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林朝车窗外望去,发现太阳才刚刚爬过一座小楼房,由此可以确定此刻是早上七点他惊得目瞪口呆
不过他仍是不敢相信,难道是眼睛欺骗了自己?不可能艾到盛田科技K厂都已经八点了,还卸了货,即使回来的时候开车开得再快,现在至少也有十一点了,怎么可能是七点呢?
七点连K市都不到,而且盛田科技K厂不可能在八点之前可以卸货的,难道是记错了?记到昨天发生的事情上去了?但也不可能呀,总不会在路上跑了一天一夜吧?
他把头伸出车窗,朝天空望去,发现那太阳离天空正中还很远很远呢,不错,此刻只能是早上七八点除非是那太阳挂错了位置
关林缩回头,瘫坐在座位上,觉得这一切都十分不可思议今早无缘无故车里的电脑半机品变成了电脑整机品,还都开着机
车轮下压死了一只老鼠,压得只剩一层皮,却又忽然不见了刚刚还撞死了一个人,那死人还钻进一台电脑里面,真不知她是怎么钻进去的那电脑也奇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要说是那死人的吧,不可能一点刮伤刮痕也没有,并且还能开着机,屏幕上还播着死人,即使是录像录上去的也说不过去
而现在,时间也错乱了,真怀疑这是一场梦,一场噩梦要真的是噩梦,就快快醒来吧
这时关林看到路边走过一个行人,他马上伸出头去,朝那人喊道:“嘿,现在几点了?”
那行人看了看表,大吼道:“七点了”忽然很惊恐,“你,你的车轮下怎么压着一个人?啊撞死人啦!”说着那人拔腿就跑
关林低头朝下看去,顿时脸色煞白原来刚刚撞死的那人的半截身子还黏在卡车的轮子上,血肉模糊,已经成了一堆肉酱,可血水还在不停的流着,而那颗破烂的头颅还没有掉落,此时好像是长在车轮上似的,烂得像拉稀的屎一样的脸正对着关林
关林看到那张脸,一阵恶心,想吐,但吐出来的是一声恐惧,他猛抽回头,猛踩油门他已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只觉得一片空白,而他的头脑更是空白,意识不到自己猛踩着油门,意识不到车子在飞奔,更意识不到自己的双手抓在方向盘上胡乱的拨扭
他忽然听到几声尖叫,继而看到眼前闪过几道光,再接着感到全身都激烈的震动起来,犹如天崩地裂,把他震起来又震下去忽然又发现眼前一片黑暗,只有咣咣当当噼噼啪啪轰轰隆隆的巨响,顿时意识到车子撞下了悬崖但车子好像重重的撞上一块巨大的东西,瞬间停止,可他的头没有跟着停止,还飞速的往前飞,拉着他的身子,撞向挡风钵,撞向方向盘,他还没来得及感受痛苦,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关林的卡车不是撞下悬崖,他想错了,他至死都不知道原来他是撞下地铁站了他开着疯狂的卡车,着了魔似的,乱冲乱撞,如一只疯狗,如头疯牛,什么方向也没有,只知道要找一块东西来咬,找一堵墙来撞
当他窜到地铁站时,他豪不犹豫的撞飞几个进战的乘客,碾死几群挤地铁赶上班的月光族,蜗居者,或拼房族可怜,这些人大多是肩负生活之重担怀抱宏大之理想的青年男女,还没有上报国家之栽培下答父母之恩养,更没有实现心中之理想,甚至连这花花世界也还没有大把大把的钞票好好的享受一番,竟这就这样伤的伤残的残死的死了,真是令人心伤啊
卡贝明也心伤,不过他不是心伤这事故中死去的人,他没有那种高尚品质去怀伤咏悲凭痛吊哀,他心伤的是他上班要迟到了
为什么这事故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发生?为什么不在他去到办公室之后再发生?要是那样,即使你是炸了整个地铁,他卡贝明也有什么感觉
可现在到底是如何是好?下一个地铁站还有很远的路程,走过去还不如直接走去公司;而搭公交,也还不如直接走路
卡贝明这时看到急救人员正在慌忙的把一个伤员抬上救护车,伤员已经昏迷不醒,鲜血淌满了全身;而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好几具尸体忽然卡贝明觉得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要是来早一步,说不定就挂了
忽然又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今日虽然迟到了,但却得到了欣姐的信任,也算一件很大的喜事了(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应该是先倒霉再幸运的,他现在先幸运再倒霉,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也不知道卡贝明是怎么想的,难道他根本就不懂这个典故?)
不,卡贝明又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是这样说的,我把他的颠倒过来了,我是先得福后失马,是件可悲的事情想到此,刚刚在心底升起的一点欣喜又往沉下
不过他转而又想,这倒未必,这正可以找个借口请半天假,请一天也行,甭管那一天的工资了,反正不多,还不够在那里受气,而刚刚不是得到欣姐的信任了么?正好可以请假回去跟欣姐聚一聚说说心里话,何尝不是幸福的事情?想到此,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总监的电话
总监接通了电话,猪叫似的说:“喂——我在电梯里面,有什么事到办公室再说”说完就挂了电话,卡贝明还没来得及开口
“shit!”卡贝明看着手机骂了一句,心想你不就是总监吗?说话那么冲,小心憋死在电梯里面他把手机放进裤袋,一甩手,掉头往回走,心想连假也不请直接回去休息算了想到马上就可以和欣姐一整天都独处,不禁有点激动,加快了步伐往回走
快回到住所时,卡贝明觉得这样不请假就不去上班,很是不妥,这不就成了旷工了么?总监本来就不重视他,老是冷落他说不定是想逼他走,现在公司的业绩一天不如一天,弄不好就找个理由把他给开了
是的,不能给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留任何开除他的借口前面提到过,卡贝明还不敢失去这份工作,尽管这份工作令他深感郁闷于是,他掏出手机,又拨通了总监的电话
卡贝明听着电话里头传出的“嘟——嘟——”声,感到忐忑不安,心想这不学无术的死总监也真够缺乏情调的,一个月不知道领多少薪水,连个彩铃都不舍得设一个唉,搞得我现在听着这鬼声音全身都起毛
卡贝明已经做好被呵斥和责骂的准备,小心的听着那头的情况嘟了很久,眼见就要嘟完,卡贝明正想要放弃请假的念头,忽然接通了,卡贝明马上屏住了呼吸但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柔和的声音,且略带哀伤,这完全出乎卡贝明的预料只听到总监在电话里说:
“喂——是小明吗?”
“嘿,李总!您好!”
“卡贝明艾有什么事情吗?我这边出了些事要马上去处理,我现在走在路上,你有什么事就找inda吧”
总监说完这些并没有立刻挂掉卡贝明听出了总监的语气不好,有种消极悲伤的味道卡贝明忍不住小声的问:“出什么事了?”但忽然很后悔自己如此多事想刺探人家的私密
不过总监没有发火,反而忽然哽咽起来,说:“我老婆刚才出了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