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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孤岛幽冥怪谈四人夜话 >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三人只得悻悻地离开公安局。

“我就说警察不会相信吧。”庄海叹气。

“真该死!居然根本不听我们解释!他以为我们会无聊到上这儿来寻开心?”周峰想骂街。

“算了,换成是别人跟我们说这件事,我看我们也不会相信。”李昂说。

“那我们该怎么办?就这样坐以待毙?”周峰说。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要是敌人是个人,我们还能有所防范,可是……”李昂说不下去了。

“算了,既然我们都想不出来什么办法,不如­干­脆别去管这件事了,反正电话那头也没说七天之后究竟会怎么样。也许真的是谁跟我们开了个大玩笑呢?”庄海说。

周峰和李昂都低着头不吭声。

“好了,忘了这件事吧。我下午还要上课呢,我要回去准备一下了。”庄海拍了拍他俩的肩膀。

之后的几天,三个人都像约定好了似的,对这件怪事只字未提,一样地学习、生活,就像从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

虽然口头上没说,但他们谁也没忘记——第七天,正在一天天逼近。

第七天晚上,真的会平安无事吗?

转眼间,这个恐怖的日子就到了。

第一部(70)恐怖电影

一起吃晚饭时,周峰终于忍不住了:“今天晚上……就是第七天。”

正在喝汤的庄海放下碗:“我也正在想这件事。”

“我们真的不做点儿什么?”周峰说。

“我今天晚上要上晚自习,和这么多人在一起,我不相信还会遇到什么怪事。”庄海说。

周峰迟疑了一会儿:“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你到我们系上去上晚自习?”庄海想了想,“也行,反正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没人发现。”

“李昂,你要一起去吗?”周峰问。

李昂用手撑着头:“昨天起我就感冒了,今天还有点发烧,我看今天晚上我只能卧床休息了。”

“你一个人在家……不怕?”庄海问。

李昂苦笑着说:“要真是有幽灵要杀你,你跑到哪儿又躲得掉?再说我今晚要是不休息,怕是鬼不来找我我也没命了。”

“你吃药了吗?”周峰摸了摸李昂的额头。

李昂点点头:“我回去睡一会儿就没事了。”

“那你小心点。”庄海叮嘱道。

“我知道。”

吃完饭,李昂一个人回宿舍,周峰和庄海去上晚自习。

中文系是个大系,和上百个人同处一室,周峰和庄海心里踏实了不少,但尽管如此,教授在讲台上口若悬河的­精­彩演讲,他们也没听进去半句。

九点半,晚自习结束了,周峰和庄海一起回住所。

在用钥匙开门的时候,庄海听到屋内传出一片“哗、哗”声,却听不到任何说话的声音,突然间,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李昂出事了!

庄海赶紧推开房门,周峰和他一起冲进来——猛然间映入眼帘的景象几乎令他们两人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

电视机“哗哗”地开着——只有一片雪花图像,李昂一动不动地倒在沙发上,脸已经被抓得稀烂,鲜血淋漓,和《午夜凶铃》里的遇害者一模一样。

庄海感到脑子一阵晕眩,他想喊,却觉得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半分钟后,两人一起鼓起勇气走到李昂的身边——经过判断,李昂确实已经死了。

周峰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天啊!他死了!他真的在七天之后死了,和电影里一样!”

庄海关掉电视:“我们得马上报警。”

周峰赶紧点头——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惊恐地望着庄海:“我们俩也看了那张碟子,为什么我们没事?”

庄海想了一会儿:“你忘了吗?我们俩比李昂迟看一小时!”

周峰猛然惊醒:“对了,我们俩大概是在十点半看完的这部片子,然后接到了电话,也就是说……”他抬起手腕看表。

九点五十分。

“再过四十分钟,就到我们俩的时间了。”庄海颤抖着声音说。

周峰觉得后背一凉,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我们……难道也会……”

“等等!”庄海猛地抬起头,“周峰,你想起了吗?最先看这张碟子的并不是李昂,而是那个店老板!他说他在下午就看过了,也接到了电话!”

周峰张大了嘴,和庄海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像发了疯似的冲出门。

两分钟后,他们气喘吁吁地赶到了那家碟子店——店里亮着灯,没有一个客人,店老板也不在。

“上楼去找!”庄海说。

两人在狭小的木楼梯上攀爬,庄海走在前面。

快到楼梯顶端时,庄海站着不动了。

周峰的心一紧,他低声问:“你……看到什么了?”

庄海没有说话,他爬上了三楼,周峰跟在后面。

他们又看到了和刚才近乎一样的一幕——电视机开着,店老板斜倒在皮椅上,满脸抓痕和鲜血。

周峰瞪大了充满血丝的双眼,他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庄海壮着胆子走上前两步,他注意到店老板脸上的血早就­干­了,显然已经死了不止一会儿。

庄海不敢再看这具狰狞可怖的尸体,他转过头吐了口气,对周峰说:“我们下去吧。”

但周峰却像失控的野兽一样大喊大叫起来:“天哪!他们俩都死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们了,谁也救不了我们!”

“冷静点!”庄海按住他的肩膀,“我们静下来仔细想想,会找到方法救自己的!”

“有什么方法?如果凶手真的是个幽灵的话,就连警察也救不了我们!”

庄海紧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我们从头开始想一下——这件事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按照《午夜凶铃》这部电影的剧情发生的,如果整件事真的和电影中一样是一起超越我们常识的灵异事件,而它又和电影中的情节是一样的……那么,事情反倒好办了。”

“好办了?为什么?”周峰赶紧问。

庄海盯着他的眼睛说:“你记得吗?在《午夜凶铃》这部电影里,女主角最后是没有死的——因为她在无意中找到了自救的方法,从而避免了幽灵对她的袭击。”

“是的,我想起来了,这个方法就是……”

“将这盘录像带拷贝一份!”两个人一起喊出来。

“那张碟子就在我们租的房子里,快回去拿!”庄海大叫。

“不用了。”周峰从衣服口袋里摸出那张VCD,“我带在身上,本来是打算交给警察作证据的。”

“赶快刻录两张!时间不多了!”庄海看表——十点零五分。

两人飞奔上街,这个时候的街道已略显冷清,大多数的店面都已关门了。

周峰和庄海乘坐一辆出租车沿街寻找能刻录光盘的商店,但过了十多分钟都没能找到一家开着门的。

两个人心急如焚,庄海再次看表:十点二十分了。

就在快绝望的时候,周峰指着车窗外大叫一声:“那里有家店还开着!那里有刻录机!”

两人飞快地冲进那家小复印店,店主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满头大汗的他们。

“我们刻录两张光盘!快!”周峰焦急地催促店主。

五分钟后,两张光碟刻录了出来,庄海抬手看表:刚好十点半。

两人紧张地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把握这是不是真正的解决方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真到十点五十分,周峰和庄海才松了一口气。

和电影里一样,他们找到了破解诅咒的方法,活了下来——电影在这个时候结束了。

“还没有结束。”庄海望着周峰,“我们得马上去公安局报警。”

周峰点头,他们必须向警察报告这一切。

到了公安局,庄海和周峰再一次找到江警官,向他讲述了整件事的发生过程。

“等等,你们的意思是,现在李昂和那个店老板都已经死了,尸体就在他们各自的家里?”江警官严肃地问。

“是的。”庄海说。

江警官将他们俩扫视了一遍,他不再认为这是个玩笑了。

第一部(71)恐怖电影

几分钟后,十多位­干­警兵分两路到庄海他们租房子的地点和碟子店。

庄海和周峰与江警官一起来到自己租的房子,周峰颤抖着将房门打开。

几个警察一起冲进房内,庄海和周峰跟在后面,他们一眼便望见了正对着的沙发——两个人都愣住了。

沙发上根本没有李昂的尸体!

“你们说的尸体呢?”江警官转过身问。

“刚才……明明就在这里……他……”庄海的思绪混乱到了极点,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江警官靠近沙发观察了一会儿——他发现沙发和地板上都有着浅浅的血迹,并且有明显拖动过的痕迹。随行的法医小心地提取了血液样本。

江警官沿着拖动的血迹一直走到阳台,血迹在阳台上消失了,这里是三楼,下面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

“下楼去找!“江警官向另外几个警察下令。

几个警察打着电筒在楼下的杂草地中寻找了十几分钟,根本没发现李昂的尸体。

这时,江警官的手机响了,他迅速地接起电话:“张队吗?你那边怎么样?”

沉默了几秒钟,江警官大声说:“什么?没发现尸体?但是有拖动的痕迹和血迹?”

庄海和周峰再一次震惊,他们不知道亲眼目睹的两具尸体会到哪去。

一个警察突然大叫起来:“江队!这块草地里发现了血迹。”

几个人赶紧凑上前去,果然,在一片被压平的草地上又发现了拖痕和血迹。这个拖痕一直延伸到黑古隆咚的小森林里。

众人再次顺着拖痕寻找,五分钟后,他们终于在小森林的尽头——一条小河边发现了李昂的尸体。

经过法医的初步判断,李昂是因为缺氧窒息而死,之后又被某种利器划烂脸部。

庄海和周峰同时打了个冷战——这种死法,又和《午夜凶铃》的原著是一样的。

这时,一个警官又发现在河边的沙滩上,有着另一处拖痕,而且这个拖痕一直延伸到河里。

“难道会是……”江警官想起了另一具失踪的尸体——店老板。

“赶快叫人在河里打捞!”江警官知道这条河通往大江,尸体一旦被冲入江底,被打捞起来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几个警察立即组织了一支打捞队伍在河里搜寻了四个小时,没有发现店老板的尸体。

“请你们跟我回局里一趟,协助调查。”在放弃打捞后,江警官对庄海和周峰说。

两个人无奈地点头,这是他们预料之中的结果。

“我希望你们能说实话。”江警官点燃一支烟。

“我们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建议用测谎仪。”庄海坐在询问室的椅子上,镇定地说。

江警官眯起眼睛:“你们要我相信,这一切都和电影剧情一样,是一个日本的女鬼杀死了这两个人?”

“我们也觉得荒唐。”庄海说,“但我们又能认为是谁­干­的?”

“我们鉴定出李昂遇害的时间大约是8:30至9:00,那段时间,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和近五十个人一起上晚自习,这些人都能作证。”周峰说。

“你们说在房间里发现了李昂和店主的尸体,可我们却是在一条小河边找到李昂的尸体,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谁知道那个幽灵想­干­什么?”庄海说。

“等等。”周峰突然紧张起来,“在河边……这条河通往大江后,江又会通向哪里?”

“难道,你觉得这条江会和……那口井有关系?”庄海突然间感到毛骨悚然。

“行了,行了!我看你们真的走火入魔了!”江警官打断他们的对话。他沉思了一会儿:“你们一直提到的那张碟子,现在在哪里?”

“就在我身上,我们又拷贝了两张。”周峰说完后将三张碟子一齐递给警察。

江警官拿着碟子端详了一阵:“你们跟我来。”

庄海和周峰跟着江警官来到他的办公室,江警官取出一张碟子,回过头说:“我现在看一遍这张碟子,你们和我一起看,就坐在我的对面。”

庄海立即明白江警官的意思——他要检验“电话事件”的真实­性­。

碟片在电脑上播放,江警官仔细地看着影片上的每一个细节——同时,他也观察着对面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庄海和周峰一动不动地坐在江警官对面,手放在桌子上,他们的眼睛根本不敢望向电脑,他们不愿再上演一次“午夜凶铃”。

放映结束了,电脑上变成一片雪花图像,江警官问:“这就完了?”

“完了。”庄海说。

江警官望向桌子上的电话:“电话铃会响?”

“我们看完后就是这样。”周峰说。

“可现在……”江警官刚说到一半,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江警官飞快地走到电话旁,他看了一眼电话机,愣住了。

这是一台有来电显示功能的电话,但电话机的屏显上却没有任何一个数字。

江警官犹豫了几秒钟,接起电话。

半分钟后,他慢慢地挂了电话。

“你听到了什么?警官。”庄海问。

江警官望着他:“一个小女孩说了一句什么‘拉那忒’,然后就是忙音了。”

周峰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也遭到诅咒了,警官。”

“什么?”

“‘拉那忒’在日语里就是‘七天’的意思。”周峰神­色­凝重地说。

“不过不用担心,你也可以拷贝一张……应该就没事了。”庄海说。

江警官盯着他们看了一分钟,然后迅速地拨通一个同事的电话。

“江队,有什么事吗?”对方接起电话后问。

“你马上帮我查一下,刚才打到我这个电话来的是哪里的号码!”

“好的,请等一下。”

挂完电话,江警官一言不发地坐下,不停地用手指敲击着膝盖。

几分钟后,电话铃再一次响起,江警官接起电话:“查出来了吗?”

“是的,江队。刚才打到你电话上的是一个手机号码——我们马上打了过去,但是已经没信号了。”

“手机……哪个地方的手机?”

“这个手机现在正以高速离开本市,具体位置现在无法辨明。”

江警官思考了一会儿,说:“你们密切追查这个手机的位置,一旦有了它的下落,立刻通知我!”

“是,江队!”

放下电话,江警官转过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庄海两人。

第一部(72)恐怖电影

庄海和周峰在一小时后走出公安局,警方没有任何理由再把他们留在那里。

“诅咒还没有结束。”庄海对周峰说。

“什么!”周峰惊恐万状。

“你忘了,还有一个人也看了录像。”庄海说。

周峰突然想起,他们的朋友顾洋也是这件事情的参与者。

“必须让他也拷贝一张碟子。”庄海说。

周峰点头:“希望这是最后一个。”

“只要他也拷贝了,就一切都结束了。”庄海望着天空,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在郊区荒废的建筑工地中,一间又黑又破的砖瓦房里坐着一个穿一身黑衣的男人。

他焦急地望着门,脚不停地跺地,仿佛在等待着一个人的出现。

三点钟,门外传来敲门声。

黑衣男人飞快地站起来,迅速打开门,一个戴着运动帽和深­色­墨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门再次关上,屋内恢复一片漆黑。

“你能准时来,表明我们的计划成功了。”店老板脱掉黑外套,显得非常兴奋。

“希望我们在这里见面没被人发现,要知道我们俩现在都已经是‘死人’了。”运动帽说。

“不会有人发现的,这里太偏僻了,而我们又化了装,不会有任何人认出我们,不过说实话,在你没来之前,我倒是挺紧张的。”

“别这么紧张,先抽根烟。”运动帽递了一支香烟过去,“我必须承认,你想出来的这个主意真是天衣无缝。”

店老板点燃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你无法想像我为了这个计划准备了多久,从拍摄那段所谓的‘午夜凶铃’里的录像带,到设计每一个细节,最后是找到你和我合作,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你‘死’后,两百万的保险金会自动纳入到你妻子名下,而我也可以分得相当可观的数目。我们以后各自远走高飞,过另一种生活。”

“是的,为了这个目标,我们合作得相当默契。”

“我唯一担心的是,”运动帽说,“警方真的会识不破我们关于电话的诡计吗?”

店老板得意地笑着说:“我想不会。你的两个同学和那个警察都犯了同一个错误——他们以为,如果有人要用手机搞鬼的话,势必是在片子放完后用手机通知其他人,再由那个人装成‘贞子’打电话过来,制造出和‘午夜凶铃’一样的情节。却没有想到这个计划的高明之处在于——在放片子之前,你的手机就一直和我的电话处在‘通话中’的状态。所以,它就像一个窃听器一样,让我了解屋里的一切情况。”

“而每次片子放完后,都有人问‘这就完了吗’这一类的话,你就立刻挂掉电话,再打到座机上来,用变声器装出小女孩的声音说一句‘拉那忒’——我真是佩服你能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

“现在事情结束了,就算警方以后识破了这个诡计,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可是,你真的有把握吗?”运动帽压低声音说,“我是说,警方并没有发现你的尸体,你觉得保险公司会这么轻易地把两百万交给你妻子?”

“你的两个同学对我们已经死亡深信不疑。放心好了,他们会向警方证明我们确实已经死了。”

“但我觉得,保险公司不是这么好骗的。”

“我们制造那些假象充分地说明了我们的尸体已经被冲进江里,不可能找得到。时间一长,保险公司没理由认为我们还活着。”

“确实是这样……不过,我倒是有更好的办法。”运动帽说。

“是什么?”

“如果让警方真正地发现你的尸体,那保险金就万无一失了。”

“你是什么意思?李昂!难道你想杀了我?”店老板紧张起来:“如果你真的杀了我,我妻子就不会把钱付给你了。”

“恰好相反,是你妻子认为,如果警方找不到你的尸体,那她就不一定能得到那笔可观的保险金,所以,她认为有必要假戏真做。”

“你不必这么做,李昂!相信我,我会付给你更多的钱!”店老板开始向后退。

戴运动帽的男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看来,你真的是紧张过头了!直到现在,你都还以为我是李昂?”他说完话后摘掉了帽子和墨镜。

“什么?是你……!”店老板惊恐地望着黑暗中的周峰,他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在你的计划中,今天来到这个地方的,应该是李昂,但你一定不知道,他那天晚上是真的死了,而不是在演戏。”周峰带着嘲笑的口吻说,“你更想不到,出现在你面前的,会是我。”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周峰摇了摇头:“你连这么绝妙的计划都能设计出来,却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在你和李昂串通好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你妻子找到了我,告诉了我你的整个计划。当然,也告诉了我她的计划。所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从李昂引我们到你的店,到后来发生的所有事,其实我都是在配合着你们演戏而已。而且,我们还用你的‘手机诡计’把警察都骗了过去,再加入我们的创意——将一个手机办理‘禁显号码’功能,再把呼叫转移办到那个警察的坐机上,并将手机卡扔上火车。这样的话,只需要随便找个电话打那个的手机,警察就会接到一个查不出来的号码——让他们更感到一团迷雾。“

“这么说,你们……真的杀了李昂?”店老板感到头晕。

“没办法,他知道的太多了,而且要杀他实在是容易——他对我没有任何防备,我在那天晚饭里给他下了安眠药,他回去之后大概没多久就倒下了,然后你妻子用配好的钥匙进了屋,轻而易举地捂死了他,再将现场布置成‘午夜凶铃’里的遇害场面——可怜的李昂,他本来只是想装死,却做梦也想不到会真的以这种方式死去。当然,为了配合成和你的尸体一样——要在警方赶到前消失掉,你的妻子多跑了一趟,在我和庄海离开后将李昂的尸体拖到小河边——有时我觉得,你的妻子简直就是个犯罪天才,她做的这一切都­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破绽。”

“听着,周峰,你不能杀了我,因为警察发现我的尸体后,会发现死亡时间不符,我本应在三天前就死去的,这是一个很大的破绽!”

“多谢你的细心,但我认为这不属于你担心的范畴——我们有很多方法可以混淆你的死亡时间:将你的尸体浸泡在水中、放在冰柜里,等等。这样警方就很难辨出你的确切死亡时间了。”

“这么说,你们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要在最后杀死我?”店老板咬牙切齿地说。

“准确地说,是你妻子的计划。看起来,她明显地觉得两百万比你的生命有诱惑力——关于这点,我感到很遗憾。”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你和那个贱女人都应该下地狱!”店老板发疯地扑向周峰,但被他一脚踢在地上,双眼发黑,再也站不起来。突然间,他感到天旋地转。

“你的意志力比我想象的要强,抽完那支烟这么久后,药效才开始发挥作用。”

“你……在烟里下了……什么药?”店老板全身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声音也微弱起来。

“我认为这已经不重要了,但我能告诉你的是——也许你死得并不痛苦。”周峰冷笑着说。

两分钟后,店老板终于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停止了呼吸。周峰摸出手机,拨通店老板妻子的号码。

“一切都办好了吗?”那个女人小声说。

“非常顺利。”周峰说,“警察那边呢,还在调查吗?”

“让他们去瞎忙吧,他们能调查出什么来?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那两个人亲手制造的。凶案现场的布置、安排成一场灵异事件、包括他们完美的死亡时间——这些都是由他们自己完成的,警方找不到任何证据,这是一起漂亮的‘完美犯罪’。”

“那我就放心了。等我们处理好他的尸体,再故意让警方发现——之后,坐在家里等着两百万从天而降就行了。”周峰说。

“合作愉快。”

那女人挂断了电话,看了看周围,没有任何人,她放心地回到公安局,继续拿起她的扫帚——在两百万到手之前,这份清洁工的工作还是要做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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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73)迪奥的世界

第三个故事

迪奥的世界

我一生中讲过很多故事,但我要说,接下来讲的这一个,是最特殊的。

特殊的地方在于:任何人在听完这个故事后都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

所以,我必须得提醒你——在我讲这个故事之前,你可以选择是不是真的要听下去。如果选择听,就要有勇气面对这个危险;而要是你现在就感到害怕了,就请立即离开,这样你就是绝对安全的。

怎么样,做出选择了吗?

我开始讲了。

1999年,中国,上海。

一辆豪华的阿尔法•罗密欧轿车在上海外滩一条醒目的大街上停了下来,司机迅速下车,快步走到汽车后座,打开车门。

从轿车里走下来的男人,比他的名牌轿车更引人注目:他三十多岁,身材高大,面容英俊而硬朗,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不同凡响的气质。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这家店铺的招牌,冲司机挥了挥手,自己一个人走进这家叫做“梦特芳丹”的画廊。

这是一家大概有两百平方米的画廊,装修极富品味,墙上挂着各种尺寸的油画,每张画下面都标着不菲的价格。但这个男人昂着头,对这些­精­美而昂贵的名画视若无睹,径直走到画廊最里面。

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报纸的画廊老板注意到了这个男人,他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扬了扬眉毛,从沙发上站起来,向来者迎了过去。

“蔺氏财团的新任董事长亲自光临,真是令小店篷壁生辉啊。”老板微笑着问候客人。

年轻男人望着面前这位六十多岁的长者,礼貌地点了点头,说:“您好,我是蔺文远。”

“不知道蔺董事长光临我这个小画廊有何贵­干­?”

“您太客气了。”蔺文远环顾画廊四周,“您把自己这家画廊称作‘小店’,实在是对不起上海第一画廊这个名号。我想,你这家画廊在上海乃至整个中国的名气,不比蔺氏财团小吧?”

“董事长过讲了。”画廊老板谦逊地笑着说,“你来这里,是想选几副画?”

“是的。”

“你打算买几幅?”

“就一幅,放在我新家的客厅里。”

“买一幅画这种小事,何必劳驾你亲自登门呢?”老板说,“你派个人来买,或者是打个电话让我们送过去不就行了吗?”

蔺文远开口大笑:“您把我当成粗俗之人了。买画这种雅致的事情,怎么是随便找个人就能代替的?不瞒你说,我也是爱画的人,所以,当然要自己来选。”

“可是,刚才你进来的时候对我墙上这些名画都没正眼看过,像是对画没什么兴趣啊。”

“不,你误会了。”蔺文远摆了摆手说,“我知道你这家画廊的特点,最名贵的画一般都不会摆在外面。所以,我专门来请你帮我推荐一张最好的。”

“你是要最好的还是最贵的?”

“这有什么区别吗?”

“怎么说呢,画这东西可不像家俱,越贵就越好。有的时候,你喜欢某一幅画,并不意味着它就会很值钱;而那些昂贵的画,却又不是人人都会喜欢的。”

“但我想,那些出自世界一流画家的名画之所以价值连城,总是有它的原因,对吗?”

画廊老板眨了眨眼睛:“这么说,你是想买一幅价格昂贵的画?”

“坦白地说,就是这样。”蔺文远说,“我喜欢收藏名贵的画,也喜欢欣赏我的朋友们看到这些名画时惊叹的表情。”

“我懂了。那么,我想我这里有几张画会让你满意的。”

“是哪些画家的?”

“我想想,最贵的几张画……它们分别是毕加索、米罗、杜尚和达利的作品。”

“这些画值多少钱?”

“每一幅的价值都在两千万以上。”

“我能看看它们吗?”

“当然可以,这些画锁在我的保险柜里——你决定就要它们当中的一幅了吗?”

“这几张画就是这个画廊里最贵的了?”

“怎么,这个价格的画您还嫌便宜了?”

“我想买最贵的那一幅画。”

“嗯……最贵的一幅是凡高的作品。”老板面有难­色­,“可是,我却不想把它卖出去。”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这家画廊里最后一张凡高的画了,是凡高在蓝­色­时期的作品,算得上是我这家画廊的招牌,所以……请原谅。”

“这张画值多少钱?”

“三千五百万。”

“也不算太贵嘛。”蔺文远扬起一边眉毛说。

“是美元。”老板强调。

蔺文远轻轻地张了张嘴,随后露出笑容:“太好了,这就是我需要的画,请你把它卖给我,好吗?”

老板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说:“好吧,蔺董事长,如果你真的这么想要这张画的话。”

“那我们去看看这幅画吧。”蔺文远有几分迫切地说,“这张画应该是整个上海价值最高的画了吧?”

但出乎他意料的,画廊老板并没有说话,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

“怎么?”蔺文远望着他,“有哪张画比这张还贵?”

“不,”画廊老板说,“在一般的画里面,这幅就是最贵的了。”

“一般的画?”蔺文远挑起一边眉问,“难道你这里还有什么特别的画吗?”

“算了,董事长,就当我没说过。”老板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让我们去看那张凡•高的画吧。”

“等等,”蔺文远的好奇心被激了起来,“是不是还有一张稀世珍宝般的画,比这张凡•高的画更贵重?所以你舍不得拿出来?”

老板沉默了片刻,说:“是的,我这里确实有一张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画,但它的价格,恐怕是连你这种身份的人也无法接受的。”

“哦?”蔺文远来了兴趣,“你倒是说说看,这张画究竟值多少钱?”

老板小心地伸出手指,比出一个数字。

“什么,你是说,需要……”

老板点点头。

蔺文远眯起眼睛看了这个六十多岁的画廊老板一会儿,说:“老实说,就算是这个价格,我也是买得起的——可我不明白,我为什么非得要用能买一架私人飞机的钱去买一张画呢?这张画到底是什么来头,能值这么多钱?”

“你是问,这张画是谁画的?”

“当然,据我所知,世界上最出名的画家的杰作,它们的价值也根本不可能达到你刚才说的那个数字。”

“所以说,它并不是名家的作品。”老板带着一种神秘的口吻说。

“那我就真是不懂了,不是名家的作品,为什么价格还是这种天文数字?”

“我刚才说过,这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一张画。”

“我想,世界上任何一张手绘的画都应该是绝无仅有的。”

“不,蔺董事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老板说,“我说它绝无仅有,并不是针对它的画面;而是指,这张画有某些特殊的地方。”

“那你说说看,它特殊在什么地方?”蔺文远来了兴趣。

“我说了,你大概不会相信。”

“那可未必。”蔺文远笑了笑说,“我虽然年龄不算大,但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事也不算少了。”

老板抿了一下嘴,说:“这幅画特殊的地方在于——看过它的人都可能会死于非命。”

蔺文远愣了一下,他凝视着画廊老板的眼睛:“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不,董事长,你不了解我。”画廊老板耸了耸肩,“我这个人不喜欢开玩笑——尤其是在做生意的时候。”

蔺文远埋下头思索了一会儿,再抬起头说:“我早年在哥伦比亚大学留学时,曾听说过这样一些怪事:某些画家将自己的怨恨和不满倾注在作品之中,使看画者受到某种诅咒——可是,我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些迷信的说法。”

“不,不,不,董事长。”画廊老板摇着头说,“你完全搞错了,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和诅咒、迷信什么的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

“嗯,怎么说呢……我再说明白点吧。这张画你如果光是看它,是一点事儿也没有的,可是如果你同时又知道了它叫什么名字,就活不长了。”

蔺文远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画廊老板:“你要我怎么才会相信这种怪事?”

“蔺董事长,既然您对这张画这么感兴趣,那这样吧——”画廊老板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是关于这张画的来历。”

第一部(74)迪奥的世界

1960年,美国休斯敦一个普通的家庭里,一个褐发碧眼的男孩降生了。

小男孩长得既聪明又乖巧,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灵气。孩子的父母对这件上帝赐予他们的礼物爱不释手,他们为他取了个漂亮的名字:迪奥。

很快,惊喜就开始频繁地出现在迪奥的父母身边——他们惊讶地发现,小迪奥竟然是一个百年难遇的天才!

半岁的时候,迪奥就能准确而清晰地叫出爸爸妈妈,甚至爷爷­奶­­奶­的名字;不到十个月,他就能下地奔跑、玩耍;一岁的时候,一百以内的加减法就不能再难住小迪奥了。更令人惊讶的是:迪奥对于绘画有着不可思议的天赋和领悟力。四岁的时候,他就能拿起油画画笔,创作出一幅幅让人叹为观止的绘画——这些作品让所有的绘画教师,甚至那些大画家们跌破眼镜。一位五十多岁的老画家在看了迪奥四岁半时创作的一张作品后,惊讶地五分钟没合拢嘴,并激动地向在场的所有人宣布“这孩子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绘画天才!”

唯有一件事,让年轻的父母有些隐隐不安,那就是迪奥的另一个嗜好——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

与迪奥同样年龄的小孩们,总是吵闹着要父母带自己去游乐场、动物园、或者是玩具城,但这些充满童心稚趣的地方似乎对迪奥没有任何吸引力。迪奥喜欢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只要父母一闲下来他就会要求他们带自己去——

基督教的教堂。

迪奥第一次和父母去教堂,是在他两岁的时候。从那以后,他几乎每个星期都会要父母带自己去两至三次。一开始,迪奥的父亲以为儿子喜欢来教堂纯粹是觉得好玩。但很快,他就发现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有一次,教堂牧师在祷告完后再一次向人们讲述起了耶稣基督的生平事迹,当讲到耶稣被他的门徒犹大出卖,最后被钉在十字架上处死的时候,迪奥的父亲无意间望了儿子一眼,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只有两岁的迪奥泪流满面,神情悲愤而痛苦,他一声不吭地坐着,正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似乎牧师的这段讲述唤起了他的某些回忆——整个场面让迪奥的父亲目瞪口呆。他不明白,仅仅两岁的孩子,怎么会对这些东西产生如此大的反应和共鸣。

父亲用手拐轻轻碰了碰儿子,指着唱诗讲台上的牧师,问:“迪奥,你能听懂他讲的那故事是什么意思?”

迪奥缓缓转过头,回答了一句让父亲更为吃惊的话。

他满脸泪痕地说:“不,爸爸,他说的……不是一个故事。”

迪奥的父亲愣了半晌,轻声问:“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我的意思是,你是通过什么来判断的?”

“爸爸,我不想说。”迪奥忧伤地低下头。那一天,他没有再说话。

后来,迪奥的父母发现,他们的儿子只要一听到关于耶稣受难的任何事情,就总是会流露出黯然神伤的表情,那神情真切而伤感,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几岁孩子该有的。

迪奥的父母匪夷所思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他们想通了,迪奥本来就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天才总是会有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而且,除了这一点以外,迪奥的其他一切都很正常。所以,他们也就渐渐习惯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孩子。

就这样,迪奥一直长到五岁。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一部(75)迪奥的世界

一天早上,五岁半的迪奥和父亲一起上街买吃的东西。他们到附近一家超级市场买了两袋食物后,准备穿过另一条热闹的大街回家。

刚拐过街口,迪奥和父亲就同时站住了脚。他们发现这条大街上聚集了几百人,他们纷纷抬头望着一幢大厦的楼顶,伸出手对着上方指指点点。

迪奥和父亲走近人群,顺着人们的目光向上望去——这幢大楼大概有十二层高,在顶楼的边缘,站着一个年龄约莫三十岁的女人,她头发蓬乱,木然地看着楼下的人。这个时候,几辆警车出现在了人群中。

迪奥的父亲明白这里即将发生什么事,他牵起儿子的手,说:“迪奥,我们快离开这里。”

“可是,那个阿姨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她要­干­什么……”

没等迪奥问完,人群中有人惊呼道:“天啊!她真的跳下来了!”

迪奥和父亲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到“砰”的一声,那个女人的身体直直地摔了下来,刚好掉在距离迪奥不到五米远的地方。

一片血­肉­模糊的鲜红出现在迪奥的眼前,他一动不动,似乎被吓傻了。

迪奥的父亲大叫一声,赶快上前捂住儿子的眼睛,一把将他抱起,迅速跳上一辆出租车,离开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回到家,父亲发现儿子的表情仍然是一片呆滞,他倒了一杯温水让儿子喝下去,担忧地抚摸着他的头,问:“好点了吗?迪奥。”

迪奥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他一句话也不说,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前方。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父亲满头大汗的念叨着,“可怜的孩子……才五岁,竟然看到了这么可怕的场面!”

大概过了十分钟,迪奥缓慢地抬起头,望着父亲,问:“她死了,对吗?”

父亲怔住了,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迪奥又问。

“孩子,我们别管这件事了,好吗?我们忘了这件事吧!”

“不,爸爸。你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不知道。”

“她这么做,总是有原因的吧。”

“……我想,她有可能是破产了,当然,也可能是感情问题……但是,你瞧,我们是不可能知道真正理由的。因为,让她这样做的原因可能有很多种……迪奥,我们能不说这件事了吗?”

迪奥低下头,眉宇间透露着忧伤和困惑。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问道:“她……很痛苦,对吗?”

父亲打了个冷噤:“迪奥,我真的不知道。”

“一定是的!她很痛苦,所以,她才想逃离痛苦。”迪奥大声说道,“爸爸,你知道她为什么痛苦吗?”

“因为她是人。”父亲说,“只要是人,就会有痛苦。”

迪奥望着父亲的眼睛,过了半晌,他垂下头,神情暗淡地低吟一声:“是吗……”

接下来,迪奥没有再说话。父亲摇着头叹了口气,离开了儿子身边。

迪奥静静地走进自己的房间,锁上门。那一天,他除了吃饭以外,几乎没离开自己的那间小屋。

晚上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父亲到迪奥的房间叫儿子起来。推开门后,他大吃一惊——迪奥根本就没有睡觉,他双眼通红,显然是熬了夜。迪奥手里拿着油画笔,正将颜料往一张大画布上涂抹。

父亲惊讶地上前询问:“迪奥,你没睡觉?难道……你画了一个通宵?”

紧接着,父亲发现了更令他震惊的东西。他望了一眼迪奥面前那张几近完成的油画,大叫一声:“我的天!这是什么!你画的是什么?”

迪奥赶紧把画从画架上取了下来,将画背过去,神­色­惊惶地说:“糟了,爸爸,你看了这张画!”

“我看了这张画……那又怎么样?”父亲不解地问,“你画的到底是什么?实在是太可怕、怪异了,为什么……我看了之后会感到浑身发冷?”

“因为这张画……人类是不能看的,否则,可能会死。”

“你说……什么?”

迪奥严肃地望着父亲:“爸爸,你答应我一件事,绝对不要去问妈妈,这张画叫什么名字。而这张画,你也绝对不能让妈妈看见!”

“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不能知道这张画叫什么名字?那你妈妈又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晚上妈妈到我的房间来,看见我在准备画具,问我准备画张什么画,我就告诉了她这张画叫什么名字,但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开始画,所以她没有危险。”

“危险?”父亲眉头紧皱,越发不解了,“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爸爸,你记住,这张画不是凡人能看的,如果一个人看了这张画,同时又知道了这张画的名字,大概就活不长了。”

“凡人?难道你不是凡人?你现在就看了这张画,当然也知道它的名字……”

“是的,我现在也是个凡人。”迪奥低下头,带着几分忧伤,“所以,我……”

“好了,迪奥!”父亲突然一脸正­色­,生气地说,“不准再说这些奇怪的话了!并且,以后也不准再画这种诡异的画,否则我就要没收你的绘画工具。今天你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哪儿也不准去!”

说完这番话,父亲恼怒地转过身,摔门而去。

整个上午,迪奥就安静地呆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父亲是这样认为的。

第一部(76)迪奥的世界

几小时后,该吃午饭了,父亲再度来到儿子的房间,推开房门。

迪奥平躺在床上,似乎在睡觉。他闭着双眼,睡觉的姿势有些奇怪——双手合十摆在胸前。

父亲走在床前,喊了几声儿子的名字,但迪奥没有任何反应。

父亲去推儿子,刚接触到迪奥的身体,他猛地大叫一声。

迪奥全身冰凉,手脚僵硬。父亲颤抖着将右手伸到儿子鼻子前。

这一试,父亲只感觉脑子“嗡”地炸开,双腿发软,跪了下来。

迪奥已经停止呼吸了。

“迪奥,迪奥!天啊,儿子,你怎么了!”父亲抱着迪奥的身体,声嘶力竭地狂喊。

母亲闻声赶来,听说儿子没有了呼吸,当场昏死过去。

十分钟后,救护车载着医生赶到迪奥的家,医生诊断后,遗憾地告诉迪奥的父母——他们的儿子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经死亡了。

“不可能!天啊!我的儿子!”迪奥的母亲发疯般地抓住医生的衣服,哭得昏天黑地,“他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我儿子……是怎么死的?”父亲强忍住悲痛问。

医生满脸难­色­,困惑地摇着头:“说实话,我们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奇怪的事,您的儿子……身上既没有外伤……而且,我们刚才在检查过程中,也没发现他患有任何能够致命的疾病。一切迹象看起来,就像是……”

“就像是什么?”父亲赶紧问。

“我知道这么说很荒唐,但是……”医生犹豫了一下,说,“看起来他像是自然死亡的。”

“自然死亡?你的意思是……寿终正寝?”迪奥的父亲难以置信。

“对不起,看起来就是这样……当然,不一定准确。如果您允许,我们会把您儿子的尸体带到医院做近一步的尸检……”

“你疯了!”这个时候,迪奥的母亲冲过来,冲医生大叫道,“你们这些庸医!我儿子才五岁,比任何同龄的孩子都要健康、活泼!你们居然认为他会死于寿终就寝……”

话没说完,她又一次哭昏过去。

“我儿子……不能让你们带走,我要为他举行葬礼。”说完这句话,父亲眼眶中的泪终于滑落下来。

年仅五岁的天才儿童竟然无故地离奇死去,这件事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人们纷纷猜测着迪奥的死因,报刊杂志和电视台的记者试图通过各种途径采访到迪奥的父母,但夫妻俩拒绝在任何媒体面前说一句话。

迪奥下葬后的那天下午,心力交瘁的迪奥父母回到家中。

在客厅相视无言地坐了二十分钟后,迪奥的母亲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儿子昔日的房间门前。

“你­干­什么?”丈夫问妻子。

“我把迪奥房间里的东西全都收拾起来,以后的日子里,我无法面对他用过的每一件东西,我会受不了。”说完,她推开房门。

就在这一瞬间,迪奥的父亲猛然想起了什么,他大喊一声:“等等,你别进去!”

妻子回过头,望着丈夫:“为什么?”

迪奥的父亲想了一会儿,问道:“迪奥死的头一天晚上,你是不是到他房间去过一次?”

“……是的。”迪奥的母亲想了想,“怎么了?”

“他当时正在准备画一张油画,对吗?”

“噢,”迪奥的母亲露出疲倦而痛苦的神情,“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不!你仔细回忆一下,那天晚上,他是不是在准备画一张油画?而且,他还告诉了你那张画叫什么名字,对吗?”

“……是的,他告诉我,他准备画一张名字叫做……”

“不要说!”迪奥的父亲大喝一声,“不要把那张画的名字念出来!”

“为什么?”妻子不解地望着他。

迪奥的父亲没有回答,他快步抢在妻子前走进儿子的房间,找到那张他仅看过一次的油画,用旧报纸将它严严实实地裹了几层,塞进储藏室的最里面。

丈夫做的这一切,让妻子惊讶万分,她一脸迷惘地问:“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在意这张画?”

迪奥的父亲满头大汗地回过头,一字一顿地对妻子说:“你记着,永远不要看这张画。”

第一部(77)迪奥的世界

故事讲到这里,画廊老板停了下来。

蔺文远凝视着他,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

半晌之后,他问:“后来呢?”

“后来,迪奥的父母做了一件让他们后悔的事。”

“你是说,他们最终还是都看了画,并知道了画的名字?”

“不。”画廊老板摇着头说,“他们对待这件事的态度比我们想像的要谨慎——他们找了一个人来做试验。”

“做……试验?”

“他们请了一个朋友到家中来,先由迪奥的父亲把画拿出来给他看,再由迪奥的母亲告诉他那幅画的名字,结果——”

“结果怎么样?那个人真的在看完画后死了?”蔺文远把身子朝前面探了探,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是的。”

蔺文远撇了下嘴:“怎么死的?”

画廊老板耸了耸肩膀:“那我就不知道了——事实上,我所知道的就到这里为止了。”

蔺文远把手放在下巴上思索了一会儿,说:“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这张可怕的画现在就在你这个画廊里吧?”

画廊老板淡淡地笑了笑:“你不相信,对吗?”

“我的确不相信。”蔺文远扬起一边眉毛,“除非,你现在就能把这张画拿出来给我看。”

“蔺董事长,你真的要看?”

“是的。”蔺文远肯定地说。

“那好吧。”画廊老板站起来,“你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把它拿来。”

说完,他转过身打开最里边一间小屋的门,走了进去。

几分钟后,画廊老板拿着一幅被厚牛皮纸包裹着的油画走了出来,他将画放在蔺文远面前的茶几上。

“就是这张?”蔺文远看了看这张尺寸并不大的油画,抬起头问。

画廊老板点了点头,开始拆覆盖在画面上的牛皮纸,不一会儿,这张画的真实面目就展现在蔺文远面前。

蔺文远刚接触这张画一眼,立即尖叫一声:“天啦!这是张什么画!太可怕了!”

过了三、四秒钟,画廊老板迅速地用牛皮纸将画再次包裹起来,像是生怕别人多看一眼。蔺文远的叫声吸引了画廊里另外几个顾客的注意,他们纷纷向这边望过来,老板赶紧将画又放回到那间小屋里。

画廊老板从小屋出来,已经过了好几分钟,但蔺文远仍然是满头大汗,一脸的惊魂未甫。

“怎么样,董事长,知道这幅画的厉害了吧?”画廊老板小声说。

蔺文远紧咬着嘴­唇­不吭声,他的表情显得有些难堪,像是输掉了什么一样。

几分钟后,他吐了口气,说:“这张画的确让人觉得诡异,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让人感觉恐惧和压抑的画。”

“董事长,现在你相信我说的了吧?”

令画廊老板意外的是,蔺文远听了这句话后,竟昂起头,仍然一付怀疑的表情。

“这张画确实不同一般,这我承认。”蔺文远说,“可是你说只要观看过的人一旦知道这张画叫什么名字,就必然会死于非命——这未免有些太夸张了吧?”

“关于这一点,我就没办法向你证实了。很显然,我也不知道这张画叫什么名字——但我知道,曾经有人为了证实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当然,蔺董事长你是不可能去这么做的,因为你是个聪明人,知道爱惜自己宝贵的生命。”

说完这番话,画廊老板做了个“请”的手势:“好了,让我们忘了这件事,去看那张凡•高的画吧!”

蔺文远坐在沙发上没动,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过了几秒钟,他缓缓抬起头说:“好吧,就让我去证实一下这个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董事长,你在开玩笑吧?”画廊老板笑着说。

“我不喜欢开玩笑。”蔺文远说,“如果你那个故事是真的,那么在美国的休斯敦市,就应该住着迪奥的父母,而我只要找到迪奥的母亲,就可以问到这张画叫什么名字,这并不难。”

“可是,事情距今已经有三十多年了,迪奥的父母未必还活着,也未必还住在休斯敦。”

“只要这件事是真的,就一定会有人知道些线索,这样的话,要找到迪奥家的人并不困难。”

画廊老板望着蔺文远说:“董事长,你为什么非得要证实这件事的真假?难道就仅仅因为好奇?”

蔺文远摇了摇头,说:“三个原因。第一,如果这张画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神奇,那就绝对是一件稀世珍宝——那价格再贵我也非收藏不可;第二,我很想和你赌一把,关于这个传说究竟是不是真的;第三——”

他停下来,走到画廊老板身边,低声说:“我不喜欢有人对我说谎。”

画廊老板的目光和蔺文远对碰了一刻后,老人说:“董事长,恕我直言,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那你在听到它的名字后就有可能会死去,那时——你怎么跟我赌输赢?”

“这很简单,我们立一张字据:如果我输了——也就是说,我在得知这幅画的名字后真的死了,那么你就可以凭这张字据去蔺氏财团领取五千万美元。”

“好吧,董事长,我就陪你玩一把。”老板笑着说,“如果你去了美国,发现根本没这回事,或者是你在打听到这幅画的名字后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情况,那我就付给你五千万美元。”

“好。”蔺文远说,“你这里有纸和笔吧?”

十分钟后,他们签好了这份奇怪的赌约合同,一式两份。蔺文远将合同放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这个画廊。

老板送他到了画廊门口。

“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星期后我们就知道这个赌博的结果了。”蔺文远说,“最后问一句,这幅画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对不起,董事长——商业机密。”画廊老板神秘莫测地说。

第一部(78)迪奥的世界

蔺文远是一个办事情雷厉风行的人,仅仅两天,他就到达了美国的休斯敦市。

蔺文远认为,要调查清楚他想知道的事情并不难。在商场摸爬滚打十几年的他明白“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在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行得通。

而事情更是出乎意料地顺利。到美国的第三天,蔺文远就从休斯敦一家大医院的档案里找到了关于这件事的记载。

果然,在34年前,一个名叫迪奥的五岁小男孩在该社区,在自己的家中无端地死亡。医院档案里“死亡原因”一项填的是“原因不明”。

蔺文远心里一阵狂跳,他认定这就是自己在寻找的那个“迪奥”。可惜的是,医院档案里并没有对迪奥父母的记载,只记录着迪奥家的地址:威斯康星大道53号。

离开医院后,蔺文远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34年前迪奥的家——尽管他不敢保证现在那里是不是还住着迪奥的家人。

四十分钟后,蔺文远站在了威斯康星大道一幢二层套房的门口,门牌上写着“53号”。

蔺文远整理了一下衬衣领口,按响门铃。

半分钟后,门开了,一个留着褐­色­短发的年轻女孩出现在蔺文远眼前,她将门打开一半,疑惑地面前的这个陌生男人。

“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年轻女孩问。(为方便表述,所有英语对话均用汉语表示。)

“对不起,”蔺文远说,“我想打听一下,这里有没有住着一对老夫­妇­?”

年轻女孩摇了摇头:“先生,你大概找错了。”

蔺文远心里一沉,但他仍不死心地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里现在住着的是谁?”

“这里只住着海伦夫人和我,先生,您还有什么事吗?”

听到“海伦夫人”,蔺文远眼睛一亮,他赶紧问道:“海伦夫人有多大的年龄?”

“她是个59岁的老太太。”

蔺文远尽量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说:“我能见见她吗?”

“恐怕不能。”年轻女孩说,“海伦太太的双腿瘫痪了,不方便见客人。而且,她也不喜欢见客人。”

“对不起,请你告诉海伦太太,我有重要的事,必须要见她,所以……拜托了。”

褐发女孩犹豫了一下,说:“好吧,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她关上门,走了进去。

五分钟后,女孩再一次将门打开,对等待在门口的蔺文远说:“先生,对不起,我问过海伦夫人了,她说不想见任何客人,所以……”她摊开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

蔺文远没想到进展到这里都如此顺利的事情会在这个地方碰壁,他想再说什么,可他又非常清楚美国的法律——如果主人不想见客人的话,自己是不能够强迫进屋的。

“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要……”褐发女孩准备关门了。

“等等,”蔺文远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对女孩说,“麻烦你再转告海伦太太一声,就说我想找一下迪奥。”

“迪奥?这里没有这个人。”

“拜托你了!请你将原话转告海伦夫人,如果她还是不想见我,我马上就走。”

“……好吧。”褐发女孩再次转身进屋。

几分钟后,女孩带着一脸困惑的表情回来了,她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蔺文远一番,自言自语地说:“还真是奇怪了。”

“怎么?”

“知道吗?海伦夫人已经有将近十年没见过来访的客人了,但是,她刚才听到我转述的那句话后,竟然提出想见见你。”

蔺文远一阵激动,他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先生,请跟我来吧。”女孩将门完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在这幢豪华洋房的客厅,蔺文远终于见到了做在轮椅上的海伦夫人,这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面容比她的实际年龄显得更苍老一些,她的衣着素净而端庄,给人一种有着良好素养的感觉。

蔺文远坐下来后,褐发女孩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到他的面前。这时,海伦太太对女孩说:“格温妮斯,你先回自己的房间去吧。”

“是的,海伦太太。”女孩说完后向二楼走去。

女孩走后,海伦太太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蔺文远一会儿,开口道:“年轻人,我不喜欢兜圈子——你坦白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迪奥的。”

“我当然可以告诉,海伦太太。”蔺文远说,“但是在那之前,您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你是不是迪奥的母亲?”

海伦太太的脸部肌­肉­明显地抽搐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地说:“是的,可是……已经三十四年了,我身边的人几乎都忘了这件事。现在,已经没几个人知道我曾有过一个叫‘迪奥’的儿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海伦太太,这件事说来话长,让我从头告诉你吧。”

接下来,蔺文远把在“梦特芳丹”画廊的经历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老太太,包括他和店老板打的赌,以及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听的过程中,海伦太太始终保持着平静的神情——蔺文远无法判断她在想什么。

“整个事情就是这样。”半小时后,蔺文远叙述完毕。

海伦太太长长地吐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你到这里来,就是想知道我儿子画的那张画叫什么名字……那么好吧,我告诉你——”

蔺文远不禁紧张起来。

“听好了,年轻人。”海伦太太说,“你在中国听到的那个故事是千真万确的,而我,也确实知道那张画的名字——可是,我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我说了,这件事是真的——你已经看过了那张画,现在要是再知道了那张画叫什么名字,你就活不了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再说明白点儿吧,你和我无怨无仇,我不想杀了你。”

“可是,海伦太太,我千里迢迢来到美国,就是为了证实这件事啊!”

“用你的生命来证实?”海伦太太一脸严肃地说,“年轻人,你正值风华正茂,是该做一番事业的时候,却冒着生命危险和别人打这种无聊的赌,这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

“生命危险?海伦太太,您言过其实了吧?我不认为知道一幅画的名字对我来说会有什么危险。”

海伦太太摇着头说:“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抱歉。”

“好吧!”海伦太太有些生气地说,“随便你相不相信,反正我不打算告诉你,没有别的事,你就请回吧!”

说完,她转动轮椅,准备离开客厅了。

“等等,海伦太太!”蔺文远着急起来,“您真的不告诉我?”

老­妇­人没有再理他,她冲楼上喊道:“格温妮斯!”

蔺文远尴尬地站在原地,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美国之行竟然会卡在这最后一个节骨眼上,现在老太太下了逐客令,他没有理由再厚着脸皮呆在这里了。

蔺文远怀着沮丧的心情准备离开,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猛地回过头来。

“我明白了。”他对海伦太太说,“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海伦太太皱起眉头看他。

“这根本就是一个骗局,对不对?”蔺文远说。

“你说什么?”

“我猜,34年前迪奥的死根本就不是我知道的那么回事,和那幅‘画’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海伦太太眯起眼睛望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迪奥死于某种不能说出口的原因,而你和迪奥的父亲为了掩饰儿子死亡的真相,编造了一个诡异的故事,让所有人望而却步,不敢去打听迪奥死亡的真正原因,对吗?”

听完蔺文远这段话,海伦太太满脸涨得通红,她显得既惊讶又愤怒,甚至试图从轮椅上站起来,她颤抖着声音:“你……你说什么!”

“你不愿意告诉我这幅画叫什么名字,就是因为我一旦知道了画的名字,却又并没发生什么事的话,你们的谎言就被揭穿了,所以,你才坚持不说,对吗?”

“你……你……”海伦太太气得全身发抖,“你真的要逼我说出来……那好吧。这都是你自找的……我告诉你吧,这幅画的名字就叫‘迪奥的世界’!”

“迪奥的世界?这就是那幅画的名字?这么简单?”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蔺文远有些没回过神来。

突然,蔺文远的脑海里惊现出一些画面,那张画仿佛在一瞬间跳到了他眼前,蔺文远喃喃自语道:“迪奥的……世界,世界……”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慢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颗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下来,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天哪……世界……,原来是这样……”他说完这最后的一句话,突然“啊”地尖叫一声,双手抱着头,发疯似的冲出房间,向门外的大街冲去。

这时,一辆双层公共汽车从街道的左侧驶来,蔺文远径直冲到公车面前,司机根本来不及煞车。

一声闷响,公车停了下来。

车内的乘客一片惊叫,一位老人探出头看见车窗外的情景后,当即休克过去。

从蔺文远得知画的名字到他丧生车下,只有不到10秒钟的时间。

整个过程,海伦太太紧闭着双眼,仿佛这时她早就预料到的结果。

第一部(79)迪奥的世界

住在威斯康星大道53号的老­妇­人推动着轮椅,缓慢地移动到客厅的茶几旁,她颤微微地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十几秒钟后,电话里传出一个老男人的声音:“你好,请问找谁?”

“是我。”老­妇­人说。

“……是你,海伦?”

“这么多年没跟我联系,你已经忘了我吧。”

“怎么会呢,海伦。”

“我猜,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打电话吧?”

“……是的,你会打电话来,说明那个人已经去过你那儿了。”

“不只是来过,他刚才已经死了,和十年前来过的那个人几乎是一样的死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老男人说:“你把那幅画的名字告诉他了?”

“我本来不想说,但他用激将法来故意惹我生气,我没有控制住,就告诉了他。”

“……是吗?”

“卢平,这次你赚了多少?一亿美元?或者更多?”

“海伦,别说得那么难听,别把我说成那样。这次不是我主动的,是那个年轻人非得和我赌一把不可。”

“哼,”海伦冷笑一声,“又是赌,十年前,你就跟一个富翁赌,把他骗到我这儿来,结果他死后,你得到了一个画廊——我猜这次你又想得到些新东西了,对吗?”

“海伦,我说了,这次是他非得要……”

“好了,我不想管这些,我只想问,你还想杀多少人?或者说,你还想让我杀多少人?”

“海伦,能别说那个字眼吗?”

“那你要我怎么说?”

“海伦,你要知道,当初我要是不那么做的话,在中国根本就无法立足,那样的话,我又怎么每年跟你寄钱来?”

“听着,卢平,我不需要你寄钱来,特别是用这种途径得来的钱,自从迪奥死后,你就带着那幅画回了你的老家上海,你把我一个人留在美国……”

“海伦,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害怕你会哪一天在无意中看到那张画。”

“恐怕,你更担心的是我会在无意中讲出那张画的名字吧?”海伦太太冷笑着说,“我们的儿子做梦也想不到他的父亲会利用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张画来发财!”

“够了,海伦。”电话那头的男人有些厌烦起来,“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了。”

“是的,够了,我也觉得够了。我刚才想通了,我要结束这一切,我不能让你再亵渎那幅画,再玷污我们可怜的儿子。”

电话那边的男人有些紧张起来:“海伦,你要­干­什么?”

“我告诉你,那幅画的名字叫……”

“不!”老男人大吼一声,猛地挂断电话。

“天哪,她疯了!”画廊老板放下电话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她居然想告诉我那张画的名字,她想杀了我!”

过了一会儿,他平静了些,走到他那豪华住宅的阳台上,深呼吸一口,仍为刚才的惊险而心有余悸。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画廊老板像惊弓之鸟般抖动了一下,然后厌恶地看着电话。

电话铃响了几秒钟后,他猛然想起了什么,张大了嘴巴,低吟一声:“我的天哪!”然后发疯般地朝电话机跑去。

但已经晚了,没等他跑过来,那个有自动留言功能的电话机里已经传出了海伦绝望而无奈的声音:“那张画叫‘迪奥的世界’!”

这句话就像一道闪电击中了画廊老板,他在电话机前停了下来,双眼发直,接着,他发出一声低沉的、似哭非笑的呻吟:“原来……是这样,世界……那就是,迪奥的世界……”

说完这些话,他神情呆滞地走回阳台,这一次,他站在了阳台的围栏上,这里是19楼。

坠落的时候,那张和蔺文远签订的单据从他身上飞了出来,飘在空中,像一只白­色­的鸟。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的海伦也在一声枪响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故事讲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之前说过,这是一个特殊的故事,原因就是——你听完这个故事,就等于知道了那张画的名字。当然,你并没有看过画,所以暂时还是安全的。

但那张画仍然还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一张怪异的画,可千万不要联想到“迪奥的世界”这个名字。

祝大家做个好梦。

(第一部完)

第二部(1)临死前的故事

第二部——

临死前的故事

引子

和以往的晚上一样,独自居住的兰教授设法将自己晚饭后的时光安排得充实而惬意。陪伴他的有:沙发、热茶、芒果­干­和一本厚厚的探险小说书。对于一般人而言,这样寂寞的生活是会让人感到压抑和乏味的,但这个心理学家却总是能在那些书籍和自己非凡的思想中寻找到智慧和乐趣——当然,他从没想过要别人来尝试着理解他这种独特的生活方式。

探险之旅才刚刚启程一小会儿,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将兰教授拖回了现实世界里。他微微皱了皱眉,心里想着,如果又是那些来请教问题的学生的话,他得首先教会他们遵守礼貌。

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浑身湿辘辘的年轻男人——那不是雨水,而是他身上的汗水。年轻人喘着粗气问道:“请问,您是兰成教授吗?”

“是的。”教授答道,“有什么事?”

年轻人脸上露出惊喜而焦急的神情:“兰教授,我父亲快死了,请您跟我到医院去一趟好吗?”

兰教授扬起一边眉毛说:“当然可以,但我能知道我是跟谁一起走的吗?”

年轻人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对不起,教授。我太着急了——我叫方元,我的父亲是方忠,您还记得他吗?”

“方忠……你是说,我在二十年前认识的……”

“对,就是他!”

“你刚才说,他快死了,是怎么回事?”

“是白血病,教授。病痛已经折磨他一年多了。两天前,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我想,他可能撑不过今天晚上了。”

兰教授好奇地问:“那么,你来找我做什么?”

“教授,说实话,我们也感到奇怪。”方元困惑地摇着头说,“我父亲现在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但他没有交待任何关于他死后的事,只是反复念叨着,要我们来请您过去,说是……想把二十年前那个没听完的故事听完。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就只好到这儿来请您了。”

兰教授思索片刻,说:“知道了,我们走吧。”

“真是太感谢您了,教授!”方元鞠躬道,“车在楼下!”

黑­色­的小轿车快速地穿梭于城市的灯红酒绿之间,二十分钟后,在一家肃穆、壮观的大医院前停了下来。方元下车替兰教授打开车门,然后领着他匆匆地乘上电梯,来到六楼住院部的一间加护病房里。进门后,方元向房间里站着的十多个亲属介绍道:“这就是兰成教授,我把他请来了!”

病房里的人全都向兰教授点头致敬。兰教授望着病床上行将就木的方忠,立即意识到他的生命之火已经燃到了最后的尽头——他的鼻子上Сhā着输氧管,眼眶深陷了下去,面貌惨不忍睹。

方元走到父亲身边,俯下身去小声说道:“爸,我把兰教授请来了。”

方忠­干­瘪的胸口微弱地起伏着,说了一句只有方元能听清的话。方元直起身子,对亲属们宣布道:“我爸请大家都先出去,他要和兰教授单独谈话。”

亲友们互视了一眼,只得和方元一起离开病房,关上房门,在走廊外等候。

病房里只剩下兰教授和垂死的病人。兰教授走到方忠的病床前,轻声问道:“老伙计,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想着那个故事吗?”

病床上的方忠想点头,却动不了脑袋,只能眨了眨眼睛。

兰教授叹了口气:“好吧,我今天就把那个故事的结局告诉你,了却你最后的心愿……”

五分钟后,兰教授从里面打开门,亲友们一齐围了上去。兰教授平静地说:“他走了。”

这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方忠的儿女和家人们并没有悲痛欲绝地号啕大哭,只是默默地掉下眼泪,走进病房,为逝者处理后事。

三天后,方忠的葬礼在公墓举行。兰教授应邀而来,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为死者哀悼。

葬礼结束后,方元在兰教授准备离开之前找到了他,说:“教授,非常感谢您能来参加家父的葬礼——我们还想请您去家里坐坐,可以吗?”

兰教授问:“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是的,教授。”方元向兰教授鞠躬道,“请您务必答应我们。”

“那好吧。”兰教授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兰教授坐在了方家宽敞的大客厅里。方元支走佣人,亲自替兰教授泡上一杯热茶。坐在客厅里的还有两个人——方元的弟弟和妹妹。看上去都是二十多岁的模样。

方元再一次向兰教授道谢:“教授,我那天晚上冒昧地来请您,您答应了我的请求,满足了家父最后的心愿——我们兄妹三人真是对您万分感激。”

方元的弟弟和妹妹也赶紧附和,连声道谢。

兰教授摆了摆手。“客气的话就别再说了,为老朋友实现最后的心愿是我该做的——我想知道,你们今天请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兄妹三人对视一眼。方元说:“兰教授,其实我们今天请您来,就是为了家父那个‘最后的心愿’。”

“什么?”兰教授有些没听懂。

“让我来说吧。”方元的弟弟说,“教授,我们实在是太好奇了。您知道吗,家父在临终前,对于财产、房产的分布情况或是家中重要事宜的安排等只字未提,只是不断说着要找您来,听完那个二十年前没听完的故事——我们实在是不明白,您在二十年前到底讲了个什么样的故事给家父听,以至于让他一直牵肠挂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什么都不管,而只念着那个故事?”

兰教授有些明白了。“你们是不是想知道,我讲的到底是个什么故事?”

“是的,教授。”三个人一起回答道。

兰教授摇着头说:“对不起,因为某种原因,我不能把这个故事讲给你们听,请原谅。”

方元问道:“为什么?”

“这个原因我也不能说。如果你们没有别的事的话,我要告辞了。”兰教授从沙发上站起来。

三兄妹都着急起来,想挽留兰教授,却找不到什么更好的理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兰教授走到门口。

情急之下,方元的妹妹说:“教授,您的这个故事就折磨了我们父亲二十年,难道您也要折磨我们这么久吗?”

方元拉了她一下,瞪她一眼,用眼神谴责道——这样说太失礼了。

兰教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望着他们,意味深长地说:“你们真的想听吗?”

三个人一起点头,方元为难地说:“教授,真的……我们太好奇了,如果您不讲的话,我们恐怕真的会寝食难安。”

兰教授从门口走回来,说:“你们要我讲也可以,但必须用一些东西来交换。”

“是什么?”方元问。

兰教授说:“我要你们把一生当中经历过的、或是知道的最诡异莫测的故事讲给我听,如果我听得很有兴趣,那么作为等价交换,我就把二十年前我讲给你们父亲听的那个故事讲给你们听。”

三兄妹同时一愣,他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交换。

过了一刻,方元说:“可以,教授。但我们得先想想。”

兰教授点点头,坐回到刚才的位置。“我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来思考吧。”

三兄妹沉默着,各自考虑着自己的故事,过了一会儿,方元的妹妹说:“我先讲吧。”

兰教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她说的是在她读大学期间的一件事。那天晚上,她和几个室友在路过一座桥时,惊讶地发现河滩上有一个全身绿­色­、长得像青蛙般,却又直立行走的“人”。她们大声惊叫,指着那怪物,却惊动了那东西。那个“青蛙怪”趴到地上,迅速地跳进了河里。桥上的人注视着河面达半个小时之久,却再也没有见到它浮上来。

五分钟之后,她讲完了。

兰教授笑着说:“你讲的这个根本不能算是一个故事,顶多算是一次奇妙的见闻。”

年轻女孩显得有些尴尬。兰教授轻轻摇着头说:“如果你们要讲给我听的故事都是刚才那样的——那么不讲也罢。”

方元的弟弟想了一会儿,有些为难地说:“我倒有一个十分离奇和恐怖的故事——是我一个搞摄影的朋友亲身经历的……只是,正因为这件事是真实的,所以我至今都感到非常害怕……要不是今天这种特殊情况,我是不愿意讲出来的。”

兰教授扬起一边的眉毛说:“希望这一次我不会失望。”

“这我可以保证。” 方元的弟弟肯定地说,“我开始讲了,故事的名字叫‘灵异照片’。”

第二部(2)灵异照片

灵异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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