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你可喝不过她,”沈碧青将风帽掠向耳后,对他账折睛,“喝酒,猜拳,都是我教给她的,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知道吗?当年的子行,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
“翱”陆云吃惊,哑然失笑
“呵呵,”沈碧青看着他,也笑了,“你如果去了,难保不重蹈覆辙”
“哈哈哈,”陆云一怔之后,又大笑起来,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朗声回答,“这样,也好!”
暮sè深浓,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陆云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忽然有些恍惚,自语道:“那个女人……如今又在做什么呢?是一个人自斟自饮,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那样寂寞的山谷……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
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在这个归去长安终结所有的前夜,卸去了心头的重担,十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
或许……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开始新的生活了
他多么消自己还是十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执著而不顾一切;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然而,所有的一切,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奇怪的是,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
原来,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也终究抵不过时间的磨合
杨非非是聪明的,明知不可得,所以坦然放开了手——而他自己呢?其实,在雪夜醒来的刹那,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
他一路策马南下,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
“其实,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陆云怔着想了许久,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我很想念她啊”
一直埋头赶路的沈碧青怔了一下,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
——子行这个七弟的事情,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他的意气风发,他的癫狂执著,他的隐忍坚持种种事情,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为之摇头叹息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
一声呼哨,半空中飞着的雪鹞一个转折,轻轻落到了他的肩上,转动着黑豆一样的眼珠子望着他他腾出一只手来,用炭条写下了几行字,然后将布巾系在了雪鹞的脚上,拍了拍它的翅膀,指了指北方尽头的天空:“去吧”雪鹞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咕噜了一声振翅飞起,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
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yù雪,能饮一杯无?冷月,我将不rì北归,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一定赢你
江湖风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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