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流道:"晚辈后来发现,那手迹落款处写的是'天知'两字,却不知这'天知'是何人?我观摩了三天,发现这两个字中,实际上蕴含着一套极为精妙的剑法.'你看那天'字下边一个人,'知'字左下边也是一个人."
说着,他拿起一根竹枝,刺出一着,而后腾身而起,自上而下又刺出一着,接着双腿敞开呈"人"字形,拿捏着竹枝不动.
悬念仰身道:"却又作怪,你最后这一招为何不刺出?"修流道:"这着是以静制动,可以有三十六种变式."悬念叹了口气道:"真有你的,周献这老儿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他站起身来,走到院里,随手抱起一块大石板,便向修流掷去,道:"臭小子,接着了."
修流运了口气,右掌猛地击向石板,只听轰然一声,那石板便碎裂成片了.朱一心在一边看了,目瞪口呆.
悬念道:"你的内力已经练成,这'天知剑'也已透悟.好了,你回家去吧,是你爹那老醋缸要你回去的.前几天你那个卖茶的姐夫叶思任来过一次,带来了这年轻人.自此之后,你不许再上山来."修流慌忙问道:"是不是我家又出事了?"
悬念道:"你家有你爹撑着,能出什么鸟事?那陈知耕老儿若再上你家门来寻事,你将他们全都宰了算了.你爹做了一辈子的和事佬,到头来管个屁用.记住了,臭小子,该出头时便须出头,人生在世,千万别做缩头乌龟.忠义仁侠之道,也须少放在心上,免得日后惹事生非.你下山之后,以后不许让我再见到你,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在山中之事,以免扰我清静.老夫这两天正在听这臭小子讲诵话本《平山冷燕》,这其中的情事,真是妙极.有空叫你爹也去翻翻这类书."
他转头跟朱一心道:"愣什么愣?臭小子,接下去念."朱一心迟疑着道:"道长,下面这一段不好启齿,写的是男女床第之欢,不念也罢."
悬念道:"念,管它是什么,只管一字不漏地念来."
朱一心正要往下念,悬念突然对修流道:"等等.方才空中有一只老鹰掉落谷中,是不是你放的箭."修流道:"正是."悬念道:"能在三十多丈高的空中射中老鹰,准头不错,可惜你用的只是膂力,因此力度尚嫌不够,不能出神入化."
他亮着上身踱出观外,指着百步远处一棵碗粗的松树道:"现下你朝那棵松树射上一箭给我看看."修流搭上箭,嘎地一下拉满了弓,嘭地射出,那箭没入松树约有五分.
悬念道:"你这是硬射,不是巧射,把弓箭给我."修流将弓给了他,他看了一下,道:"这可是张好弓,有四石力."修流道:"这弓是几年前家父退隐时,蓟辽总督洪承畴所送,原是一个满洲将军用过的."悬念冷笑道:"洪承畴不是一张好弓,却是一枝带毒的利箭."修流道:"不知道长这话何意?姓洪的已于前年降了满洲人了."悬念道:"你日后便知."
悬念似是轻松地挽满弓,然后一箭射出.只听噗地一声,松树上却看不到了箭.修流心下狐疑道:"道长会不会射偏了?"悬念道:"你过去看看那箭在哪里."
修流来到松树前,只见树上有个指头大的小洞.他大吃一惊,道:"道长,难道你的箭是穿树而过?"悬念捻须微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当年飞将军李广任北平太守,戍守边关,深夜归来,见到前面有一团黑影,以为是只老虎,便以左手为拒,右手成附,奋力一箭射将过去.第二天他再到那地方看了,原来却是一块石头,那枝箭头部没入石中.你好好琢磨一下吧,如何巧用内劲,琢磨透了,再射不迟."
修流道:"多谢道长点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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