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赵观在泰山告别常清风、江氏兄弟和郑宝安后,便匆匆赶回武汉总坛。到了总坛后,得知一场叛乱已然平息,李四标已率众回返杭州,田忠也回转山东,便径去参见赵帮主。总坛那管事并不识他,待听他自称江贺,顿时睁大了眼,一躬到地,连声说道:“原来是江坛主!小人有眼无珠,竟当面不识,真正失敬!小人这就去通报帮主,他老人家已经等候您多时了。”说着匆匆奔入。
不多时便有数十名帮众群聚而来,人人抢着和他攀谈厮见,称赞恭维之声不绝于口,当他是个大英雄一般。赵观从未受过这般尊重礼遇,不由得有些窘,心想:“我不过替他们在打退叛贼上出了点力,何须这般大惊小怪?”却不知青帮中人最重英雄,他那日独闯敌营,计擒牛十七,并在武丈原上和林伯超斗刀,胆识武功过人,替青帮平息了一场内乱,帮中兄弟自都对他万分推崇,极为敬佩。
不多时,赵帮主亲自出迎,紧紧握住他的手,说道:“江兄弟,武丈原一役全靠了你,才得降服叛乱,老夫衷心感激!激战后不见了你的人,老夫心下好生担忧,生怕你和李姑娘失手于混乱之中,立即通令全帮全力寻找二位。这会见到你平安无事,老夫当真好生欣慰。李姑娘可好吗?”
赵观道:“李姑娘此刻已平安无恙。”便说起逃脱追兵、遇上林小超、李画眉被少林僧人打伤、自己送她上泰山治伤等情。赵帮主忙让人传话给李四爷,告知爱女无恙,可速去泰山相接;又派人上少林寺,向少林方丈清圣禅师质问少林弟子失手打伤李画眉之责。
当夜赵帮主设下大宴,推赵观坐了上座,着实热闹了一番。饭后他请赵观入内厅小酌,遣开了身边的两个姨娘。赵观见他神色凝重,似乎有要紧话要说,便问道:“林伯超叛乱已平,不知帮主还有什么忧心之事?”
赵帮主呵呵一笑,说道:“我只忧心一件事。你替本帮立功太大,我真不知该如何奖赏你才是。”赵观笑道:“这个容易。我也不要什么奖赏,只要回南昌去带领我辛武坛兄弟,便心满意足了。”
赵帮主摇头道:“那怎么成?江兄弟,我心中已有打算。林伯超叛乱伏诛,乙武此刻人心浮动,局势不定,我想让江兄弟兼任乙武坛坛主,替我稳定人心。”
赵观一呆,摇头道:“这个晚辈当不得。”赵帮主道:“你不需跟我客气推辞。”赵观只是不肯。
赵帮主望着他,问道:“小兄弟,莫非你心中有所顾忌?跟我直说不妨。”赵观道:“晚辈在青帮任职,已是太过招摇。若再做乙武坛主,人人见我年轻识浅,绝不称职,晚辈于心不安。”
赵帮主向他凝视一阵,缓缓说道:“江兄弟,四爷跟我说过,你入帮时曾要求帮内不要过问你的背景底细。老夫猜想你多半身负血海深仇,才如此隐姓埋名。你不愿太过招摇,我也不便勉强。我并非对你起疑,也不想探问别人的隐私。但用人之际,老夫不能不留心。江兄弟,老夫前几日见到了一个人,这人叫做张靖,是本帮属下长靖帮的帮主。他提起好几年前曾见过你。”
赵观心中一震,缓缓放下茶碗,心中霎时转过许多念头:“我竟忘了张靖这人,真是该死。如今帮主知道我出身苏州情风馆,是云帮主的儿子,对我必已起疑。好在张靖并不知道我是百花门人,他们便知道了我和龙帮的关系,也不至于危害到门中众姐妹。我却该如何应对?”
却听赵帮主续道:“我听说令堂死于火灾,情况很有些可疑。江兄弟,你若是为了报母仇而隐藏身份,我青帮一定倾全力助你报仇,义不容辞。至于你不愿告知的往事,我的意思和四爷一样,绝不过问。”
赵观闻言,沉吟半晌。这些时日来他潜心思索,自情风馆出事后,多年来敌人再未显露任何行踪,他逐渐感到自己在杭州隐姓埋名,如此空等下去,也不会等出个结果。他此时武功已成,百花门羽翼已丰,实力远胜当年;如今之计,必得慢慢泄漏身份,引诱敌人找上门来。敌人一旦出手,他便有机会探明敌踪并下手报仇。此时赵帮主既开口承诺相助,他心想:“帮主意思甚诚,我不如就此将话说清楚了,请他助我报仇。”当下说道:“帮主既已知晓兄弟的来历,兄弟也不再隐瞒。我姓赵名观,出身苏州情风馆。我母亲确是为仇家所杀,我至今不知仇家是谁,只猜想是火教余孽。”当下说出情风馆遭难的前后,他不愿透露百花门的隐秘,只说自己在杭州定居乃是靠了母亲留下的一大笔遗产云云。
赵帮主凝神静听,待他说完,问道:“你在武丈原使出的,可是披风快刀吗?” 赵观道:“正是。张靖定已和帮主说起,浪子成达大叔曾与我相处数月,这套刀法便是他老人家那时传授给我的。”
赵帮主点头道:“果然是成大少爷所传。张靖说他曾送你和成大少爷一道上龙宫,你确是云帮主的公子吗?却为何离开龙宫,反来加入青帮?”
赵观叹了口气,说道:“帮主,这事说来可笑,但我确然不知自己的生父是谁。”
赵帮主听了一怔,随即心想:“他的母亲昔年是苏州名妓,想来云帮主曾和她有过一段。成少爷对他如此眷顾,多半也是看在和他母亲的交情上。”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江兄弟,我问得失礼了,请勿见怪。所谓英雄不怕出身低,江兄弟今日在江湖上扬眉吐气,实不用在意出身这等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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