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风拂乱她的鬓发,将她的视线与前路一并断绝。她只能站在堂外,瞧着那团银光、那个人……银光越来越盛大,安承风似风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鼓荡出来的气流里夹杂着丝丝的轻啸,那是危险的剑气——然而樱儿不知道,只觉得颌下忽然掠出一丝惊痛,下意识地伸手一抹,指尖一抹殷红。
如果离得再近一些,流血的或许是她的咽喉……
安承风停下了剑,剧烈地喘着气。
风渐渐停下来,她纷飞的发丝与衣角都渐渐安静下来,像一只只安稳停栖在枝头的蝶,在风静的那一刻收敛了纷飞的翅,有着奇异的安详。
他看见她的颌下流下一线殷红,沿着她的脖子,滑进衣领。
他想到盛夏,她在林阴下,递给他一去云母珠钗,要他刮痧……
微带着喘息,他说:“你流血了。”
“不要紧。”她静静走进来,“小伤口。”
小伤口,结了痂之后会凝做一条红线,等痂脱落了,便是一条细细的淡白的线,不留心看不出来,又是在颌下……如果没有一双轻轻托起她下巴的手,谁也不会发现那个地方曾经流过血,受过伤。
“别过来!”“刷”的一声响,一道银光流溢而来,剑尖指向了她,额上的汗打湿了他的鬓发,滑入眉毛,渗进眼睛,顿时有一股辛辣的刺激,剑尖却一动也不动地停在她面前,他冷然道,“你想干什么?”
“对付我,你不需要动剑吧?”樱儿瞧着这柄通身流溢着银色光芒的长剑,半点也不害怕——很奇怪,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这种杀人的利器,她那双打过算盘、摸过账本、摸过发丝与花朵的手,居然一点也没有回避,轻轻地搭上了那冰冷的剑。
剑身轻轻一颤,似是流泻出一道银光。
“你刚才练剑的时候,像是有一团月光。银色的月光。”樱儿纤细的手指顺着剑尖逆流而上,慢慢地,如同柳枝划过湖面一样滑上去,指尖攀到剑把上停下了——那儿是他指节发白的手,“很漂亮。”
他那样用力地握着剑,然而却似乎抵挡不住这柳枝般一拂的力量,剑身再一次颤抖一下,闭上了眼睛。
终于,在心力交瘁面前低下了头。
“你在这里等着。”她放下这句话,轻轻地转身出去。
他疲惫地坐在地上,靠着墙,银月剑安静地躺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