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观反握住公主的手,示意她不要出声,轻轻解下腰间的蜈蚣索,低头见那小老头大步走上前,伸手去掀棉被。赵观看准时机,便在他掀开棉被的那一剎那,长索如一条灵蛇般疾伸而下,卷在小老头的颈上。
小老头全神贯注于棉被之下,不防头上有敌,惊吼一声,忙伸手去扯颈中长索。但赵观的蜈蚣索毒性何等强烈,小老头只觉颈上剧痛如烧,惨叫一声,脸色转黑,已然毙命。赵观手腕一振,挥索将小老头的身子向旁甩出,向一干弓箭手砸去。小老头的尸身上已有剧毒,众弓箭手被尸身撞上的都跟着沾染毒性,倒地昏死过去。其余弓箭手见敌人出手狠辣无比,俱都心惊胆战,纷纷扔下弓箭四窜躲避。赵观这一卷一甩,不过是瞬间的事,他知道自己占了先机,不可错失放过,手一抖,收回蜈蚣索,跳下地来,单刀挥出,向那主母砍去。他满拟这一刀出去便能杀死或制住这女人,不料这刀却落了空,但见那主母身子一闪,已窜入庭院中的大树之上,袖风挥处,向自己射出三枚十字镖,来势劲急,赵观连忙跃起闪避,那三枚十字镖啪啪啪三声Сhā在竹铺地板上。
赵观心中一凛:“好家伙!这女的是个隐身人。”纵身跳入庭院,叫道:“便让我会会东瀛隐身人的高招!”左手射出八枚银镖,打向树梢。树梢沙沙响动,一枚黑色丸子飞了出来,在半空中炸开,冒出一团灰色的烟雾。
赵观笑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向百毒之王下毒?”袖风挥处,已将那团灰雾驱散,消失无踪。树上那人咦了一声,似乎极为惊讶,接着又是一枚黑色丸子急飞而出。赵观不等它爆开,便从袖中挥出一团生绡也似的事物,将那黑丸笼罩缠绕住,在空中旋转着飞回树梢。但听轰的一声巨响,那黑丸已在树梢炸开,火光四射,焰舌乱吐。
赵观眯起眼向火光望去,但见黑影一闪,那女子已冲出了火团,从树上飞下,才一落地便绕着赵观快奔,一时出现在石亭上,一时出现在台阶上,一时出现在松树旁,一时出现在矮树丛后,赵观暗暗惊诧,眨眼间却见那女子的身影似乎同时在四处出现,如幽如幻。赵观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轻功,耳中听得她尖锐的笑声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自是要令自己更加心慌意乱,弄不清对手的真正方位,便能一举出手击杀自己。赵观微觉惶急,却听那女子尖声笑道:“这是分身术,你没见识过吧?你以为这都是幻觉吧?你向我射飞镖啊。来射死我啊。”
赵观手中扣了两枚银针,犹疑不敢射出,心想:“我若认错她的位置,她便会立时出手取我性命。”他心中急速转念,知道自己迟疑越久,心越慌乱,情势便越不利,但他放眼望去,身旁那女子的四个身影都和真的一样,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
赵观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此时只能赌了。他望向东北方石亭旁的人影,手指一紧,就要射出银针。便在此时,一只燕子低鸣一声,从屋檐下钻出,飞入树梢。便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剎那,赵观和那女隐身人同时分了心,赵观也看出了她真正的身形,银针飞出,射向庭院中的一池清水。
一时门内门外寂静无声,门外庭中飘下片片雪花,天果然已下起雪来。
赵观凝神蓄势,准备迎接敌人临死前的反击。池水面上浮出一丝极细的鲜血,水中的女隐身人隐忍不动,也在伺寻对手的破绽,一举出击。公主伏在屋中大梁之上,眼望这幕生死一线的拚斗,心中怦怦乱跳,伸手掩口,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过了许久,雪花渐大,赵观不曾稍动,肩上头上已积起一层薄薄的雪。池水中冒出的鲜血也停下了,水面盖上一层薄冰。
赵观忽然嘘了一口气,伸手拍下肩上的雪花,冷冷地道:“你活不了多久了,出来吧。”水声响动,一个黑衣人从水中站起,口中含着一枝芦苇管,左手按着右肩,正是那个中年女人。但见她脸上的白妆大半被水洗去,一张脸白斑交杂,看来更加诡异可怖。
赵观更不去瞧她,径自回到屋中,仰头叫道:“殿下,你没事吗?请跳下来吧。”公主道:“我没事。”从梁上跳下,赵观伸手接住了她,放她下地,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公主感到他的手沉重非常,这才惊觉:“他受了伤。”转头向他望去,却见赵观清秀的脸上毫无血色,嘴角勉强带着微笑,双眼望向那中年女人,说道:“就凭你这些雕虫小技,竟敢对你爷爷动手,胆子不小啊!”
那女人颤颤巍巍地走出池水,站在岸边沙地上,身子摇晃,好似随时都能倒下,一双深邃的眼睛直视赵观,说道:“阁下是谁?”
赵观道:“你爷爷正是你隐身人的大克星,百花门主赵观。”
女人嘿了一声,说道:“百花门?赵观?没听说过。嘿,没想到我加贺奈子会栽在一个汉人手上!”
公主低呼一声,说道:“加贺奈子?原来是你!东瀛海盗的女老大,天下第一女杀手!宣后重金雇用的,就是你和你的手下了!”
加贺奈子哈哈一笑,说道:“不错!公主殿下,贵国王太后出手阔绰,我怎能拒绝这笔大生意?我今日虽败在这小子手下,至少完成了任务,抓住了小王子!我虽没能将你们一网打尽,这笔钱仍旧能够到手。哈哈、哈哈!”尖笑不绝,极为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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