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云找了一身圣门使者的白袍让他穿上,帽领盖住了头,根本看不清帽子内的表情。无论如何,在圣门之中扮圣徒是最安全的,便带着西城走出南门。
回廊边的那只猫还没走,静静的立在那里,玻璃黄的眼珠象两盏放光的灯笼,目不转睛的看着西城和惜云。见他们二人走出了南门,突然长长的叫了一声,跳上了树枝,跳出了南门。不见了踪影。
有惜云带路,这一路畅通无阻。
西城低着头,默默走着自己的路,心里却在不安的想着,这样未免也太顺利了。
路过“白雪亭”,庭院深深见不到尽头。
在那棵枯透的树干下有一盏黄灯,一个白色的影子正拿着一卷书在高声朗读着,读的是吴文英的词:
门隔花深旧梦游,夕阳无语燕归愁。
玉纤香动小帘钩。落絮无声春堕泪,
行云有影月含羞。东风临夜冷于秋。
神情感慨,灯光拉长了他的背影,一只黑猫正乖巧的窝在他的桌边,尾巴绻在身上,打着盹。
惜云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二人没有一句话。
隔壁的“落雪斋”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惹人忍不住的别过头去看一眼。
亭间的圆桌上,摆着一瓶酒,几碟小菜。两个酒杯子。
萧含正在与灵道坐在那里,打趣着。听萧含高昂的声音叫道:你小子就算在有能耐,也是比不过你哥哥的。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萧含一直都是爽快之人。
灵道喝着酒,斜起眼,鄙视的看着他。他不笑的表情竟有几分邪气。明知道,他最讨厌有人在他的面前提起叶子竟,更别提起叶子竟的好。而这个萧含却不知好歹,偏偏非得在他的面前大提特提他最讨厌的那个哥哥。
回廊上的灯特别明亮,叽里呱啦,落地的都是萧含的声音。
西城与惜云的脚步声很轻很轻,但是萧含还是听见了,不愧是经常出入少女闺房的人。
他停下手中的杯子,别过头看到了正要从亭子间走过去的惜云与西城。
惜云虽不是绝色的女子,但是朴素,干净的面容,象一朵开在白雪中的寒梅,让人忍俊不禁。灯光下有种婉约美,萧含不禁看傻了眼,喃声道:原来圣门之中还有这等女子呢?
灵道翻起白眼,实在佩服他四处皆是情,亦别过头也看到了惜云与西城二人。
西城把头埋得很低,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愤怒,怕让灵道认出来。
灵道很快露出了微笑的表情,道:原来是惜云姑娘啊,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要做什么去呢?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西城的身上。
夜入三分。
雪山上又袭来一阵寒气,幽幽的。回廊边卷起了一阵冷风,玻璃罩里的灯光却纹丝不动。灵道飘起的衣角扑打在桌沿上,他的笑容似乎凝固了。
惜云立住脚步,看着灵道,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此条路径除了通往圣山绝顶外,就是阴森冰冷的祭祀厂,当年西城险些也成了那里的冤魂。
惜云低下了头,道:见过灵公子。我只是闲来无聊,想去四处走一走,吹吹风,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