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好气:“过年车票难搞你才知道啊?跟外星人似的。我看你就是不想回来吧?”
美丽沉默了半晌,突然发个发愁的表情过来,感叹说:“姐们儿,不愧我们在一起混了那么多年,还是你了解我啊。”
我说:“我们还盼着你回来好好聚一下呢,得,这下又泡汤了。我可是专门回来等你,你把我的好好的一个年都毁了。”
美丽嘿嘿笑,说:“等我回来给你请罪,这总成了吧?”
我说:“算了吧,自我去上学起你就再没回来过。等你回来,要到哪个猴年马月狗日啊?女人,挣钱就那么重要吗?过年都不愿意回来,那可是你家啊。”
美丽幽幽地说:“别说我,你以前不还是一样。”
我叹口气,说:“别往我身上扯,我跟你情况不一样。”
美丽说:“高考后我是想复读的,可我爸妈不同意。她们都只想着女孩子早点出来挣钱嫁人算了,却不知道耽误的是我一辈子。在广州那个地方,没有文凭,又不懂粤语,除了整天做些和民工一样的活儿,你还能干啥呢?小容,我曾在不到半年里换了九份工作,却只拿到三份可怜的工资。你知道最后我那个文秘是怎么当上的?我和那个香港男人上了床,做了他的情人。”
我在电脑这头半晌没有做声。美丽又说:“现在,我在他属下的一个分公司,任总经理。而这一切是怎么得来的,我都清楚。小容,这个世界太现实了。你本本分分地拼搏,老老实实地做事,除非你确实有一脚踩到狗屎的好运气,否则没一个人会鸟你。”
我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说的话,我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一点没明白。想了想我打出一行字:“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好姐妹。我会永远支持你。”
我能感觉到那边的美丽笑了。她说:“我现在每年都寄钱回家。孝心也算是尽到了,至于回家,以后再说吧。”
我说:“那以后你打算怎么办?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美丽发一个大笑的表情过来。她说:“小容,我最喜欢你的人就是你啊。”
我假装恼了。美丽这才说:“有啊。可惜有香港男人在,我没法跟他在一起……以前上学老师就教给我们一句话,万事有得必有失,我认了。”
美丽真的变了……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和我一起没心没肺的假小子了,她已经变成了一个精明、干练、有着自己的明确目的和算盘的职业女人。我看着她发过来的照片,她化着淡妆,身穿一套黑色的小西装套裙,白衬衫,高跟鞋,差点都让我认不出来了。我嘲笑她:“你真是越来越有女人味了。”她看我发过去的照片,不甘示弱:“你咋还是个男人婆样?快改快改,否则没男人会要你了。”
一晃就到除夕了。那天我起了个大早,我们那有个说法,叫除夕的这一天要讨个头彩,如果这天你早起了那这一年你都不会睡懒觉,好兆头。看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又要飘雪了。我走出去,看四周挂起灯笼张灯结彩的样子,小猴儿家还在门口贴了两张财神。
家家户户都在门背后忙碌着,商铺从前几天就纷纷关了门,空空的镇子倒显出几分冷清来。
我要去艾叔那儿了,可心里却始终在犹豫着,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可是不去我又能去哪里?我爸倒是说过让我跟他过年,可那到底是他的另一个家了,就算张阿姨不嫌不自在,我还嫌呢。
在路上漫无目的地晃荡了一会儿,想下午再去吧,能赶上吃个团圆饭就成,于是又回家。刚进院门小猴儿妈就出来了:“小容啊,去哪儿了?刚你哥来接你呢,你不在,他等了一会儿就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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