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歌又问道：“不让冷兄弟来风荷山庄，魔教就会放过他吗？”
纪舞风应道：“应该会的。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叶云深为什么要卖人情给我？如果冷兄弟对他还有威胁，他有必要为一个仇家而放弃吗？”
众人再度默然。或许，事情正是像纪舞风说的那样，靠别人是没有用的，最终只能靠自己。
“好了，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今天就到此为止，大家散会吧！”
出了听风小筑，晓晓并没有返回住所，而是选择了在海棠林里往返徜徉。
好像经历了一场大梦，所有的记忆在刹那间戛然而止。那俊逸爽朗的面孔，卓尔不凡的气质，*倜傥的举止，妙语连珠的言辞，举重若轻的智慧……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每每回味起来，都如同初春小雨，在她的心湖之上激起点点涟漪。可是现在，这些美好的记忆都变了味道了。
“裴公子为什么会是魔教的人呢？”
“他为什么要当着大家的面撒谎，而且撒的跟真的一样呢？”
“他为什么要在背后出手伤冷莫虚，他不知道这样做很卑鄙吗？”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不肯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
……
一遍又一遍，晓晓不停地喃喃着。除了疑问，她已经什么都不想了。
“因为裴笑书这个人太有抱负！”一个声音说道。
晓晓吓了一大跳，扭头看向声音来源，发现雪人、海萱和兰儿正肩并肩地往她这边走来。
“雪人姐，海萱姐，兰儿姐，你们怎么来了？”晓晓脸色一红，快步迎了上去。
“丫头啊！看看你，从凤凰山庄回来，你一直魂不守舍，好像个病人似的。”兰儿拉起晓晓柔润的胳膊，看着她憔悴的神情，满怀关爱地说道。
雪人卷起俏皮的嘴角：“我们的晓晓有心事了！”
“晓晓，我劝你还是忘了姓裴的吧，这个男人的恐怖，不是你能想象的了的。等你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太晚了。”海萱爱抚着晓晓的长发，声调低沉。
兰儿向海萱道：“呵呵，海萱姐，你见过裴笑书吗？”
海萱应道：“没见过。不过听大家说起，这个人要是有点感情就太完美了。可是他没有感情，所以他什么都不是。”
兰儿笑道：“他未必就是没有感情的，只是不想被感情所束缚罢了。”
海萱努了努嘴巴：“听你的样子，你也好像有点喜欢裴笑书啊！”
“那当然！”兰儿不容置辩地应道：“是美男子我都喜欢。以前江湖上有四大美男子——尹清奇，许剑纯，楚无名和公子怡——如今见了裴笑书，我喜欢的男人又多出一个了！”
“你个女色鬼！”海萱没好生气地白了兰儿一眼。
“美男子有什么好呢？”雪人轻叹一声，“尹清奇和大庄主之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似的；许剑纯年近三旬，还是孤身一人；楚无名也该二十六七了吧，怎么还不娶老婆？裴笑书就更没趣，索性不正眼看女人；相比之下，最不起眼的公子怡，反而成了命最好的一个了，因为有个那么爱他的花雨！”
晓晓纳闷地说道：“尹清奇的命最好了吧？江湖上喜欢大庄主的男人，数都数不过来。他的运气还不好？”
雪人摇头道：“有什么用呢？我总觉得大庄主和尹清奇之间貌合神离的，要不然，他们早就拜过堂了。八年了啊，女人能有几个八年？也不知道尹清奇是怎么想的，如果我是个男的，碰到这种情况，我早就走了！”
“也许大庄主不注重这些，她是个随意的人。尹清奇想来也应该是，要不然他们不会走到一起。”晓晓应道。
“尹清奇和大庄主不能算是走到了一起！”海萱辩解道：“有时候我觉得，他们还不如直接分开，对两个人都有好处。”
“我同意海萱说的！”雪人轻轻一笑。
兰儿道：“如果尹清奇都算不上幸运，那么最幸运的男人应该是楼兰。我就不明白，以他那副样子和木瓜脑子，怎么就被花容月貌又冰雪聪明的魔教圣女看上了？”
“颜如月喜欢的是真正的男人！”雪人又笑，“说起来，到底是楼兰幸运呢，还是颜如月幸运呢？”
“不会吧，雪人？你的话，怎么听起来酸溜溜的？你妒忌颜如月了？”海萱纳闷道。
雪人白了海萱一眼：“妒忌颜如月很丢人吗？兰儿喜欢的类型，我觉得一般啊。相反，我和颜如月一样，喜欢真正的汉子！”
“楼兰大哥一点也不幸运！”晓晓摇头叹道：“他最倒霉了，几次三番被人追杀，现在连个影子也看不到，也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
“晓晓你不懂！”雪人拍了拍晓晓的肩膀：“你没看见吗？楼兰每次冒险，都会赚个盆满钵满的。闯白浪沙，聪明漂亮的颜如月就到手了；被江湖人追赶，又结识了楚无名这样的好兄弟。说不定这次出去，又会带着一大堆战利品回来。相反，你看兰儿说的那几个美男子，有他这么幸运吗？”
晓晓笑了。雪人和海萱看到他的情绪恢复了些，各自欣慰。
兰儿忽地灵光一闪，说道：“说起来，今天发生了一件趣事，有人向大庄主求婚了！”
“这个江湖上每天都有人向大庄主求婚！”两个酒窝浮现在雪人的脸颊上，“只是很不幸，他们全部以失败告终。”
“可是你们肯定没有见过今天这么有趣的求婚！”兰儿眉飞色舞，将纪舞风遭遇“盖琉斯”的情形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雪人和海萱顿时笑弯了腰，良久才恢复过来。雪人道：“原本我以为，江湖之中没有哪个男人能难的住大庄主。这个叶云深，上场就给大庄主一个下马威，太有趣了！”
兰儿笑道：“幸好叶云深的样子太粗糙孔武，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海萱眉心一攥：“裴笑书已经很恐怖了。他这样的人，居然甘心给叶云深效命？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雪人笑道：“那样更好，高手过招才有意思！”
“可是我不希望面对这样的敌人！”海萱深吸一口气，说道：“今天的会上，大庄主显得很不轻松。此前的她，从来都不会皱下眉头的。”
“这不过是因为大庄主太仁慈，任由他们在岳阳生长。如果早一点采取措施，魔教根本就成不了气候！”兰儿骄傲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七年时间能恢复成这样的光景，也不容易了！”雪人一抿嘴唇，“魔教五虎成长得实在太快，而且他们团结一心，像是只有一个人在筹措。不把他们拆开，还真是不好对付！”
“可是怎么样才能拆开他们呢？”兰儿纳闷道。
“有一个办法！”雪人将手臂搭上晓晓的肩膀，说道：“关键的钥匙，就在于晓晓！”
“我反对！”海萱猛烈地摆手道：“叶云深和裴笑书都深不可测，以晓晓的单纯，根本就应付不过来。我们不能让晓晓去冒这个险！弄不好，她连命都丢了。”
“海萱，我相信晓晓可以的！”雪人信心十足地说道。
“你们凭什么把我当工具？”晓晓一把甩开雪人的手，目光中满是陌生异样的神情：“你们问过我的意思吗？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雪人安慰道：“晓晓，这只是一个想法而已。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不用的。”
晓晓哼了一声：“想法？我讨厌这样的想法！说起别人，你们都头头是道的。裴公子不过是惩罚了一下冷莫虚，在你们看来就是深不可测了。可是你们自己呢？你们又是在做什么？我讨厌你们的想法，讨厌你们！”
两行泪珠自晓晓的眼角急促流出，她咬紧嘴唇，提起短剑，头也不回地走向听风小筑。
雪人，海萱和兰儿面面相觑，仿佛只在一眨眼的工夫，天就完全黑了。
听风小筑里烛火融融，纪舞风面色怆然，脚步匆匆地踱来踱去。
“你考虑好了吗？”良久，纪舞风的脚步停了下来，双目已带着泪光。
晓晓的双眼早已哭得通红，声音也有些嘶哑了：“是的，我再也不想留在这个地方，我讨厌这里的所有人！”
“晓晓！”纪舞风一把抓起晓晓的臂膀，声音里满是悲伤：“你有必要这么在意吗？雪人不过是在为山庄着想，她的想法也确实欠考虑。你有必要为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而耿耿于怀吗？三年来的姐妹之情，你就一点也不留恋了吗？”
不想晓晓两下甩开纪舞风的手，倒退数步，大声说道：“什么姐妹之情？有姐妹之情的话，她们会想出这么卑鄙的主意吗？还有你——”晓晓一指指向纪舞风的面孔，“不要以为你比她们好多少，你们全部都一样，自私冷酷，眼睛里只有自己，没有别人。楼兰大哥那么好的人，你居然听信公子怡的谗言，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他赶了。我恨你！”
纪舞风没想到晓晓的反应如此强烈，咬紧双唇，愤然说道：“楼兰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晓晓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大：“够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没那么好骗。我知道，为了你们的目的，你们可以牺牲任何人。”
纪舞风恍若大病一场，半晌才回过神来，良久，她愤怒的手臂有了淡青色的气息在升起。
“你想打我？”晓晓再次倒退数步。
“你说对了，我真想狠狠地打你一顿。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你打啊！我知道你很能打，我们都不是你的对手。你打啊！不要紧，往死里打！”此刻，晓晓却是倔强地迎了上去。
纪舞风背过身，收回手臂，说道：“十二钗里再也没有晓晓这个人，因为她不配！”
“有什么好稀罕的？我早就不想干了。”晓晓一把将短剑甩在厅堂中心，又将十二钗特有的外套脱了下来，狠狠地丢在地上，“拿去，我不要了！”说罢，扭头离去。
纪舞风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地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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