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容搁下梳子,看着樱儿,忽地,她笑了起来,“知道吗樱儿,你总让我吃惊。第一次见你,是火狐狸皮吸引了我,那时我真的好奇怪为什么安承风会把猎贡给你做衣裳,你有我美吗?有我风情吗?你没有。第二次见你,是在放春会上,老实说那个时候表面上虽然谈笑风生,其实心里嫉妒得要命,那时我也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小姑娘,起码你能心口不一地敷衍我呵。”云想容站了起来,脸上的神色说不清是赞叹还是怜悯,“后来我放下骄傲请你收留我,设局让你为我赎身……我以为在蓝玉波揭穿我时你会把我赶出门去,可是你没有,还让我明白了谁是对我好的人……”终于,笑容在云想容的脸上深深绽放,“我带你去见他。”
那是一处别庄。房子不大,仆人也不多,奇怪的是深夜还灯火通明,远远就看得见。
云想容交代樱儿:“他就在房间里。你跟着我,轻点声。”
到了一间房门前,只见门扉紧闭,檐下的柱子后站着个听使唤的小厮,见了她们,连忙轻声道:“小王爷心情正不好呢……”
云想容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轻轻地叩了叩门。
“滚开!”里面传出一声怒喝,还有“啪”的一声脆响,仿佛是摔裂了什么瓷质器皿。
樱儿深深吸了口气,伸出手,推开了门。迎面便飞来一样东西,樱儿大吃一惊,连忙闪身,“啪”的一声,那样东西撞在门上,然后破裂——是一只小小酒坛。
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酒气,地上满是碎片,看来之前便有人受到过同样的待遇。整幢宅子大放光明,这间屋子却没有点灯,别处的光芒照进来,隐约看得清里面有个人影,樱儿心里一紧,踏近一步,里面的人已经叫了起来:“什么人?!”
云想容抢先道:“是我。”
“你?”人影侧耳细听,“还有一个呢?”
“我的丫头云儿呀。”
人影放松下来,捧起酒坛灌了一口酒,“有什么事?”停了停,声音沙哑地问,“她,怎么样?”
云想容叹息一声:“她还能怎么样?”
他喝酒的动作僵住了,整个人都僵住了,宛若一根绷直了的弦,轻轻一碰就要弦飞断裂,忽然,他一把拍碎了酒坛,厉声道:“你给我出去!”
云想容再次叹息一声,带着樱儿离开,门还没有关上,酒坛却“啪”地砸了过来,幸好云想容闪得快,不然差点砸个正着。
及至走出庭院,云想容才吐了吐舌头,道:“你看,就是这样了。”
樱儿低头不语,半晌轻轻道:“他的眼睛,真的看不见了?”
“听大夫说只是淤血阻于后脑,不定哪天就能好转……可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两年乃至一辈子都是说不定的事。”云想容收起方才的玩笑状,不无黯然地道,“现在他自己只把自己关起来喝酒……唉……”
樱儿沉默了。
“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