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开业大吉（上）
三天之后，夜赫将徐应元带到净心寺附近的那个山头，云舒将以带太妃出去散步为由赴约。
徐应元与候婉盈这对十七年未曾相见的夫妻，再见先是发愣，而后抱头痛哭，云舒看得鼻尖发酸，夜赫只将她拉远，“让他们好好呆一会儿。”
待走远了，云舒方道：“不知道娘愿不愿意与爹再在一起。”
“只怕有点难。”夜赫叹道。
“是啊，她如今是太妃的身份，”云舒蹙着眉头，“虽说出宫来，单是想私自离开净心寺，再回到爹身边，真是不容易。”
“恐怕这事还得皇上做主才好。”
“可是要怎么说，难道全盘告诉皇上吗？”云舒摇头，“这样不好吧？”
“皇上是个明白人，我想他会谅解的。”
云舒只觉得无奈。就算韩霁是明白人，可是要太妃‘改嫁’，只怕对朝中众人也说不过去啊。
”不管怎么说，事情纵是可以解决的。“
云舒微微笑了，”你呢？“抬头对上他的眸子，”和魏大哥开酒楼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你不说，还差点忘了。“他从怀中拿出个红色的帖子来，”已经选好址，不日就要开业了。“
”真的？“云舒兴奋道，”祝贺你们“她接过请帖来，”三月十九，岂不是就在大后天！那我到时一定到会稽去。“
”好。“
在净心寺，要出去比在宫里的时候容易多了！云舒不禁想起魏长歌来，已经有一阵子没见过她了，不知道他怎么样......“魏大哥他还好吗？”
”外面看着挺好。“心里想必是痛的，他能理解。
云舒于是噤声了。好半响才笑，”你见过见雪姑娘吗？“
”嗯？“夜赫疑惑。”见雪姑娘？谁？“
”你没有见过啊？“看来魏大哥和沐姑娘还没有什么进展。她心里有负了魏长歌的愧疚，所以格外的希望他能够尽快找到幸福。
”她是谁？“
“一个姑娘。”云舒看着他。“一个喜欢魏大哥的姑娘。”
“哦。”
“但愿他们能成好事。”云舒浅浅笑了。看向爹娘他们，爹拿着绢子替她拭泪，二人说着什么。云舒长叹，为着他们终能重逢。
虽然生离，却犹如死别一般过了十七年啊！好在这十七年终于过去了，他们总算能团聚在一起......希望皇上能体恤，给他们一个圆满结局。
夜赫与她走到一棵大树底下，说："闭上眼睛。“
”为何？“不解。
'闭上先。”
云舒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过还是顺从的闭上了眼睛，仿佛过了好漫长的时光，才听到他说“好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确实一抹晶亮的碧绿，泪滴形状竟削薄成各个不同的面，系在一根银制项链上，惊奇地看着他，“这时我们那日捡到的珠子吗？”
“是啊。”夜赫一边说一边走到她身后，“我帮你戴起来。"
”好......“
一抹儿冰凉，围在她的脖颈之间，伸手触摸那滴泪珠，心里不禁暗笑，还以为他要硬拿珠子做什么呢，原来是这般有心。将它雕琢成了坠子赠予她。
夜赫道：”我拿到坊间想要加工时，才知道原来它是极其稀有的猫烟绿，是夜明珠的一种。其实不过是一种夜间会发光的矿石。只是数量极少，就显得珍贵了，让他连日赶制，终于制成了这个泪滴链坠。剩下的脚料拿来做成了这个。“
也是一个链坠，用脚料拼在一起，是一个戒指的模样，只是戒圈上下方各有一个伸出来的脚，夜赫说道：“那颗泪滴，刚好可以固定在这个戒圈上。”
其中的深意，自是不必说了。云舒默默不语，唯觉体内热血沸腾，偷看他一眼。他正含笑地看着她，见她羞涩，爽朗道：“大后天一早我来接你吧。”
“几时开业？”
“午时。”
“好。”
待回到净心寺，云舒方扶着候婉盈问道：“娘，怎么样？”
“原来这十七年，他过的那么苦。”候婉盈一想起来就流泪。
云舒心中亦往下沉，“是啊。”虽说一家三口不得已分开，但是娘亲成了太妃，高高在上，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云舒生长在将军府，确实大府千金。虽进了宫，但又是冰尘的贴身侍女，小户人家的小姐也没有她那么养尊处优。唯徐应元，为四处找寻妻儿，散尽家财，过的相当贫困窘怕。
“他即使不嫌我，我又怎么能让他再等下去。”候婉盈叹道，“待我回明皇上，许我离开这里，随意到哪里去。”
“大后天我要回会稽。”云舒道，“不如你写封信，我让夜赫带去呈给皇上？”
“这......”候婉盈思索半响，“也好。”
“......娘。”她拉住她的袖子。
“怎么了，孩子。”娘温和地摸索着她的手。
“皇上会应允吗？”
“应当会吧。”霁儿这孩子的心性她是知道的。若是将全盘事实告诉他，他必不会为难了她。
三日后，夜赫一早便来了，云舒穿浅蓝的广袖流仙裙，宽大的袖子，雪白皓腕上的银镯子亮眼夺目。脖间一颗翠绿的泪滴坠子，在初晨的眼光下闪着光芒。
夜赫的眼里惊艳。她真是生的好样貌，若是再细细打扮，定能艳压群芳。身上透出淡淡雅致的气息，仿佛早春清晨的空气，凉沁沁的，直灌入他的心扉来。
“做什么这样看我。”云舒不好意思的说道。
“今儿这样穿着，越发标致了。”他呵呵笑。
云舒垂着头，翻身上马，“咱们走吧。”
第九章
开业大吉（中）
夜赫也上了马，二人策马疾驰。云舒真是个让他感叹的女子。女性的柔弱温婉，倔强英气，在她身上全部、具备，却又是那么完美的融合到她的性格里，一点也不显突兀生涩。
路途中，他们偶尔相视一笑，又继续策马前行，路上停下来歇息会儿，夜赫将水蘘递给她，“喝点解解渴。”
“对了，我娘写了封信给皇上，不知该怎么交予他？”她望着他。
“我送进宫一趟便是。”
“那劳驾你了。”
“你我之间，又何须这般客气。”
云舒浅浅笑，又前行至会稽。夜赫看时间尚早，便先将信送到皇宫去，云舒则先去夜赫与魏长歌的“咏和园”。
走进虚掩的大门，有小二迎上来，“姑娘，我们这还未开业———”募的语声刹住。
云舒看着他，“怎么？”
“没，没，”那小二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见到她，不禁红了脸，“姑娘个要用膳吗？”
“我找魏大哥。”
“哦，你是说我们东家？”那少年道，“他在厨房里忙活呢，我去叫他出来。”
“不必了，我进去找他吧。”云舒微微笑。
“姑娘这边请。”
云舒到时，魏长歌正在飞快的切菜，对旁边的小厮道，“拿鲽鱼来。”视线余光扫到了抹淡蓝的影子，颇有预感的心一惊，别过头来，果然就看见了那张让他朝思暮想，却又悲楚心疼的脸。
“魏大哥。”
他听到她轻柔的声音，却早已忘了哀愁，笑道：“你来了。你看我这会儿忙着，这儿又脏，还是出去吧！”
“不要紧，我在这儿还能帮到些许呢。”云舒说着就挽起袖子来，“好歹你是我师傅呢。”
魏长歌笑了，心里浅浅的疼痛，“听说你到净心寺去了，这阵子刚好忙，也没能去看望。”
“不碍事。”
长歌见她要动手切鱼，便说，“别把手弄脏了，还是我来吧。”
“哪里这么娇贵起来了!好久不曾下厨，我还有些想念呢。”
长歌征了下，她想念的只是下厨......并不是他这个人。苦笑了一声，见她果然已经开始切鱼片，便着手准备下一个材料，忽闻的一声娇滴滴的声音，”长......“声音噶然而止，循声望去，只见见雪站在外面，脸上的笑意还未退去，只是那么明显得僵在脸上。
云舒也看到了，看着她，又看看长歌，忙笑道：”是你呀。快进来。“
”你也在啊。”沐见雪有一丝不自然。
“对啊，今儿开业，所以我与夜将军一起来了。”云舒特意地提起夜赫来，只怕她会误解了自己与长歌的关系。
虽然早就知道她与夜兄一起来，可是听她这么说，显得格外的感伤。魏长歌面无表情，“见雪也来了，有事么？”她虽然一直追逐，也表明了对他的态度，但是他却始终不能接受她，也许这一辈子，他真的没办法像爱云舒那样去爱任何一个女子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今日开业，我提早早些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沐见雪笑嘻嘻地说。
“也没什么要帮的，不如到前厅去坐着吧。”魏长歌道。
“哦。”沐见雪应着，垂下头的那一瞬间，云舒看到她脸上的失落。
她看魏长歌说:"既然姑娘有心来帮忙，不如就不要客气了！反正你一人也忙不过来。“
沐见雪也说道：“是啊，反正我也无事可做，这儿还有菜还没洗呢，我来吧。”
莫名的气氛在这间厨房中飘荡，云舒在这儿显得格外不自在，所以切完鱼之后，找了个理由就先走出来了。
“什么!"韩霁放下信之后，脸上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这封出自太妃的信，竟然告诉他，她在进宫之前原来是有丈夫有女儿的！而这个女儿，竟然还是云舒。他一定以为自己爱上了云舒！转眼成了他的表妹，她分明知道的，却绝口不提。
真是有些可笑，他冷冷的看着夜赫，”你知道事情始末？'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