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妹妹,就应该乖乖的!”崔浩宇抬手给了嫣然一记爆栗,转身似就要走了,嫣然揉着额头微微松了口气,好疼。可是一抬头,崔浩宇不知何时又转回来走到她面前,玩世不恭的面容变化极快的严肃深沉,他单手搭在嫣然肩上,似乎是斟酌一番,开口道“这些天,安分守己一点,做到?”
“安分守己?”就是不要告状呗!
“不是那个意思!”她满脸不屑被崔浩宇看穿了,他咬着牙瞪大眼睛告诫道“是说,不让你做的事情不要去做。”
“谁不让我做什么事?”
嫣然困惑得问,崔浩宇却压根儿没有解释的兴趣,冷冷的扔下一句“自己领悟。”就转身匆匆上了开启的电梯。
什么嘛!嫣然本来就疼痛的脑仁更觉被无数团乱麻揪扯起来。她吩咐秘书端咖啡,就坐进办公室里。她真是很想知道她背后到底是多大的一个案子,竟然牵扯到身边所有人,她更想知道,是不是这件案子是从顾氏开始,为何所有危险的事和保护的人都围在她身边?难道顾韬光当初……
那封信她已经烧了,但依稀记得些事情。她想起顾韬光信里说起亲生父母出事那年沈廷焯的父亲牺牲。当然他并没有牺牲,这就奇怪了,他既然没有牺牲,为什么不回沈家而是在外面生活?
好像所有的事情又都有了源头。说来,不就是和顾韬光暗算父母那年他们出事有关系吗,只要解开这后面的秘密,就能得到答案。
想通了,嫣然扶着桌面站起身,她要去找沈克功!
电话在她迈开腿的那刻响起,嫣然随手接起来,才看到手机上一闪而过陆彦之的号码。
“彦之?”
“然然,你交给我的事情办完了nAd1(”
她骤然想起,该死的,顾氏还有一批货压在白家手里!是她让陆彦之帮忙查,发生了许多事之后她几乎把如此重要的事情抛在脑后。
“彦之,谢谢。”她忙道谢。
“谢就太早了,你有时间吗,我们出来说。”
陆彦之的口气听起来还算轻松,嫣然却感觉到了强烈的压抑和压力。从前她要任何讯息陆彦之都不会提出当面谈话,这次他似乎是担心她无法独自承受。而她不能承受的,也唯有那件事。
潜意识令嫣然慌乱了片刻,她清醒过来陆彦之已经在担忧得唤她,她忙应答“好,你说地方。”
“方便的话,我现在去接你。”
陆彦之很小心。
“好。”
嫣然答应过后,收拾东西便出门。
刚刚下楼,一辆车子滑到她面前,陆彦之打开车门,嫣然上车,他便迅速把车子开出顾氏公司的范围,驶上一条居民区所在的公路。
车停在一间装修别致的小餐厅门口,陆彦之解着安全带询问嫣然“还没有吃午饭吧?”
“啊?”嫣然满脑子都是她潜意识中那些事儿,全然没有听到陆彦之的问题。
“我是说,先吃午饭吗?”
“午饭?”
嫣然抬腕看表,竟然已经是下午两点半钟,隐约似乎秘书进来问过她午饭吃什么,但那会儿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连如何撵走秘书的都不知道。
“就知道没有吃过!”陆彦之沉着脸责备的用力揉揉她的脑袋,俯身替她解安全带nAd2(嫣然手忙脚乱的帮忙解开,才随着陆彦之下车。
“其实我也不太饿。”她讪笑着跟陆彦之进入餐厅,略显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海蓝色地中海风格装饰。
如今这样的小西餐厅很多,多数是留学生或者高学历的学生毕业后自主创业开的小餐厅,尤其注重餐厅风格和西餐选材,完全符合陆彦之的情调。
“无论如何也要吃”
陆彦之满腔的温柔,从来不忍责备嫣然第二次,询问下替她点了餐,就静待上菜。
“彦之。”嫣然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你不是说,已经有消息?”为什么都不告诉她呢?
“先吃饭,吃饱了才能想事情。”
他素来笑的十分温柔,昏暗的灯光下更像是融化在光色里,柔和的能滴出水来。嫣然心知他的好心,却也更深的觉察到答案必然特殊,否则陆彦之不会这样犹豫。她不能勉强,只好默默等餐。
毕竟有心事,面前精致的食物她完全食不知味,勉强吃了几口就觉得胸口像被堵着再也塞不下去,抱歉得放下刀叉抬起头,却发觉陆彦之也几乎没有动,一块牛排被冷落在盘子里,已然彻底凉了。
触到她希冀的目光,陆彦之无奈得放下手中的刀叉,再看看自己完全没动的牛排,更是自嘲。连自己都心神不宁又如何让她安心吃饭?
“消息基本确定,操作拦截顾氏这批货的是白氏S市现任总裁。”
“现任总裁。”
嫣然机械得重复着,答案已经不必明示。
“白晓冉的未婚夫,两个月以后即将和她举办婚礼的神秘男人nAd3(”
陆彦之唇角扬起一抹苍凉讽刺的冷笑,他很不想相信,为难嫣然,娶别的女人会是沈廷焯做的事情。因为那个男人曾经是拼命也绝不伤害她,宁愿辜负天下女人背着导致她未婚先孕的恶名也要娶她把她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人!
“他是……”
“我明白了!”嫣然迫不及待得打断了陆彦之得话豁得起身,她肩膀因为剧烈的喘息有轻微的颤抖,漆黑的眸子像是有无数萤火虫在深夜中飞过,星星点点得闪着不明了的光芒。陆彦之有些僵硬的起身,她看起来那么虚弱,他不能让她在倒下的时候没有人搀扶。
可是,她似乎比他想象的坚强的多。寂静的沉默中她站了几分钟,就抬起带笑的小脸儿面对担忧的陆彦之。
“彦之,送我回去吧。”
她轻柔的声调,如诉如慕,不可闻的犹如风中女人的叹息,转瞬即逝。陆彦之及时伸出手,抓住了她声音的尾巴。他扬起柔和的微笑,点头说“好吧。”,细长的手指触到她冰凉的指尖,暖流顺着她颤动的神经直达心口,嫣然惊讶的扬起头看向他,陆彦之便是如兄长般温和绅士得挽起唇角,眸光下垂得将她整个人包裹在他眸中阳光般的色彩中,她立时红了脸儿,尴尬困惑得别开漆黑干净的眸子,任他将她送上车。
车外绿柳已经泛黄,经过一夜秋雨的洗礼凌乱凄楚的贴在路面上,嫣然原本柔和的心又不自觉的僵硬起来,她真的很想知道,很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到今天的地步,不再是爱人,却必须是仇人!
“顾总。”
吴妙可推开门匆匆进来,神色焦急“海关近期突然决定公布月度走私企业名单,顾氏因为这批货被列在其中!”
果然,逼宫已经开始了。这应该也是他计划中一部分,嫣然沉默的面对着电脑上顾氏财务数字良久。她从来不知道有一天他们会这样面对彼此,亦或者,是他要逼死她才会放手的地步。
嫣然起身整理好包包,从衣柜中取出件粉蓝色的外套披在白色的职业长裙外,镜子里的自己便多了几分成熟休闲的韵味,她满意的看向吴妙可,轻笑着问“妙可,好看吗?”
“哈?”
吴妙可茫然的眨巴眨巴大眼睛,难道她没有听到她几乎叫出来的话,还是……
“我问,我漂亮吗?”
不知怎么,看着吴妙可那傻乎乎的小样儿嫣然就想笑,更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竟然异常轻松,或许知道了要面对而且必须面对,反倒比忐忑着会更容易接受。顾嫣然就是这样胆小的人,总是害怕纠结。
“漂,漂亮。”吴妙可结结巴巴得应对上嫣然几乎僵硬的笑容,她简直能感觉到她心底沉沉的苦涩,可是现在她到底要去做什么?漂亮的,面对什么人?
“谢谢!”
嫣然柔软的歪着头调皮的挽起一抹笑容,提起包包大步离开办公室。吴妙可忙跟上来询问“嫣然姐,要我跟着吗?”
她现在很担心她的状况!
“不需要。”
嫣然头也不回的登上电梯,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见她干净的眼眶里泛起了带着水雾的红色,突然就真的有点害怕。因为从前无论顾氏遇到多大的危机她都没有落过泪,她的坚强就像是带着弹性的皮筋,看似柔软,却怎样也拉不断。可是刚刚,那根皮筋似乎就要啪得断开!
电梯门打开,嫣然就被迎面的秘书拦住。
“这位小姐,这里是总裁办公室,总裁现在不方便接见任何人!”
她扫了眼那名中规中矩的秘书,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刚刚在前台她已经被拦截过一次,想象得到此刻总裁秘书也早该迎接出来。挽起职业化的温柔笑容道“是吗?你确定你已经询问过你们沈总裁?”
果然,秘书愣在当地。
至今为止,应该还没人知道沈廷焯的真实身份,而他的姓名对外界则是十分神秘。
嫣然借机打量几圈足有七百平的办公区域,径直朝着最奢华的那扇大门大步走过去。
“哎小姐,你不能进去!”
秘书话音未落的时刻,门已经被嫣然轻而易举推开。但办公室内的场景,却是她没有预料到的活色生香。
偌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大班椅上重叠着两个人,娇小的女人被高大的男人拥在两条胳膊和桌沿之间,领口短裙露出大片雪白娇嫩的肌肤,与男人敞开胸口的坚实的蜜色肌肤形成鲜明对比,两人如胶似漆的舌吻,喘息糜乱的声音将整个办公室渲染成AV电影的摄影棚,在嫣然推开门几秒钟之内,他们还热吻纠缠,简直忽略了她的存在。
直到门撞在墙上,发出咔哒不和谐的巨响,女人似乎才注意到有人进门,呀的尖叫一声扑进男人怀里。
“谁让你们进来的!”
砰!
迎面而来个水晶烟灰缸重重摔落在嫣然耳侧的墙上摔得粉碎,若非她躲得及时,此刻粉碎的就是她的脑袋。
本以为做好了准备的心竟是狠狠一颤,好在,她并不会像从前那样心同身子都会打颤,而且只要片刻的功夫,她已经在秘书得道歉声中恢复冷静。
“对不起对不起总裁,我,我……”
“是我私自闯进来的,跟你的秘书没关系。”嫣然轻轻抬手便阻止了秘书继续说下去,她双手重叠着看他把白晓冉紧紧抱在怀里低声安慰着,对上他狠戾的目光,也只是云淡风轻的扬起温柔的唇瓣,镇定自若得道“希望三分钟之后我们能坐下来谈谈。”说着,她背转身,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沈廷焯眸光微敛,唇角却已然勾起抹不明所以的笑容,紧绷的脸因此变得出奇生动。
“你出去!”
他冷声命令秘书。
几分钟后,办公室在窸窣的衣衫裙裾摩擦声后恢复平静。嫣然转身,恰恰遇到迎面扑过来的白晓冉,及时向右不经意的侧开避过她来势汹汹的势头,淡然道“白小姐那温柔大方的名媛形象准备彻底毁灭吗?”
白晓冉扬起的巴掌果然在空中顿住,她恨绝的紧咬银牙目眦尽裂瞪着嫣然“顾总难道都不懂得羞耻吗?”
“羞耻!”嫣然耸耸肩无所谓得摊开一双小手,笑着反问“在办公室做那种事的人都不知道的话,我确实也不知道。”
“你!”
“冉冉!”
白晓冉再次冲上来的瞬间,面前已然挡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堪堪将嫣然遮挡在巨大的背影之下,心中那片僵硬的冰冻突然被敲击开裂缝,流出温热的水。
“阿焯你要帮她?”白晓冉满脸无辜的看向沈廷焯,似有千般委屈。
“冉冉,顾总毕竟是客!”沈廷焯低沉强调。
“对,白小姐,我今天来可是为了我们顾氏和白氏合作的事情。”嫣然从沈廷焯身后闪身而出,镇定得站在白晓冉面前,小小困惑的表情问道“白小姐不会误会我有其他意思吧?”
白晓冉瞪大眼睛简直要把嫣然吃了似的半响,才恨恨得道“你敢有什么意思吗,顾嫣然!”
“当然不敢。”
嫣然礼貌的颔首,转而看向沈廷焯,困惑的目光扫过二人询问道“敢问究竟哪位是白氏S市的执行总裁?恐怕这件事我只能和他谈。”
从白晓冉瞬间紧张的表情她得出结论,在这间分公司里,沈廷焯说了算。白晓冉这样掌控欲强烈的女人居然都没能控制住沈廷焯,足以说明他能力非凡,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她曾经幻想得逼不得已,其实根本就没有?
“阿焯?”
嫣然胡思乱想的时候,白晓冉正对沈廷焯撒娇,显然是希望留下。
“冉冉,我和顾总谈谈。”
沈廷焯拍拍白晓冉的肩以示安慰,却是拒绝了她明显要留下的请求。
“阿焯,这公司也有我的一半!”
白晓冉沉不住气了,可说完这话,她是担忧紧张的看着沈廷焯,生怕他发脾气。
沈廷焯倒是很好脾气的只是温柔的笑着道“冉冉,这公司是白家的,我本来就是个外人。”他旋即转身,白晓冉忙几步上前抱住他的胳膊“阿焯,我没那个意思。”她狠下心“算了,既然说了公司交给你经营,我就不参合了!”她讨好的笑容自是换来沈廷焯亲密的笑容,拍拍她的肩,白晓冉就恋恋不舍的转身带上门出去。
“顾总,坐。”
沈廷焯回身,公式化的邀请。
见戏演完了,嫣然没拒绝坐下来。
她没有先开口,因为心里到底有些被强压着的难过,看到曾经的爱人和别的女人亲密无间,她这个普通的女人是懂得伤心的。只是有些已经冷却的东西狠狠的把那些心底的柔软压迫在下面,才让她保持了表面的冷静。
空气中飘散出醇厚的酒香,蓦然就像是回到了亚特兰大下雪的早晨,她躺在他身边闻着他身上一点也不难闻的酒香迷迷糊糊得睡过去,梦里被他的大手握住手心,梦里被他骚扰到醒来,身边有个满脸无辜的可爱的沈廷焯。
她暗自笑着抬眸,正撞上他注目着她的眼神,那一晃而过的温柔光芒几乎刺痛了嫣然的双眸。
“顾总,来一杯?”
他冷笑着举起手中鲜红的酒杯,嫣然忙错开目光,刚刚必然是红酒让她产生了错觉!
“白兰地,谢谢。”
她散漫得回答,暗自捏紧手心,不让自己再沉浸在有心无力的痛苦中。
沈廷焯眉端一挑,从酒柜里取出一瓶白兰地倒在长形的高脚杯中,摇晃着酒杯踱步到嫣然面前,俯身将杯中的酒放在她面前,那只与她近在咫尺的手却迟迟没有离开,带着酒香的呼吸却占据了嫣然面前的空气。他勾起一抹魅惑众生的笑容,低醇的声音犹如陈放了多年的红酒开启那刻散发出的酒香萦绕在嫣然耳边,“没想到,顾总喜欢烈性的。”
“做生意,优柔寡断可不是好习惯!”
嫣然挑起眉端,细白的手指同时触到酒杯边缘,与沈廷焯的指尖相距连一毫米都不到,她感觉得到他大手的温度,他亦是只觉她的柔软近在咫尺,却是,天涯相隔,眼睁睁看着无法触碰彼此。
“自然。”
他起身,嫣然捧起酒杯,杯托上似乎还有他残留的温度。
办公室的空气算不得清新,混杂着酒香和烟草香气,正向她解释着三年来他没有改掉当初那个坏习惯,反而越来越过分到了与烟酒为伴的程度。他的办公室里,没有茶甚至没有咖啡,只有那只两米高的酒柜里摆满烈性酒和法式香烟,散发着浓烈的成熟男性气息的同时,衍生出颓废的气息。
嫣然暗自凝眉,怎么三年了,坏习惯还是不肯改呢?纵然再强健的人如此被烟酒腐蚀恐怕也要出问题吧?
她扬起眸子细致观察着他,他正将双臂支撑在双膝上坐在她侧面的沙发上沉醉在酒香中,眯着的漆黑深眸迷蒙的望着不知名的方向,她注意到他眼底的淤青,像是比两年前她见他的时候更沉了。
“什么时候开始喝酒?”
他突兀的问。
嫣然只做自己偷窥被他看出,端起酒杯做掩饰的喝了一口,却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问题。
白兰地是烈性酒,从嗓子眼里下去的时候还是冷的,顷刻就燃烧了肺部和胃部,一股脑得窜进肚子里,灼热的气息再从里面升腾起来,嫣然只觉得呼出的气息都有了热度,她又端起来喝了一口,没有压下热度,反而更甚。
随着她的动作,沈廷焯的表情也越来越阴沉,他紧迫得盯着她再次端起酒杯,手中的酒杯却是不详的噼啪一声,嫣然恍然看过去,鲜红的酒液从他修长的指缝间滴滴答答的落下,犹如啼血。
“你……”
她忙起身四下寻找着纸巾类的东西。
“没什么,酒杯质量太差!”沈廷焯似是不耐烦的阻止她的动作,随手把酒杯扔进垃圾桶,找来纸巾擦拭干净手,手心只有轻微的划伤并不严重,嫣然也就松了口气,继续在她原来的地方坐下。
经过这么一出,嫣然的头脑倒是清醒了几分。
“沈总,我想我们应该做笔对双方都有好处的生意。”
她抬眸,直视着那双深不见底的幽潭。曾经她这样看他的时候,都是在等待着他给她一个准确的回答,爱与不爱,或者是,是否深爱。
可是现在,她面对他,同样认真的小脸儿,只是经过岁月和坎坷的洗礼增添了成熟的韵味,却问着冷冰冰的话题。沈廷焯差点,就把刚刚握在手心里的酒杯再次捏烂,他放下酒杯靠向沙发背,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闲逸得双腿交叠十指相扣,低沉冷静得询问。
“顾总说来听听。”
“很简单,沈总放了顾氏那批货,我就开放系统专利的市场。”
沈廷焯微微一笑,毫无表情的脸上寻不出丁点端倪,他缓缓合上眼皮,似是在思考着嫣然的建议。
因为嫣然的眼光独到,早些年与国外两家手机系统开发集团签订专利代理协议,也就是说如果他们的专利在国内手机系统中使用,则必须经过顾氏集团的代理。而如今,白氏希望涉及手机开发,自然会对专利特别在意。但是如今国内市场已经被两大手机系统占领,用同样的系统自然没有优势。而另外两家都和嫣然签订了合同,从她这里拿系统,放在平常嫣然自然是不会给的,但,顾氏被逼到这种程度,不给也不行了。
两套系统的总价值自然远远超过了顾氏那批货,但当初系统开发时嫣然花的价格不高,她无心涉及已经饱和的手机市场,顾氏暂且也拿不出足够的资金来做,拿来换顾氏的货,就是以物换物,对彼此都有好处。
其实白氏还有其他产业被嫣然阻碍着,吴妙可的意思是拿那些比他们让步。但嫣然不想,她是本能的不想和沈廷焯作对,也是愿意听从伊岁寒他们的安排,在保证顾氏利益的前提下做出的最大让步。
“顾嫣然。”
他突然唤她的名字,嫣然早已全副武装进入备战状态,却怎么也料不到他睁开眼,就这样唤她,从前,他是生气了才会如此。可是现在,他声音里明显的疲惫就像是在她包装结实的心脏上强行划开一道口子,疼,里面的柔软也露出来。
她挑眉,等待着他的答案。
“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被威胁。”
沈廷焯俯身,几乎贴近嫣然的侧脸,勾着冷笑“别告诉我,你这个不算威胁!”
“算不算威胁,就看沈总裁的态度。”
嫣然抬起头,恰恰避开沈廷焯过于迫近的呼吸,他的话,再次封冻了伤口。很好,她本以为自己会再次软弱。
“我的态度吗?”沈廷焯起身,嫣然只觉下颌微微一痛,竟被他捏在手指间,他强迫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目光,冷厉的气息迅速包裹了嫣然面前的空气,他俯身,离她近到她可以闻到他口中淡淡的酒香,沈廷焯依然是笑着的,是她熟悉的那种令人害怕的笑容,从前,他只给过别人,从来不舍得让她感觉到他本质中的恐惧气息,他手上的力道骤然加重,嫣然就痛得忍不住蹙了眉端,好野蛮的动作!
“就是,完全无所谓那些所谓的系统专利!”
“沈总裁一点都不在乎吗?白氏现在之所以在手机开发领域停滞不前,就是因为那两套系统!”
挣扎出他的手心,嫣然别开脸冷声道。
“呵!”沈廷焯沙哑的发出一声讽刺的笑,无辜得道“关我什么事,白氏又不姓沈!”
那是什么意思,嫣然猛回头不可思议得望着沈廷焯,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要和顾氏作对,难道就是因为看我不顺眼?”
不是因为白氏跟顾氏作对,是因为想要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要妨碍他们两个结合吗?
“啧啧啧!”沈廷焯啧啧的拍手,起身再次握住嫣然的下颌强迫她与他对视,阴冷的邪笑着“难怪是顾氏的总裁,S市商会最年轻的会长,原来顾总还是很聪明啊!”
“沈廷焯!”
嫣然抬手便是一巴掌甩过去,正中沈廷焯的左脸。她气喘吁吁的脱离他的束缚起身抓起沙发上的挎包,大大的眼睛里泛着悲愤的红色,娇嫩的唇片被洁白的牙齿咬的泛青,愤怒的盯着那个挨了巴掌却还在笑着的疯男人。
他不是沈廷焯,不是她曾经的丈夫,更不是她的爱人!他是个疯子,神经病!
“既然如此,也别怪我不留情面!”
嫣然大步走到门口,扣上门把手的瞬间,她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然然,千万别留情面。”
她目光豁得一紧转身望着他,没有触碰到他的目光,因为他已经转身,自酒柜中取了第三只酒杯出来,不是高脚,而是那种最普通的水晶玻璃杯子,然后她眼看着威士忌倒满了整整一杯,就像是在亚特兰大的那些日子里,他完全无所谓自己性命般的把酒当做水,当做浇灭痛苦的冰块来喝。鲜红的酒,和鲜血一样的颜色,他喝醉了喝的半死躺在沙发上的时候,酒顺着桌子流在地毯上,像是从他心口溢出的鲜血。
有一秒钟,她想冲上去夺过他手中的杯子像从前那样摔在地上,恨恨得说上一句“沈廷焯,你喝死算了!”
可是理智偏偏那么清晰得告诉她不能,决不能过去。她捏紧了手心,像是把那点软弱彻底榨干,无论他为什么那么说,她,都要学会听话,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换来以后他再也不必折磨自己。
嫣然拉开门大步离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样回到公司。
“立刻封锁对白氏开放的所有业务,尤其是电子产品,所有代理商全部停止向白氏提供设备!”
吴妙可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得等待嫣然话音落下,突然不知道心里是高兴还是难过,半天才说出一句有气无力得话,“我知道了。”就直勾勾得看嫣然。
“我脸上有东西?”
嫣然挑起眉端,自是知道吴妙可看什么。
“只要没有泪痕就很好了。”吴妙可被她凶巴巴得看着有点委屈,委婉的接着问“嫣然姐,你心情还好吧?”
“很好,如果你立刻出去办事,会更好。”嫣然略带责备的看向吴妙可。
“我立刻就去!”
话说,被嫣然那小眼神儿一看吴妙可就心虚啊!虽然嫣然是从来不骂人的,可要真生气了……哎,她有能力让你难过好多好多天,然后在某段时间里见到她都有喘不过气的感觉,是个非常可怕的女人!
那天嫣然下班实在有点晚了,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陆彦之靠在车窗上已经睡着。司机帮她开了车门,嫣然悄然钻进车里,不想打扰到他。
“陆医生昨晚熬夜做了两个手术,因为突然有渔船事故。”
司机轻声解释道,嫣然点点头示意他开车,悄然从座位上拿起毯子帮他盖上。看着他静静的纯净的睡脸,犹如夏夜中开放着的睡莲,散发出沉静的香气。怎么世上好看的男子中,还能有这样的?嫣然觉得,他若是活在古代,必然该是个优雅风度万千的王爷,或者是翩翩公子,流连却纤尘不染的那种。
“想什么呢?小丫头?”
闭着眼睛的某人突然开口,惊得嫣然顿时红了脸。这个人,怎么醒了也不动,她还把他想那么好,内里是个最坏的人!
她娇喃的小模样映在车窗里,影影绰绰更增添了无限风情,陆彦之抱着毯子起身凑近,就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温热的幽香气息,混着洗头水和沐浴露的清香味道,尤其容易惹人遐想。
“干什么?”嫣然避开他深嗅的动作,有些好笑的反问“学小狗啊!”
“要是能一直闻着你的气味,我宁愿做小狗!”
陆彦之一本正经的回答着,末了唇角却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在那张干净的不行的脸上偏偏没丁点突兀,反倒更增添了几分活力似的,让他看起来接地气儿的令人舒服。
“哪有你这么漂亮的小狗儿。”
嫣然耐不住的叹息,她从前怎么就发觉陆彦之有如此之多的优点,而且竟然全部集中在脸上呢?
“第一次听你说我漂亮,难得难得。”陆彦之哀叹般的摇摇头。
“我一直觉得你漂亮啊!”
她难道没有说过吗?陆彦之和伊岁寒站一起的时候最明显,陆彦之浑身散发的都是儒雅的邻家大哥气息,感觉上特别容易亲近。伊岁寒就浑身邪气,属于那种明知道他长得帅却不敢正视的感觉。女孩子们自然是更喜欢陆彦之多
“在我做了整整一夜手术又忙了一天灰头土脸的情况下听到你说我漂亮,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陆彦之暗自哀叹着,压根儿没理会嫣然的解释。
“那说明你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漂亮!”
嫣然忙急着强调,没想到这男人对自己的外表如此在意。
瞧着她认真的小模样,陆彦之霎时破功扑哧笑出来,她呀,怎么就这么傻傻的可爱,在商场上又是那样精明的女人,令人刮目相看。
“听说,今天白氏被你逼的到处堵窟窿?”
他靠在椅背上,悠闲的伸出手握住嫣然的小手拉到掌心里。她,也只有这个动作不会拒绝,因为在她拉着郁离的手给她安慰的那个时刻他才明白,她也是缺乏安全感会害怕的孩子,所以允许了他兄长般的动作。
“别说的那么绝对……”比起陆彦之的乐观,嫣然反倒更担忧,她撅了撅嘴巴,认真得道“忙到现在,白氏的股票根本没有大的波动,说明他们完全忙的过来。何况,伊岁寒告诉我别跟白氏明着来,这以后,白氏怕是就要针对顾氏了!”
她咬着嘴唇看向陆彦之,无奈的笑着。
是啊,从此之后,白氏恐怕就要针对顾氏。陆彦之不明白为什么嫣然会这么做,伊岁寒当初千叮咛万嘱咐,若想薄顾氏,千万别逼白氏狗急跳墙,否则顾氏破产倒是小事,只怕白氏拿她开刀!
他暗自握紧她的小手,以后,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吃过已经是夜宵的晚饭,两个人约定到医院看伊岁寒◎夜他出车祸后嫣然就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还是陆彦之发短信告诉她伊岁寒已经醒来,郁离在医院。下车陆彦之还在说,项北山特地回来了。
特地回来,就意味着,项北山曾经不在S市,至于在哪里,嫣然不好问。
“嫣然。”
项北山在走廊外的椅子上坐着休息,见他们靠近就朝嫣然打个招呼,和陆彦之互相垂肩。
“怎么在外面?”
嫣然狡黠的问,心下猜测项北山大约不方便呆在里面。
项北山眉端朝着里面挑了挑,指着身边的长椅提议道“我们还是先在外面,等等再进去。”
两人坐下来,陆彦之说有事要忙,先回办公室。
“你今天开始对白氏出手了。老二有点生气,一会儿说话重了别在意。”
其实项北山就是找借口和嫣然先谈谈,伊岁寒那个脾气,指不定见到嫣然得爆发到哪种程度。
“他肯定要生气的。”嫣然难过的垂下眼睑,心中斟酌几次,才轻轻开口解释道“本来,我也只是想着尽量以和平的方式处理,对白氏做了最大的让步,准备拿手机系统专利换取那批货。可是没想到,他根本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人,说什么最讨厌被人逼迫,我也只好以死相搏,反正横竖都是死了!”
项北山大哥般耐心的听着,脸上带着赞同的笑容,等嫣然说完了,才问“然然,你知道老二为什么会生气吧?”
亲密的时候,他就喜欢叫她然然,这是嫣然在精神极度紧张的现在脑子里还能冒出的奇怪想法。她咬着唇点点头,回答“他是担心我个人的安全。可是……”到底要不要告诉项北山呢,是沈廷焯自己说的啊!
项北山耐心的等待着,和善的目光简直像嫣然只是个调皮得孩子,嫣然心底一阵的难过,他们都这样担心她的安全,时刻为她着想,她怎么能隐瞒他们?
“可是,这话是他自己说的。”
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如何请陆彦之调查白氏总裁,发现是沈廷焯后亲自去找他,离开时他说的话,嫣然一一陈述给项北山,只除了他那些暧昧的话。
“我想,他的意思就是这样。从我们再见面起,那是他第二次叫我然然,上一次,是我为他受伤的时候,我分明听到他在车里紧张的喊我名字。而且,北山哥,他一定不快活,他还是喝很多酒……”末了,嫣然就觉得不忍再说下去,她想起他的背影,那鲜红的酒,心口就疼的窒息。
“还好,我拦住你了。”
项北山微微一笑,摊开双手指指门悄声道“那个,发了好大的脾气。”他挑起眉端,面容调皮得完全不像项北山了!
“我就知道他要发脾气。”嫣然赞同的点点头,她已经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