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灵看了片刻之后,忽冷哼一声,低声道。“哼!只不过是名字相像而已!”她说完便又走到了不远处蒙空老前辈的身旁,盘膝坐了下去,目光关切的望着蒙空,不过她眉宇间却是带着几分思忖的神色,目光总是不经意的朝言灵望去。
非熙看着媚灵的神色变化,心中暗道:看来媚灵似乎跟言灵有些关系,难道她们是姐妹?!不对,天枫尊者十五年前便成名了。会是什么关系呢?媚灵对言灵似乎很排斥。难道她们之间有仇?
非熙心中想了半晌,仍是找不到头绪,便对着珂玥问道,“珂玥,你姐姐好像很排斥言灵啊。”
“嗯?”珂玥正看着羽千落出神,他听到非熙的话,愣了一下,转身望了媚灵一眼,轻叹道,“姐姐三岁的时候便流露在外,尝尽了人间辛苦,我想碧落城陷落的时候,她是亲眼看见的吧。所以…心情总是有些不好。”
非熙闻言,心中惆怅牵动,闷闷的点了点头,若是三岁的孩子亲眼看着自己居住的地方沉沦为废墟,这种打击的确很大,因为三岁的孩子已经开始记事了。她心里想着,便朝珂玥凝望去,低声道,“那你呢?你看到过…自己居住的地方陷落吗?”
“我?”珂玥苦笑一声,说道,“那时候我才两岁,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印象中不记得自己的家是在什么地方。”他说着,举头望天,双目凝望着广漠的苍穹,眸中散落了万千繁星。
非熙望着珂玥,只见他略微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整个人却透露着一股深邃的沧桑,她心中不禁有些沉重,从小便没有感觉到家的温暖的他,应该跟自己一样吧,是一个孤独的孩子。“同病相怜”“心有灵犀”因为他们有过同样的经历。
“我听姐姐说,我们的家就在龙神庙下的无底深渊废墟中,就是那座沉沦到地下的碧落城,那座城池曾经是我们的家!家……”珂玥仰望星空半晌,忽长叹一声,语气有些寂寥的说道。
他语气虽然平淡,但是每个字眼中都透露着他对家的依恋和惆怅。碧落泉边碧落城,那曾经应该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吧,只听这座城池的名字就很美,但是碧落城为何会陷落呢?!非熙心中兀自猜想着,长叹一声道。“你家所在的地方肯定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珂玥苦笑一声,转头朝非熙望来,目光温润,他知道非熙也是没有家的孩子,他便安慰她笑道,“只要有好朋友在的地方,便是好地方。”
“好朋友?!”非熙扯了下嘴角,玩味的重复道。
珂玥清朗一笑,笑容明媚无限,广袤清澈,让非熙一望之下,心情好了不少。她想了想又说道,“我上次在碧落城废墟中找到你的时候,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了,你好像比以前多愁善感了,是不是因为知道你的家就在碧落城?”
珂玥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嗯,我在底下城中遇到了我姐姐,还有姐姐的师父,是他们救了我。”珂玥说着,伸出左手,右手将左手衣袖撸上去,露出白皙健美的手腕,他左手腕上赫然有一朵梅花印记。他笑道,“我姐姐的右手有一朵梅花印记,听说是我们出生的时候,我们的母亲用灵力给我们凝聚的生死结。”
“生死结?”非熙听着有些不懂,便疑惑的重复了一句。
珂玥点了点头,解释道,“这是一种灵力凝聚产生的术,对所有者自身有种保护的作用,若是你受到伤害的时候,这种生死结便会触发,在身周形成一种保护层,我这次在生死门鬼魅术中没有丢掉性命,多半就是因为这个生死结。”
非熙伸手摸了摸珂玥左臂上的梅花印记,笑了笑,说道,“这个能伴随你一生吧,你们的母亲真疼你们,会为你们凝聚这种生死结。”她说着说着,忽然低下头去,就在她低头的瞬间,两滴晶莹的泪从她眼中流出,她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不知道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子。
珂玥注意到非熙的动作,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他轻咬下唇,低声安慰道,“其实,我也没有见过母亲长什么样子,我姐姐只告诉我,我是她弟弟,我们的家便是在那座碧落城中。”
非熙悄悄伸手抹了下眼睛,抬头冲着珂玥笑笑,说道,“以后我陪你回碧落城中,或许能找到你们家原来的地方。”
珂玥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只是不知道我父母的坟墓在什么地方,姐姐一直都不告诉我。”他说着,又转头望向了不远处的媚灵,眼中露出几分哀切的神色。
非熙闻言,笑道,“你母亲能够为你凝聚生死结这么厉害的东西,肯定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说不定能从碧落城的陷落中逃脱呢。”
珂玥面色微愣,苦笑着摇了摇头,若是母亲能从碧落城陷落中逃脱,为何没有带上他们姐弟两人?!
这时,羽千落已经帮言灵输送完了灵力,他俊美的额头上挂满了汗水,他长长呼吸一声,吐纳出胸中的一口浊气,俊美的身影中露出了疲惫的神色,而他脸上早就挂满了倦意,一双秋水长眸神气黯淡了些许。
“羽丞相,这次你可是耗费了六成的灵力吧。”珂玥见羽千落身体摇摇晃晃的想站起来,他急忙上前,将他扶住,暗运自身的灵力输送到他体内一些,淡声说道。
羽千落感觉到珂玥往自己身体中输送的灵力,对着他感激的笑了笑,说道,“多谢!”
“客气了。”珂玥和声浅笑,他将羽千落扶到一旁坐下,抬头望见非熙已经跑到了言灵的身旁,照顾着她。
非熙暗运灵力感知了一下言灵身体的状况,只觉得言灵体内有一股浑厚的灵力渐渐运行,护住她的心脉,而且她的内伤也已经恢复,看来羽千落给她输送了很多灵力。以她对羽千落的了解,她并不以为羽千落是善心大发而帮她疗伤。
珂玥望了望言灵渐渐红润的气色,蹙眉思虑了一会儿,望着羽千落笑道,“难倒羽丞相认识天枫尊者吗?”
羽千落证盘膝坐在地上闭目养神恢复灵力,他听到珂玥的问话,缓缓睁开眼睛,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摇头说道,“我不认识天枫尊者,我只认识言灵,夺命金笛的主人。”
珂玥蹙了蹙眉,他见羽千落神色有些凝重,不便再问,只轻声道,“羽丞相好好休息下吧。”
羽千落淡淡一笑,说道,“珂玥是不是奇怪我为何要帮她输送灵力?”
珂玥浅笑一声,点了点头,笑道,“任何人修炼灵力都很艰难,而你竟会为她输送灵力,的确让我很吃惊。”
羽千落静静的听着,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放入嘴中吞了下去,目光深切的望了望一旁的言灵,才说道,“若天下还有一个好人,那便是她…言灵前辈救过我…”
“哦 原来如此。”珂玥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彻悟的神情。他思忖了一会又说道,“丞相以前是不是不知道天枫便是她?”
羽千落点头长叹一声道,“我的确不知道天枫便是言灵,若是知道,我绝对不会对前辈出手。”他说着,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仿佛是想起了伤心的往事。
一旁的媚灵听到羽千落的话,忽然转头朝他望来,她魅惑的碧色眸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紧接着有淡淡的虚幻灵力浮出。非熙望见媚灵身前飘出的清淡灵力,心知她又在发动幻术,想探知羽千落心中所想。
羽千落抬头朝媚灵望去,淡淡一笑,笑道,“媚灵姑娘不必麻烦了,言灵的确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可以告诉你。我五岁的时候,差点死在羽家的戒室之中,只因为我父亲和族人的虐待,是言灵发现了我,是她把我从不见天日、臭不可闻的暗室中救出来,她用烤红的薄刀割掉了我身上的腐肉,帮我一条条挖出了身上伤口处的蛆,用自己的灵力输送到我本已不能进食的身子里,因为她我才活了下来。”
羽千落淡淡的说着,语气十分清淡,仿佛说的不是自己一样,但是听的人都能从他简单的几句话中听出他所遭受的苦难,和他对言灵的感激。狭小阴暗不见天日的暗室,全身溃烂、生蛆、口不能咽食,那是怎么样的虐待。
羽千落说完见他们三人的脸上都带着深沉的神色,便浅浅一笑,明媚的笑声中,他笑道,“你们不用伤心了,当年对付我的人,都死在了那个暗室中。”他笑着说道,笑容中却带着几分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虽然后来我没有再见过言灵前辈,但是她帮我找了个一个师父,是羽家的一位老者,从那以后我才脱离了苦海。”羽千落长叹一声,举头朝广袤的夜空望去,嘴角带着几分久别重逢的喜悦。“现在我终于见到了她,我会尽全力保护她的。”
“十五年前,碧落城陷落的时候,我以为她……”羽千落继续说着,紧接着便长叹了一声,不再多言。
珂玥听到羽千落的最后一句话,心中莫名一紧,他急忙问道,“你说十五年前的碧落城陷落?!”珂玥的话刚说出口,只听自己身旁的姐姐媚灵也问出了跟自己一样的话,“言灵是碧落城的人吗?”
媚灵跟珂玥相视了一眼,各自脸上都带着焦急的神色,急切的朝羽千落望去。羽千落见到他们两人如此的表情,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十五年前,碧落城整座城池都沦为地下城,她便是碧落王妃。”
“碧落王妃?!”珂玥跟媚灵异口同声道。
羽千落点了点头,“是的,十五年前碧落城自成一国,城主被封为碧落王,言灵便是碧落王妃。怎么了?难倒你们也知道吗?”
珂玥与媚灵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的疑惑之色更浓,媚灵不经意的转头朝地上昏迷的蒙空望去,望见老者仍是躺在地上昏迷,她目光微眯了下,眉宇间闪过震惊的神色。
羽千落见他们两人沉默,便继续说道,“碧落城陷落的时候我只有八岁,虽然担心言灵前辈,但是直到十年后我才有能力探查碧落城陷落之事,只是这些年来仍是找不到任何头绪,似乎碧落城数十万居民在一夜之间全部殒命。碧落泉下更是尸横遍野。”
珂玥面色渐沉,点了点头,咬牙道,“不瞒羽丞相,我便是碧落城的人。”
“哦?”羽千落惊疑一声,凝望着珂玥道,“我记得珂玥兄弟曾在碧落城废墟中呆过一段时间,你发现了什么东西吗?”
珂玥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那里早已经沦为一片废墟,不见任何光亮,恐怕很难找出碧落城陷落的原因。”
羽千落点了点头,沉吟道。“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碧落城的陷落定然有人为的因素,一座居住着数十万人的城池,在陷落之前肯定会让人有所察觉,但是却不见一个人生还,肯定有别的原因。”
珂玥紧咬下唇,双目中露出凶狠的光芒,面色沉盎,并不说话。羽千落兀自思索了一番,又说道,“我记得言灵前辈在做王妃的时候有两个孩子,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还活着没。”
媚灵闻言,心中微动,她上前一步,望着羽千落问道,“你可曾查出碧落王妃的两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羽千落摇了摇头,说道,“无可查!碧落城陷落后,无人生还,而且我是在时隔十年后才去查的,实在无人知晓那两个孩子的名字。不过,碧落王的名字我却查出来了。”
“是谁!?”珂玥跟媚灵异口同声道。
“咳…咳!”羽千落刚想说话,突听到一阵轻咳,紧接着一道无形的劲风急掠到了自己脚下,那道劲风显然是有人催动,虽然看似轻柔,却带着广袤如渊的气势,他心中一惊,急忙倒退了两步。
羽千落抬头间,望见不远处一名红袍老者正站在自己对面,他身上的红色衣衫已经破碎,面色灰蒙,五官有些看不清晰,但是一双老眼却是隐含精芒,正沉沉看着他。老者略微有些苍老的身影周围更是带着浩瀚如海的气势。
“师父!”“前辈你醒了!”珂玥跟媚灵、非熙齐齐喊了一声,便朝老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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