们不知道刘新年问的是哪方面的感觉。
“说说看!不要紧张,我保证不会批评你们,班长也不会!”刘新年站姿标准,笑容满面:“没有人回答,那好我点名了啊!鸿飞!”
刘新年点了一个他印象很深的名字。
“到!”鸿飞略略一想:“我们给新一连丢人了!”
“不错,认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性!”刘新年继续启发引导:“谁还有?”
“我们还需要训练!”
“这是我们第一次紧急集合!”
“团长很凶恶!”
新兵们七嘴八舌,刘新年耐心听完总结说:“今天我们新一连在团长面前丢人,我认为这不算丢人!如果今天不是团里检验,而是真得需要我们去处突,让人民看到他们用血汗抚育的子弟兵,就是这样一副丢盔弃甲的模佯,这才是丢人,是丢解放军的人!就你们现在这付样子能去完成任务吗?我说:不能!你们告诉我该怎么办?”
“训练!”
“对!训练!练为战!这是每一名军人的职责!”
刘新年很轻松和新兵们达成了共识,从此新一连多了一项雷打不动的课目:睡前练习一遍紧急集合!
第十四节 新一连一班(十三)
陈志军说:授了衔、发了枪,你就是一名真正的军人了,是军人就要按照军人的标准来训练你!新一连的训练强度骤然加大。熄灯后,要出小操进行体能训练,新兵们必须要完成俯卧撑、仰卧起坐各三百个才能上床,上床后还不能睡还有一遍“紧急集合”等着他们。起床后,星期一、三、五,五公里、器械训练,二、四、六,巩固队列动作、训练擒敌拳、捕俘拳、少林二路拳,白天要正常操课,晚上看完新闻联播后剩下的那点时间新兵们还会被带到战术操场上,练上一会单兵战术。陈志军还嫌练得不够变本加厉的提出一个口号:“饭前、饭后三五动!”,意思就是吃饭集合前,离开食堂后,这几分钟的时间也要抓紧时间练上一会儿。很快,这条让新一班兵们万分讨厌的口号,竟然当作新训先进经验在新一连全面展开,新一班的新兵们最后一点休息的时间也被占用了。
鸿飞对元旦前的训练游刃有余,小日子过得轻松滋润,可以精力充沛的搞上几个小动作和陈志军进行“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陈志军虽然有时被气得发疯,但总以为鸿飞是新兵对条令、条例、规章制度了解不够,而且鸿飞的确给他争了几次光所以对鸿飞还算是客气。但是过了元旦,面对几乎是超体能的训练鸿飞慢慢的承受不了了。虽然他的老爷子对鸿飞定位首先是他的兵其次才是他的儿子,但他从来也没有把鸿飞当作一个兵一样的训练过,鸿飞和真正的士兵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鸿飞本来就是被他父亲逼着来当兵的,对训练没有丝毫的热情,他开始小心翼翼的寻找一切可以脱艰耍滑的机会,逃避训练节省体能。他心里很明白,在全营疯狂训练的大环境下,绝对不能被抓到偷懒的证据成为反面典型,在部队里最扎眼的就两种人一种是训练尖子一种是脱艰耍滑的后进兵。鸿飞万分不情愿的当了一段时间的尖子,如果在最短的时间里成为训练的反面典型,估计全团的兵们都会认识新一班的鸿飞,再想混日子就难了。
凌晨,尖厉的哨音在楼道里吹响:“轻装,楼前集合!”
新兵们的紧急集合已经连的有模有样,军容严整的提着枪飞快的跑了出来。时间不长,新一连已经排着整齐的队伍跑出营区。
“咵咵……”整齐的脚步声在晨以微现的街道上回响,早起锻炼的人们自觉的为兵们让开路,偶有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为兵们喊上一声:“1、2、1!”,也立刻在兵的“怒目而视”中闭上嘴。
转上一条狭窄而又偏僻的小路,队伍在班排长的带领下开始逐渐加速,五公里越野正式开始了。
“三步一呼,三步一吸!注意调整呼吸,用鼻子呼吸!抓住护木下端把枪提、高,小心不要磕了枪!”
刘新年在指挥位置不停的跑前跑后提醒注意事项:“分配好体力,2500米两步一呼两步一吸,4000米一步一呼一步一吸,4300米全力冲刺!各排、班长,把队伍给我带起来,今天必须在23分钟内返回营区!”
班长、副班长们应声闪出队列,紧挨着体力不好的兵前进,嘴里大声督促着体力好的加快速度。
新一连前进的速度骤然加快,整齐的队伍混乱起来,逐渐的分成三段。排长们带着体力好的跑在最前面,刘新年、李浩在中间照顾着,班长副班长们拖着几乎和他们人数相等的“熊”兵们落在队伍的最后面。
刘新年看了一眼时间,闪出队伍大声喊道:“还剩四分半钟跑完最后的一千米,全体加速!超过23分到达的,罚一百个俯卧撑!加油!”
鸿飞经常性的被他老爷子罚跑五公里,但徒手和携带G-U-N弹药全套装备毕竟不是一回事,俗话说得好:“千里无轻载”更何况多了十几公斤的重量。但有基础就是不一样。鸿飞虽然跑的脸色发白上气不接下气,但他始终紧紧跟在王军身后。
“鸿飞,好样的!”王军瞥了一眼跑在他身边的二排长喊道:“今天你要是第一个到达,我做主了,你一对红另一半的那一百个俯卧撑免了!明白吗?”
“明白!”鸿飞突然从队伍闪出来像落在最后的熊兵群里跑去,勉强追着鸿飞跑的司马群英一愣,习惯性的跟了上去。前锋队伍里的前锋位置立刻被二排的几个兵占领了。
“他妈的!你们干什么去?”王军恼火的大喊起来。
“排、排长,我们排会有三个人率先达到!”鸿飞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和王军将条件:“你把我们今天晚上的体能训练免了吧?”
王军一愣,笑着低声骂了句:“这俩”熊“兵!”
二排长脸上挂不住了,急赤白脸的对着跟在他身后的兵喊:“妈的,还愣着干嘛?去帮你的战友啊!”
鸿飞找到已经跑得踉踉跄跄的武登屹,抓过他的枪扛在肩上拖着他窜出熊兵群,司马群英看了鸿飞一眼不由自主的抓住了武登屹的另一条胳膊,两个人拖着武登屹拼命的向开始加速的王军追去。
刘新年眼含笑意的看着跑在前面的兵们跑回来帮助落后的兵,明知故问的喊:“他妈的!这是谁的命令,这是谁带的头儿?”
几个胆小的兵,立刻折返回去。司马群英不服气的看了刘新年一眼,倔强的伸手把武登屹胡乱挂在身上的手榴弹包摘下来挂在自己身上。
已经能看见营区的大门了,鸿飞他们被那几个折返回的兵远远的落在后面,中间肌群的兵们也开始逐渐的超过他们。
“放、放开我,放开我!连长生气了,他、他、他会罚你们的!”武登屹面无血色的呻吟:“我快要死了,你们放开我,让我死给他们看!”
司马群英看了鸿飞一眼,已经松开的手又重新抓紧了武登屹的胳膊。
“闭、闭嘴!一步一呼,自己跑!司马群英,加速!”鸿飞怒吼着开始加速。
至少有一个排冲过终点的时候,鸿飞他们才赶到。扔下已经半昏迷的武登屹鸿飞一头扑倒在地:“哇哇”的干呕起来。司马群英吐出两口黄水,大字形得趴在地上,连呼上当。
鸿飞知道剧烈运动刚一结束就停下来休息,肢体中大量的静脉血就会淤集在静脉中,心脏就会缺血。大脑也就会因心脏供血不足而出现头晕、恶心、呕吐、休克等缺氧症状。他扭头看看像死猪一样瘫在地上的同伴,无力的喊道:“起来活动,要不然会晕过去的!”
“死了才好呢!死了就不用训练了!”司马群英索性翻个身躺下了。
“大哥,我难受死了,头晕的站不起来!”武登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什么大哥,没学条令?只能称呼职务、姓名或同志!”王军指挥几个兵把鸿飞他们架起来便步活动。
“战友、战友亲如兄弟!排长,你昨天刚教我们唱得歌……”
“司马群英,你小子那来的这么些怪话?”
看着王军要发火,鸿飞连忙打岔:“排长,我们跑了多少分钟?”
“二十二分四十五秒!勉强及格了!”
“那我们晚上的体能训练……”
“继续!你们没有跑第一!”王军甩甩手走了。
司马群英立刻扭头想发泄一下不满,但看见武登屹满含歉意的神色,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着王军的背影发牢骚:“我们这是互相友爱,团结互助,应该大力提倡给与表彰的……”
鸿飞咂咂舌没有说话,他突然发现司马群英这个家伙原来这么爱说话!
上午的训练课目是单兵战术,杨喜带着鸿飞、司马群英几个战术动作较好的新兵练习匍匐前进和滚进,陈志军领着以李永胜和武登屹为首的“熊”兵们,还在围着那两个一深一浅的两个堑壕跳进爬出的折腾。
鸿飞的单兵战术动作很标准,小时候只要他出现在操场边上,那些捣蛋的班长们就会把他的兵们集合起来,然后递给鸿飞一支练习刺杀用的木枪,声色俱厉喝斥他的兵:“睁大眼睛看好了,下面请只有七岁的鸿飞同志给你们做示范!”
等鸿飞滚得像个泥猴似的从地上爬起来,一定会赢得兵们热烈掌声。虽然每次回家后,妈妈都会嗔怪的在他的小ρi股上轻轻的打上两下以示惩戒,但能给兵叔叔们做示范而且还能赢得热烈的掌声,虚荣心很强的鸿飞乐此不疲。
鸿飞的战术动作无可挑剔,杨喜也乐得省心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个小时后,到了大休息的时间,班长们听着号音指挥着新兵们把枪架好,躲开干部的视线跳进训练壕沟里凑到一起偷偷的吸烟。新兵们也按照农村兵、城镇兵自动分成两群扎堆休息。
身清气爽的鸿飞照例窜到操场边的矮墙上,远远的打量着在操场上转来转去找不到人说话的司马群英,扭头对趴在身边愁眉苦脸的武登屹说道:“看看,操场上就剩司马群英自己了!”
“农村兵们不喜欢他!司马群英老说他们:老態进城,身穿条绒,头戴毡帽,腰系麻绳,喝瓶汽水不知退瓶,看场球赛不知输赢……”
鸿飞哈哈大笑:“贴切,贴切!这家伙嘴够损的!”
“他吃大亏了,农村兵们老是打他的小报告!”武登屹紧张的向壕沟方向看了一眼低声说道:“你偷吸烟的事儿,也是那帮子农村兵告诉陈志军的!”
“你怎么知道的?不会是司马群英告诉你的吧?”鸿飞惊诧的看着武登屹。
“切!他知道我跟你好着呢,什么也不会对我说,我是听农村兵说的!”
鸿飞笑了,讥讽道:“看不出来呀,我们的小屁孩儿会团结群众了!”
“我操!”还是个孩子的武登屹这段时间跟鸿飞学了满嘴的脏话:“我他妈的是偷听得!那天我去卫生间小便,看见陈志军的那个老乡在会客室里打小报告,说他看见司马群英打水的时候偷吸烟,还说这一段时间你表现挺好没有发现你吸烟!”
鸿飞火了:“我操!就是那个叫什么龙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杨喜急了要去收拾司马群英,不知道为什么陈志军把他拦住了!说他会找司马群英算账的,可是你也看见了,他并没有把司马群英怎么样,还一个劲儿的鼓励司马群英向你看齐!”
武登屹托着腮想了想幼稚的问道:“司马群英是不是高干子弟呀?”
“不是!妈的,陈志军这个卑鄙小人,他把我俩当向上爬的梯子,他快要直接提干了!”
“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偷听的”鸿飞喘了几口粗气说道:“你把司马群英叫过来!”
“你自己不会叫?”武登屹不满的回过头对着司马群英招招手。
司马群英正无聊得要命连忙跑过来,故作惊讶的说道:“哎呦!尖子也需要休息呀?”
“是呀!”鸿飞笑着说道:“听说你在开水房也有烟?”
“扯淡,没那事儿!”司马群英矢口否认,接着拉下脸来说道:“鸿飞,你威胁我?”
“行了行了,你俩别咬了!”武登屹不耐烦的说道:“范二龙打你小报告的时候我偷听的!”
司马群英一脸怪笑的打量着鸿飞,那意思很明白,鸿飞你别想拉拢我!
“操!不相信算了!”鸿飞从矮墙上跳下来:“陈志军快要直接提干了,团里要考核他的带兵能力,我们现在是他向上爬的工具!你要不是一直追着我跑,你试试,他早就对你下手了……”
“什么我追着你跑,鸿飞你真不害臊!”司马撇着嘴嘲笑道。
“我不和你废话!有种你拉回稀试试,陈志军要不把老账新帐一次和你算清!我跟着你姓司马!”
训练时间快到了。鸿飞拉着武登屹向操场走去。
“等等!我想起来了!”司马群英突然说道:“有一次我打水的时候是被范二龙看见我吸烟了!陈志军没找我毛病,我就没有当回事!”
“我还知道,我吸烟的事儿是范二龙而不是你打的小报告!”鸿飞回过头真诚的说道:“班里就我们三个城镇兵,班长、班副盯着我们,农村兵们打我们的小报告,拼命的训练得来的成绩成为陈志军向上爬的梯子,你觉得我们这样斗下去有意思吗?”
“我靠!如果你早这样诚心诚意的向我道歉,我跟你斗个屁,我他妈的都快累死了!”司马群英大言不惭的说道:“你知道没人说话我多痛苦吗?”
“知道!”
“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向我道歉?” 司马群英大嚷着拉住鸿飞的手大笑起来:“终于找到说话的人了!”
陈志军从壕沟里爬出来远远的看见三个城镇兵聚在一起说笑,脸色不由一沉,他立刻想起刘新年说过的话。
第十五节 新一连一班(十四)
鸿飞从来都是把训练当成一种负担,自从司马群英和他走到一起不在时时处处要比个高低,让他保持训练的唯一动力也消失了。三个城镇兵抱成一团配合默契的开始混日子,训练不突出也不落后始终让陈志军抓不到把柄,三个人的小子日过得很舒服。转眼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新兵们经过队列、战术、“三防”(防核武器、防化学武器、防生化武器)、站场自救互救等课目的训练,转入了轻武器的实际操作训练:射击和投弹。
射击中的瞄靶训练和队列训练是新兵在共同科目训练中最难熬的两大块,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枯燥,枯燥的让十八九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士兵们有些无法忍受。
“目标正前方一百米胸环靶,卧姿-装子弹!”伴着陈志军响亮的口令,新兵们呲牙咧嘴的卧倒、出枪、压上五发橡胶底火的教练弹,推复进机送弹上膛。
“注意击发要领,预压扳机,自然击发,开始!”陈志军拿着一个“观瞄镜”走到新兵们的身后。操场上立刻响起击针撞击底火的“咔咔”声和“哗啦哗啦”的拉动复进机的声音。
趴在冻得硬梆梆地面上练瞄准的滋味不好受,不一会的功夫,肚子就被冰的几哩咕噜直提意见。新兵们有些趴不住了,ρi股一个劲儿向上撅,好让冰凉的小腹脱离同样冰凉的地面。
“把ρi股抬这么高干什么!”陈志军在一个新兵“高耸入云”的ρi股上踩了一脚:“第二次了!再让我发现你抬ρi股,我就坐在你的ρi股上……”
鸿飞懒洋洋的趴着,枪口指着胸环靶,眼睛的余光却追着陈志军,看到他在纠正新兵的动作,立刻扣动扳机。
“咔!”撞针打击橡胶底火的声音异常的沉闷。教练弹没有发射药,不能提供气体让56式半自动步枪完成自动上膛的动作。鸿飞也不瞄准,快速的拉动拉机柄送弹上膛,然后马上扣动扳机,一古脑的把五发教练弹打完。立刻半跪起来,窜到右前方慢条斯理的拣起落在尘土里的教练弹,一边在衣服上擦拭教练弹一边揉着冰凉的肚皮舒服得直哼哼。
“鸿飞!”
“到!”鸿飞正眯着眼睛享受,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连忙跳起来。
“你干什么呢?”王军手里提着一个观瞄镜,走到鸿飞的面前。
“拣教练弹!”
王军低头看看鸿飞手中的五发教练弹冷笑着说:“发射速度挺快呀!”
这一段时间鸿飞训练不积极,王军对他的态度有些改变。鸿飞抬头看看王军的神色,咧咧嘴没有说话。
“就位!按照你刚才的发射速度再来一遍!”王军把观瞄镜绑在鸿飞的步枪上,趴下了。
“是!”鸿飞从子弹袋里掏出弹夹慢吞吞的压上五发教练弹。
陈志军气哼哼的跑过来:“你能不能快点?排长在地上趴半天了!”
操!老子才趴了半天呢!王军趴了没有二分钟!
鸿飞满不在乎的看了陈志军一眼,利索的卧倒、据枪、压子弹。看到盯着观瞄镜的王军微微一点头,立刻屏住呼吸扣动扳机。
“快!快!快!”王军盯着观瞄镜面无表情一个劲儿的催促。
鸿飞快速的拉机上膛扣动扳机,不到半分钟五发黑色橡胶弹头的教练弹重新躺在尘土里。
王军解下观瞄镜,站起来问道:“入伍前打过枪?”
鸿飞信嘴胡诌:“没有,打过弹弓!”
“哦!”王军有些不相信的看了鸿飞一眼,扭头对陈志军说:“射击考核时,鸿飞打第一靶,他的素质不错,加把火说不定能得上团嘉奖!”
“五十环!”鸿飞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推辞:“排长,我的心理素质不行容易紧张,你让我打第一靶说不定我会打个光头的……”
“罗嗦!”陈志军打断鸿飞的话说道:“别像个骤马似的上不了阵,就这么定了!”
鸿飞无奈地说道:“我说过我的心理素质不行了,打不好你们可不要怪我!”
“打不好,我让你背着处分下连!”王军摔了个腔,头也不回的走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三个城镇兵揉着冰凉的肚子的凑到一起。鸿飞愁眉苦脸的说:“又被盯上了,奶奶的,王军说要给我加把火,我现在倒真是想生把火烤烤我这苦命的肚子!”
司马群英不满的说:“你就是爱出风头,你就不会打得次一点?”
“我倒是想!你没看见王军摆出一副要吃了我的架势?”
司马群英鄙夷的说道:“怂包、软蛋!”
“滚蛋!你整个就是一大炮,你知道个屁!”鸿飞洋洋得意的说:“我当时就告诉他们了,我的心理素质不行,打不好可要怪我!这才叫有理、有利、有节……”
司马笑道:“你爸爸肯定是搞政工的,你小子一嘴的政治名词,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没错!算你有眼光!”鸿飞自豪的说道:“我老爷子搞了一辈子的政治工作!”
“一辈子?你爸爸是高干?”
“那还用说!我爸爸是我们村里的支书,管着2000多号人呢!”
“我靠,支书也算是高干……”司马群英突然闭嘴,顺手给了鸿飞一拳:“你有糊弄我!”
两个笑闹够了,这才发现他们的小老弟武登屹至今没有说话,两个人好奇的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没、没!”武登屹尴尬的咧咧嘴扭头想走,立刻被两个人拉住了:“别走!你一定有心事儿!”
武登屹慌乱的挣扎着:“没有!真的没有!”
鸿飞立刻开始“政策攻心”:“武登屹同志,我party的政策你是了解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希望你有什么问题能向组织如实交代!要不然……”
武登屹怕痒,见两个人同时伸出了手,跑又跑不了,连忙求饶:“我说,我说!下面老是和我捣蛋,顶得难受!”
“我靠!”司马群英惊诧的在自己裤裆里抓了一把:“我的那套玩意早就冻抽抽了,你的竟然还会支帐篷?行啊,武登屹同志你的前途无量啊!”
“它自己老是站起来,我快要难受死了!”武登屹羞得快要哭了:“你不帮我想办法,还笑我!”
司马群英存心想把武登屹逗哭:“你这是心里有事,我的怎么不自己站起来?”
“司马群英闭嘴!”看着武登屹要急哭了,鸿飞连忙对司马群英挤挤眼出来主持公道:“武登屹这是自然的生理反应,司马群英你没有支过帐篷?是不是呀武登屹!”
“就是,就是!”武登屹口无遮拦的喊道:“你睡觉的时候支过帐篷,我看见过的……”
“服了,服了!”司马群英连忙扑过来堵住武登屹的嘴,臊得脸通红。
武登屹拉开堵在嘴上的大手:“你们帮我想想办法呀,我快要难受死了!”
“这个事儿还真不好办!”鸿飞困惑的挠着头,眼睛突然一亮:“挖个小坑,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好主意!好主意!”司马群英灵感突现连忙一连坏笑的补充道:“再放上点草,记不引人注意还能给我们武登屹同志的小弟弟保暖!”
“就是!就是!”武登屹眉开眼笑,扯了两把枯草装进裤袋里,向自己的步枪跑去。
瞄靶训练时间过得慢,好不容易挨到太阳偏西,在地上趴了一天的新兵们收操了。
“退子弹!起立!验枪!”陈志军大喊着,走到新兵们身后开始验枪。卫戍区部队大都驻扎在首脑机关附近,出芝麻粒大点的问题也会掀起轩然大波,所以对枪弹管理非常严格,严令非执行任务时枪膛里不准有弹。教练弹虽然打不响弹也是弹,是弹就不能留在枪膛里。
“好!”
“好!”
陈志军仔细检查新兵的枪膛,然后拍一下枪托示意恢复持枪姿势。验过武登屹的枪,他刚喊了声好,突然一把把武登屹拽出队列,指着地上的小坑努喊道:“这时你干的?”
“什么?”武登屹被吓坏了。
“这个!”陈志军抓起小坑里的枯草摔到武登屹的脸上,脸气得发青。
“是、是我!可是……”
“思想肮脏,道德败坏!” 陈志军大怒抬腿就是一脚。
武登屹的肚子立刻多了一个43号得鞋印,着着实实的摔了一个屁墩,连疼带吓立刻咧着嘴大哭起来。
司马群英搂不住火了,指着陈志军喊起来:“你干什么?你凭什么打人?”
陈志军立刻冲到司马群英面前:“你想干什么?谁让你说话的?”
“我想问问,是不是因为你是班长,就可以随便打人?”
陈志军大吼起来:“像他这种道德败坏思想肮脏的流氓,就是歉打!”
司马群英心头火起,脖子都气红了,张嘴就要骂人。鸿飞连忙喊道:“报告!”
陈志军扭过头:“你干什么?”
“报告班长,我想问问武登屹同志思想怎么肮脏了,道德怎么败坏了?”
陈志军一时语塞,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鸿飞满脸嘲弄的盯着陈志军,那意思很明白:好像是你陈志军脑子里有些不健康的想法吧?
陈志军理屈词穷,气得浑身发颤,指着鸿飞和司马群英骂道:“你、你、你们混蛋!”
司马群英乐了:“班长,你又犯了一个错误,你不应该骂人!”
“我他妈的……”陈志军也是一个火药桶脾气,导火索已经被点着了眼看就要爆炸。杨喜立刻站了出来:“鸿飞、司马群英!你们想干什么?眼里还有没有纪律!我告诉你们,你们是军人不是见牙俐齿的讼棍!”
鸿飞对杨喜的印象不错,所以没有说话,司马群英只顾着欣赏陈志军的英资,杨喜说了些什么他根本没听见。操场上暂时的安静下来。
陈志军喘了一阵粗气,发狠的说道:“好!好!你们两个有一套!”扭头走了。
“班长,你不要生气,我们只是给你提意见而已!”鸿飞一脸的无辜。
“全体注意!”杨喜接替陈志军的指挥,对着新兵们命令道:“下面我们进行收操前的最后一个课目:五公里越野!最后三名,每人三百个俯卧撑!”
司马群英立刻抗议:“副班长,你这是体罚!”
“向右-转!跑步-走!”杨西下完口令,扭头对站在原地的司马群英说道:“纠正一下,这是训练不是体罚,你可以不跑,但三百个俯卧撑你必须完成!”
“我靠!这不是一回事儿!”司马群英提枪追上队伍,心里一个劲儿的偷笑,他现在体会到“团结就是力量”是怎么回事,这一次陈志军数的挺惨!
第十六节 新一连一班(十五)
“武登屹事件”不了了之,双方彼此心照不宣没有人在追究下去,但三个城镇兵与陈志军之间的正面对抗已经不可避免了。反抗归反抗,部队毕竟有钢铁般的纪律,三个新兵也不敢过分,只是抓住机会小打小闹一番看着陈志军生气他们就高兴的不得了。
陈志军对三个城镇兵能这么快的走到一起,所了不及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所以吃了大亏。他疯了一样的训练新兵们,把对三个城镇兵无法发泄的一腔怒火撒到了所有新兵的身上。五公里、长时间的体能训练、战术,新病们害怕什么就训练什么,把新兵们累的死去活来苦不堪言。他用实际行动告诉新兵们,这就是有人不听话的后果!新兵们的一腔怨气无处发泄,慢慢的把矛头指向了三个始作俑者。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这三个给大家带来无限苦难的害群之马,盼望着早点抓到他们的把柄,让班长出口恶气结束无休止的折磨。
鸿飞他们对被完全的孤立、监视,好象无所谓,三个人每天训练不落后也不突出嘻嘻哈哈过的挺开心,还时不时的反击一下。陈志军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对新兵们的训练变本加厉。很快鸿飞他们几乎成了新一班的“公敌”,所有的新兵都在打他们三个人的小报告。鸿飞一伙“丑行”不断暴露,几乎陷入炼狱般的境地。新一班里跑五公里、四百米障碍最多的是他们、俯卧撑、单双杠做的最多是他们、拉紧急集合、整内务最多的还是他们。
三个城镇兵对陈志军恨的咬牙切齿,死扛着不低头,咬牙和陈志军斗下去,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三个人更加团结了。
看完新闻联播,陈志军照例把新一班带到了队列操场上:“课目:跃进!目标正前方五十米敌机枪火力点!第一组,鸿飞、司马群英、武登屹!跃进!”
三个人,提枪越出队列,向陈志军假定为敌机枪火力点的观礼台弯腰飞奔。
“快!加速!在敌火下像这样的跃进,你们早就被打成马蜂窝了!”陈志军回头问道:“你们说这三个像不像小脚老太太?”
“像!”害群之马被训,新兵们回答的异常响亮。
“听见没有?三个小脚老太太!你们需要加速!”
“你他妈的嚎什么丧!”司马群英厌恶的低声骂道:“你当敌人的阵地前铺的是橡胶跑道!”
“哎!”鸿飞叹了口气嗔怪的说道:“志军这孩子小时侯掉到尿盆里呛着过,脑子不好使,你就不要和这种半傻瓜一般见识了!”
司马群英和武登屹立刻笑喷了。
鸿飞接着说道:“这孩子不但傻而且还缺家教,见了长辈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他有家属(泛指所有亲属,不单指爱人)来队?”司马群英立刻兴奋起来:“再那里?我们去搞一家伙?”
“来队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就是我们吗!他叫我们小脚老太太,我们至少是他奶奶辈的,着孙子也不知道叫声奶奶!”
三个人笑翻了天。
“发现敌隐蔽火力点!卧倒!”
鸿飞他们眼看着就要到达目标,正在全力加速,陈志军突然给出了一个情况,三个人应声扑了出去,作训服立刻在坚硬粗糙的混凝土地面上磨破了。
“我操!着孙子在这儿等着我们呢?”三个人趴在冰凉的地面上,不以为然的偷笑。
“第二组,跃进!”
“第三组跃进!”
陈志军好象把鸿飞他们忘记了,让他们足足趴够了一个小时。
第二天早操,新兵们经过两个月的训练,跑起步来轻车熟路。新一连喊着:“1、2、3、4!”跑上操场的时候已经颇具气势,很少需要带队的指挥员喊“1、2、1!”来调整步伐。
但个别的情况还是有的,今天李永胜就有跑错了腿,再整齐的队伍里跳来跳去很是扎眼。李永胜因为能吃、篮球打的出奇的好训练出奇的苯,在新兵营大大小小也算是个名人,所有的班排长没有不认识他的。
值日的排长很理解喊着“1、2、1!1、2、1!”帮他调整步伐,李永胜连续换了两次脚还没有和上大队的步伐,队伍反而被他搅得有些乱了有些乱了,值班员索性闭嘴让李永胜就这样跑下去。鸿飞在新一班排第二紧跟在李永胜身后,他突然跳了一下和上了李永胜的步伐。新一班的兵们不知鸿飞是故意捣蛋,以为自己跑错了腿,一个接一个换腿,新一连的队列立刻高低起伏的乱套了!
“陈志军!你班的兵跑错腿了!”值班的三排长气的大叫起来:“新一班全体跑错腿了!”
陈志军又羞又怒脸色气得发青,回过头对着新兵们一个劲儿的瞪眼。
收操回到班里,陈志军气急败坏把武装带往桌子一摔,指着新兵们吼道:“丢人现眼,丢人现眼!给我蹲下!”
“蹲下”是进入射击训练后,陈志军想到折磨新兵的新办法。其动作类似于练习跪姿射击,全身的重量要坐到右脚上,时间一长那种酸麻的感觉很难让人忍受下去。
新兵们被暴怒的陈志军吓坏了,神色紧张的连忙蹲下挺胸抬头尽量的让自己的姿势标准一些、完美一些,以免让班长把满腔的怒火发泄到自己的身上。
陈志军脸若冰霜,杀人一般的眼神不停的在满不在乎的鸿飞身上扫来扫去。
十分钟后,陈志军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鸿飞、李永胜留下,其余人去洗漱,没有命令不准进来!”
杨喜立刻紧张起来:“班长,你可要冷静……”
“你也出去,我的命令你没有听见?”
杨喜刚刚把门关上,陈志军扑过来对着李永胜就是一脚,鸿飞见状“噌”一下子跳起来,眼睛盯着陈志军连忙活动着麻木的右腿。
陈志军怒目圆睁:“你给我过来蹲好!”
鸿飞毫不示弱:“干什么?蹲好让你打?”
“这是命令!”
“你这个错误命令我不服从,上级命令你不准打骂体罚新兵,你已经违反了,我不想做你继续违反命令的载体!” 鸿飞嬉皮笑脸的说道:“如果你敢打我,我就去找教导员!”
陈志军一愣,他知道鸿飞说到做到,这件事儿是如果是放在那个司马群英身上,那小子倒是会选择与他打一架,鸿飞一直避免与他发生正面冲突。
陈志军长喘了一阵粗气,突然冷笑着问道:“李永胜,我打你了吗?”
“没有!”李永胜回答得干脆利索,口气里也没有一丝受到委屈的意思。
鸿飞乐了:“李永胜挨没挨打是他的事儿和我没有关系,只要我没有挨打就好了!”
陈志军一步步逼近鸿飞,瞪着血红得眼睛咬牙切齿的低吼道:“鸿飞,不要以为快下连了,我就管不了你!我告诉你,你一定会被分到红一连三班!”
“我知道,你是三班长!”鸿飞满不在乎的轻松说道:“无论我分到哪里,都是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序列里!”
“好!有骨气!”陈志军笑起来。
鸿飞突然语气缓和的说道:“班长!其实今天的事情你不能全怪我们,我是按照你的命令去做的!”
陈志军气极败坏:“我的命令?我命令你跑错步子?”
“这倒没有,你命令我们必须与上一名保持步伐一致!”
陈志军不说话了,在新训初期新兵走起队列来像是十二个各吹各的调的唢呐手总是走不到一条腿上去,那个时候他的确下过这样的命令。他知道鸿飞又在钻他的空子。
“鸿飞行啊,你的记忆力不错!”陈志军冷笑着扭头问李永胜:“我说过这样的话吗?”
“报告班长,说过!你是在12月24号上午训练时说的!”老实人的记忆力普遍不错,李永胜连具体时间都说出来了。
“行了、行了!去洗漱!”陈志军摆摆手说道:“以后按照指挥员的口令行动,如果在跑错了腿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
“是!”鸿飞拉起蹲姿标准的李永胜头也不回的走了。
上午全连集合政治学习,新兵们快要下连了,指导员要教育新兵有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说白了其实就是给那些训练不行注定要去猪场菜地的新兵们宽宽心,告诉他们养猪种菜也是战斗员,也是部队里的一份子,而且这个岗位非常的光荣,谁能去说明组织上对谁绝对的放心。虽然任何一个新兵也不愿意去。
李浩的口才极好,引经据典口若悬河,把新兵们听的云山雾罩,那几个老实憨厚马上就要去猪场菜地报到新兵更是认定,自己去猪场菜地绝对是组织上对自己的信任,是在考验自己。
刘新年对李浩的口才信心百倍,看到新兵们脸上的灰色不见了,知道教育目的达到了,立刻接过话头笑ⅿⅿ的和新兵们拉起了话:“韩铁军,下连后你想去干什么?”
“报告连长:革命战士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服从组织分配!”
“好!坐下!”刘新年扭头对李浩低声说:“这个兵不错!”意思就是这个兵是我的了,你可不要抢。
刘新年和李浩一个是红一连的连长一个是三连的指导员,两个人都想把好兵往自己连里划拉。
李浩点头同意刘新年的意见,然后点了李永胜的名字,他毕竟是搞政工的不像军事干部那样外露。
“李永胜,下连后你想干什么?”
“报告指导员,俺说了实话你可不要笑话俺!”
李永胜1米96的大个子,他一站起来就像羊群里跳进一只骆驼,新兵们看着抓耳挠腮的憨大个一个劲儿的想笑。
刘新年憋住笑瞪了新兵们一眼说:“不笑,不笑!你说吧!”
“俺想去炊事班!俺有力气,上次扛大米,200斤一包的,俺一次扛了两包,其实按还能扛上一包,班长说怕压坏了俺……”
李浩耐心的听完李永胜长时间的“个人表扬”然后问道:“听说你篮球打得不错!”
“是!”李永胜头上突然冒汗了,身上像有跳蚤一样扭来扭去,两只蒲扇一样的大手使劲在腿上挠了两把,这才说道:“可是俺只会扣篮,不会绣篮(投篮)!”
“嗯!好好练练!团长正到处找篮球队员呢,争取去篮球队!坐下!”
李永胜在李浩帮助下再次找到自己的闪光点,兴奋得满脸通红,两只大手不停的揉搓着膝头。
李浩扭头看看刘新年没有点名的意思,于是接着说道:“司马群英,你说说想去干什么?”
司马群英像等不及似的“腾”一下站起来,语出惊人:“报告指导员:我想去养猪!”
全连哗然,养猪在部队表面上光荣其实是件让人看不起的差使,兵们第一次看见“甘与堕落”的人物。
司马群英面对全连惊讶的表情,满不在乎继续大言不惭:“革命战士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没有我们养的猪你们哪里来的肉吃!”
司马群英好像已经置身猪场了,说起话“你们”“我们”的界限分明。其实他并不知道,在大城市里养猪得不偿失,连里养猪是为了年底“优秀连队”的评选,那个时候总部规定:优秀连队必须要有猪场菜地等副业生产基地。好在这条规定不符合部队实际建设的需要规定,在96年左右被取消了。
“好!不错,甘于奉献!坐下!”李浩狐疑的看了刘新年一眼。
刘新年意味深长的盯了面红耳赤的陈志军一眼:“鸿飞,你说说!”
“报告连长:我认为,我应该去农场!俗话说得好:五谷杂粮最养人,我们天天大米白面的应该适当的吃一点……”
“鸿飞的建议不错!司务长注意一下!好了,坐下!”刘新年把鸿飞的一对红叫了起来:“武登屹,你是不是准备去菜地呀?”
“报告连长,我什么也不会!我准备去”尖刀“”
总算碰上一个要求进步的,一丝笑意爬上刘新年紧绷的脸皮上:“什么也不会,你怎么去”尖刀“呀!那可都是兵尖子,相对而言你比起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你还需要好好训练!明白吗?”
“明白!”武登屹大失所望:“我看他们每天就是抱着枪坐着,以为他们也什么都不会呢!”
“坐下!”刘新年快要搂不住火了,怒气冲冲的喊道:“排长们有事儿吗?”
“没有!”
“散会!不用报告了,部队带回!”
刘新年几步走到陈志军面前,冷笑着说道:“陈志军,你的兵带得不错呀!”
陈志军的脸白了。
第十七节 新一连一班(十六)
陈志军黔驴技穷疯了一样的折磨着三个城镇兵,希望他们能够折服,但是事与愿违。这三个看起来稀松平常、怕苦怕累的新兵,面对陈志军高压政策竟然表现出超强的韧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陈志军软磨硬抗斗争到底了!
凡事都有好坏两面,鸿飞他们几个没有想到,在陈志军的疯狂训练下他们的训练水平突飞猛进,不知不觉中已经在新兵营里拔了尖。
进了三月,天气一天天的暖合起来,虽然树木小草还未发芽,但枝条已经变得柔软了许多,随着早到的春风舞动起来婀娜多姿,就像在操场边上站了一队翩翩起舞的少女。
新兵们经过三个月脱胎换骨式的训练,精神面貌换了一个样,一个个身前体壮挺胸抬头,一举一动间带着些许军人特有的虎虎生气。
鸿飞和司马群英高挽着衣袖露出结实的手臂,端着一大盆浆洗干净的衣服,武登屹着装整齐拿着三盘背包绳一溜小跑跟在他们身后,像营房前那两列为兵一样肃立的杨树走去。
新兵们快要下连了,这是新兵连的最后一个星期天,下个星期新兵要进行共同科目考核,于是营部下了命令,让新兵好好洗洗整理一下个人的内务卫生干干净净的下连。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鸿飞把已经快要变成破布作训服脱下来换上还是崭新的冬常服,拉上司马群英拖上一件衬衣穿了半个月还说很干净的武登屹,好是一通洗,床单、被罩、军装、三个月没有洗臭气熏天的胶鞋,把所有能洗的全部洗了一遍这才罢手。
新一班的气氛压抑,三个兵在大树间拉好背包绳晾好衣服,没有回去的打算三个人凑到一起说起了闲话。
“冬冬!”司马群英叫着武登屹的小名,纳闷的问道:“你一件衬衣穿半个月,你不觉得恶心?不难受?”
武登屹全神贯注的用一根小树枝挖着树干上的缝隙,不知要找什么,头也不抬的随口答道:“不难受!反正脏了还要洗不如多穿一段时间!”
“我靠!按你这么说,吃了还要饿,你一天吃一顿不就完了!”
“有这个想法,只是陈志军肯定不同意,他又会说我不参加集体活动,会让我跑上两个五公里!”
“懒蛋!”司马群英定义完武登屹,回过头对鸿飞说道:“听说没有?我们的考核成绩和考核班长挂勾。我们综合成绩优秀的超过80%,班长就会被评为‘优秀新训班长’!”
“我靠!机会来了!”武登屹一下子兴奋起来,手舞足蹈的说道:“考糊他,李永胜肯定不及格,我们三个也考个不及格,再有上一个不是优秀的,陈志军的优秀班长就泡汤了!”
司马群英随声附和:“同意武登屹同志的意见!不是优秀班长他提个屁干,我们给他一脚!”
鸿飞意味深长的笑起来:“司马,你真的想去养猪?”
“不想!我可不想去听它们哼哼!”司马群英翻着白眼说道:“鸿飞,以后你不要叫我‘死马、死马’的多难听,叫我群英比较好一点!”
“你呢?”鸿飞问武登屹。
“我没事儿,估计连长那里也不会让我去,肯定让我跟着他下连!”武登屹停下手头的“工作”很肯定的说道:“他非常担心我会把猪给他养死!”
“你别自作多情了!”鸿飞教训道:“你们真的以为养猪种菜光荣啊?那些岗位就是给考核不及格的兵们预备的,你们没看见指导员作动员吗,要是菜地猪场是个好地方,那还用得着动员,所有人还不得争破了头抢着去!”
“有道理!”司马群英连连点头:“那我们就考个及格或者良好,反正不能让陈志军当上‘优秀新训骨干’!”
武登屹凑过来:“就这么定了”
“去、去,添什么乱!”鸿飞推开武登屹说道:“考核的时候容易紧张发挥不出来,我们还是尽量的发挥实力争取各良好,千万不能被送去养猪种菜,要不然陈志军还不笑死!”
“好!保证及格争取良好,但愿我们还能分到一个连里!”
三个商量完阴谋诡计的新兵,端着脸盆正想回班,一眼看见范二龙端着一盆衣服迎面走来。
武登屹立刻提议:“耍耍他,这小子老是打我们的小报告!”
三个人立刻迎了上去。
范二龙看见三个城镇兵笑着迎上来,扭头想走,但被司马群英一把拉住了,挣了两挣没挣脱,范二龙神色慌张的回过头:“你、你们想干什么,这可是在连队门口,首长门口看着呢?”
“还连首长呢,明儿我叫你范二龙首长得了!” 鸿飞抢过范二龙的脸盆说道:“我们帮你晾衣服,武登屹,你别楞着呀!把背包绳拉上!”
范二龙知道这三个小子没安好心,连忙去抢脸盆:“不用,不用,谢谢你们,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鸿飞对着司马群英挤挤眼:“范二龙,我们是革命战友,团结友爱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这也快下连了,我们三个还没有得到一次表扬呢,你心里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等回去班长那里汇报一下,让我们常常被表扬是什么滋味!哎,范二龙经常受表扬是不是浑身发紧那!”
范二龙听出鸿飞话里有威胁的意思,语无伦次的说:“没有、不是!你们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司马群英一把拉住范二龙:“这三个月的军粮你白吃了,军人的礼节礼貌都搞不清楚,听我给你上上课!记住了:担任团以上的职务,才能被称之为首长,明白了吗?”
“明白!”范二龙盯着鸿飞把衣服一件件的晾好,心里跳的像擂鼓一样,他搞不清楚这三个坏小子想怎么算计他。
一盆衣服很快晾完了,鸿飞把脸盆递给范二龙随手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手:“还不谢谢我们?”
“谢谢……”
范二龙的话音未落,绷紧的背包绳突然开了,刚刚晾上的衣服全部掉在地上。鸿飞勃然大怒:“武登屹,你是怎么的系的背包绳?还不快系好!”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武登屹把背包绳在杨树上绑了个结结实实,顺手把衣服拣起来真诚的说道:“范二龙,我去帮你重新洗干净!”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范二龙讪笑着抢过衣服落荒而逃。
“武登屹全怪你!司马我们去帮范二龙!”鸿飞和司马群英拿着脸盆追上去。武登屹一脸的坏笑的跑进营房,时间不长又跑回晾衣场,看看四下无人把一瓶洁厕灵尽数倒在范二龙湿淋淋的背包绳上。
星期一强度不大的早操后,刘新年在队前宣布:“上午考核!”这个消息让新兵们欣喜若狂,考核就意味着难熬的新兵连就要结束了。
第一天考核,安排得非常紧凑。上午,器械(单双杠一二练习、木马)、投弹、队列,下午,战术、越野。鸿飞他们三个人一路绿灯全部良好,成绩在全连不突出也不落后,把陈志军气的脸色发白,刘新年听说后只是一笑了之,他知道这是三个新兵蛋子在和陈志军捣蛋。
京城里的地皮金贵,部队大院里没有靶场,新兵们最后一项考核课目:实弹射击被放在了最后。
第二天,一拉溜十辆解放卡车开进营区把新兵们拉到了,围于深山里的师教导队靶场。
等警戒分队爬上山头竖起红旗,保障分队窜进壕沟,一辆切诺基开进靶场,团长来了!每年新兵打靶的时候,他都要来!新兵们第一次打实弹容易紧张,每年总有那么一两个新兵,会抱着上膛的步枪站起来喊:“班长,扣不动,打不响!”他不放心,所以来现场指挥!
“起立、稍息、立正!”刘海洋敬礼报告:“团长同志,新兵营组织实弹射击,准备完毕,请指示!”
“按原计划进行!”
“是!”刘海洋跑回指挥位置,命令新兵们“枪靠右肩坐下”,然后喊道:“一连长,组织你连实施射击!”
“是!”刘新年跑步出列,开始点名:“第一靶:鸿飞、王大力、李伟、刘剑飞……”
第一靶,是从每个新兵班里挑出一名瞄靶训练表现优秀的新兵,给全体新兵打个示范靶,主要的意思其实就是为了给新兵们吃个定心丸,告诉他们:看见了吗?他是你们班的,他打得不错,你不用紧张打枪其实也没有什么!
点到命的新兵们出列站成一排,接过压在弹夹里的五发子弹小心翼翼的装进胸前的子弹袋里。团长饶有兴致的走了过去。
“新同志,叫什么名字,紧不紧张?”
“报告团长:我叫张国斌,我不紧张!”
一路问下去,问到鸿飞的时候,他张嘴来了句:“报告团长:我紧张!”。他着一声不要紧,整个新兵营的干部们全把脸拉下去。
团长停住了脚步,笑ⅿⅿ的问道:“害怕打枪?”
“不怕!”面对团长鸿飞没有一丝紧张的意思,没大没小提出一个要求:“我们排长说我必须拿个团嘉奖回去!可是我的心理素质不行,打第一靶容易紧张!所以请团长和我们排长说说,让我打第二靶,我保证拿个团嘉奖回去!”
刘海洋一看自己的兵没个规矩,连忙喝斥道:“什么和你们排长说说……”
团长头一次看到不害怕自己的新兵,饶有兴致的和鸿飞开起了玩笑:“你这么有信心能打五十环?”
“我保证!”
“打个赌!”
鸿飞笑了:“赌什么?”
“你说了算!”
“你是官,我是兵,还是你说吧!”
刘海洋怒了:“你这个熊兵,你这在和谁说话?”
“去、去!”团长扭头说道:“你喊什么喊,新兵见了我吓得打哆嗦,你就满意了?”
刘海洋立刻不说话了,团长拍拍鸿飞的肩膀用商量的口吻说道:“这样吧,如果你打了五十环,除了团嘉奖我再让你打十发子弹!”
鸿飞得寸进尺:“二十发!”
“好!二十发!如果打不上呢?”
“我全副武装跑回营区!”
团长哈哈大笑:“傻小子,好几十公里呢!你跑回去?这样吧,如果打不满,你在这靶厂里跑一个五公里,时间必须在二十分钟以内,我请新兵营所有的人给你加油!”
鸿飞一口答应:“没问题!”
第一靶射击完毕,最好的成绩是48环。第二靶鸿飞独自上了射击台,团长亲自给鸿飞喊起了口令:“射手,一号靶台就位!卧姿装子弹!开保险,射击!”
鸿飞稳稳的把枪托在肩膀上顶实,瞄准一百米外直径六公分的白圈预压扳机,等白色圆圈的轮廓消失,眼前只有白晃晃一片的时候,鸿飞并住呼吸扣动扳机。
“呯!”枪响在鸦雀无声的靶场上显得异常响亮,枪声未落靶子下面伸出一个报靶杆左右晃动起来,十环!
靶杆贴着靶心向右摆动了一下,弹着点有些偏右,鸿飞微微的向左调整了一下瞄准点,接着扣动扳机。
“呯!”
报靶杆左右晃动,十环!
“呯!”
报靶杆左右晃动,有一个十环!
刘海洋紧绷的脸皮放松下来,王军和陈志军简直是笑容满面了!
打完最后两枪,鸿飞趴着大喊起来:“一号靶台,射击完毕!”
“关保险,起立!”团长笑嘻嘻走过去:“好小子,说道做到!我再奖励你二十发子弹,不过要等到你的战友考核完毕,你才能打!”
鸿飞这一次狠狠的露了一把脸,他这样做怀着两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是害怕由于他不停的和陈志军作对真的会被送去农场种地,二是,他太想打枪了。
“日落西善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黄昏,一队卡车裹着一路风尘,带着一路的歌声把喜气洋洋的新兵拉回营区。新兵这次实弹射击打得不错,全营没几个不及格。刘海洋满脸喜色的从首车上跳下来,摘下作训帽用力抽打着身上的尘土:“快下车整队!我有话要说!”
营长在新兵眼里可是个大官,“扑嗵、扑嗵”的落地声立刻密集起来,时间不长营值班员跑步过来报告:“营长同志,全营集合完毕!”
刘海洋大步走到队前:“同志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稍息!”刘海洋笑容满面的说道:“同志们今天的实弹射击打得不错!打完了靶,距离你们下连就没几天了,今天由各连组织会餐,庆祝一下你们顺利结业。饭后,班长们就不要组织出小操了,把枪好好擦擦明天上交!完毕!”
又是一通请示报告后,各连带回营房。
陈志军喜笑颜开,甩着胳膊走的非常有劲,鸿飞今天可是给他长了脸,拿到了全营第一个团嘉奖,这可是他陈志军带出来的兵!
回到班里,司马群英立刻表示对鸿飞的不满:“你丫不是好人!”
“我靠!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好人!”鸿飞嬉皮笑脸的凑过去问道:“司马,怎么了!”
“你说呢?”司马群英翻着白眼把武登屹拉过来问道:“鸿飞是好人吗?”
“不是!他是个大骗子!”武登屹的口气斩钉截铁。
鸿飞尴尬的挠挠头皮,扭头看看新兵们已经出去集合了,这才低声说道:“我他妈的太害怕陈志军这小子把我送到农场去了,那里的日子挺说不好混,再说,我也主动要求过要去……”
“你丫真混蛋!老子也要求去猪场了!”司马群英看看一声不吭的武登屹,突然想起这小子要求去“尖刀”的,气极败坏的喊道:“你俩耍我!”
“我靠!”鸿飞一看司马群英真急了,慌了神,连忙说道:“对毛主席起誓,谁耍你谁是你孙子!我只想证明我不是个熊兵!”
“鸿飞你丫就是一熊兵!”司马群英气的扭头就走,想起那些不停哼哼的肥胖动物,面对一桌子的菜他竟然没有了胃口。
是夜,新兵们缩在被窝里,憧憬了大半夜自己的未来,直到天色将明的时候才勉强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