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悟铭如同很熟悉道路一般,拖拽着曾让一连穿过了几条巷子,这才放脱了手,自己也放缓了脚步,回复到一种跟从状态。
曾让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想问傅悟铭来着,却一时自己都搞不清楚要问什么来着的,只转头看了看傅悟铭的脸,傅悟铭身子挺得笔直,眼睛望着前方,脸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严肃。
曾让微微“咳”了一声,刚把头转向前方,这时候傅悟铭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曾让听了立刻醒悟和自己模糊的疑问有关,却没想到傅悟铭说出这样一句让他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的话来!
“那是个女子!”
曾让完全能够确定傅悟铭说的“那”指得是那个被他扳断了小指的少年,但他就是一时接受不了傅悟铭对“那”的结论。
曾让完全是下意识地停了下来,一把抓住傅悟铭的胳膊问了句:“你说刚才那人是个女人?”
傅悟铭被曾让拉住了身形,看都没看曾让那张脸,连头都懒得点下,目光顺着巷子望向远处,自然连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曾让似乎意识到自己早应该习惯傅悟铭的这种举止了,现在自己这种反应倒显出自己的弱处来,随即松了手,自顾往前不紧不慢地走着。
自己对傅悟铭的判断有什么好惊讶的呢?又有什么好怀疑的呢?这个傅悟铭这三天来表现得哪点不比你曾让清醒,准确呢?
说那少年是个女子改扮的,你这个所谓的老江湖怎么就没看出来呢?现在还如此得大惊小怪起来!那少年的嗓音自己不也是觉得怪怪的吗!不是让你想起那个正在变声的有贵来了吗!还有那少年的体形!个子矮不说了,明明很瘦小的身子,如果是个常年练武的男人,脸上会有那么多肉吗?
曾让啊曾让!你说说你也能算个江湖老油子吗?你是给什么蒙蔽了你的眼睛了?是那人的行动举止!对!你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女人会做出那等行径来!就在酒馆中,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作践一个酒死糊涂的老乞丐!可为什么就不能够呢?她在清明观前不也说得清楚了吗!她就是要作践殴辱叫花子呢!一个女人怎么就不能那样呢?
如果那少年是女子所扮,那另外一个疑问不是也迎刃而解了吗?那女子会不会是许老爷子的孙女呢?曾让印象里老当家的是有一个孙女,自己离开“五道盟”的时候估摸着该是四、五岁吧,是许老爷子小儿子的闺女,只是自己从来未曾见过。许老爷子的小儿子死的早,孤儿寡母的从来没在外宅出现过!可要真是许老爷子的孙女,这孙女怎么会调教成这样了呢?从曾让对老爷子父子为人的了解来看,这不符合情理啊!
傅悟铭又是什么时候看穿她的呢?在贴住她之前还是之后呢?这倒是有个讲究的啊!
曾让又转头看了看几乎与他并行的傅悟铭,心里真想问他,可看见傅悟铭那副什么都不爱搭理的样子,这个问题问了估计也是白问!
曾让又微微“咳”了一声,可就在他刚头转回去,傅悟铭又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曾让听了也立刻意识到是自己之前模糊中想提的一件事的答案,可自己那时候脑子怎么就乱得啥都模糊了提不出来呢?
“我们上悦来客栈找那老贼儿去!”
“找他作什么?”曾让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抑或自己害怕到了悦来却不见了那老贼偷,那自己在傅悟铭面前脸往哪搁啊?
“过夜!”
“过夜?”
“嗯!要不然你现在准备去哪?”傅悟铭说着故意抬头看了看。
“也是!天都要黑了!”曾让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兴高采烈一些,“今天就黑吃黑那老贼偷一把!”说完还挤了两声“呵呵”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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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庄真的很大,这让王林宗有点吃惊,自己家的宅子在西京算是没得比的,没想到这个武庄就把它给比下去了。真是不到南朝不知道啊!怪不得辽人这么器重咱们汉人呢,他们是有好多地方得跟着咱汉人踮着脚学上一大溜呢!就看武庄这气派,以及它所把持的地界来看,实力和势力仿佛要胜出自家好多呢!
王林宗从自己进武庄到给苗先生安顿下来,以及中午苗先生领着他和老蔡到中轴的宴厅用餐,一路上一直在观察着武庄的布局和计算着武庄的范围,自己一行显然是给安顿在了武庄的东进客院里面了,应该还算不错!是个四周有逶迤粉墙,南北有月门的独立院落。院子相当大,坐北朝南一排八间平房,东西离主屋隔着两丈远靠墙各有两间辅房。院子里安排了两男四女六名仆人为他们忙前忙后,还专门给吴伯和白叔安置了一名大夫。
屋子和院内都打扫得相当细致,非常干净。院子里两侧有花石草木,和院外的花畦假山相映争辉,可是王林宗现在实在没心情观赏眼前这院里院外的风景!直到天都快黑了,都没见到武庄任何一位主人的面过,这不能不让王林宗费思量又有些着恼!
这个世伯不出面也就罢了,怎么连个世兄都见不着啊!这就是父亲一再给自己重申的世交?
“少主!在这我料来也是无妨的了!您就稍稍宽心吧!”蔡子实见王林宗愁眉不展,以为他还在担心着那遭袭的事来着,在一边宽慰起王林宗来。
王林宗扭头看看蔡子实道:“蔡伯啊!我不是想那事来着,我只是觉得武庄情形不怎么对劲啊!你没觉着么?”
“哈哈!”蔡子实乐了起来,“我是习惯了呢!只是这次是少主您亲自前来,路上又生出了事端,这都半天过去了,武庄居然连个正主都还没露面,这倒确实有点不对劲呢!”
王林宗知道老蔡是个直肠子,琢磨不了那弯弯绕的细巧,也不再与他多说,只说去看看吴伯和白叔呢!
为了方便照顾和不影响他们休养,吴伯和白叔被一起安置在正屋最靠东的那间卧房内,由于最靠两边本来就是安排给随从下榻的,里面原本就有两张床。王林宗和蔡子实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那位大夫大概给两人又检查了下,正从门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