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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岳满腹心事,回到了虎威分局。
方振远道:“大哥,咱们不是要连夜动身北上吗?”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你去叫他们也休息吧!我改变了主意,暂时不走啦。”
方振远道:“那么咱们镖局的生意呢?”
关中岳道:“先歇下来。”
方振远道:“大哥,照往年的情形,年关之前咱们是最忙,过年时,大都有半个月以上的休息,但开春的生意,大都是在年前接了下来,照往例咱们过了年,要有三个月好忙,总局分局十几处,接下的生意,总在百件以上,咱能把生意退回去啊!”
关中岳道:“你赶回总局去,传谕各处分局,要他们接到总局的通知之后,暂停接任何生意,已经接下,也尽量设法推掉。”
方振远道:“如是推不掉呢?”
关中岳道:“那只好承担下来了。”
方振远道:“听大哥的口气,似乎是决心要把镖局歇下来了。”
关中岳道:“唉,兄弟,虎威镖局,已经发展到极限,再做下去,也是这样子了,俗语说,瓦罐不离进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虎威镖局再做下去,也难免要被人碰了金字招牌,早些收了它,也许咱们落一个好一些的下场。”
方振远似是未尽同意关中岳的做法,但他未再多言,沉吟了良久,道:“好吧!大哥如是决定了,小弟也不用再说了,不知要小弟几时动身。”
关中岳道:“自然是越快越好。”方振远道:“好!小弟这就起程,大立,你叫他们给我备马。”
关中岳笑道:“不要太急,今天是初一,过了今天再走,而且,我还有些事与你谈谈。”
方振远道:“大哥还有什么吩咐?照大哥的说法,事情很紧急,初一初二,一日之差,也并无不同的。”
关中岳哈哈一笑,道:“你心中蹩了一肚子气,你虽然不说出来,但我也瞧得出来,咱们兄弟几年来的交情……”
方振远接道:“大哥,不可误会,小弟心中纵有不悦,也不会怨恨大哥,只不过……”
关中岳笑道:“我明白,这怪我没有把话说明白。”
方振远道:“大哥如愿把话说明白,那是更好了……”
关中岳道:“这是一个人观念的转变,兄弟,昨夜之中,那位徐大人一番话,诸位都听到了。”
方振远道:“听到了。”
关中岳道:“咱们学了一身武功,总不能终身一世为人保镖糊口,何况,咱们已挣了不少银子,就此歇业,也足够后半世的花用了,咱们应该利用后半辈子,做一点有益人间的事。”
方振远道:“大哥准备做些什么呢?”
关中岳道:“依图索骥,找寻这图上所示的宝藏,然后,把它用于世间,以济助贫苦之人。”
方振远沉吟了一阵,道:“大哥这等救世之愿,小弟极是赞同,不过,因此,只怕要结怨武林同道了。”
关中岳道:“我知道,所以,我要把镖局歇下来,免得使他们迁怒咱们镖局,而伤及无辜的商旅了。”
方振远道:“雁过留声,人死留名,大哥这等做法,乃是留百世英名的大事,但小弟所虑者,十几处分局,千号从人,一时之间,只怕是很难结束下来。”
关中岳道:“我也想到,这件事办起来不容易,所以要劳动你兄弟,咱们分头办事,我想至迟在三月之前,歇下各处分局,我回京里一趟,飞鸽传谕,你从这里动身,分赴各处分局,要他们别再接下生,了在各分局中,都积存有不少银子,要各分局首座镖师做主,分了银子,尽快遣散,别谋生活。”
方振远道:“如是他们不肯散去呢?”
共中岳道:“非要他们散去不可,这番寻宝之事,非比走镖,所遇的都是江湖上第一流高手,如是武功不济,征送任命,岂不是太过冤枉吗?”
方振远道:“大哥说的是,小弟这就动身上路了,”
关中岳道:“歇过今天再走,明晨咱位起动身。”
方振远道:“好吧!我走这一趟,大约要两个月,事完之后,赶回总局和大哥见面。”
关中岳道:“不用了,你办守事回到开封来,我也要尽快赶来。”
计议停当,歇宿一宵,年初二天色破晓,方振远先行上路。
关中岳送走了方振远,又交代林大立道:“我走之后,你要多多小心,那位徐大人如是遣人找我,你就说我已回北京,迟至三月底,回到此地,那时,我会到帅府见他。”
林大立一欠身,道:“属不记下了。”
关中岳道:“门口虎威镖局的招牌,也可以取下来了,从此刻起,不用再接生意。”
林大立道:“属下即刻吩咐他们办理。”
共中岳笑道:“开封分局的人,暂时不用遣散,我回到京里之后,就选派几位武艺高强的镖师,先来开封,帮你应付这里的事……”
目光一掠杨四成、李玉龙,接道:“四成,你和玉龙,于俊,都留这里,不用回总镖局了。”
三人齐齐欠身一礼,道:“我等遵命。”
关中岳微微一提马缰,健马一跃而起,向前奔去。几个人目睹健马不见,才缓缓回到了镖局在厅之中。
林大立欠身对杨四成行了一礼,道:“杨兄,论资望,智略,你都比兄弟我强过甚多,总镖头离此之后,这里的事,还望杨兄做主。”
杨四成道:“这个,这个……”
林大立适:“杨兄不用再推辞了,兄弟一切听命。”
杨四成一抱拳,道:“既是如此,兄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语声一顿,接造:“总镖头和副总镖头都已离开此地,这消息决瞒不过花花公子葛玉郎,除非总镖头早有安排,或是葛玉郎追赶总镖头而去,他只要留在开封,必会想法子对付咱们,所以,咱们要多多小心一些才成,诸位请各自想想,有什么高明的办法,日落时分,咱们再作商量,找一个对付葛玉郎的法子。”
李玉龙等齐齐应了一声,各回房去。
再说关中岳宝马如飞,片刻工夫,已奔出了十余里。这时,太阳初升,金色的阳光照着皑皑白雪。目光下,只见官道上,站着一个身关及袍的和尚。
关中岳早已想到自己不会平平安安的回到北京,但却未想到第一个遇上的竟是前夜晚林中会晤的僧侣,不禁微微一怔,一勒马缰,故作不识,说道:“大师怎的拦路。”
那和尚抬头望了关中岳一眼,冷冷说道:“关总镖头很大的忘性。”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大师既无俗名,又无法号,实在是难记的很。”
灰袍和尚脸上仍然是一片冷漠,缓缓说道:“贫僧不喜计较小节,你关总镖头是有身份的人,想来不会说谎,贫僧访问一事。”
关中岳道:“大师只管清说。”
灰衣僧侣道:“那牧羊图现在何处?”
关中岳道:“现在关某人的身上。”
灰衣僧侣道:“那很好,不知关总镖头,是否愿留下来。”
关中岳道:“留下来,并非不可,但要看你大师父的能耐了。”
灰衣和尚双目眨动,暴射出两道冷电一般的目光,道:“贫僧见识过你总镖头的暗器手法,也见识过你的刀法了。”
关中岳一跃下马,淡然说道:“大师想必早已胸有成竹,对付我关某了。”
灰衣和尚冷笑一声,道:“如是关施主,能够自愿献出牧羊图,可免去一场搏杀。”
关中岳仰天打个哈哈,道:“大师父说的好轻松啊!”
灰衣和尚道:“福祸无门,唯人自招,关施主如若不信贫僧的话,那就清亮兵刃吧!”
关中岳道:“好!有大师这一句话,咱们可以动手了。你请亮兵刃吧!”
原来,这和尚一直赤手空拳,关中岳虽然早已留心查看,但始终未瞧出他兵刃带在何处。
灰衣和尚双手一场,道:“关施主,只管亮刀,不用顾忌伤到贫僧。”
关中岳脸泛怒意,道:“大师想以一双肉掌,对我关某的金刀。”
灰衣和尚道:“贫僧自有兵刀,只不过你关总镖头瞧不出来罢了。”
关中岳心中一动,暗道:“方兄弟,练成一双铁沙掌,寻常的刀剑,都难伤得,指上金环,在动手之中,飞出伤敌,难道这和尚也练了特殊的掌上功夫不成。”
仔细看去,只见他一双肉掌细皮嫩肉,红里透白,不像练有铁沙拿一类恶毒的功夫,掌指之上,亦不见金环等物。
但关中岳究竟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仔细观察之下,终于发现了这和尚脸上肌肉有些生硬,似乎是戴着一种特制的面罩。
这发现,使得关中岳心中大奇,暗道:“佛门弟子,戴了面罩,掩去本来面目,和尚未必就是真和尚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纵声大笑,道:“佛门本是清静之地,天下三百六十行,朋友你何苦要装作和尚呢?”
灰衣僧人左手一抬,道:“方施主的废话说得太多了。”欺上一步,掌势直向关中岳前胸逼来。
关中岳早已运气戒备,原想硬接他一掌试试,但在右掌抬起之时,瞥见那和尚掌心之中,有一道血色的圆圈,临时改变主意,移步腾身,避过了一掌。就这微小的失误,那灰衣和尚已抢得了先机,右掌已紧随拍出,通向空间,击向左助。
关中岳道:“好掌法。”双臂一振,“旱地拔意”,呼的一声,审起了八九尺高。
灰衣和尚冷笑一声,道:“关施主,清亮兵刃吧!”人却如影随形般,飞跃而起。
关中岳觉得一股劲风,紧逼身后,吃了一惊,暗道:这和尚身手奇高,不可再稍有疏忽之心。
那次衣僧人,一直占了先机,掌势逼在关中岳要害数寸,关中岳如不能摆脱那如影随形的掌势无法出手还击。
但金铃神刀镇八方,究竟是身经百战的人物,虽然遇上了劲敌,落处下风,但心神不乱,陡然间施出千斤坠的身法,那向上奔飞的身子,决如流星般,落着实地。
那灰衣和尚果是非凡的身手,关中岳的变化虽然快速,但那次衣和尚,竟然也能在极为快速中适应变化,紧随着,那灰衣和尚也落着实地,右手一挥,掌势拍向关中岳的后心。
关中岳吃了一惊,暗道:这和尚好厉害的手法,匆急之间,身于一转,横里避开了五尺。
那灰衣和尚冷笑一声,道:“关总镖头,交出牧羊圈吧……”笑声起自关中岳的身后。
关中岳一生走南闯北,会过了无数的武林高人,但从未遇上过似今日这等局面,只见那和尚的掌势如同黏在背上一般,竟是无法抛脱,惊怒之下,一个燕云人翻,金刀随着转翻的身子出鞘,划出一道刀光。
灰衣和尚被那强烈的刀光迫退,冷然一笑,道:“方总镖头,你早该亮刀了.”
关中岳一着失机,一直被逼得无法转过身子,此刻,才回过头来,和那灰衣僧人对面而立,说道:“大师好掌法阿!”
灰衣和尚冷冷说道:“关总镖头家财万贯,名成利就,似乎是用不着为这幅牧羊图拚命了。”
关中岳道:“撇开牧羊圈不谈,就凭你大师适才那一招还得关某人连连闪避的掌法,关某人也耍再领教一二……”
语声一顿,接道:“大师虽然露了一手,但也证明了一件事。”
那灰衣和尚本待上手,闻言却又停了下来,道:“你证明了什么?”
关中岳道:“大师不是出身少林!””
灰衣和尚道:“我见时说过贫僧是来自少林寺了。”
关中岳道:“不错,你没有说过,但在下心中不能没有怀疑;如今疑虑尽消了,咱们可以放手一拚了。”
灰衣和尚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关总镖头,既已有名有利,竟还是这样贪心。”
关中岳道:“咱们凡俗之人,在名利之中打滚,心怀贪念,那也罢了,但你大师是出家人啊!贪念之重,却也不在我关某人之下。”
灰衣僧人道:“看起来,咱们没有商谈的了。”
右掌一挥,迎面劈下。
这次,关中岳不敢稍存大意,金刀一举,横里斩去,口中说道:“大师请亮兵刃吧!”
那和尚腕一转,避开了刀势,左掌却斜里切出,一股劲风,通向关中岳的右腕,迫得关中岳刀势一编。灰衣和尚却借机欺身而进,闪电一掌,拍向共中岳的右助。
关中岳吃了一惊,急急向后退了三步,才把一掌避开。
手中金刀急使一拍“划分阴阳”,才把那灰衣和尚的攻势挡住。
经过了两番险遇之后,关中岳惊觉到这和尚是一位向怀绝技的人物,能赤手空拳,以一双肉掌,对自巴金刀的人,武林中实在不多,这和尚竟然以双拿对刀,而且还被他占了先机。
这是关中岳毕生未遇的事,心中充满着好奇之感,手中金刀,却开始极严密的守势。但见金刀闪起了一片寒云,护住了身子,完全改取守势。
一面却留心着那和尚手中的掌势变化。
他希望凭借自己数十年的阅历,能在仔细观察之下由他招术变化中,瞧出那和尚的来历。
只见那和尚掌势转动,不徐不疾,处处避开了关中岳手中的刀峰,招招含蕴着奇变。
关中岳心中明白,只要自己稍为大意,刀势被他掌势诱出,这和尚必有奇招变化,如泻地水银一般,乘隙而入。
经过了一番细微的观察之后,发觉那和尚用的是一套奇幻无比的掌法。
由于他落掌的忽轻忽重,掌法变化上,就有着极大的不同。
关中岳用尽心机思索,希望能想出这怪异掌法的出路。
就这一分心思,突觉右臂一疼,手中金刀,几乎脱手摔落。
关中岳冷哼一声,身子随着向下沉落的刀势一倾。
表面上看去,他似是向前栽倒。
那和尚一招得手,左手拍中了关中岳右臂的一掌。
在他想象之中,关中岳手中金刀,非被震落实地不可。
哪知关中岳功力深厚,硬受一掌,身于前倾,竟然把沉落的刀势收住。
灰衣和尚第二掌正待拍出,突见关中岳一个大翻身,带起一片森寒的刀光。
这是关中岳生平的绝技之一,常在败中求胜,不知有多少成名的武林高手,伤死刀下。
灰衣和尚料想不到他在翻身一转之间,刀势来的如此猛恶,匆匆向后退避,仍是晚了一步,被刀光划破了僧袍,毫厘之差,就要伤到肌肤。
关中岳心中暗道:“这和尚举动怪异,似不是什么正经人物,倒要小心一些才是。”
心中念转,右手金刀一式“仙人指中”,点向前胸。
他心中有了戒备,刀势出手极显缓慢。
只要那和尚还击,关中岳的刀势立时要借势变招。
但那灰衣和尚,却有着无比的沉着,端然而立,纹风不动。
直待关中岳近前胸半尺左右时,左手才忽然发出一掌,斜里向分倒推出。
一股极大的潜力,由掌上发出,引开了关中岳的刀势,右手一招,一道白芒,闪电击出。
关中岳心中早已记着他带有兵刃的事,但却一直没见他施展,这和尚武功高强,心中可没有丝毫大意过。
和尚一扬腕,打出了一道白芒,关中岳立时闪身向一侧让开。
那和尚右脚突然踏前一步,右腕一挫,那白芒重又飞回袖中,飞起一脚,踢向关中岳的右膝。
这上步、出腿,似乎是两个动作,其实一气呵成,几乎是连在一起。
关中岳疾退三步,避开了一脚。
这一来,完全被通落了下风,那和尚一阵拳脚急攻,迫得关中岳连退了一丈多远。
关中岳凭借着数十年的经验,和本身功力,以及应变机智,对付这从未遇上地的怪异武功,虽然被逼的连连退避,但总算把这一轮急攻避开,末伤在那和尚奇掌、怪脚之下。
和尚一轮快脚急拳的猛攻,仍然未能伤了关中岳,心中亦是暗暗佩服,暗道:这关中岳之名,实不虚传,他竟然能凭借自己数十年的阅历经验,把这一轮急攻避开。
关中岳虽然避开这一轮急攻,内心的惊惧,震骇,却是无以复加。
他行走江湖数十年,铃嫖,金刀,得来的镇八方的名号,半生中遇到的劲敌,不可数计,但却从未遇到过今日这等局面。
天下武功虽然是源出不同,但大都是功力深浅,招数快慢有别,所谓武林高手,也只是平实中,暗藏奇变,但这和尚的武功路数,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出拳用脚,无不奇幻难测,招招凌厉,防不胜防。
如若说,关中岳凭借身手,应付了这一阵攻势,倒不如说他凭借对敌经验,应付下对方的一轮急攻。
险险的避过了对方的一番攻势,关中岳已惊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但他心中明白,再不能给对方快攻的机会,急急一摆金刀,反击过去。
但见刀骤金芒,幻出一片刀光,排山倒海一般的反击过去。
那和尚一套拳脚配合的招数施完,还未来及再攻,关中岳已抢了先机出手,迫攻过来。
灰衣和尚并未迎击关中岳的攻势,却纵身一跃,闪避开去。
关中岳停手,说道:“大师,留心暗器。”
右手一扬,一道金芒,挟着叮叮当声,破空飞来。
关中岳心中明白,自己这一枚金铃镖,决难伤得对方,是以,第一枚金铃镖出手之后,左手扬动,又是两枚金铃镖,破空而出。
金芒划弧线,铃声破空,三镖交错,市成三角形,飞向灰衣僧人。
那灰衣僧人,双手齐扬,袖口中飞出了两道银光,疾如闪电一般,分击在左右两枚金铃之上。
但闻当的一声,两枚金铃镖吃两道银光击落实地。
但居中的金铃镖,却是未受到一点影响,疾沉而下。
灰衣僧人身子向前一优,金钟镖掠项而过。
关中岳手中早已又扣了两枚金铃镖,但并未打出。
灰衣僧人双腕一挫,两道飞出的白芒,重又飞入袖中。
关中岳冷冷说道:“大师,如若关某及再时发出两镖,大师是否能够避开。”
灰衣僧人缓缓说道:“贫道也许会伤在你的金铃镖上……”
语声一顿,接道:“纵然此刻贫僧认败而退,你关总镖头,也很难平安的抵达北京。”
关中岳道:“那是我关某人的事,不劳大师费心。”
灰衣和尚冷笑一声,道:“贫僧还要表明一件事,此刻我虽愿认败在你金铃镖下,但我并未放弃抢那牧羊图的用心。”
关中岳道:“牧羊图现在我关某人的身上,大师有能力抢走时,尽管取走。”
灰衣和尚冷吟了一声,转身而去。
片刻间,人已走的踪影不见。
关中岳长长吁了一口气,纵身上马,正待放缰奔行,突闻一声轻笑传来,道旁大树上,飘下两个人来。
当先着地的,正是花花公子葛玉郎,紧随在葛玉郎身后的绿衣少女,正是何莲花。
葛玉郎挥手一笑,道:“那和尚不可再打,但他却甘愿认输。”
关中岳道:“那位大师倒还不失光明磊落的气度,堂堂正正的站在道中等我。”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关兄是骂我葛某人不够光明了。”
关中岳人已上马,但却重跃落实地,道:“葛公子,你们是准备联的而上呢?还是一个接一个的车轮战法。”
花花公手葛玉郎道:“见面就打,未免是太不文雅了。”
关中岳抬头望望葛玉郎和何莲花停身的大树,道:“两位来的很早了。”
葛玉郎道:“兄弟相信你关兄今日要动身北上,因此,早来了一步。”
关中岳道:“葛公子,如是准备动手,可以亮兵刃了,如是暂不愿和关某人动手,那就让让路了。”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关兄,兄弟有一个感觉,咱们武林中人,一言不合,就动手拚命,未免是下下之策。”
关中岳道:“葛公子的意思,可要想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动我关某人吗?”
葛玉郎道:“关兄走南闯北,见识何等广博,岂是口舌所能说服。”
关中岳沉声道:“那么,葛公子想如何说服在下。”
葛玉郎道:“形势,以你关总镖头的见识,一眼之下,就不难看出形势的优劣。”
关中岳哈哈一笑,道:“关某人宝马金刀,数十年来,闯过了无数的埋伏,葛公子如若早已在此设伏,不妨要他们出手就是。”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虽然你关总镖头能够闯过,但方副总镖头技差一筹,只怕是很难闯得过去……”
关中岳征了一怔,道:“我那位方兄弟……”
葛玉郎接道:“已被我们生擒了。”
关中岳道:“现在何处?”
葛玉郎道:“被葛某囚禁之地,离此不远,关兄如有兴致,不妨同去一看。”
关中岳双目中神光如电,通往在葛玉郎的身上道:“葛公子,你如是骗了我……”
葛玉郎哈哈一笑,接道:“咱们走快一步,一顿饭工夫,就可见到你那方二弟了。”
关中岳道:“那么,劳请你葛公子带路了。”
葛玉郎突然仰脸长啸一声。
但闻啼声得得,两个青衣佩剑的少女,骑马奔来。
关中岳转睑望去,看那两位青衣少女,年纪都在十六七岁左右,生的是虽非姿色艳艳,但却也眉目清秀,不禁一皱眉头,道:“这些女娃儿们,都是你葛公子诱拐的了。”
葛玉郎道:“诱拐两字,用的太难听了,兄弟对她们决未用强,自然,她学成武功,听命办事,必需要有很严酷的规戒约束。”
说话之间,两个佩剑少女,已然策马到了葛玉郎的身前。
两人同时跃下马鞍,恭恭敬敬把健马交给了葛玉郎和何莲花。
葛玉郎飞身上马,一提缰绳,道:“关兄,咱们走吧!”
纵骑如飞,当先向前奔去。
关中岳胯下坐骑,乃千里名驹,微微一提缰,奔如闪电,追上葛玉郎。
片刻工夫,到了一座杂林前面,但见林内,屋脊隐现,似是有一座砖砌的房子。
葛天即翻身下马,笑道:“你那位方兄弟,就在那座瓦舍之中。”
关中岳也翻身跃下马背,道:“公子如何对付他?”
葛玉郎道:“葛某的手段不辣,我只用湿了牛筋,捆住了他的双手。”
关中岳冷笑一声,冷冷道:“希望你没有伤害他。”
穿越过一片树林,清晰可见那矗立的砖舍。
那是一座青砖砌成的楼房。
葛玉郎面含微笑,抢先带路,道:“我对方副总镖头,待如上宾,但方兄性子太刚烈,我们送去的酒饭,都被他抛洒于地。”
突然啊了一声,停下脚步。
关中岳征了一怔,抬头望去,只见一面白底绣金的盘龙旗,Сhā在瓦舍的大门上。
葛玉郎虽然心头震骇不已,但他还能勉强控制着激动的心情,回顾关中岳,默默查看他的反应。
这是威震武林三十年的“镖旗”,武林中任何门派弟子出道江湖时,都受到师长的告诫,那盘龙镖旗,是绝对的权威象征,镖旗出现地方,任何人不得接近,违者不但本身的性命难保,而且会牵连师门遭殃。江湖上曾有三大门户,触犯了“镖旗”的禁忌,被全门诛绝,牵连四百余口,从此,那三大门户,就永绝于江湖之上。
这一件震骇人心的惨事,使得武林中人,对那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镖旗,有了极大的畏惧,不敢轻捋虎须,约束弟子,见旗退避,不得触犯。
但暗地里,各大门派,都派出了门户第一流的高人,追查那镖旗主人的身份,他们易容改扮,身怀奇毒,一旦事机败泄,立时服毒而亡,以免牵连到本门中人。
但江湖上不断的传出这些人死亡的讯息,那镖旗主人,却仍然没有一点消息,也许是有人见过那镖旗的主人,但见过的人,已经死亡。
就这样,盘龙镖旗,成了江湖上的绝对的权威标志,没有任何一个人,再胆敢以那镖旗有着丝毫的轻视、侵犯。
各大门派,黑白两道,都严令约束弟子属下,见旗让道,不得闯越,违者以最严厉的门规论处。
但镖旗,并非经常在江湖上出现,对江湖上虽然稍有妨碍,并不太大。
近三十年时间,整个江湖,都纳入了镖旗的控制之下。
不知从哪年开始,镖旗突然在江湖上消失,虽然各大门户,对属下仍有严厉的禁令,出道的弟子,仍受着师长们谆谆告诫,但镖棋却未再在江湖上出现过。
二十几年,也许时间更久一些,镖旗像消失的云烟,未留下一点痕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说出镖旗的故事,留在武林中的,都是懔栗的往事,恐怖的回忆。
关中岳呆呆地望着那盘龙旗,出神良久,口中才进出两句话来,道:“镖旗,失踪了几十年的镖旗出现了……”
葛玉郎轻轻叹了一声,道:“关兄,见过镖旗吗?”
关中岳道:“第一次见到,但它的往事,我听过的太多了。”
葛玉郎冷然一笑,道:“这么说来,关兄还不如兄弟了。”
关中岳征了一怔,道:“怎么回事?”
葛玉郎道:“兄弟连今日所见,是第二次见到这镖旗了。”
关中岳啊了一声,道:“葛公子,第一次,在何处见到了镖旗?”
葛玉郎道:“就在贵局的镖车上。”
关中岳呆了一呆,道:“敞局的镖车上,这有些不可能吧!”
葛玉郎道:“我葛玉郎无所不为,只是一桩,我不说谎言。”
关中每道:“这就奇怪了!”
葛玉郎道:“一点也不奇怪,那镖旗就在刘姑娘室中……”
仰天打个哈哈,接道:“这镖旗在江湖上失踪了数十年,那镖旗主人,也许早已尸化骨朽,如有人造假的镖旗出面,那也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关中岳道:“葛公子也许晚生了几年,不尽知这镖旗的往事,没有人有这大的胆子,敢伪造这权威的江湖标志。”
葛玉郎冷冷说道:“这瓦会是我葛玉郎据有之地,那镖旗Сhā在门上,不知代表着什么?”
关中岳道:“往常的情形是镖旗之下,如是附有令谕,就要你按照令谕行事。”
花花公子葛玉郎道:“如若那镖旗之下,不见令谕呢?”
关中岳道:“那么,葛兄就最好不要接近那面镖旗。”
葛玉郎沉吟了一阵,道:“方兄,你是否有胆子过去瞧?”
关中岳摇摇头,道:“在下不想冒此等无谓之险。”
葛玉郎道:“如是葛某人陪你关兄同去呢?”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葛公子有胆量,不信那镖旗的事,那就不妨自己去瞧瞧,用不着拉我关某人一同去啊!”
葛玉郎出世之时,那镖旗已然消失于江湖不见,在他经历之中,对镖旗并没有如何可怖的经验,对镖旗,只是听到人们的传说而已。
但他知道关中岳的为人,不但在镖局这一行中,就是这一代武林之中,也算是一位英雄人物。
目睹关中岳对那镖旗的畏惧,心中亦生了警惕之心。
轻轻咳了一声,道:“照关兄之意,咱们不能接近镖旗,岂不是无法进入瓦舍之中了吗?”
关中岳道:“在下亦是所说,那镖旗并非是不可接近,只是有此麻烦罢了。”
葛玉郎道:“如何一个麻烦之法。”
关中岳道:“解下身上的兵刃,暗器,合掌行近镖旗,然后,对镖旗大拜三拜,才可过去。”
葛玉郎略一沉思,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下先去试试。”
关中岳道:“在下也是听闻而已,灵与不灵,在下可不敢保证。”
葛玉郎谈笑了一笑,把手中折扇交给了何莲花,又从身上,取出了四柄八寸长短的短剑。
一切都遵照关中岳的嘱咐,合掌行近镖旗,对着那镖旗拜了下去。
堂堂花花公子葛玉郎,竟会对一个小小旗子拜了下去,本来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但关中岳却是一脸严肃,全神贯注那镖旗之上。
葛玉郎拜过起身举步向瓦舍之内行去。
关中岳吃了一惊,生怕他对方振远有所不利,急急叫道:“葛公子,别忘了咱们相约这言。”
葛玉郎回头一笑,道:“阁下只管放心,在下不舍得那牧羊图,决不会加害方兄。”
大步行入了砖舍之中。
迅即葛玉郎竟面色青白,急步而出。
关中岳家颜观色,已知遇上了大变,当下暗中运气戒备。
葛玉郎大步行了过来,冷冷说道:“关中岳,那镖旗和贵局有何关系?”
关中岳微微一呆,道:“天下有谁不知,那镖旗的主人,有如见首不见尾的神龙,怎会和敝局有关呢。”
葛玉郎道:“如若无关,葛某人要斗胆的说出一句,这镖旗是贵局伪造的了……”
仰天打个哈哈,接着又道:“虎威镖局,能够走南闯北,多年不出事情,原来中间有这么一点内情。”
关中岳神色肃然地说道:“如若镖旗和敝局有关,那是虎威镖局的光荣,在下因何不敢承认,至于伪造镖旗,关某不往脸上贴金,我是没有这个胆子。”
葛玉郎道:“那人救走了方振远,杀了我四个守护属下。”
关中岳又一呆,道:“有这等事?”
葛玉郎道:“阁下如是不信,何妨进入屋内瞧瞧!”
一面说话,一面从何莲花的手中接过短剑,折扇。
显然,有了动手的打算。
关中岳望着那随风摇摆的镖旗,茫然说道:“这事的确是有些奇怪了!”
葛玉郎道:“关总镖头当真对那镖旗十分害怕吗?”
关中岳道:“在下比你葛公子长了几岁,见识也多了一些,深知这些并不是传说,而是血淋淋的事实。”
葛玉郎冷冷地说道:“那么,关兄不准备进去了吗?”
关中岳道:“如若敝局中方副总镖头真已被人救走,关某人进去与否,似是已不关重要了。”
葛玉郎道:“在下要阁下进去,看看我那四个被杀的属下。”
关中岳略一沉吟,道:“他们可能被割下首级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起。”
葛玉郎道:“不错,那人似乎很爱整齐,杀了人后,他还有闲工夫摆好人头。”
关中岳摇摇头,道:“葛公子,那还是镖旗主人的习怀,关某人从不说谎,盘龙镖旗主人,和我们虎威镖局的确没有半点关系,至少我不知道这些事……”
纵身跃上马背,接道:“关某人相信你葛公子的话,敝局方副总镖头既已被救走,咱们似乎是没有动手一拚的必要了,在下告辞了。”
葛玉郎道:“慢着。”
关中岳皱了皱眉头,道:“葛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葛玉郎道:“方振远被人救走了,但那牧羊图还在总镖头的身上。”
关中岳道:“不错,但在下要奉劝葛公子你一言,镖旗主人杀人留旗,那是对你葛公子的一种警告了……”
葛玉郎接道:“他警告我什么?”
关中岳道:“葛公子现在进行什么事,最好能完全停下。”
葛玉郎格格一笑,道:“停止追取那牧羊图是吗?”
关中岳道:“葛公子不要逼人太甚,关某并不畏惧你,如若你诚心和镖旗主人作对,葛公子就不妨发动你四下的埋伏试试?”
葛玉郎怔了一怔道:“你已瞧出身入重围。”
关中岳仰天打个哈哈,道:“我关某人,单刀匹马,闯过很多埋伏,葛公子这点心机,关某在人林时即已发觉。”
葛玉郎则的一声,张开折扇道:“关中岳,两条路,你随便选一条。”
关中岳道:“请问是哪两条路?”
葛玉郎道:“你留下牧羊图,或是闯出葛某人的埋伏。”
关中岳一探手,抽出金刀,道:“葛公子,你如是一定要拚个胜败出来的话,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葛玉郎正待挥扇打出发动的暗号,突闻两声惨叫之声,传了过来。
这两声尖叫,使得葛玉郎欲待出手的折扇,突然停下,沉声喝道:“什么人?”
只听一人应遵:“我!”一个身着劲装的大汉,双手各提一个人头,大步行来。
葛玉郎转顾了来人一眼,不禁怒火大起,厉声喝道:“你胆子不小。”
那人急急应追:“属下不能不来,他点了我几处|茓道。”
口中说话,人却直对葛玉郎行了过来。
葛玉郎怒道:“你要找死。”
右手一挥,迎胸拍出一掌。
那人眼看掌势逼近前胸,就是无法闪避,砰然一声,击个正着。
葛玉郎这一堂落势甚重,那大汉被他打得口中鲜血狂喷,直挺挺的倒摔在地上。
关中岳道:“葛公子,他|茓道受制,不能转弯,你杀了他,岂不是冤枉得很。”
葛玉郎一掌劈死来人之后,心中亦警觉,看他腰直,腿硬,分明是身上几处关节要|茓,被人点中,无法自主,同时也瞧出他手提的两颗人头,也是自己埋伏在四周的底下,心中大为震骇。
他究竟是一位才思敏锐,心机深沉的人物,略一沉思,人已清明过来,淡淡一笑,道:
“他似是被人点了几处|茓道?”
关中岳道:“也许他还有事向你葛公子报告,你这一掌,取了他的性命,也失去了知晓内情的机会了。”
葛玉郎道:“仔细观察一下,就不难了解内情,用不着他说明了……”
关中岳明知葛玉即口里强,心已知错,心不点破,淡淡一笑道:“在下要走了。”
葛玉郎脸色十分难看,显然,他正在痛夺的筹思中,好不容易把关中岳诱入埋伏之中,轻易的放了他,心中实是有些不甘。
但事情的变化,已完全出了葛玉郎的控制,四周埋伏的人,是否还在?已无法断言……
关中岳一带马缰,健马长嘶,飞驰而去。
他胯下坐骑,乃武林中有名的千里驹,蹄荡烟尘,转眼间消失不见。
葛玉郎未出手拦阻,眼睁睁望着关中岳纵马而去。
何莲花轻步走了过来,道:“玉郎,让他去吧!来日方长,再想法子对付他就是。”
葛玉郎道:“我不怕关中岳,我在想那镖旗主人……”
何莲花接道:“盘龙嫖旗,武林中大忌之物,你就让他一步吧!”
葛玉郎道:“我在想,如何能够见到那位镖旗主人一面。”
何莲花道:“江湖上见到镖旗无不退避三舍,你还要想法子见他?”
葛玉郎道:“不错,镖旗主人,所以能够震动江湖,就是因为他太神秘了,江湖上人,都没有见过他,不论他如何厉害,他也是一个人。”
仰脸望天,长长吁一口气,道:“那镖旗虽然仍是金绣盘龙,但岁月催人,如若我推想不错,它也应该换了主人。”
何莲花点头一笑,道:“很有道理,不过,就算他是新的镖旗主人,但武林中人人怕他,咱们为什么不让他一步呢?”
葛玉郎道:“咱们不但要让他一步,而且还要想法子和他结识。”
何莲花道:“和他结识?”
葛玉郎道:“是的,不过,这可要你多多帮忙了。”
何莲花道:“我武功不如你,心机更难和你比,如何能帮得上忙?”
葛天郎低声说道:“你说那位镖旗主人,是男的,还是女人?”
何莲花道:“男人。”
葛玉郎道:“你为什么说的这样肯定?”
何玉莲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这样想。”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你想的不错,我也觉得他是男人,所以,要你帮忙了。”
何玉莲道:“我要怎么样。”
葛玉郎道:“镖旗主人,是一位英雄,决不会伤害女孩子,尤其像你这样秀慧可人的女孩子,是吗?”
何莲花若有所悟的啊了一声,道:“你要我去找……”
葛玉郎接造:“这件事,咱们必得作一番安排才成,不能贸然从事。”
何莲花颦起了柳眉儿,道:“玉郎,什么话,我都听你的,不过,要我去找别的男人,我……”
葛玉郎伸手揽住了打莲花的柳腰,低声说道:“除了你之外,别人如何能见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呢?”
何莲花道:“我又如何能见他呢?”
葛玉郎道:“你是个美丽的女孩子,他是个男人……”
语声一顿,撮唇吹出了几声怪异的口哨。
只见四周闪动,四五个黑衣大汉,急步了过来,行近葛玉即五尺左右时,停下脚步欠身作礼。
葛玉郎微微一皱眉道:“只有你们几个了?”
五个大汉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葛玉郎道:“你们在四面搜查一下,如是找到尸体,就掩埋起来。”
五个大汉对葛玉郎,似有着极端和敬畏,心中虽然不大明白,但却也不敢多问,转身而去。
何莲花低声道:“你在这里埋伏了好多人?”
“葛玉郎道:“一十五个之众,但此刻,只余下了五个人。”
何莲花道“余下的那些人呢?”
葛玉郎摇头笑一下,道:“不是死了,就是被制了|茓道,唉!我葛玉郎自出道来,还未遇到像今日这样和惨败。”
心中忽然想起了那Сhā在门上的镖旗,急急转头望去。
目光到处,早已空无一物。
那镖旗不知何时,已然被人取走。
何莲花也发觉了那盘龙旗消失不见,不禁一呆,道“玉郎,那镖旗没有了。”
葛玉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手也微微的颤抖,显然,他内心之中,有着无比的激动。
何莲花伸出手去,握住了葛玉郎的右手,道:“玉郎,你怎么啦?”
葛玉郎冷笑一声,双目占泛起了一片恶毒之色,道:这个人,我岂能善甘罢休。”
且说关中岳策马奔行了一阵,一收马缰,心中暗暗忖道:“镖旗主人,和虎威镖局全无瓜葛,但分明在帮我关某的忙,这是怎么回事呢?实叫人百思不解了。”
突然间,脑际间灵光一闪,忖道:“难道也是为了这幅牧羊图,他先施恩于我,然后再向我索取他需要之物……”
只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道:“大哥……”
关中岳只听那声音,不用再抬头查看,已知是什么人了。
但他却仍然抬头看了那人一眼。
只见道旁一片青草地上,端会着方振远。
方震远缓缓站起身子,快步行了过来,欠身一礼,道:“见过大哥。”
关中岳伸出手去,一把握住了方振远,人也随着那探出的右臂,跃下马背。道:“兄弟,你受了苦了。”
方振远摇了摇头,苦笑道:“还好!葛玉郎几个属下,正想折磨我时,我遇上了那救我的人,唉!其实,小弟就算吃点儿苦头,也比有辱大哥之命好些。”
关中岳道:“我想经过之情,葛玉郎似乎也用不着骗我,我都知道了。”
方振远道:“小弟惭愧得很。”
关中岳哈哈一笑,道:“人算不如天算葛玉郎不择手段算计你,那有什么法子?”
方振远道:“重要的,还是小弟我太大意,见到了葛平郎出现,竟然仍未能处处谨慎。”
共中岳道:“明抢易躲,暗箭难防,兄弟也不用为此苦恼了,倒是有一桩事倒是叫小兄有些想不明白。”
方振远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救你那人是谁产
方振远呆了一呆,道:“小弟惭愧得很,到现在为止,小弟没见过他,但想来定是大哥的朋友。”
关中岳呆了一呆,道:“你没有见过他?”
方振远道:“唉!说来惭愧。”
关中岳道:“那人是盘龙镖旗的主人。”
方振远道:“是镖旗主人?大哥怎么知晓?”
关中岳道:“他为救你,杀死那瓦舍中人,留下了盘龙镖旗,又清除了葛玉郎在林中的埋伏,算起来,他不但数了你,也救了我。”
方振远道:“可是,我连他什么样子,也没有见过。”
关中岳道:“无风不起浪,此番关系很大,你慢慢想着,近年来,做过些什么帮助别人的事?”
方振远道:“纵有一些小事情,小弟也记不得了,但那镖旗的主人,决用不着小弟帮忙。”
关中岳道:“咱们上马赶路,一面走,一面谈吧!”
纵身跃上马背,顺势一带,把方振远也拉上了马。
关中岳胯下子里驹,身高力大,两人刚刚坐好,健马似乎是已知晓多乘一人,仰首长啸,奋鬃扬蹄,一发如箭,向前奔去。
在快马奔驰之中,方振远突然想到了见过的;另外一匹宝马,不禁啊了一声。
关中岳一收缰,那奔行中的宝驹,突然停了下来,道:“什么事?”
方振远道:“坐着大哥的千里驹上路,使我想到了一件事。”
关中岳道:“那是和那镖旗有关?”
方振远道:“这个,很难说,未仔细想它,这似乎是一件很微小的事情,但如仔细的想了一下,似乎是不那么简单。”
关中岳嗯了一声道:“是一件什么样的事?”
方振远道:“大哥记得那幅牧羊图吧!小弟到此刻为止,想不出是何人送回来的?”
关中岳道:“镖旗的主人。”
方振远道:“小弟不敢这等自我陶醉,但现在看来,镖旗的连续出现,似是都和咱们虎威镖局有关。”
关中岳摇摇头,道:“和你有关。”
方振远苦笑一下,道:“小弟实在想不起,怎么和那位镖旗的生有,攀上了关系。”
关中岳道:“也许你以前无意之中,帮了他的什么忙。”
方振远道:“小弟也这么想,那是在荒祠之中,救了一位年轻的武林同道,他中了毒药暗器,骑一匹通体如雪的白马,小弟帮他疗好了伤势,他未发一言,就上马而去,看起来那匹马,不但不在大哥这匹马之下,而且已具灵性。”
关中岳道:“你已经告诉过我了。你还能认识他吗?”
方振远道:“小弟细想那日疗伤的情形,那人似是有意地回避小弟,不让人瞧清楚他的面貌,但大概形貌,小弟还可记得。”
关中岳道:“那次疗伤之后,你就没有再见过他吗?”
方振远道:“见过。”
关中岳道:“在哪里?”
方振远道:“在大哥设筵的沈阳湖畔,有一个无声无息而来,无声无而去的少年,当时,小弟并未留心,如今想来,那人八成是小弟为他疗伤的人……”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目前要紧的是,咱们要先弄精楚那镖旗主人的目和何在?他如也Сhā手此事,这牧羊图,咱们决无法带走。”
方振远道:“如若那送图给我的人,也是镖旗主人,他就没有再抢走这幅图的用心了。”
关中岳道:“但愿如此。”
一握经,健马如飞,向前冲去。
方振远沉声道:“大哥,在前面路口处,把我放下,我还要上路,不过,照行程,可能要晚上一两天了。”
关中岳一面纵骑如飞,一面说道:“我改变了主意,不用你奔走了,咱们也不用回北京了,到彰德府停下来,遣派快足进京,召集京里几个好手,要他们赶来,并传谕各地分局,暂停接镖。”
方振远道:“大哥不再解散虎威局了。”
关中岳道:“此事重大,恐怕传谕很难说的清楚,暂时压后一些日子,好在各处分局,都存了一笔银子,足够他们休闲个一两年的用度。”
哈哈一笑接道:“其实这也是没有法子中的办法,目下情况特殊,咱们是不得不设法应了。”
关中岳坐骑迅速,虽是两人同乘,但仍是奔行如风,不大工夫,已奔行了数十里,到了一个镇之上。
关中岳翻身下马,笑道:“咱们须吃点东西再走。”
直向一座酒馆里行去。
这虽是一个小镇,但因交通要道,旅客往来众多,生意倒是十分兴隆,在店门面的酒馆,早已经高朋满座。
店小二迎将上来,哈着腰,陪着笑道:“两位请坐!”
一面把两人往店里让,一面目光转动,四下打量,查看空位,另一个店伙计却接过了关中岳手中的缰绳。
关中岳着店里坐满了人,本想退出店去,但目光转动间,发觉了酒客中有不少江湖人物。
通街大道,人来人往,出现一两个江湖人物,本不算什么大算,但关中岳一眼之下,却瞧出十几个人,似是都有着很沉重的心事,每个人都低着头,锁着眉头,神情木然。
这就引起了关中岳极大的好奇之心,希望留下来看个明白。
这时,那店小二好不容易找了两个空位,急急地把两人让了地去道:“两位爷,吃点什么?”
关中岳道:“来壶酒和贵店里几样拿手的好菜。”
店小二应了一声,欠身而去。
关中岳和方振远坐的是一张靠窗口的小桌子,周围都是人,这是个贩夫走卒,往来商旅歇脚打尖的村店,客人杂的很。
片刻后,店小二送上来酒菜。
关中岳斟满了两人酒杯,道“你瞧出来了没有?”
方振远点点头,低声应道:“店内有不少江湖有物。”
关中岳道:“这多人赶到一起,但却又不是同路人,有些奇怪,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更是叫人疑心了。”
方振远仔细看去,果然发觉,在座的武林人物,一个个紧镇双眉,似有着无限的忧虑,心中感奇怪,低声说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关中岳一面举杯酒,一面低声说道:“我也是想不明白,这些人中,有正有邪,互不相关,决非是无意相遇,只怕有什么奇怪事情。”
方振远道:“会不会和镖旗有关?”
关中岳沉吟一阵,道:“很有可能。”
谈话间,忽听蹄声得得,又是两匹快马,到了小店前面。
关中岳转头看去,只见那两人的脸色,却是大不相同,当先一个,惨白如纸,不见一点血色,后面一个,黑如锅底,眉目间罩着一层黑气,正是江湖上的名极著的阴阳双煞。
两人在店门口处下马后,当先的白脸人沉声说道:“老二,我瞧咱们在这儿喝个六七分醉意,再赶路如何?”
那黑脸人应声道:“听凭你老大做主。”
关中岳知道这阴阳双煞不但对正派中人物十分毒辣,就是对绿林道上人,亦是不卖交情,而且生性残忍,一言不合,出手就要杀人,不论黑白两道,见他们无不退避三舍。
但这一次,却是情势大异,店中许多武林人物,既无人起身退避,也无人起身招呼他们。
阴阳双煞,也似乎和往常不同,两人进门后,竟然自己找两个位子坐下。
店小二送上酒菜,两人立时对饮起来。
这情形很反常,关中岳和方振远,都存了看个明白的用心,索性慢慢喝起来。
只见在座的武林人物,大都有个六七分醉意,纷纷起身结帐,而且每人出手都很大方。
阴阳双煞最后动身那白睑人竟伸手取出了一锭黄金,放在桌上,起身而去。
店小二看那一锭黄金,至少有六七两,不禁一呆,道:“爷,你们给多了,这是金子。”
白脸人淡淡一笑,道:“余下的算是给你们的赏钱。”
店小二拿着黄金的手,不停的发抖,口中连连说道:“太多了。”
阴阳双煞不再理会小二,径自出店,上马而去。
方振远道:“大哥如若不用赶路,那么去看看也好?”
关中岳举手一招,唤过店小二,道:“我们要买匹马,要强壮能跑,多一点钱不要紧。”
店小二面现难色,道:“敝处小地方,没有马市,但你吩咐了,小的只好去碰碰运气了。”
关中岳微微一笑,也不答话,目睹那店小二转身而去。
方振远道:“大哥,没有马市的集镇,如何能买到马呢?”
关中岳笑道:“不要紧,那位店小二的运气真好。”
方振远听得关中岳如此说,知他必有所见,也就未再多言。
片刻之后,那店小二行了回来,道:“两位运气很好,小的替两位问到了一个卖主,不过,价钱贵一点,他要二十两银子。”
关中岳摸出了一片金叶子,道:“这个,大概差不多了,快去给我们备上鞍授,我们要立刻动身的了。”
店小二接过金叶子,道:“两位到门口等候,小的就去牵马。”
关中岳、方振远算了酒帐出店,片刻之后,店小二牵着两匹马行了过来,一匹是关中岳的火龙风驹,另一匹高大的健马,鞍镫俱全。
店小二微微一笑,道:“两位,这匹马还不错吧!”
关中岳接过缓绳,道:“方兄弟,咱们要上路了。”
翻身上马,一提缰绳,向前奔去。
方振远纵马急奔,追上了关中岳,道:“大哥,怎知这店小二有一匹好马?”
关中岳笑道:“我看到了一位武林同道,酒钱不足,以马作抵,看那人的形貌,不像什么正道人物,竟肯以一匹健马,抵一顿酒钱,这可说明了两件事:他正面临着一件无法逃避的大事,也无法料想到自已的命运,所以,他们极不愿再和了有所纷争,一切都抑自已……”
望了方振远一眼,接道:“第二件事证明他们要去的地方,距此不远,所以,不用坐骑,也可及时而到。”
方振远道:“不知他们要赶往何处?”
关中岳道:“大概不会太远。”
伸手一指,道:“前面两个人,是阴阳双煞,咱们没有走错。”
方振远道:“这两个老魔头不好对付,咱们走慢一些。”
关中岳道:“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如同赴死一般,哪里还有心情脾气,追过去妨事。”
一加劲,火龙追风驹,突然放蹄而奔。
马决如箭,只消片刻工夫,已然追上了阴阳双煞。
阴阳以煞,各带了几分醉意,坐在马上,神态木然,关中岳人身侧掠过,两人头也未转一下。
关中岳一带马缰,横拦住阴阳双煞的去路。本待开口喝问,但话到口边,突然想起双煞的为人生性,立时又咽了下来,让开去路。
阴阳双煞似乎未瞧到关中岳一般,仍然相马向前行去。
方振远纵马追来,道:“大哥,阴阳双煞似乎是失魂落魄一般,不知为了何故?”
关中岳道:“又何止是阴阳双煞呢?这一路行来,咱们所见的武林人物,哪一个不是如此,这情形太奇怪了,咱们要追上去看个明白。”
但见阴阳双煞,双骑并进,直驰入一片竹林中去。
关中岳、方振远目睹阴阳双综进入了竹林不见,立时追了上去。
只见浓密的竹林中,开辟了一条四五尺宽的道路。
那道路痕迹犹新,显然是刚刚开辟不久。
但那泥道之上,却落满了马蹄的痕迹。
关中岳略一沉吟,带马转了过去。
这片竹林之内,是一座零乱的杂林,但见那各色不同的树木上,挂了很多马匹。
关中岳约略估计一下,不下五六十匹之多,如若一匹马一个人,至了有五六十人之多。
如若再加上步行而来的人,自然是人数多过马数。
每一匹马的马鞍上,都挂着一种兵刃,说明了到此之人,不但下了坐骑,把马控好,而且还卸下了身上的兵刃,挂在马鞍之上。
抬头看去,只见一座似是庙宇的宏伟建筑,矗立杂林之中。
关中岳低声说道:“方兄弟,那些人,都进了那座庄院之中,咱们也过去瞧瞧吧。”
翻身下马,依样画葫芦,也把马挂在一株小树之上。
方振远目中未言,人也随着关中岳下马,心中却暗暗付道:这情景出奇的有些恐怖!忍了又忍,但是忍不住,低声说道:“大哥,小弟走了数十年江湖,从未遇到过此等事情。”
关中岳淡淡一笑,低声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方振远道:“咱们是否也要把身上的兵刃、暗器取下来,挂在马鞍上。”
关中岳道:“咱们可能正接近江湖上一个极大的隐秘,这地方,不见人防守,如不是派有暗桩在监视咱们,就是那主事人十分自信,无人敢暗中偷窥,一旦咱们被人发现,定然十分凶险,咱们既不知解去身上兵刃的禁例,给他装糊涂,不理就是。”
方振远应了一声,控好健马,道:“小弟走前面。”举步对那高大的任院行去。
只见那庄院门户大开,广大的庭院中,坐了很多的人。
庭院中无桌无椅,每个人,都是席地而坐。
名动江湖的阴阳双煞,并坐在庭院一角。
数十个江湖人物,静静地坐着,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方振远朝那庄院中望了一眼,满院之人,竟无一个人多瞧他一下。
关中岳低声说道:“看这些人,有如待死之囚,似乎是世间任何事情,都已经引不起他们的关心了。”
方振远道:“咱们要不要进去瞧瞧?”
关中岳道:“既然来了,自然是要进去看看,不过,咱们也不能很特殊,要和他们一般地坐在庭院之中,以观其变。”
两人缓步行人庭院之中,找了一片空地,席地而坐。
方振远细看存身庭院,蔓生着很多的荒草,似乎是一座久无人居的庄院。
足足过了一顿饭工夫之久,五级石阶上紧闭的大厅门户,忽然林开。
关中岳急急转头看去,却未见开门的人。
但闻一个清冷声音,由大厅中传了出来,道:“诸位可以入厅了,但要鱼贯而入,不能乱了秩序的。”
关中岳两道目光,投入大厅中,四下搜望,但那说话的人,却似是有意逃避一般,不让人瞧出他身在何处。
只见坐在院中的人,齐齐站起了身子,排成一列纵队,向厅中行去。
没有人争先恐后,按着自然的顺序,鱼贯进入大厅。
关中岳心中暗道:这些人大都是江湖上黑道中的人物,桀-驯,要他们驯服的排队而人,实是一件大不容易的事。心中念转,人也站起身子,排入了行列之中经过了一阵暗中观察之后,共中岳觉得阴阳双煞是这数十人中,身份最高的两个,故意和方振远排在阴阳双煞的身后,以观其变。
进得大厅,迎面扑过来一阵血腥。
阴阳双煞等,似乎早已晓得这件事,仍然是走的不徐不疾,全无异样,倒使关中岳感到心头一震。
抬头看去,只见一座广大的厅中,摆了十几张桌子,排成了一个长秦。
整座的大厅,除了那排成的长桑木桌之外,再无其他陈设。
长案上摆满了人头,关中岳约略看了一眼,估计那人头约有三十余个。
那些人头形色各异,有的怒目横眉,大有死不瞑目之慨;有的愁眉苦睑,可想见头被割下时的痛苦之状。
每一个人头之下,压着一幅白绢,写着那人的姓名。
关中岳随着阴阳双煞,绕过那木案,看过那人头下白绢上写的姓名,竟是江湖上极有名望的三十六妖人,他们自号三十六友,都是无恶不作的黑道魔头。
细查三十六人颈间血渍,颜色相若,显然是死亡时间,相差无几。
这说明白三十六妖人,几乎是同时被人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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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群邪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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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岳不自禁地打一个寒颤,暗道;一个人能在三十六妖人聚集于一处时,把他们一举杀死,自然是要同时抗拒三十六妖人的合力围攻,这人的武功可算是当代中武林第一高人了。
须知那三十六妖人,虽非是武功纶高之人,但在江湖上,也非弱者,尤其三十六人,常年聚集一处,联成了天罡阵合捕之术,曾用合搏之法,击败了少林三大高僧,名噪一时,武林中黑白两道上顶尖儿人物,对这三十六妖人,也有着几分忌惮,不大招惹他们,这就更使得他们变得气势器张,凶名更甚了。
想不到,这三十六人,竟然会在同时间中,一齐遭人杀死。
心念转动,人却极不自然地跟着阴阳双煞,走到大厅一角之处。
原来,入厅之人,似乎是早有默契,绕过那木案之后,鱼贯走到大厅一角,排列得整整齐齐。
六七十个武林人物,静悄悄地站着,听不到一点声息,只有任院外,不时传入来一声声的马嘶。
足足等了一顿饭的工夫,仍不见有何动静。
关中岳正感到难以忍耐,忽然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道:“鲁中四恶。”
人群中响起了四个粗哑,颤栗的声音,道:“我们四兄弟都遵命来此。”
关是岳抬头望去,大厅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头戴黑巾,身被黑色斗篷的人,那人面对着一堵墙壁背着群豪而立。
看那人一身装束,正是传言中的镖旗主人的衣着。
只听那清冷和声音,道:“出来。”
四个面目凶悍的大汉缓缓地由人群是行了出来。
四个人的腿不停的抖动。步履也仍是极为沉重,大有着举步维艰之感。
那黑衣人头未回顾,但背后像是长了一对眼睛一般,冷冷喝道:“快一些。”
四人齐齐应着,但连声音。也有些颤栗不清,心中虽想走决一些,但苦两条腿不肯听命。
黑衣人冷冷道:“可以停住了。”
鲁中四恶应声停住,但全身的科动,更加厉害,衣袂摇摆,人人都可以瞧的清楚。
黑衣人背对群豪,无法瞧清楚他的神情、形貌,只能够听到那清冷的声音,又道:“你们自报罪名。”
鲁中四恶,依顺序由左至右,并肩而立。
只听那老大说道:“我们兄弟抢过财物,也犯过色戒,两手血腥,满身罪恶……”
那清冷和声音,忽又响起,道:“我问你们今年中秋那天的事。”
最左一位接道:“那一天我们是抢劫了一辆篷车,伤了车主。篷甲中老少四口,加上一个赶车的,都死在我们兄弟刀下。”
黑衣人冷笑一声,那正在滔滔不绝,自数罪状和老大,突然住口不言。
他的冷笑声特殊,也不特别刺耳,只是在此情此景之下,却给人一种震动的感觉。
那位自数罪状的老大,直待笑声消失了很久之后,才缓缓接:“我们事后才瞧到那辆篷……车……上,Сhā着了……盘龙……镖……旗。”
那清冷的声音,又传入耳际道:“你们的眼睛瞎了。”
鲁中四恶齐声应遵:“在下等该死。”
黑衣人道:“好!你们死吧,自巳动手,可以落下一个全尸。”
鲁中四恶睑上流现出绝望的神色,相互望了一眼,同时举掌击天灵要害之上。
四个尸体,同时向地上倒去。
鲁中四恶自绝而亡,那黑衣人仍然是连头也未转一次,冷冷地说道:“鄂东七虎。”
七个中年大汉,应声行了出来。
黑衣人道:“先搬开鲁中四恶的尸体,送到那长桌下面。”
七个人战战兢兢地移开了鲁中四恶的尸体,重又退回原位站好。
黑衣人道:“你们知罪吗?”
鄂东七虎声音也被吓得哑了起来,同时答道:“我们知罪。”
大约是七个人已被吓得魂飞魄散,答话之时,先后不齐,听来语声错落。
黑衣人道:你们既然知罪,那很好,自己手了断吧!”
鄂东七虎已被吓得连争辩的勇气也完全消失,各自从怀中摸出了一粒毒药,吞入腹中,片刻之后,脸色转青,毒发而亡。
原来,七人早已有了准备,身怀毒药而来。
那黑衣人只说了几句话,已然逼死了十一个著名的绿林大盗。
关中岳也看的心生寒意,暗道:“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灯,怎的一个个竞甘听命自绝。”
但闻那黑衣人道:“陆七娘。”
一个细小的女子声音,答道:“奴家在此。”
黑衣人冷冷地说道:“你出来。”
人群中微微波动,挤出来一个年约三十一二的蓝衣妇人。
关中岳心中一震,暗道:“好啊!九尾狐陆七娘也在这里,这她人作恶多端,勾引了很多正派中人,先犯淫戒,后入魔道,但她藏身有术,少林、武当等数大门派,也曾遣出很多的高手,追杀于她,竟是无法找到她的行踪,而且她妖媚淫荡,房中有术,虽然面首无数,但凡是与她有过一次肌肤之亲的人,仍是念念难忘,所以,到外有为她效命的人。
只见陆七姐颤声道:“奴家妇道人家……”
黑衣人冷冷接道:“我知道,所以,你可以吊颈自绝。”
陆七娘道:“奴家一定要死吗?”
黑衣人冷的冷道:“嗯!你以美色诱人,作孽无数……”
陆七娘道接:“这都是他们心志不坚,胸怀欲念,心甘情愿,奴家以后,决不再犯,如能饶我一死,从此归隐庵院,削发为尼,青灯仟梅以度余年。”
这陆七娘是一位久历风尘的妖媚妇人,唱做俱佳,说的婉转啼泣,直叫人忍不住生出侧隐之心。
那黑衣人却是不为所动,冷冷说道:“盘龙镖旗在江湖上,自人它的规戒,你作恶虽多,但只要不妨害到盘龙镖旗的威名,我也不会管你,但你藐视盘龙镖旗的罪行,却是不能饶恕,念你是一个女流之辈,让你落个全尸,你自己吊颈死去吧!”
陆七娘眨动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高声说道:“盘龙镖旗在江湖上,隐失了数十年之久,打我出生那年起,就未再听过盘龙镖旗的事,有道是不知者不罪,纵然瞧到了盘龙镖旗,我也不能辨认。”
关中岳心里暗道:“这陆七娘虽非好人,说的话倒也有理。”
但闻那黑衣人冷冷地说道:“这么说来,错不在你了。”
陆七娘道:“如若你肯讲理,那就不该逼我自绝。”
黑衣人道:“你的师长为什么不告诉你盘龙镖旗的事情,你如无罪,祸便连及师门。”
陆七娘道:“可是,我那授业的恩师,已作古人。”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陆七姐,你不用设词狡辩,就算你那授业的恩师,当真已经死去,但你师长门中,必然还有别人,盘龙镖旗的主人,岂是轻易受人蒙骗的人,但盘龙镖旗的主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留在这里,我带你到师门求证,不过,你如是讲的谎言,我要让你经历最悲惨的死亡。”
陆七娘征了一怔,道:“看来,我如不死,你是心中不甘了。”
解下身上的汗巾,纵身而起,把汗巾搭在横梁之上,挽了一个活扣,黯然泪下,道:
“你真是连我一外妇道人家,也不放过了吗。”
黑衣人冷冷道:“放过你岂不是开了侵犯镖旗的不死禁例?”
陆七娘长叹一声,道:“江湖上很多恶毒的人物,但毒辣莫过你嫖旗主人,赶尽杀绝,一个不留。”头一伸,钻入了活扣之中,松开双手,整个游躯,吊在横梁上,悬空打转。
黑衣人那索魂断魄的清冷声音,又传入耳中,道:“阴阳双煞。”
凶狠绝伦,恶名极著的阴阳双煞,应了一声,垂手行出人群。
黑衣人道:“你们两人知罪吗?”
阴阳双煞齐声应道:“我们知罪。”
黑衣人道:“好!你们自作了断呢,还是要我动手?”
死亡临头,这两个凶名极著的魔头,惊怯的心神,反击镇静下来,左首阴煞干笑一声,道:“我们不想死,希望你老人家,例外施恩……”
黑衣人冷冷说道“那陆七娘是妇道人家,一样要死,你们两人是男子汉!”
阳明二煞当年同出同行,联手对敌,彼此心意相通,阳煞在阴煞开口时,已然暗中运气,黑衣人言犹未了,阳煞已然发动,右手一标,拍向黑衣人的背后“命门”要害。
阴煞同时一扬手,一蓬银芒,飞了过去。
以阴阳双煞的武功而论,这等很近的距离,突起发难,掌力,暗器,几乎是一齐出手,武林能够避开的,实是不多。
但闻那黑衣人冷笑一声,回身挥剑,剑化一片森森寒光。
只听两声闷哼,阴阳二煞双双中剑。身躯摇摆,一齐倒跌在地上。
剑由两有的前胸刺过,等待两人倒摔在地上,鲜血才由前胸外流了出来。
黑衣人转身扬剑,几乎是一个动作!
没有人看清楚那黑衣人的形貌,也没有人瞧出他用的什么剑法,只觉他挥动之间,随着涌出一股逼人的剑气,击落了一蓬银针。
一眨眼间室中又恢复了原来的寂静。
大厅中人,有不少人希望一见盘龙镖旗主人的风采,但却竟无一人如愿得偿。
原来,那黑认人转身一剑,动作快的使人无法瞧得清楚。
关中岳睁开眼看,竟然也未瞧出什么。
厅中人眼看他挥剑一击间,杀死了阴阳双煞,心中更是敬畏。
只听那清冷的声音,传入耳际,道:“你们今日来此,都是轻藐镖之故,但你们心中虽对旗不敬,但尚愿悬崖勒马,姑念初犯,我网开一面,借你们之口,把今日之事,传入江湖……”
语声微微一顿,道:“你们可以去了。”
厅中数十个人没有一个答话,但却轻手轻脚地向外行去。
关中岳和方振远也随在人群后,向外面行去。
突然间,听那黑衣人喝道:“身上带兵刃的留下。”
关中岳征了一怔,停下脚步。原来,他身上金刀未解,人人瞧得清楚,想马虎一下也是不成。
方振远眼看关中岳停下,也跟着停了下来。
厅中人虽然无人出声,也不敢争先抢路,但个个都走的很快。
片刻工夫,厅中只余下关中岳,方振远和那黑衣人。
关中岳轻咳了一声,道:“在下关某。”
黑衣人道:“虎威镖局的关总镖头,金刀神铃镇八方。”
关中岳道:“不敢,不敢,关某人久闻盘龙镖旗的威名,今日有幸得会。”
黑衣人道:“看到盘龙镖旗的人,一向是祸多得少,关总镖头何以和别人的看法不同?”关中岳道:“就在下的看法,盘龙镖旗的主人,不过是借旗之名,行仁侠之事,关某人自问一生之中,未做过亏心事,虽然是面对镖旗,但却是心无畏惧。”
黑衣人冷冷说道:“阁下太自信了……”
关中岳呆了一呆,还未来及答话,那黑衣人又抢先接造:“你们虎威镖局,承接的生意,有不少贪官污吏,搜括民脂民膏,你们却竟然保送他平安无事,再说,你早已听过了镖旗传说,想必早已知晓晋见那镖旗主人的规矩了。”
方振远心知关中岳只在答错了一句话,立时就可能引起一场纷争,连忙抢先接道:“请问那是什么规矩?”
黑衣人道:“你是什么人?”
方振远道:“在下方振远。”
黑衣人轻嗯了一声,道:“虎威镖局的副总镖头。”
方振远道:“不错。”
黑衣人道:“江湖上有一个人尽皆知的规矩,那就是晋见镖旗主人时,不得身佩兵刃,携带寸铁,你们不但身藏暗器,而且公然带着兵刃。”
关中岳道:“此一规戒,我等早已知晓。”
黑衣人道:“那是说两位明知故犯了。”
方振远淡淡一笑,道:“见着阁下之前,我们并不知此事是晋见阁下,就拿此刻说罢,阁下自称是镖旗的主人,但我们也只能从你衣着上瞧出和传言相合……”
黑衣人冷笑一声,接道:“照你的说法,我这个镖旗主人是假冒的了。”
方振远道:“这个么?在下是不敢妄言,看你杀死阴阳二煞的剑道,非镖旗主人,很难有那样高的成就。”
黑衣人沉吟了一阵,道:“好!不知者不罪,你们去吧!”
关中岳拂拭一下脸上的汗水,抱拳一礼,道:“多谢阁下大量。”
那黑衣人未接言,也未还礼,只是静静地站着不动。
关中岳、方振远快步出厅,行入林中,只见那两匹健马,仍然挂在原处。
除了两人的坐骑之外,还有十几个鞍蹬俱全的健马,拴在树上。
想来,定是那些被处死之人,留下来的坐骑了。”
关中岳解缰上马,一面低声说道:“咱们运气好!竟然无恙离开,据我所知,咱们是万一中的侥幸者。”
方振远道:“咱们走的太急……”
关中岳想到适才处境之险,呆了呆,接道:“你说咱们走的太急了?”
方振远道:“是啊!我有很多话,都未来得及问他。”
关中岳道:“你要问他什么?”
方振远道:“他为什么要帮助我,杀人留旗,拯我于脸难之中。”
关中岳点点头,道:“话说的很有道理,镖旗的主人,似乎对我们有些例外的宽宏。”
方振远已解下马缰突然又把马控好,道:“大哥,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再去见见他。”
话未说完,人已转身向前奔去。
关中岳伸手一把没有抓住,那方振远直向庄院中奔去,急急说道:“兄弟,我在这里等你,你要快些回来。”
方振远高声应遵:“大哥,我如在一顿饭工夫之内,还不回来,你就不用等我了。”
关中岳还待喝止时,方振远已奔入了庄院之中。
目睹方振远奔人庄院,关中岳不由得大为担心起来,心中暗忖:“如是方兄弟和那镖旗主人冲突,以那镖旗主人杀死阴阳二煞的手法而言,方二弟也难挡他一剑……”
关中岳镇定了一下心神,翻身下马,缓步向那庄院中行去。
他一面行走,下间识地伸手摸一下金刀柄和腰中的金铃镖,他明知自己决非那镖旗主人的敌手,但为了顾全道义,不得不硬着头皮一拚。
人到庄院门口,目光触及到那横躺在地上的尸体,顿觉头皮发炸,内心中泛起来一股寒意,不觉停了下来。
茫然中,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突闻一声冷笑由身后传来。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冷笑,使得关中岳木然的神志,忽的清醒过来。
转头望去,只见葛玉郎手执折扇,站在丈余外处。
关中岳轻轻的咳了一声,道:“葛公子,你又来晚了一步,早到一个时辰,就可以见到那镖旗主人了……”
突然想到那镖旗主人,可能还在庄院之中,立时住目不言。
葛玉郎缓步行了过来,道:“也许在下和那镖旗主人无缘。”
关中岳道:“也许那镖旗主人,还在庄院中,葛兄有兴,不妨进去瞧瞧,至少你可见庄院留下的尸体人头。”
葛玉郎脸上是一片似笑非笑的表情,上下打量了关中岳一眼,道:“关总镖头,何以守在门口,不肯过去。”
关中岳道:“在下赶上了这场盛会,也见识过了镖旗的主人。”
葛玉郎嗯了一声,道:“那么关兄能全身而退,足见高明了。”
关中岳道:“关某人不喜作狂妄之言,在下示和镖旗主人动手,如是动上手,在下也自知非其敌手。”
葛玉郎淡淡的笑了一笑,道:“关兄倒是自谦的很……”
语声一顿,接道:“如是我葛玉郎没有记错,关兄应该和贵局的方副总镖头走在一起,不知那方副总镖头现在何处?”
这一问,只把个见多识广的关中岳问的想不出措词答复,正感为难之间,突闻方振远的声音,冷冷应道:“兄弟在此,葛公子有何见教?”
葛玉郎抬头望去,只见方振远由庄中行了出来,不禁一皱眉头,道:“那镖旗主人,还在庄院中吗?”
方振远答非所问的道:“葛兄怎不自己过去瞧瞧呢。”
葛玉郎冷冷说道:“进去瞧瞧吗?也未必就真的要了我葛某人的命,你方振远能够活着出来,葛某人自信也有这份能耐。”
他口中说的震天响,人却是站着不动,一挥手,接造:“莲花,你先进去瞧瞧。”
娇媚俏眼,犹带稚气的何莲花,竟然是全无畏惧之状,应一声,举步向庄院行去。
关中岳脸色一变,道:“葛玉郎,她过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你诱拐她抛父离母,已是大为不该,还要她为你冒险,若你小子有种,怎么自己不进去。”
葛玉郎格格一笑,道:“说的好难听啊!我葛某人可没有通她前去,关兄没有瞧到她脸上犹有笑容么?”
方振远一横身,拦在门口,挡住了何莲花,道:“姑娘,你年纪轻……”
何莲花一翻腕,呛的一声抽出肓上长剑,接道:“我年纪轻,关你什么事?快些给我站开去!”
方振远皱皱眉头,道:“姑娘,你先探首向里面瞧瞧,再决定是否进去。”
闪身让到一侧。
何莲花转头向里望去,只见厅上尸横遍地,木桌上摆满了人头,她追随葛玉郎虽然也经历了不少战阵,但却从未见过这等恐怖形态,不禁为之一呆。
葛玉郎轻轻咳了一声,道:“莲花,瞧到了什么?”
何莲花道:“一张长木桌上,摆满了人头!大厅上,尸横一地,好恐怖啊!好可怕啊!”
葛玉郎啊了一声,道:“你瞧到活人没有?”
何莲花道:“没有,没有瞧到活人。”
关中岳暗中观察,只见何莲花艳红的脸上,此刻呈现一片苍白,显然,她已为厅中的景况震住,不敢再入庄院。
葛玉郎暗中提了一口气,缓步向前行去。
何莲花回头望了葛玉郎一眼,凄然一笑,道:“玉哥哥,我太没有用了,我不敢进去。”
葛玉郎行近何莲花,探首向厅院中望了一眼,亦不禁为之一呆。
任是葛玉郎见多识广,也未见过这等景象,那么多的人头,整齐的排在木桌上。
何莲花缓步行了过来,假入了葛玉郎的怀中,自谴自责地说道:“我常常相帮助你,但我太没用了,总是在紧要关口,帮不上你的忙。”
目睹那何莲花的娇柔自谴,关中岳也不禁暗暗叹处,付道:“葛玉郎这小子当真是一代情魔,可怜这花朵般的小姑娘,一代武林大豪之女,对他如此痴迷。”
只见葛玉郎轻轻拍拍何莲花的香肩儿,说道:“不要紧,你守在门口,我进去瞧瞧。”
何莲花突然一挺娇躯,道:“玉哥哥,你不能进去。”
葛玉郎笑一笑,道:“为什么?咱们总得进去瞧瞧啊!”
何莲花道:“要进去!还是我先进去。”
葛玉郎道:“你不害怕了?”
何莲花摇摇头,道:“我害怕,但你进去,也要涉险,那就不如我进去了。”
缓缓转过身子,举步向前行去。
这几句话,真情流露,恩义缠绵,大有宁为郎断魂的气概。
关中岳心里忖道:“这女娃儿楚楚可怜,葛玉即应该会拦阻于她才是。
哪知葛玉郎竟然站着未动,连一句慰藉之言,也未出口。
再看那何莲花时,只见她脸色惨白,汗珠儿一颗接一颗滚了下来。显然,她内心之中,实有着无比的畏惧。
瞥见那何莲花快步行了出来。
葛玉郎低微一笑,道:“你瞧到了什么?”
何莲花道:“死尸之外,再无所见。”
葛玉郎怔一怔,道:“那位镖旗的主人呢?”
何莲花道:“我找遍大厅,未见一个活人。”
葛玉郎一扬双眉扫掠了关中岳和方振远一眼,道:“两位在玩的什么把戏?”
方振远道:“你愧为男子汉,自己不敢进去,却要何姑娘进入在院查看,她年纪幼小,自然是瞧不出什么。”
何莲花道:“你胡说,难道我连死人活人,都分辨不清楚吗?”
方振远道:“何姑娘,我已再三对你说明,我和令尊相识,不愿伤到你,但我们虎威镖局,早晚要和那葛玉郎有一场火并,希望你不要卷入这场是非之中。
何莲花道:“也许你真是好心,劝我不要多惹麻烦,不过不可能,任何人和葛公子为难,我都不能坐视。”
关中岳冷哼一声,道:“姑娘好大口气,难道我们就不能帮令尊管教你一次吗?”
葛玉郎大步行了过来,一面说道:“关总镖头和方副总镖头,可是准备此刻,就和在下动手吗?”
关中岳道:“我们随时候教!”
葛玉郎淡淡一笑,道:“关总镖头,如若那镖旗主人还在此地,咱们动手一打,岂不是要惊到那镖旗主人吗?”
关中岳听得心中一动,暗道:“这幕玉郎不知是何用意,每一次都故意把弓弦拉满,然后,又借故把事情散开,似是有意的不愿和我们动手。”
想一想那镖旗主人,可能还在庄院之中,点头说道:“也好!我关某人本来要回北京!”
花花公子葛玉郎接道:“现在改了主意,重返开封府。”
关中岳道:“不错,牧羊图也在我关某人的身上,葛玉郎如是想讨此物,随时到虎威镖局开封分局中讨取。”
葛玉郎笑一笑,道:“你关中岳一言九鼎,凡出你口之言,武林中大我是无人不信。”
关中岳道:“夸奖,夸奖,在下等要先行告辞了。”
一抱拳,转身而去。
葛玉郎摇摇手,火神万昭和南天三煞齐齐向两侧退避,让开去路。
关中岳回头看了方振远一眼,道:“咱们走吧!大步由几人之间行过。
方振远紧追身后,行到控马之处,解下缰绳,跃上马背,一提缰,纵骑而去。
一口气奔出了六七里路,关中岳才放缓坐马说道:“兄弟,你见到那镖旗主人没有?”
方振远道:“见到了,不过,仍只是见到他的背影。”
关中岳道:“你和他谈过话了。”
方振远道:“我问了他几件事,但他一直没有答复我。”
关中岳精神一振,道:“你问他什么?”
方振远道:“我问他,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彼引素无渊源;又问他,那幅牧羊图是不是他送给我们的?”
关中岳道:“他有些什么样的举动?”
方振远道:“没有,他只是静静地站着,既未回答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举动……”
关中岳接道:“难道你们就这样对峙下去。”
方振远道:“不错,我等了他好一些工夫,始终不闻回答,只好欠身告退了。”
关中岳点点头,道:“这次,他杀了很多人,只有一个用心,那就是重振镖旗在武林中的威望,数十个逃得性命的人,自会为他广为宣传,这和昔年的镖旗主人,有些不同……”
方振远怔了一怔,道:“哪里不同了。”
关中岳据鞍四顾,仔细地看过了四周的景物之后,才低声说道:“昔年那位镖旗主人,必须是别人侵犯到镖旗的威望,才会杀人,但这位镖旗主人,却似是有意的株连……”
方振远接道:“大哥,就兄弟所知,昔日那位镖旗主人,亦是以株连无辜,名动江湖。”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他们之间的株连可不同。”
方振远道:“兄弟倒是没有瞧出什么。”
关中岳道:“事情很简单,昔年那位镖旗主人,似乎是株连到侵犯镖旗的师门,镖旗主人以极端严酷的手法,以维护镖旗的威名,今日咱们所见的这位镖旗主人,株连所及,似乎是以横的为主,所以,一举之间,在这座庄院之中,云集了许多的武林人物。”
方振远道:“大哥说的不错,云集于主院的武林同道,不可能是人人都冒犯了镖旗。”
关中岳道:“所以,那人可能是昔年盘龙镖旗主人的衣钵弟子,也可以是个漠不相关的人。”
方振远道:“一位漠不相关的人,这有些不可能吧!”
关中岳笑一笑,道:“我只是这样想,但最使小兄想不通的,他对我们虎威镖局,似乎是特别一些?”
方振远道:“这个么?小弟也已经苦思甚久,找不出个中原因何在?”
这时,两人正行到一处贫道所在,只见关中岳一带马头,转向了回开封的大道上去。
方振远征一怔,道:“大哥,你当真要重回开封吗?”
关中岳道:“不错,事情变化的实是太出人意料之外,已没有时间,使咱们从容的处置虎威镖局的事……”
语声一顿,接造:“咱们此行此上,固然旅途险阻,但杨四成等在开封,更是危机四伏。”
方振远道:“大哥说的是,但总局里……”
关中岳接道:“我离开时,已有了交代,我如过了时限不回去,他们就会照我留下的办法,处理镖局中事。”
方振远沉吟了一阵,道:“大哥,留在开封,可是准备全心全意地和葛玉郎周旋了。”
关中岳长长吁一口气,道:“小兄预感到,江湖似乎正在酝酿着一种大变,因此,我已经决定要找一段时间……”
方振远接道:“找一段时间?”
关中岳道:“不错,我要找一段时间,静静地瞧瞧那幅牧羊图。”
方振远一掌拍在大腿上,道:“对!大哥不能再固执了。”
关中岳淡然一笑,道:“所以,咱们先得找一处隐秘的所在住下来。”
方振远若有所悟地嗯了一声,道:“对,那地主愈是隐秘愈妙。”
关中岳笑道:“这开封附近,目下已然是满布了武林人物,想找上一个清静的地方,只怕不是易事。但经过镖旗主人这一番屠杀镇压之后,情势可能会好转一些,除了葛玉郎等几个之外,只怕大部份人不敢在开封附近停留了。”
方振远道:“有一件事,小弟百思不解,那就是葛玉郎等为什么未接到那镖旗主人的通知。”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我也在想这件事,虽然,我无法想出它的原因何在?但我至少可以确定一点,那镖旗主人,是有意的避开慕玉郎。”
这一下,只听得方振远似是陡然被人打了一拳般,忽的在马背上跳了一下,道:“大哥之意,可是那镖旗主人,有意的回避葛玉郎……”
关中岳接道:“嗯!至少,他对葛玉郎和对别人不同,似乎是含有着一种容忍的味道。”
方振远沉吟了良久,道:“盘龙镖旗,数度出现在我们的镖车之上,似是他和我们虎威镖局也有着某种复杂的原因。”
关中岳道:“是的,一定有着原因。”
方振远道:“可是,什么原因呢?”
关中岳道:“我正在慢慢的想,我相信,经过一次仔细的分析、推判之后,定可以找出一些原因出来……”
关中岳道:“在我们眼中,十分珍贵,但在镖旗主人的眼中,却又未必珍贵么。”
方振远四顾了一眼,道:“大哥,小弟有个想法,不知对是不对?”
关中岳道:“什么想法?”
方振远道:“咱们不用急急地赶回开封,就在这回开封的途中,找个地方住下来,既可避人耳目,亦可出敌意外。大哥静下心来,把那牧羊图仔细看上一遍,如是那牧羊图确有着关系武林大局的地方,咱们再行依图索骥,找出这图中关键之物,如是这幅图,不是想象的那么回事,咱们似乎用不着再为这幅图费尽心血了。”
关中岳道:“兄弟说的也是。”
两人计议停当之后,找了一处农家,重金租下一所庭院,暂进停了下来。
方振远怕人难出蹄痕,连夜把痕迹毁去。并把两匹健马,藏入室中,亲自照料。
白天时,足不出户,夜晚之时,方振远就带了兵刃、暗器,四下巡视。
他昼量不惊扰到关中岳,以便他专心于研读那份牧羊图。
除了送食用之物外,方振远也尽量避免到关中岳宿住的茅舍中去。
七日时光,匆匆而过,在这七日之中,关中岳如醉如痴的沉迷于那牧羊图中。
方振远更是忙的不亦乐乎,他要照顾两匹马,又要照顾关中岳,又怕有人追踪而来。
七日时间,可算在提心吊胆中度过。
第八日中午时分,关中岳突然开门而出。
方振远正准备送入午饭,忽见关中岳行出来,心中大感奇怪道:“大哥看完了牧羊图吗””
关中岳双目通红,面有倦容,原来,七天之中,他一直没有好好的休息过,而且研读那牧羊图又是大费心血的事。
但那关中岳心情,却似很快乐,微微一笑,道:“看完了,不知何人,有此才能,竟能在群羊中含蕴直机。”
方振远道:“大哥可是已尽解个中奥妙了?”
关中岳道:“不能说尽解个中奥妙,但我已瞧出了眉目。”
方振远道:“那幅牧羊图,既是武功,又是宝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关中岳道:“是的,既含蕴着高深的武功,又指出一所丰富的宝藏,但这中间,还有一点重要关键,小兄思解不透,这一点影响所及,可能使前功尽弃。”
方振远道:“什么关键”
关中岳道:“这幅图既是以群羊为主,自然是和羊有关了。”
方振远啊了一声,道:“影响武功记述呢?还是影响到宝藏所在。”
关中岳道:“妙的是双方都有着影响,对武功和宝藏,都是一大关键,这绘图人的才慧,实非小可了。”
方振远道:“小弟有些听不明白,大哥可否说明白一些?”
关中岳点点头,笑道:“我用去了数日夜的时间,去了解内情,骤然说来,你自然是有所听不明白……”
语声一顿,接道:“这幅图上,画了百只以上的羊,表面上看去,似是平淡无奇,但如仔细看上去,情形就大不相同了,那群羊排列的图形,竟是一种武功,你依着图习练,六招之后,到了那牧羊童子身前,武功气势,至此突然中断。”
方振远听得悠然神往,道:“以后呢?”
关中岳道:“那武功气势似是经过了一个转接,又继续下去,大约还有六招。”
方振远道:“那是说,这张牧羊图上,暗藏了一十二招武功。”
关中岳道:“应该是有十三招,但小兄只瞧出一十二招。”
方振远道:“大哥同时也瞧出了宝藏之地,是吗?”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依照图上所示,似乎是说明一条路,指引那宝藏所在,但那发展的路线到了那牧羊童子之处,也突然断去……”
方振远道:“以后,就没有了,是吗?”
关中岳道:“似乎是在那一个转接之后,事情就显然十分复杂了,极不易推断变化。”
方振远道:“这么说来,大哥还是没有瞧出来了。”
关中岳道:“我自然已了解到大部情形,只是那关键所在,不能了然。”
方振远道:“那是说大哥,除了那转接的一招之处,十二招武功,都已学会了。”
关中岳道:“图上只是一种暗示,能把它练得克敌致用,还是人为之力。”
方振远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武功呢?掌法,或是刀法?”
关中岳沉吟道:“似乎是用掌有利,但如若用刀施展似乎是也可应付……”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这就是数日以来,我所了解的一些,就小兄所见,这图上似乎是还有着很大的秘密,只不过,已非小兄的才慧,所能发觉了。”
方振远道:“一幅小小的牧羊图,竟有着如此之多曲折内情,实是叫人想不到啊!”
关中岳背负双手,仰脸望天,若有所思的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看来,咱们是已经无法摆脱这幅牧羊图的风波了。”
轻轻咳了一声,道:“走!咱们一面走,一面谈吧!”
方振远由一座茅舍中牵出坐马,备上鞍子,两人跃身上马,直奔开封。
回到虎威镖局开封分局时,只见那高挂在门上的招牌,已然取下,大门紧闭,已不再接生意。
方振远翻身下马,正待举手扣门,木门已呀然而开。
敢情,里面早已有人在暗中戒备。
关中岳笑一笑,说道:“四成做事,一向谨慎。”
举步行入门内。
两人精干的趟子手,大步迎了上来,接过两人的马匹。
紧接着杨四成快步迎了出来,欠身说道:“总镖头……”
关中岳挥挥手,接道:“咱们到屋里谈,当先行入大厅。
方振远、杨四成紧随而入。
关中岳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道:“四成,这几天镖局里可有什么动静?”
杨四成道:“督帅府中那位姓沈的,曾来过两次……”
关中岳啊了一声道:“他来此作甚?”
杨四成道:“一来探问总镖头的消息,二来看看咱们虎威镖局的情形。”
关中岳道:“沈百涛已经暴露了身份,大约开封府武林道上人,都知道他是督帅大人的长随,常来咱们虎威镖局里,那是等于在做招牌了,使人人都知晓咱们虎威镖局和总督府有关。”
杨四成道:“属下也这样说过,曾劝他少来镖局两趟。”
关中岳道:“嗯,他怎么说?”
杨四成道:“他倒是满回答应,告诉我此后尽量少来,临去之际,告诉属下说,万一开封分局有什么事,需要他效劳时,派人去告诉他一声。”
关中岳嗯了一声,道:“大立和玉龙呢?”
杨四成道:“林镖头被人请去吃饭,玉龙、于俊和大家都在后面休息,属下想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武林虽有胆大妄为的人,但也不至在闹市中生事,找人镖局来,因此,属下叫他们白天休息,晚上巡夜”。
关中岳点点头,道:“很好,很好……”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你做事一向很小心,但我已离了开封,镖局里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情才对,你这样防备森严,定有所见了。”
杨四成道:“前两天,属下发觉有人探道,因此,属下才这般小心戒备。”
关中岳道:“可有武林人物来过?”
杨四成道:“没有,属下也正为此事不解。”
谈话之间,林大立也走了进来。
关中岳和方振远去而复返,似是大出了那林大立的意料之外,怔了一怔,才施礼拜见。
关中岳挥挥手,道:“大立,不用多礼,坐下来,咱们仔细的谈谈。”
林大立落了座,一个年轻的趟子手送上香茗,林大立喝了一口茶,道:“总镖头,去而复返,为了何故?”
关中岳不愿把镖旗主人,逼死数十个武林高手的事说出来,微微一笑,道:“葛玉郎率人沿途拦劫,我和方兄弟重又相遇,衡量轻重,觉得这开封府目前是非最多,因此,决定暂缓北上,留在这里。”
林大立道:“总镖头回来主持大局,那是最好不过……”
关中岳道:“你在开封府地面很熟,可曾瞧出了什么不对?”
林大立道:“就属下所见,有一桩很奇怪的事情。”
关中岳道:“什么事?”
林大立道:“前两天,这开封地面上,似乎云集了不少的武林人物,经常走动,这几天不知何故,出现在地面上的武林人物,突然间像失了踪似的,不再见有人走动,静的有些出奇。”
杨四成道:“来此之人,大都为了那幅牧羊图,大概是追总镖头去了。”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大风暴前,总会有一段出奇的平静。”
语音一顿,接道:“大立,局子里可有清静的房间?”
林大立道:“后院里有一间,总镖头如要使用,我这就派人去打扫。”
关中岳点点头,道:“好!里面打扫一下,外面有用修饰了,我要住在里面,最好不让外面的人瞧出来。”
林大立道:“那地方紧傍一株大树,屋子里久无人住,墙壁上生了不少绿苔,看上去似是一座空屋,外面不用修饰,就可以掩人耳目。”
关中岳道:“那很好,叫他们在屋里面打扫一下,放一套简单的被褥用具,尽量不要打扰我。”
林大立道:“总镖头的饮食呢?是否要按时送上?”
关中岳道:“那也不用,你们把食物放在一处固定的地方,我自己会依时出来食用。”
林大立略一沉吟,道:“总镖头是否需要听差遣的人。”
关中岳道:“不用了,你们就像往常一样,当它是座空房子,用不着特别派人照顾。”
杨四成道:“如是有人拜晤总镖头呢?”
关中岳道:“最好替我挡驾,万一我非见不可的人,你们不妨和他约后两天,写一张字条,和饭食放在一起,说明内情。”
林大立站起身子,道:“属下记下了。”转身向外行去。
约顿饭工夫左右,林大立才转了回来,道:“房子已经打扫好了,总镖头要不要先去看看。”
关中岳笑道:“不用看了,等一会,我就搬进去。”
方振远道:“大立,你叫厨下先准备一桌酒菜,咱们喝一盎,吩咐属下,尽量不要泄漏我们回来的事。”
林大立一欠身,道:“属下明白。”
厨房中动作很快,不大工夫,酒菜都已送上。
几人分别人席,酒还未过三巡,瞥见一个过门的趟子手,急步行了进来,欠身说道:
“有人求见总镖头。”
关中岳瑕了征,道:“什么人?”
越子手举着手中一个红帖子,道:“这里有名帖,请总镖头过目。”
关中岳接过瞧去,兄见一个大红封简上,写道:“关总镖头亲拆。
关中岳皱皱眉头,拆开封简望去,只见上面写道:“太行驼叟拜上。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大哥,什么人的拜帕?”
关中岳道:“太行驼叟。”
方振远征了一怔,道:“这老魔头已然二十年未在江湖上出现过,传言说他已物化,怎的会突然找到开封府来?”
关中岳道:“更怪的是,我和他从无晤面,这番登让拜访,来意自不平凡。”
方振远道:“总镖头如是不想见他,尽可回绝,或由小弟出去会他,问明他来愈之后,大哥再作决定。”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望着那守门的趟子手,道:“他们有几个人?”
趟子手欠身应道:“只有一个人。”
关中岳道:“好!你去请他进来,就说我在厅中候驾。”
趟子手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关中岳目光一掠杨四成和林大立,道:“你们先进去回避一下。”顺手取下身上金刀,交给了杨四成。
杨四成,林大立应声而起,退出大厅。
方振远也跟着站起身子,道:“小弟……”
关中岳接造:“你坐下,咱们一同会他。
片刻之后,那守门趟子手,带着一个银须过胸,满头白发,手执黑拐杖的驼背老者,行了进来。
关中岳迎向厅门,一抱拳,道:“久仰驼叟大名,今日有幸一会。”
太行驼叟单掌立胸,呵呵一笑,道:“言重了,关总镖头,威动江湖,大江南北,黑、白两道无不敬仰,老朽息隐甚久,难得关总镖头还能记得老驼子。”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酒菜刚刚摆上,我们兄弟正作小酌,兄台如是不嫌肴残酒凉,能想关某简漫之罪,请坐下共进一杯水酒如何?”
太行驼叟微微一笑,道:“老朽到此,就要叨扰,岂不惭愧的很。”
关中岳道:“能与兄台同桌,乃虎威镖局之光,关某兄弟之幸,兄台请入席吧!”
太行驼叟不再推辞,大步行近席位坐了下去。
一个趟子手,急步而入,送上一副杯筷。
太行驼叟抢过酒壶,自斟自饮,先自干了三杯,才微笑说道:“老朽此番到此,是专程拜候关总镖头。”
关中岳道:“关某末学后进,当受不起,老前辈专程到此,定有见教了。”
太行驼叟似是极为口馋,又连吃了几大口菜,才道:“如是老朽说只是为了拜候,关总镖头定然是不信……”
哈哈一笑,又接道:“关总镖头是大有名望的人物,老朽也不用再绕弯子了,冒昧打扰,请教一事了。”
关中岳道:“但请吩咐,关某力所能及,自当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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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驼叟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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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驼叟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笑道:“听说有一份牧羊图,落在了你关总镖头的手中。”
关中岳道:“原来你也是为牧羊图而来,那就不足为奇了。”
太行驼叟笑一笑,道:“老朽只想证明这件事是真还是假?”
关中岳道:“干真万确,一点不错,世上确有一份牧羊图,而且那份牧羊图,也确在我关某的人手中。”
太行驼叟淡然一笑,道:“答复的很清楚,只不过言词之间,火气太重了一些。”
关中岳嗯了一声,接道:“阁下要问的话,在下已经答复的很明朗了,现在阁下也可以说明来意了吧?”
太行驼叟脸上一变,冷冷说道:“关总镖头,如是我老驼子有意抢夺你那幅牧羊图,我似乎是用不着来贵局先吃喝一顿,这顿酒饭钱,老驼子自认还出得起,用不着跑到资局来混这一顿。”
关中岳心中一动,抱拳说道:“在下言语冒犯,还望恕罪。”
太行驼叟哈哈一笑,道:“老弟,恕老朽托大,叫你一声老弟,我年纪长你很多,你总不至于见怪吧!”
关中岳道:“哪里,哪里,老前辈折节下交,在下感到十分荣幸。”
太行驼叟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夫到此,是为牧羊图而来,咱们还是谈谈牧羊图吧!”
关中岳道:“但请诸教。”
太行驼叟道:“你瞧过了那幅图没有?”
关中岳点点头,道:“瞧过了。”
太行驼叟道:“瞧得懂吗?””
关中岳道:“瞧懂了十之四五。”
他自觉已瞧懂了十之六七,但是却故意少说一些。
太行驼叟道:“那已经不错了,不过,你要明白,就算有十之一二不懂,也无法贯连全局。”
关中岳道:“阁下似乎对牧羊圈知晓很多。”
太行统叟微微一笑,道:“不瞒你老弟,这贴图一直在老朽手中,但年前失窃,被人偷走,老朽也曾追查过一阵,但牧羊图杳如黄鹤,找不到一点线索,近闻传言,牧羊图又现江湖,老朽一呼寻来,找到了你老弟。”
关中岳道:“原物故主,这幅图应该还给你老兄,不过……”
太行驼叟笑接道:“我可没有说这幅牧羊图为我所有,我只是保管了很多年而已。”
关中岳惑然说道:“兄弟听不明白兄台言中之意。”
太行驼叟道:“这很明白,我来此并非向你讨图。”
关中岳微微一怔,笑道:“老前辈干脆说明了吧。”
太行驻叟道:“老朽要先说明白,今日到此,并无取回牧羊图的用心,不过,老朽希望能追出那位偷图的人,老朽明白,以你关总镖头的身份,决不会暗窃此物。”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阁下对此是否有一点线索呢?”
太行驼叟道:“完全没有,所以,老朽才来麻烦你老弟,请教内情。”
关中岳略一沉吟道:“好!在下奉告,这幅图,是一位退休的大员所有。”
太行驼叟道:“老夫一生之中,未和公门中人往来,太行蜗居之中,也从无官场中人到访,牧羊图决非他们所窃……”
语声一顿,接道:“但老朽希望知晓详细内情,不知关老弟是否可以见告。”
关中岳冷眼观察,看那太行驼叟一直心平气和,又知他是二十年,武林中出了名的难缠人物,当下把经过之情,说了一遍。
太行驼叟沉思了一阵,道:“图决非那刘大人所窃,但老朽希望能从你他口中追出一点线索,不知老弟可否帮忙。”
关中岳笑一笑,道:“这个,在下不敢答允,但我愿尽力去试试,不过,何人偷去此物,老前辈心本意该有一点怀疑才是!”
太行驼叟道:“老朽心中自然也怀疑有人,只是找不出证明罢了。”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老朽来开封途中,曾经听闻传言,有很多武林高手,云集开封,想来,定然和这牧羊图有关了。”
关中岳道:“这趟镖,我们遇上了很多麻烦,直到如今,还未摆脱。”
太行驼叟道:“古人说怀壁其罪,果然有些道理……”
站起身子,接道:“老朽要告辞了。”转身向外行去。
关中岳急急说道:“老前辈用完酒饭再走。”
太行驼叟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笑道:“酒饭不用了,但老朽想问一句话,不知当是不当?”
关中岳道:“在下洗耳恭听。”
太行驼叟道:“关总镖头,是否准备照图上所示,寻求藏宝。”
关中岳心中暗道: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口中却应道:“在下么?还未作决定。”
太行驼叟笑一笑,道:“老朽住在万隆客栈,老弟好好想一想,地否需要老朽助你一臂之力,老朽等你三天,三天过后,老朽就要离开此地了。”
关中岳道:“好!在下如需相助,三天之内,自会到万隆拜访。”
太行驼叟道:“老夫等你三天,如是三于内关老弟不去,老朽就不等。”
不待关中岳再答话,转身而去。
他行动看去报从容,驼脊策杖而行,实则动作快极,关中岳稍一沉思,太行驼叟人已行出大厅而去。
方振远望着那太行驻叟的背影,轻轻咳了一声,道:“他不速造访,事情决不会如此简单。”
关中岳道:“他说三天之内,要我登门造访,似乎是很把握,好像三天之内,非去不可了。”
方振远道:“总镖头是否准备去看他呢?”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这要看事情的变化了,如基有着必需去看他不可的原因时,自然该去看他,目前,咱们还是依照咱们自己的订下的计划进行。”
太行驼叟的打扰,似乎更加强了早日了解牧羊图所含全部内情的决心,匆匆用过酒饭,躲入静室。
方振远、林大立、杨四成,李玉龙等,也都展开了严密的戒备。
以那关中岳的静室为点,部署了一个精密的防卫圈。
他们顾虑到关中岳的安全,同时又兼顾到不能对他有所惊扰。
一日匆匆,无事而过。第二天,第二夜,都平安无事的过去。
这两是夜中,关中岳除了进食之外,未离开过那静室一步。显然,他已全神贯注于那牧羊图上。
方振远心中盘算,度过今夜,到明日午时,就算满了太行驼叟留下的约言。
虎威镖局开封分局,本来处在闹区之中,四周房舍连绵,除了前后门之外,左右两侧都是人家的房舍。
这时,天色已近三更。
突闻一声尖厉的竹哨声,传了过来。
这是杨四成规定的报警信号,杨四成听得警讯,一长身,飞跃而出。
方振远、林大立,紧随着跃出大厅。
方振远临出窗口之际,回手一掌,拍出一股掌风,大厅中燃烧的火烛,一闪而熄。
杨四成当先跃邮了大厅,直奔向那哨声传来之处。
这开封分局的部署,都是杨四成的设计,那哨声传来的方位,杨四成自然是最为清楚,直奔那哨声传来之处。
杨四成的动作够快,但仍是晚了一步,凝目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趟子手,伏卧墙角,口中仍然含着竹哨。
但闻衣袂飘风之声,方振远、林大立已然双双赶到。
方振远一伸手,抓直那位趟子手,凝目望去,只见那人早已气绝而折。
林大立认出这位趟子手,是开封分局最精明的趟子手,忍不住道:“方副总镖头,他伤在何处?”
原来那趟子手他身不见伤痕。
方振远沉声道:“是内家掌力,震断了心脉而亡。”
林大立道:“这人很精明,阅历也很丰富,杀他不容易,来人的武功定非小可。”
杨四成回头望去,只见关中岳宿居的静室,一片平静,似是并未受到惊扰。”
方振远低声说道:“四成,关总镖头安全吗?”
杨四成低声说道:“没有变化,总镖头静室四周,埋伏了四个弩箭手,我已经告诉了他们,不论外面发生了什么变化,都不要他们露面,Сhā手,除非是有人要冲入总镖头的房中,他们才会挺身露面,发箭阻止,这人吹出哨声,咱们能听到,他们也听到了。”
方振远大感满意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杨四成目光转到不远处一座屋面,突然冷笑一击,道:“朋友,你出手一声,取人之命,足见身手不凡,自非无名之辈,男子汉,大丈夫,鬼鬼祟祟的躲起来,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方振远、林大立,都随着杨四成的目光,投注到一座屋舍之上。
原来,这后院中是一片很大的空院,关中岳停身之处,是一座屹立在院中独立之瓦舍,本是堆积杂物之用,经打扫之后,改作关中岳的静室,除了那瓦舍稍近之外,只有一丈五尺外面那座仓库,藏身于屋檐之下,就很难发觉了。
杨四成的判断不错,而且激将之法,也发生了作用。
只见那屋檐下飘落一条人影,缓缓行了过来。”
林大立、杨四成霍然分向两侧散开,才凝目望去,只见来人一身黑色劲装,脸上也包着一块黑布,中等身材,背着一对日月双轮。
方振远心中电转,谁想施展这等极施用外门兵刃高手,希望能一开口点破他的来历。
那黑认人突然停下脚步,摘下背上双轮,冷笑一声,道:“把在下招呼出来,准备如何?”
杨四成冷冷说道:“先请教阁下一事,这人是不是你杀的。”
黑衣人的目光,由黑纱中透出,望了死去的越子手一眼,道:“不是。”
方振远重重的咳了一声,一拱手,道:“兄弟方振远,虎威镖局的副总镖头,朋友有什么事,只管对在下吩咐。”
黑衣人道:“铁掌金环,在下闻名已久了。”
方振远道:“朋友怎么称呼?”
黑衣人道:“在下如是能够通名报姓,那也不用面罩黑纱了。”
方振远略一沉吟,道:“朋友不愿通名报姓,但总该说明来意了吧?”
黑衣人道:“在下要见一个人。”
方振远道:“什么人?”
黑衣人道:“贵局的总镖头关中岳。”
方振远笑一笑道:“关总镖头有点事,有话对兄弟说也是一样。”
黑衣人道:“不成,在下给他带了一个信来,如是能够见到他本人,那是最好,如是关总镖头不肯接见,大下也不用说出来了。”
方振远道:“朋友既是带信而来,不知何以不在白日到来求见,深更半夜,佩带兵刃,未免是有些儿……”
黑衣人接道:“我时间很短促,匆匆赶来,五更时分,在下就要离开开封。”
杨四成突然接口说道:“请问,你朋友来了很久吗?”
黑衣人道:“不能算久,只是比诸位早到了一步。”
杨四成道:“在下闻声而出,这放哨人已死于人家的内家掌力之下,如是你朋友早到了一步,应该见到那位凶手了?”
黑衣人沉吟了良久,道:“在下就算见到了那人,似乎是也不一定要说出来。”
两人话说的很僵,但杨四成却是一点也不发作,淡淡一笑,道:“你朋友说话虽难听,但在下对人的为人,却是十分敬服,不像那位杀人的朋友,杀了人躲起来,不敢见面。”
语音甫落,突闻一声阴森无比的冷笑声,传入了耳际,道:“只怪瞎了眼睛,我就站在此地,你们睁着眼睛,瞧不到,又怪哪个?”
这声音似乎是就在耳际,听得人心头发毛。
方振远、杨四成等循声望去,只见夜色幽幽,哪有人影。
林大立低声说道:“怎么回事,那声音听来很近,瞧不到人。”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朋友既能施展千里传音之术,足见高明了,何以不肯现身一见。”
只听那森冷的声音答道:“想见在下不难,要那关总镖头答话。”
这一次,几人都在凝神静听,那声音由一处壁角中传了过来。
方振远暗中一握真气,道:“朋友想见敝局镖头,那不是什么难事,你朋友只要能收拾了我,敝总镖头自会现身和你见面。”
那森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道:“这么说来,贵局的总镖头,仍在开封分局了。”
但闻一阵认袂飘风之声,数丈外,壁角暗影处,飞跃出一个人来。
那人燕子按水一般,疾掠而至,停在几人两丈左右处。
方振远抬头看去,只见那来人身着长衫,赤手空拳,未带兵刃,但却也用一块黑巾,掩去了面目。
杨四成望了来人及手持日月双轮的黑衣大汉一眼,道:“两位当真的不认识吗?”
长衫人怒道:“自然是不相识了,为什么要骗你们。”
杨四成冷冷道:“在下看两位,都用布包了头睑……”
那手执双轮大汉冷笑一声,接道:“你想求证什么?”
杨四成道:“看看两位的身份。”
执轮大汉一扬手中的双轮,道:“阁下想知晓我的身份,不难从这双轮之上瞧出。”
林大立突然向前蹭出一步,呛哪一声,单刀出鞘,横刀说道:“朋友一定在动手,在下奉陪。”
那执双轮大汉道:“阁下是何身份?”
林大立道:“开封分局首座镖师林大立,阁下也报个名吧!”
执轮大汉道:“胜了我手中的双轮,再问我姓名不迟。”
左手一探,青钢轮点向林大立的前胸。
林大立单刀一式“划分阴阳”,闪起了一道银虹,横里向青钢轮上击去。
那执轮人动作奇速,左轮一挫收回,右手钢轮却又极快的点了出去。
日月双轮,本属于外门兵刃,专以锁拿别人的兵刃为主,那劲装大汉,不肯施用兵刃之长,锁拿林大立的单刀,倒是大出林大立的意料之外。
就在他心中念头一转,那施轮大汉已然双轮连环推出,闪起一片轮风光影。
林大立吃了一惊,才了然那大汉的用心,是在故意卖弄自己快速的轮法,并非是弃长不用。
但见轮影纵横,全由四面八方的攻了出来。
林大立急急施展开手中单刀,卷入了一片轮影之中。
这时,方振远、扬四成都已瞧出了情势不对,那劲装脸的双轮十分高明,打下去,林大立决非敌手。
杨四成目光微转,只见那长衫人,背着双手,看着两人动手。
他脸上包着黑妙,无法看清楚他脸上的神情,但就他站着姿态而观,颇有坐山看虎斗的闲情和逸致。
杨四成低声说道:“副总镖头,你留心着那长衫人。我去助林镖头一臂之力,这两人似非一道,有两个。可能就有第二个人,咱们要早一点退退一个才行。”
方振远略一沉吟,道:“你要小心。”
杨四成颔首一笑,举步向两个动手人身侧行去。一面高声说道:“开封分局,不是让人动手的地方,朋友轮法高明,可惜选错了打架地方。”
这时,那劲装人的日月双轮,更见凌厉,已然逼使那林大立愈来愈缩小手中的刀光圈子。
劲装人亦似是心存戏弄,并未施下毒手,只是施展双轮,加强压力,迫使那林大立手中的单刀光圈,越来越小。
杨四成已然逼近了两人动手之处,一对判官笔,早已分握双手,侯机进招。
那劲装大汉突然把双轮一分,道:“朋友想帮忙,何不联手而战。”
杨四成心中正盘算如何找个借口出手,劲装人这一叫阵,立时跟上,道:“阁下好狂啊……”双笔一展,点了过去。
那劲装大汉日月双轮一展,接下场四成的判官双笔,但见轮影展布,把杨四成和林大立尽都圈入了轮影之中。
但见轮影纵横,劲风破空,杨四成和林大立同时感受到强大地比的压力,双笔单刀,被逼得全成了招架之局,处处应付变化,全无还手之能。
方振远冷眼旁观,凝神注视,看了良久,仍是瞧不出那轮法变化,不禁暗暗一叹,付道:“这么看起来,此刻集于开封府中的武林人物,都是江湖精萃,武林高手了。”
看过了几招搏斗之后,方振远已然心中明白,再打下去,杨四成和林大立,两个人刀难是那施轮人的敌手,就算自己己也一起上去,未必能改变场中形势。
目下唯一的希望,就是关中岳能够现出身来,认出这些人的来历。
心中念转,口中却大声喝道:“住手。”
那施展双轮的大汉,虽然早已取得绝对优势,但他却似是手下留情,一直未下毒手伤人。
听得方振远呼喝之后,立时一收双轮,疾退了五步,道:“什么事?”
方振远道:“朋友手中的青钢日月双轮,招数变化,神妙无方,在下今日总算是大开眼界。”
施轮大汉微微一笑,道:“方副总镖头,如是不为在下引见总镖头,只怕日后想起此事,心中定然十分后悔。”
那一直站未动的长衫蒙面人,突然瞥了那小屋一眼,冷冷说道:“关中岳,你躲在那间小室之中,难道就能躲过劫难吗?”
小室中一片静寂,不闻有回答之言。
方振远听得心中大感为难,暗暗付道:“大哥不接口,显然是暂进不愿露面,我如出言拦阻,那是无疑告诉他关大哥躲在静室中了,只好听见装作没听见,一语不发。
那长衫蒙面人不闻回答之声,冷笑一声接道:“关中岳,你这般藏头露尾,不怕别人耻笑吗?”
口中说话,人却陡然飞起,直向那静室之中冲了过去。
方振远吃了一惊,正待飞身拦阻,突闻弓弦声动,一排弩箭,划空而至。
长衫露面人右手一展,飞起了一面青色的光圈,那近身的弩箭,大部份被那人击落。
方振远冷哼一声,道:“朋友,这是虎威镖局,岂是容人乱闯的吗?”
口中说话,人却疾快的向前冲去。
但见人影一闪,那手执双轮的劲装大汉,竟然抢在方振远的前面,拦住了那长衫人的去路,冷冷说道:“方副总镖头说的不错,这虎威镖局不是容人乱闯的地方。”
陡然间,情势大变,这久走江湖的方振远也看的膛然止步。
那长衫人冷笑一声,道:“阁下不用卖弄了,你瞒得过虎威镖局的人,却瞒不过在下。”
执轮大汉道:“任阁下挑拨离间,但也别想越雷池一步。”
长衫人道:“阁下要阻止我。”
劲装大汉双手一摊笑道:“不错,你朋友想要在下退开,只有一个办法,胜过我手中一对日月双轮。”
青衫人哈哈一笑,道:“阁下可是觉得你手中双轮,天下无敌手了吗?”
劲装人冷冷说道:“这就来,咱们只好动手试试了。”
长衫人道:“咱们玫动上手,就是一场生死恶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阁下如不想死作徐鬼,最好先知我的姓名。”
执轮大汉道:“阁下如肯见示,我倒愿洗耳恭!”
青衫人道:“不过,我说出姓名之后,阁下亦得通上名来。”
只听那执轮大汉冷冷应道:“我瞧不用了,你如丧命在我双轮之下,那也不用知晓你是准了。”
两人想持甚久,剑拔弩张,大有立刻动手之意,但却是光就不练,尽管彼此间争执甚烈,但却都不肯先行出手。
杨四成瞧的暗暗一皱眉头低声对方振远道:“副总镖头,情形有些不对种们设法绕过静室,和玉龙、于俊等会会在一起,万一有了什么突然变化,也好应付。”
方振远点点头,道:“说的有理。”一面暗中示意,向那静室绕去。
那执轮大汉和青衫人,正自对峙,无法分心旁顾。
方振远和杨四成很快的绕过两人,和张大豪等会在一起,一面吩咐张大豪,道:“要他们多以暗器对付,非不得已,不用出手和他碰硬。”
张大豪点点头,却未答话。
再说那执轮大汉与青衫人对峙了一阵之后,执轮人忽然不耐,大声喝道:“阁下小心了。”扬手一挥,还击了一掌。
他功力很深厚,拍出一掌的力道,十分雄浑,带一股劲风厉啸之声。
执轮人双轮疾展,轮影交错中,泛出一片劲风,挡开了那人的掌势。
长衫人冷笑一声,长袖一拂中,闪起一道白芒,点向那执轮人的前胸。
劲装人左手的轮影,幻出一片青光,挡开疾飞而至的白芒。
凝目望去,只见那长衫人手中,已多了一把缅铁软刀。
原来,那长衫人,把一柄缅铁软刀,藏在袖中,一抖袖口,软刀飞出,又可当作暗器使用。长衫人握刀在手,突然跃身而起,刀光闪转,直攻上来。
这是大异武学规的攻势、刀光滚滚,有如怒瀑下泻一般,直冲一来。
那轮大汉的日月双轮,展布开来,幻化出一片轮影,拦阻了长衫人冲奔的攻势。
但见刀光翻滚,轮影重重,不时响起了金铁相击的交鸣之声。
这一搏杀,十分激烈,双方都是直进硬冲的手法相搏。
外人看来,只见刀光闪转,轮影翻滚,已无法看清楚两人的招式,手法。
突然,那长衫人拔地而起,悬空一个鹞子翻身,飞出一丈开外,足落实地,一点地面,又腾空而起,消失于夜色之中不见。
执轮大汉,缓缓收起双轮,优身查看。
方振远凝目望去,只见地上血债斑斑,似是那用刀人负创而退。
执轮大汉面上的黑妙轻动,望着方振远道:“在下中否能见关总镖头一面。”
方振远大感为难的说道:“这个,这个……”
劲装大汉道:“方副总镖头,不用吞吞吐吐,能不能,但凭一言而决。”
方振远道:“这么吧,朋友明天再来,兄弟定然给你安排一个会面的机会。”
执轮大汉冷笑一声,道:“明天,只怕就来不及了。”
方振远心中忖道:“他横里Сhā手,击退了那位长衫人,看双方搏杀凌厉,而且还见了血渍,大约不是圈套了。
心中念转,口中缓缓说道:“兄台心中似有隐衷,不知可否把话说个明白。”
那执轮大汉冷冷说道:“阁下避重就轻,分明是无意让在下一见关总镖头了,在下就此别过的了。”
说走就走,转身向前行去。
方振远急急叫道:“兄台请留步,请听在下一言。”
执轮大汉道:“在下满怀热诚而来,关总镖头如是不想赐见,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方振远低声说道:“兄弟暂请到厅中稍坐,待在下稍尽一点地主之谊。”
执轮大汉沉吟了一阵,道:“我来此的用心,旨在求见关总镖头,而且事情紧急,不能再拖延时间,如是在下无法在四更之前,见到关总镖头,那就不用见了。”
方振远道:“好!方某人尽量的想办法就是,兄台先请到厅中小坐。”
执轮大汉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么说来,关总镖头,还有镖局中了。”
方振远道:“四更之前,你朋友还不能见到他,那就只好由你吞别了。”
执轮大汉没吟了一阵,道:“好吧!在下留此一会就是。”
蒙面人落座之后,说道:“此刻,时间宝贵,寸阴如金,方副总镖头,请尽快去找贵局的总镖头吧!”
方振远站起身子,道:“好!在下就去。”
只听一声轻微咳嗽之声,传入耳际,关中岳缓步行了进来,道:“不用了。”
那蒙面人霍然站起,说道:“阁下就是关总镖头。”
关中岳道:“区区关中岳。”
蒙面人撤下面上的黑纱,道:“在下成在骥,见过关总镖头。”
关中岳拱拱手,道:“成兄不用多礼。”
成天骥一笑落座.道:“在下奉师命来此,奉告关老前辈一件紧要大事。”
关中岳略一沉思,笑道:“令师是……”
成天骥道:“家师飞轮王。”
关中岳道:“失敬,原来是飞轮王的高足,无怪双轮造诣非凡。”
成天驻道:“关老前辈过奖了……”
语声一顿,接道:“家师昨夜到了开封府,听到了一些不利于关总镖头的消息,特遣在下来此奉告。”
成天骥道:“家师要晚辈奉告关总镖头,今夜四更和五更之时,有人要暗袭贵局!”
关中岳道:“为何要把时间定在四更五更之间?”
成天骥道:“这就是他们恶毒的地方,把时间订后了许多,使人防不胜防。”
关中岳道:“令师的盛情可感,请阁下归见令师之后,代在下致候一声,就说我关某人五日内,定当登门拜访。”
成天骥微微一笑,道:“家师在明日天黑前,定要离开开封。”
关中岳呆了一呆,道:“这么快吗?”
成天骥道:“是的,就是晚辈,也要追随家师同行。”
突然把手中的黑纱,重又罩在脸上,道:“时辰差不多了。”
关中岳嗯了一声,回顾了林大立一眼,道:“传谕下去,叫他们加强戒备,尽量以弩艄,暗器为主,如非必要,不许现身和人动手。”
林大立一欠身,出厅而去。
这时,成天骥已包好了蒙面黑纱,但却又坐下原位。
关中岳道:“成世兄……”
成天骥道:“晚辈奉命到此之时,家师要晚辈留此助关总镖头一臂之力。”
关中岳道:“这个,如何敢当。”
方振远接道:“适才,那成兄已代咱们退了强敌。”
关中岳沉了片刻,道:“成世兄可知四更后来犯敝局之人,是何底细吗?”
成天骥摇摇头道:“这个,家师未曾指示晚辈,晚辈也不便妄作推断。”
关中岳端起小桌上的香茗,喝了一口,笑道:“关某人想起了一件事,要劳请你成世兄,转告令师了。”
成天骥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在下这几日,研读那牧羊图,大部分都已了然,只是其间几处小节,还无法明白,不知今师对那牧羊图知晓好多!”
成天骥道:“这个,晚辈倒是不大清楚,不过,晚辈听家师述说过那牧羊图,倒似对那牧羊图有些了解。”
关中每道:“那很好,好就劳请成世兄即回归见令师,劳他一行,共商图中之秘。”
成天骥站起了身子,道:“关总镖头,这话当真吗?”
关中岳道:“令师大概知道,我关某人这一生中,不打诳语。”
成天骥道:“晚辈即刻把此言转告家师,但是否即刻来此,晚辈无法断言。”
关中岳道:“个师来此与否,都要劳驾成世兄给我一个回音。”
成天骥道:“好!在下晋见家师之后,不论如何,都会给关总镖头一个回信。”
身子一闪,出厅而去。
杨四成紧随起身,准备追出厅外,却被关中岳伸手拦阻。
凝神倾听一阵,道:“四成!不能追他。”
杨四成道:“此人言中有诈,已流现神情之中,何以不让属下追上去摸摸他的底子。”
关中岳笑道:“成天骥武功不弱,而且亦是位十分谨慎的人物,如是你追他而去,很可能会被他发觉。”
杨四成道:“总镖头真要等那飞轮王来吗?”
关中岳道:“你们设法调整一下这镖局的部署,可能在天亮之前,真会有一场恶斗。”
杨四成道:“总镖头可是很相信那位成天骥的话吗?”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飞轮王派遣他的弟子出手相助我们,自然心存所为而来,彼此都存有用心,那只好互用心机了。”
杨四成轻啊了一声,道:“属下去调整一下布置。”
言果举步出厅。
方振远道:“就小弟所知,飞轮王似是一位极难惹的人物,大哥召请他来不是自找烦恼吗?”
关中岳笑道:“他来此和我共研牧羊图的隐秘,如是我不失信于他,他自然不会犯我了。”
方振远道:“大哥真的把那幅牧羊图,公诸于飞轮王吗?”
关中岳正容说道:“兄弟,咱们虎威镖局,在江湖享誉甚久,也接过不少大生意,经过多少的风浪,北五省绿林中成名的角色,小兄大都和他们斗过,只是大部分时间,我是单枪匹马,和他们约定地方,分决胜负……”
方振远接道:“我知道,虎威镖局这块金字招牌,大哥确实用了不少心机。”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但今天咱们的处境,和过去有些不同,衡度形势,已非咱们的力量所能应付,所以不得不惜重一外来的力量,不得不用一些心机了。”
方振远若有所悟地道:“大哥,要和飞轮正合力拒敌。”
关中岳笑道:“目下,还不能预料到情势变迁,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语声一顿,又道:“你去招呼四成一声,要他们多多小心,飞轮王如有消息即刻带他们进来。”
方振远应了一声,向外行去。
又过了片刻工夫,杨四成匆匆而入,道:“飞轮王师徒求见。”
关中岳道:“快请他们进来。”
口中说话,人却起身向外迎吉。
只听一个清亮的声音,传入耳际,道:“不敢有劳关兄。”
一个身躯高大,双手手腕上戴着金色护圈的大汉,快步行入了厅中。
关中岳转目望去,不禁暗道:“好一条魁伟的汉子。”
只见他重眉虎目,虬髯环颗,根根如针,身上穿一件发光的黑色紧身短衫,两袖只到肘间,黑色长裤,也闪闪生光,这套衣服不知是何物做成”
方振远等久闻这飞轮王的大名,但飞轮王本人,却极少在江湖上出现,武林中人大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不禁多望了飞轮三两眼。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一抱拳,道:“在下关中岳。”
那黑衣人也抱拳还了一礼,道:“在下飞轮王宣钊。”
关中岳道:“久仰大名,今日有幸得会。”
宣钊笑道:“关总镖头言重了,久闻神刀金铃,威镇一方,宣某人极为敬慕,今承宠召,甚觉荣幸,只因宵小诡谋即将发动,请恕在下身着劲装而来。”
关中岳正瞧不懂他那一身奇怪的衣着,是何物做成,但却又不便唐突的追问,听他自得提起,立时追着问道:“宣兄这身衣服,有些奇怪,想必是大有来历之物了。”
一面说话,一面肃客落座。
宣钊落了座位,笑道:“其实,也自不得什么名贵之物,这是一位久居云贵的朋友,送的铁甲蛇皮所制。”
关中岳啊了一声,道:“铁甲蛇皮,久闻此物坚硬无比,可避刀枪,是否确有其事?”
飞轮王宣钊,品一口茶,笑道:“确有其事,但那要一定的年代才成,而且此物取后,无法立时制成衣着,要在芝麻油中,泡上三年,然后再经几度蒸晒的手续,才能制成衣服。”
关中岳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宣兄一席话,使兄弟长了不少见闻。”
口中说话,两道目光,却是若有意,若无意的,在飞轮王的身上打量。
那飞轮正的飞轮绝技,在江湖上传播极广!关中岳很想瞧瞧飞轮的形状。
但那飞轮王宣钊,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斗蓬,掩去了半边的身子,无法瞧出他飞轮藏于何处?”
关中岳无法瞧到飞轮,但却瞧出了他腰中围着一条黑色的带子,以关中岳的江湖见闻,瞧出那是一种缅铁软刀类的兵刃。
只听飞轮王哈哈一笑,道:“兄弟路过开封府,却在无意中瞧到了开封府云集了很多江湖高手,一时心中好奇,暗里一打听,这些人,大都是冲着你关兄而来……”
关中岳接道:“他们不是冲着我,而是为了一幅牧羊图。”
话引一上正题,飞轮王也不禁神色一整,道:“牧羊图。”
关中岳道:“是的,一幅暗示藏宝的图画,宣兄,想必早也听过了。”
宣钊点点头,道:“兄弟听过,据说那批藏宝,十分丰厚,价值无法估计,关兄已研究了甚多时日,想必对那藏宝有了甚多的心得。”
关中岳道:“说来惭愧的很,兄弟虽然研究了甚久的藏宝图,但却还是一知半解,等一会,还要向宣兄领教。”
直钊哈哈一笑,道:“关兄,咱们初次见面,关兄竟要把宝图来和兄弟共作研究,实是叫兄弟有些受宠若惊,不敢相信了。”
关中岳道:“宣兄和兄弟素昧平生,只不过是彼此闻名而已,何以,宣兄竟然遣人深夜传讯,不惜和别人结下梁子?”
宣钊道:“关兄问的好,这也许就叫英雄相借了。”
这当儿,突闻两长一短的哨声,传入厅中。
飞轮王霍然站起身子,道:“他们也该来了,这哨声,大约是传警之用吧!”
关中岳道:“正是传警之用,那哨声传告,已发觉敌人接近了虎威镖局。”
直到道:“关兄准备如何对付来人?”
关中岳道:“兄弟自下还不知晓来的是些何许人物,想先见过之后,再作计尽”
飞轮王道:“先礼后兵,才不失关兄的身份,走!兄弟陪关兄同去瞧瞧来的是何方神圣。”
关中岳道:“宣兄只是客,怎好麻烦?”
直钊哈哈一笑,道:“在下如若守在镖局中不出去,那也不用来此了。”
关中岳答非所向地道:“听说明日宣兄就要离开此地。”
宜钊道:“不错,明天日落之前,我们师徒就要离开此地。”
关中岳道:“宣兄和你那弟子,不能多留几天吗?”
宣别摇摇头,道:“不成……”
只听一阵步履之声,打断了宣钊未完之言。
转目望去,只见杨四成急步行入厅中。
关中岳道:“怎么样,四成,查是和他们照了面。”
杨四成应谨:“不错,和他们照了面,镖局子前后院,都被围起,他们来的人似乎不少。”
关中岳回目一顾,接造:“四成,去找他们执事人谈谈,他们要准备如何一个动手法,叫他们划出道子,咱们接下来就是。”
杨四成一欠身,道:“我这就去。”转身出了大厅。
宣钊轻轻咳了一声,关兄,久闻你金铃镖的绝技,今夜中,兄弟大约要一开眼界了,咱们何不迎出去,先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关中岳笑一笑,道:“让他们准备好了,再动手也不迟。”
宜钊哈哈一笑,道:“好风度啊!好风度。”
笑声甫落,杨四成已快步行了进来,欠身说道:“回总镖头的话,属下已传活过去,问他们作何打算?”
关中岳道:“他们怎么回话?”
杨四成道:“他们说,一盏热菜工夫之内,就攻入镖局,总镖头如若是不想伤人命,那就不妨和他们会会面,谈谈条件。”
关中岳道:“你见了他们正点子?”
杨四成道:“属下问过,但他们避而不答,只说他们的正点子已到,总嫖镖如想知晓,请出去一晤。”
关中岳道:“好,咱们出去会会他们。”
一个劲装大汉,及时而至,送上来关中岳的兵刃和暗器。
关中岳佩好兵刃,暗器,笑道:“宣兄请在客厅坐坐,兄弟去瞧瞧来的何许人物。”
宣钊道:“宣某人到此地的用心,希望能够助关总钊头一臂之力,如是关兄见外,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关中岳道:“宣兄盛情可感,不过,咱们是萍水相逢,让宣兄架这次架子,兄弟甚感不安。”
宣钊哈哈一笑,道:“咱们一见如故,关兄肯交我宣某这个朋友,宣某已经是有着十分荣幸之感的了。”
关中岳道:“好!这么说来,我也不和你宣兄客气了。”
两人并肩出厅,成天骥紧追在身后,杨四成却抢先一步,道:“在下给诸位带路。”
一行穿过厅堂,直入后院。
关中岳抬头望望天色,道:“四成,叫他们燃起火把。”
杨四成应了一声,盼下去,但见夜暗中火光闪动,片刻间,亮起了两支火把。
关中岳一抱拳,高声说道:“在下关中岳,听属下传报,朋友深夜造访,关某不敢失礼,特来迎近,朋友既然是挑明了,何不现身相见,关某人在此地恭候教益。”
未容得对方接话,宣钊已抢先说道:“在下飞轮王宣钊,和关总镖头相交极深,不管朋友们是何来路?但宣某人已决心揽下这场是非,朋友既敢动虎威镖局,想来,定非无名之辈,关总镖头已出面接下了,好朋友也用不着再藏头露尾了。”
只听暗影中传过一声冷笑,道:“姓宣的,你用不着猫哭耗子,装出一副假慈悲的心肠,咱们是黑夜亮灯,打铃听声,你宣某的用心何在,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你姓宣的,别把算盘打得太如意,关中岳不是省油灯,你想趟过这次浑水后捞点什么?那可是白日做梦了……”
宣钊哈哈一笑,打断了来人之言,接道:“够了,朋友,用不着再逞利口出语挑拨,某走了大半辈子江湖,不吃这个,过了这一阵夜暗,天即大亮,你朋友的时间不多,虎威镖局,前后左右,埋伏几十个高手,大家气度,点灯迎客,朋友再不出面,未免太过小家子气了。”
只见人影闪动,电射而至,一个全身黑衣的人,突然出现在两人跟前。
飞轮王、关中岳目睹来人快速的身法,已知是个劲敌,但两人也只是暗作戒备,肃立本动。
来人一身劲装,赤着双手,未带兵刃,但脸上却戴了一个形状恐怖面具。
宣钊蹭前一步,冷冷说道:“朋友,用不着装腔作势了,取下面具来吧!”
那青衣人冷哼一声,道:“姓宣的,你如有能耐,尽管自己动手,取下我脸上的面具。”
宜钊道:“那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你朋友戴着面具见人,想来是必有苦衷了。”
关中岳一拱手道:“宣兄,让兄弟和朋友先谈几句话?”
青衣人冷冷说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关中岳道:“听朋友的口音,咱们似乎过去没有见过?”
青衣人道:“这似乎无关重要。”
关中每道:“好!那么朋友可以说出来你来此的用心了。”
青衣人道:“我想你关总镖头心中明白。”
关中岳道:“不错,我明白,但我仍希望你亲口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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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神秘莫测
青衣人冷然一笑,道:“那很简单,关总镖头如肯交出牧羊图,我等立刻撤走。”
关中岳道:“阁下果然是为那牧羊图而来。”
青衣人道:“事情既已说明,而且又早已在你关总镖的预料之中,应该如何?想阁下决定了?”
关中岳笑一笑,道:“关某想先说明一件事,那牧羊图在我关某这里,而且就在我的身上,诸位,如何能取到,那就要一点本领了。”
青衣人冷冷说道:“关总镖头,你要小心了。”
突然一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关中岳的前胸。
关中岳吃了一惊,暗道:“来的好快。”
形势迫人,关中岳已然来不及拔出背上的金刀拒敌,疾快地向后门退了五步。
青衣人双掌连环,如影随形,不待关中岳身子站稳,攻势又到。
关中岳连连后退,青衣人掌势却招招逼进,一口气攻出了八掌。这八招一气呵成,虽是分进施袭,但却混如天成,八掌连环,有如一掌。
关中岳避天了八掌,那青衣人似是甚感意外,略一停顿,道:“阁下之名,果不虚传。”
其实,关中岳虽然把八掌避开,但已累得满身是汗,只要那青衣人再能速攻两招,关中岳就要伤在对方的掌势之下。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朋友这人掌连环攻势,倒也不雷霆万钧之势。”
青衣人道:“夸奖,夸奖。”
身子一侧,又攻了上来。
关中岳这次有了准备,哪还容他得手,右手一抬,金刀出鞘,一挥手间,划出一圈刀光。
凌厉的刀势,带起了一片冷森的劲风。
青衣人突然收回了向前冲奔之势,停了下来。
显然,他亦被关中岳这凌厉一刀的气势震骇,不敢再向前硬闯。
飞轮王宣钊,目睹关中岳的出刀气势,心头亦不禁为之一愕,忖道:“这关中岳的金刀之威,果非小可,出手的刀风气势,分明已得刀法大家真传。”
青衣人不敢再行托大,一探手由怀中抖出一打黑色的长鞭。
关中岳望了那长鞭一眼,心头一震,道:“追魂神鞭”……”
青衣人接道:“不错。”一伸手,拉下了脸上的蒙面黑纱,火光下,露出来一张青渗惨的马脸。
飞轮王宣钊哈哈一笑,道:“我道是何方神圣,原来是你,咱们二十年不见了吧!”
迫神鞭道:“兄弟也想不到,宣兄竟会淌这次混水,咱们相近三十年了,宣兄此刻退出,还来得及。”
宣钊摇摇头,道:“话虽不错,但兄弟与关总镖头,已有承诺,大丈夫一言如山,岂能出尔反尔,童兄如若肯念咱们相交三十年的份上,那就请贷给兄弟一个薄面,带人离开此地。”
追魂神鞭冷笑一声,道:“关中岳不过是一个保镖的,不论何人,只要肯出钱,他都得替人卖命,宣兄在江湖上声名卓著,似乎是用不着把得来不易的声誉,孤注一掷。”
宣钊笑道:“兄弟为人行事,一向是言出必践,我不知道来的是你童兄,但我已先得答应了关总镖头,童兄不肯赏脸,那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追魂神鞭冷冷地说道:“关中岳给你好多的银子””
宣钊微微一征,问道:“童兄此言何意?”
追魂神鞭道:“关中岳出好多钱,兄弟愿加上一倍,如是宣兄是为钱,谁出的银子多,你就该帮谁了。”
宣钊摇摇头,道:“不是在下小看你童兄,关总镖头的价码,你出不起。”
追魂神鞭道:“也许兄弟出不起,但有人出得,宣兄尽管开价过来。”
宣别道:“牧羊图上一半宝藏,它能值好多银子,兄弟无法计算,照传言中估计,说它十万两黄金,不算太多吧!”
追魂神鞭呆了一呆,道:“这么说来,你宣兄是架定了这次梁子。”
宣钊道:“如是童兄这么想,那也是没有法干的事了。”
追魂神鞭突然一振手腕,手中的黑色长鞭,带起了一股划空的啸风之声,幻起了一片乌云似鞭影。
飞轮王一松腰间扣把,手中已多了一把五尺六寸的缅铁软刀。
软刀一抖,闪起了一片刀花,内家其力由把柄直透刀梢,一把软刀,在飞轮王的手中,有如铁棍一般,笔直而立。
追魂神鞭轻轻咳了一声,道:“宣兄你可知今夜里主持这次强取牧羊图的,是谁吗?”
宣钊哈哈一笑,道:“追魂神鞭童世元,武林中有谁不知,何人不晓?”
童世元道:“你错了,兄弟有多大道行,我心中明白!我虽不惧关中岳,恐怕也无法抢得他手中的牧羊图。”
宣钊说道:“这么道来,是别有其人了,但不知那人是谁,能使你童世元服服贴贴的听命行事?”
童世无道:“这话倒是不错,能使兄弟唯命是从者,你飞轮王大约也得听他的吩咐?”
宣钊冷冷一哼,说道:“兄弟相信还有几根硬骨头……”
只听一声冷森的冷笑,传了过来,道:“好大的胆子,我倒要数数看,你身上,哪几根是硬骨头。”
这声音,似是来自很远的地方,但话说完,人已到了五尺以内。
火光之下,只见来了个身着黄衫,满头白发的老妪,手中执着一根龙头拐杖,竟是名震江湖的龙婆婆。
龙婆婆左右两侧,随侍着两个三十三四的中年妇人,青衣长辫,手中各执着一支长剑。
这是有名的左右二婢,两人十二三岁时,就随龙婆婆闯荡江湖,双剑之下,不知毁去了多少成名武林的高手,两人一直追随龙婆婆,未曾嫁人,徐娘岁月,仍保着处子之身,梳着两条大辫子。
这龙婆婆在江湖上,似乎手段冷酷,震骇一时,行人做事,常以自己好恶为主,说起来,虽一个介于邪正之间的人物。
十五年前,龙婆婆威名正着时,却突然隐息江湖,十五年来,武林中未再传出她的消息,想不到,今夜竟会陡然在开封出现。
关中岳和飞轮王宣钊,千思万想,未想到来的竟是龙婆婆,两人都不禁为之一呆。
龙婆婆轻轻一顿手中的龙头拐杖,目注飞轮王宣钊,道:“你过来。”
她的声音不大,但却有一种低人的威势,宣钊不由自主地向前行了两步,一欠身,道:
“龙婆婆有何吩咐?”
龙婆婆冷笑一声,道:“你叫飞轮王宣钊。”
宣钊道:“正是在下。”
龙婆婆道:“替我办事的人,都不是硬骨头,是么?”
宣钊道:“在下不知童兄是为婆婆办事!”
龙婆婆微微一笑,道:“这些年来,老身修心养性,火气消了很多,你到说说看,你如知晓了他为老身办事,那将如何?”
宣钊在龙婆婆盘法追问之下,心中极为难过,但想到这龙婆婆在江湖的毒辣手段,只好说道:“在下如晓他为婆婆办,不敢出言讥笑。”
龙婆婆突然间一整神色,道:“现在,你已经知道了。准备如何?”
宣钊心中暗暗付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般咄咄逼人,未堍是太过他了。
心中念转,不觉间激起了斗志,暗中提气戒备,道:“婆婆准备如何发落在下呢?”
龙婆婆道:“老身一向不逼人走入绝路,给你人选择的机会。”
宣制造:“在下洗耳恭听!”
龙婆婆道:“你放下手中缅刀,带着你的属下离开。”
宣钊征了一怔道:“还有一条呢?”
龙婆婆冷冷道:“帮老身办事!对付虎威镖局中人!”
宣别道:“还有第三条路吗?”
龙婆婆道:“有!接我十把龙头拐,或是接我左右二婢联手十招快攻。”
宣钊心中暗自盘算,道:“接她十招龙头拐,大非易事,接左右二婢联手十招快攻也许可以对付。
主意暗定,缓缓说道:“如若在下接过了左右二婢联手十招,婆婆又准备如何呢?”
龙婆婆脸色冷肃,道:“老身率人离开此地,冲着你飞轮王三年之内不找虎威镖局的麻烦。”
宣钊道:“好!在下就赌它一下。”
龙婆婆回顾了左吉两个中年妇人一眼,道:“你们出去,这人不知天高地厚,该给他一些苦头吃了,你们只管施展,枪杀勿论。”
宣钊暗暗吁一口气,缅刀斜斜摆出门户。
两个中年妇人,缓缓行了出来,褪下剑鞘,分左右向宣钊逼了过来。
二女举步很慢,也始终未开过口,但脸色严肃,剑身上似是散发着阵阵杀气。
关中岳突然抢前两步,道:“慢着。”
二女逼进之势一缓,停下脚步。
关中岳金刀出鞘,道:“宣兄,这是虎威镖局的事,不能让你宣兄打头一阵,宣兄请退后一步,兄弟先接这一战。”
二女神情肃然,望了关中岳一眼,但却一直没开口。
关中岳金刀平胸,道:“在下关中岳,虎威镖局的总镖头,先领教两位姑娘的高招。”
龙婆婆冷笑一声道:“关中岳,你可是自信强过那飞轮工吗?”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左右双剑,二十年前已名动江湖,十余年的潜修苦练,想必早已经登峰造极,炉火纯青,在下如何是敌手。”
龙婆婆冷冷说道:“你还有自知之明!”
关中岳金刀根胸,道:“龙婆婆息隐了十几年,今夜中陡然在开封出现,如若是不能把想得的取到手中,只怕是不肯善罢干休。”
龙婆婆道:“老身十几年末在江湖上走动,火气已消退了很多,只要你肯献上牧羊圈,老身不愿多作屠戮。”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婆婆之命,在下应该遵从,不过……婆婆既知牧羊图在我手中,当知此图非我所有?”
龙婆婆怒哼一声,怒道:“不管这幅图是何人所有,现在你身上,最好能拿出来,免得大家翻脸动手!”
关中岳道:“如在下幸能逃避过左右二婢,还得试试老婆子手中的龙头拐杖,不然,就得交出牧羊图,但你如因交出牧羊图,受到什么迫害,老身答应你遣人支援。”
那飞轮三宣钊,本来是势气万状,但自龙婆婆现身之后,突然间变的噤若寒蝉。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婆婆既不肯为关某留步余地,那是逼在下拼命一途。”
龙婆婆一顿龙头拐,道:“反了,反了,一个小小的总镖头,也敢对老身如此顶撞,你们还不出手,在等什么?”
左右二婢应声出剑,两道白光,闪电般刺了过来,关中岳金急疾出,一式“封侯挂帅”,左右二婢一剑未中,第二剑立时攻出,双剑吞吐,幻起了朵朵剑花,顿时把关中岳困入了一片剑光之中。
关中岳半生之中,不知斗过多少强敌高手,但却从未遇到过像二婢这等迅快如风的剑法,关中岳金刀舞出一片护身的刀幕,但在二女双剑着着逼进之中,刀法渐呈应接不暇之势。
左婢长剑突出一招奇学,剑尖颤动起点点很芒,抵隙而入。
关中岳想待回刀封架时,金刀却被右婢的剑势封住。
匆忙之间,急急一吸真气,向后退开了两步。
他应变虽快,但仍是慢了一步,长剑划过左臂,衣裂皮绽,鲜血涌出。
关中岳吃了一惊,金刀一摆,人随刀转翻身避开了五尺。
但右婢的长剑,如影随形,追踪而至,划向关中岳的后背。
关中岳刚刚足落实地,剑势已到,匆匆之间,向前一伙身子,右手的金刀“腕底翻云”,向上撩去。
闪身出刀,同时动作。”
可是右婢长剑,有如雷光石火一般的迅快,擦着背上掠过。
剑尖冷芒,划破了关中岳的衣衫,也划破了关中岳的肌肤,鲜血淋漓而下。
关中岳闯荡江湖二十年,也遇上过几场势均力敌的搏杀,但从未有过像今日这等局面,左右二婢双剑出手,数把之间,使他两度负伤。
关中岳一招“起风腾蛟”,泛起一片刀光,封住了左右二婢的剑势。
这一招势道十分凶猛,左右二婢,追进之势,顿为刀光所阻。
关中岳一刀阻止了二婢的攻势,大声喝道:“小心了。”
突然一挥金刀,迎面劈了过来。
这一刀势乍看上去,不成章法,但却浑然天成,拙中藏机。
左右二婢眼看那一刀劈来,势道古朴,但也未放心上。
正待挥剑而进,忽然觉得那刀势有如散花盖顶,方圆数尺都在刀光笼罩之下。
左右二婢同时吃了一惊,长剑护身而退。
一退即上,双剑“毒龙出洞”,分由两侧疾袭而来。
两道剑气,有如急波滚浪,合成一股强烈的剑气,势道如箭。
关中岳大喝一声,迎面劈出一刀。
这刀和适才一般,看上去拙拙笨笨,但却有一股凌厉的刀势。
左右二婢感觉到,连人带剑,都在那奇厉的刀势笼罩之下,急急措势变招,以攻为退,长剑护身,翻滚而出。
这两刀古朴浑然的刀招,有如大河高山,给人一种威威武武,大气磅礴的感觉。
身受那刀势压迫者,有此感觉,就是一旁观战的龙婆婆和飞轮王,也瞧出这两刀气势之霸。
左右二婢被关中岳刀势逼翻滚到一丈开外,挺身站起,相顾愕然。
两人双剑合壁,不知斗过多少高人强敌,从未见过像关中岳这种刀法的威势。
二婢呆了一阵,长剑一摆,并肩而上。
龙婆婆突然一顿龙头拐,道:“住手。”
左右二婢,向前奔冲了身子,陡然停住,转身一跃,人已退到了龙婆婆的身侧。
龙婆婆冷笑一声,道:“关中岳,盛名之下无虚士,阁下那两刀果然是不同凡响。”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老前辈夸奖了。”
龙婆婆道:“阁下出刀的手法,瞒得别人,瞒不过在下。”
关中岳微微一怔,道:“老前辈瞧出了什么破绽?”
龙婆婆道:“阁下出刀的手法,证明你对这套古朴的刀法,并不十分熟悉,如是和老身动手,只怕很少有机会施展出手。”
关中岳道:“虎威镖局,和你龙婆婆无怨无仇,在下并无伤人之心,非至性命交关,不愿施展出手。”
龙婆婆缓缓扬起龙头拐,漫步向关中岳通了过去。
关中岳早已知晓了龙婆婆武功非同小可,眼看她举拐通来,哪里还敢大意,暗自吸了一口气,横刀而立,摆出一个拒敌之式。
但见龙婆婆,原本十分冷傲的脸色,突然间变得十分惊愕,向前迈进身子,也突然停了下来。
原来,以龙婆婆的武功,竟然感觉到关中岳所摆下的刀式,有如一个浑然天成的防守架式,不论从哪一方面,似是都无法攻得过去。
关中岳摆下那防守刀式之后,神情也突然间变的严肃起来。
阵阵杀气,由刀涌现出来。
两人相持了一阵,龙婆婆缓步向后退去,退到一丈开外时,突然厉声喝道:“咱们走!”转身一跃而去。
原来,在两人对峙之时,那龙婆婆很仔细看过了关中岳摆出的刀式,只觉他刀式怪异之极,不论从哪一个角度,都无法攻入他防卫的刀势之中。
龙婆婆转身一走,左右二婢,和追魂神鞭,紧随着转身奔去。
片刻间,走得一个不剩。
飞轮王似是大感意外,望着龙婆婆的去向,喃喃自语,道:“奇怪啊!奇怪,这龙婆婆,怎么突然退去。”
关中岳却毫无意外的感觉,微微一笑,道:“咱们回到厅中坐吧!”
飞轮王轻轻咳了一声,道:“关兄,这是怎么回事?”
关中岳道:“龙婆婆是一个很机智的人,所以能及时而退。”
飞轮王嗯了一声,道:“关兄似乎是早料定了那龙婆婆,要退走吗?”
关中岳道:“不错,一切都在关某人的预料之下。”
飞轮王把缅刀还鞘,一抱拳,道:“我们师徒就此别过。”
关中岳收了金刀,笑道:“宣兄何以来去匆匆?”
宣钊道:“在下惭愧的很,再留此对关兄也没有甚么帮助,关兄身负绝技,深藏不露,实叫兄弟佩服的很,看来,一个人的盛名,决非是侥幸可得的。”
关中岳望望身上的鲜血,笑道:“宣兄,如果兄弟果然是身负绝技,能够轻易的对付了左右二婢,就算我想深藏不露,也不致于计她们刺伤了……”
语声一顿,接道:“宣兄请看看兄弟这臂上的伤势,只要她势稍向前关进一寸,兄弟这条小臂,非伤在她们剑下不可了。”
宣钊仔细瞧了关中岳的伤势一眼,道:“不错,这剑势,不似关兄故意做作。”
关中岳拱了手,道:“宣兄,请入厅中稍坐,关某人还有事情讨教。”
宣钊稍一沉吟,道:“好!宣某人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睑行人厅中,早有趟子手捧过来金形药,包扎起关中岳的伤势。
宣钊轻轻咳了一声,道:“关兄,有何事指教?”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兄弟要和宣兄谈谈那几招刀法。”
宣钊道:“如果关兄有不便言语之处,不弟并没追问之意。”
关中岳道:“我知道,宣兄是君子人物,兄弟正要和宣兄,商讨此一事,那两招刀法,宣兄是否识得?”
宣钊摇摇头,道:“完全不识,那是大智若愚的刀法,看上去浑然古朴,并无出奇之处,但拙中藏机,真叫人莫测深。”
长长吁一口气,道:“尤其是最后关兄摆出那一式刀势架式,当真浑如天成,丝丝入扣,兄弟也更留心瞧过那刀式,似乎任何一个方法,都潜藏着莫可伦比的反击威力,才使龙婆婆知难而退。”
关中岳道:“如若她的出手攻来,兄弟实在无法还击,势必重伤在她的龙头拐杖之下不可。”
宣钊奇道:“这是为何?”
关中岳道:“因为,到目前为止,兄弟还只是会摆出架式,未学到反击之法。”
宣钊啊了一声,道:“关兄是刚刚学会那几把刀法吗?”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正是如此。”
宣钊回顾了一眼,道:“不知那传授关兄刀法的人,现在何处?”
关中岳摇摇头,道:“没有人传授我!”
宣钊道:“这么就来,那是关兄自己悟出来的了。”
关中岳道:“那刀式能够掠退龙婆婆,大出了兄弟预料之外,凭兄弟的才智,如何想出这等刀招。”
宣钊微微一笑,道:“那么关兄这刀招,由何处得来呢?”
关中岳道:“不瞒宣兄说,那刀式和两把刀法都由那幅牧羊图中寻得。”
宣钊脸上掠过一抹讶异之色,但不过一瞬之间,重又恢复了平静,一皱眉头,道:“只听那牧羊图,关系着一批极大的宝藏,从未听说过,那牧羊图和武功有关。”
关中岳笑道:“兄弟是肺腑之言,希望宣兄能够相信。”
宣钊道:“兄弟并非不信,只是觉得奇怪,那牧羊图上记载有这等惊世刀法,竟是无人知晓。”
关中岳笑了一笑,道:“如是兄弟的推想,的确不错,那收藏此图之人,有意的隐去记有武功之事,那极大的宝藏,已经够诱人发狂了,如若再加上记述着绝世刀法的传说,岂不是更为震动人心了么……”
语声一顿,接道:“再说,那刀法藏得极为秘密,不留心的人,很难看得出来。”
关中岳的过分坦然,反使得宣钊有些茫然无措之感,不知关中岳的用心何在,沉思了片刻,道:“希望关兄,能够先把那一套绝世的刀法学全,再寻宝藏不迟。”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就兄弟智能所解,那刀法似乎是有三招,兄弟已学得一招皮毛,第二招仅学得摆出一个架式,还未得运用之法。”
宣钊道:“那第三招刀法,关兄瞧过没有?”
关中岳道:“瞧过了,只不过它内容深奥,一时之间,兄弟也无法瞧出门径,感觉之中,它似是一种化繁为简的刀法。”
宣钊道:“这样的一套绝世刀法应该有个名堂才是?”
关中岳道:“那牧羊图上,都是以群羊作为标识,任何事务,都是用羊绘成,羊角,羊耳,都可能是藏机隐秘的所在,兄弟才慧有限,还未能瞧出这套刀法的名堂,但它必然有名字,那是不会错了。”
宣钊嗯了一声,道:“关兄已得刀诀,实用克敌,刀法来历,日后慢慢的再去了解不迟……”
站起身子,接着道:“龙婆婆既被惊退,武林中强过龙婆婆的人物不多,贵镖局大约不致再有甚么变故,我们师徒留此无用,先得告退了。”
关中岳轻轻咬了一声,道:“宣兄一片坦诚助我的用心而来,何以要匆匆而去?”
宣钊笑道:“兄弟算来算去,觉得留在此地,无能帮助关兄,所以,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关中岳道:“宣兄有一片相助诚意而来,兄弟是一样感激。”
回顾了身侧的趟子手一眼,道:“吩咐厨下,备上酒菜。”
趟子手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接着道:“宣兄,既来之,则安之,在下心中还有甚多疑问,要向宣兄请教!”
飞轮宣钊在关中岳殷殷劝留之下,只好打消去意,坐了下去,道:“关兄盛情可感,兄弟就多留一会儿吧!”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会,道:“宣兄,兄弟有一个不情之求,不知宣兄是否答允?”
宣钊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宣兄如无得大事情,可否留在开封?”
宣钊道:“留在开封作什么?”
关中岳道:“留在开封,助我关某人一臂之力,兄弟不敢说聘用宣兄,虎威镖局,就算有你宣兄一份……”
宣钊哈哈一笑,道:“关兄言重了,虎威镖局,是你关兄凭仗手中一把刀,南杀北战,创出来的基业,宣某人未出过一分气力,怎能无功受禄,再说,金银身外之物,也不会放在宣某人的心上,我们师徒,虽非富有,但只要不太挥霍,一点薄产,也足够今生享用了。”
关中岳微微颔,道:“牧羊图,蕴藏着一笔庞大的财富。”
宣钊脸色一变,良久之后,才恢复镇静,道:“那也许是惊人的财富。”
关中岳笑一笑,道:“咱们不能让那笔举世无匹的大财富,永远埋没,所以,必须要排除万难,找到那批财富。”
宣钊暗暗凝神,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道:“不错。”
宣钊道:“在下想请宣兄师徒们留此,助我们找寻那笔财富。”
字字如雷轰耳,听得那宣钊心中震动不已。
良久之后,才静下心情:“关兄和在下相识不久,只怕是不太方便吧?”
关中岳道:“有人相处数十年,视如陌路,有人一见如故,在下上诚心相请,宣兄,不用再推辞了。”
宣钊适:“关兄,咱们先小人后君子,关兄请我助手,找到那一批财富,不知准备付给兄弟些什么?”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宣兄希望取得些什么呢?”
宣钊道:“兄弟不敢作非份之求,关兄如何分配,兄弟如何接受。”
关中岳笑道:“那宝藏之中,有些什么,周前在下也无法预料,找到那宝藏之后,兄弟答允由宣兄,先行选要一些东西。”
宣钊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个,有些不好意思吧?”
关中岳道:“宣兄本有要事他往,兄弟留你在此,理应共享秘密,共有宝藏。”
宣钊微微一笑,道:“据说那宝藏之中,有无穷财富,关兄一旦找到那宝藏之后,也可把镖局歇下来,过一点轻松口子。”
关中岳道:“但愿如此。”
语声一顿,接造:“宣兄对龙婆婆知晓多少,可知那龙婆婆,是否还会再来?”
宣钊道:“龙婆婆的为人,绝不会就此罢休,必会卷土重来,只不过,无法预知何时重来,如何一个来法?”
关中岳道:“宣兄,是否知晓她回来的大约时间?”
宣钊造:“至少也该在七天以后。”
关中岳道:“能有六七天,时间也够了……”
宣钊接道:“这是以常情而论,但也说不定,她会在今晚重来。”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如若龙婆婆想思索出一拍武功,破解那两把刀法,那可有得她好些时间想了。”
宣钊微微一笑,道:“我们师徒,还有一点行囊,留在客栈之中,今宵大概不会再有什么变化,我们先回客栈一次。取了行囊,明日午时之前,再来听命。”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可要兄弟派个镖伙计同去搬取。”
宣钊造:“一点点行囊,我们师徒自己动手就成。”
关中岳道:“在下等候贵师徒共进午餐。”
宣钊一抱拳,道:“我们师徒,自当会依约而至。”
言毕,转身而去。
关中岳送到厅外,两人跃到屋面,眨眼消失不见。
宣钊师徒也不过刚刚辞去,方振远和杨四成双双行入厅中。
方振远一欠身,道:“大哥,当真要邀请飞轮王师徒留在镖局里,助咱们一臂之力吗?”
关中岳微微一笑:“咱们此刻处境已不是为人保镖了,而是,咱们要发掘,保全一批举世无匹的宝藏。”
杨四成道:“不错,那是可以敌国财富……”
关中岳神情严肃地说道:“所以,这已不是我们虎威镖局的力量所能够保护,因为偷觑这一批宝藏的人,都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人。”
方振远道:“我明白了,大哥要广罗志士英豪,寻找,保护这一批财富。”
关中岳道:“觅寻宝藏,决非我们几人能够应付,除了飞轮王师徒之外,我想还得找几个合作的人。”
方振远道:“大哥还准备找什么人?”
关中岳道:“太行驼叟。”
方振远道:“这牧羊图原为太行驼叟所有,大哥如何能够和他合作。”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这几日来,我仔细瞧那宝图,发觉它确是一处极为庞大的宝藏,那宝藏之处很广大,奇怪的是太行驼叟,收存此图很久,怎的竟无行动。”
方振远道:“宝藏奥秘,内藏玄机,恐非太行驼叟能够了解的。”
关中岳道:“这幅牧羊图,寓意并非极深,太行驼叟,收存此图,岂有着不出个中科奥之理,其中定然是别有原因。”
方振远道:“什么原因?”
关中岳道:“什么原因,极为难说,也许他早已去找过那批宝藏了?”
方振远道:“那是说他已找到了宝藏。”
关中岳道:“这宝藏如被发觉,不管你如何保密,也无法不为人知,自然是没有寻到宝藏。”
方振远讶异说道:“大哥越是说,小弟是越感湖涂了……”
关中岳笑一笑,接道:“他在寻宝过程之中,遇到了无可抗拒的阻力,宝藏故然可贵,但老命也极重要,有宝无命,岂不是一场空幻。”
方振远啊了一声,道:“这么说来,那太行驼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把那幅牧羊图藏了起来,不再动寻宝之心。”
关中岳道:“这推断大概是不会离谱太远。”
方振远道:“那么,大哥还去找他作甚?”
关中岳道:“太行驼叟遇上阻力之处,定然距宝藏不会太远,和他谈谈,岂不是事半功倍。”
方振远道:“大哥说的是,不知大哥准备几时动身。”
关中岳道:“天已大亮,我去梳洗一下,立时动身。”
方振远道:“可要小弟随行听差。”
关中岳摇摇头,笑道:“你在镖局中照顾,我去去就来。”
关中岳赶到客店,太行驼叟已整好行囊,坐在室中,似是要按时动身的样子,目睹关中岳匆匆而来,笑道:“关总镖头究竟还是来了。”
关中岳抱拳一礼,道:“在下为要事拖住,晚来了一步……”
太行驼叟接道:“你来的并不晚,咱们约定的时刻还未到。”
关中岳道:“阁下已整装待发。”
太行驼叟道:“时刻一到,老朽立时动身,决不多候片刻。”
语声一顿道:“关总镖头,如约而来,想来定有见教!”
关中岳自行在一张木椅上坐下.笑道:“无事不敢惊扰。”
太行驼叟道:“什么事,只管吩咐。”
关中岳道:“兄台收存那幅牧羊图很多年?”
太行驼叟道:“不错,老夫已经告诉过关总镖头了。”
关中岳道:“关某看那图上的暗示,似乎是并非很难推断。”
太行驼叟接道:“这么说来,关总镖头已经瞄出一些眉目了。”
关中岳道:“关某人托天之福,看出来一点内情,特来领教几件事。”
太行驼叟冷哼一声,道:“可是想问我牧羊图的来历?”
关中岳道:“此不过来此的用心之一,并非重要。”
太行驼叟道:“那你就先说重要的事。”
关中岳道:“阁下可曾去寻过宝?”
太行驼叟神然肃然,说道:“不错,去过。”
关中岳道:“是否找出一点眉目?”
太行驼叟冷冷说道:“恕难奉告。”
关中岳淡然一笑,道:“如是在下的推断不错,阁下不但去找过宝藏,而且遇上了强大的阻力,所以,知难而退。”
太行驼叟嗯了一声,道:“这是你听人说呢?还是臆测之词。”
关中岳道:“在下照事推算,大概是不会有错了。”
太行驼叟沉吟了一阵,道:“关总镖头,能够扬名武林,果非虚传,老夫自信此事,极为隐秘,知晓之人不多,但你关总镖头却能想象推断出来,这份才慧,就非常人能及……”
语声一顿,接道:“老夫得知,牧羊图落入你关镖头之手,就匆匆赶来此地,希望能劝阻于你。”
关中岳一抱拳,道:“晚辈洗耳恭听。”
太行驼叟道:“打消这觅寻宝藏的念头,烧毁牧羊圈,你如柏留下祸患,无法解释,不妨把那幅牧羊图交还老夫,由老夫设法告诉武林同道,带图回太行山去,如是有不服气,自会到太行山去找我。”
关中岳先是一怔,继而微微一笑,道:“在下先领一片盛情。”
欠身一礼,接道:“不过,那是一批庞大的财富,如若让它常年湮没,岂不是太可惜了!所以,在下来此之前,也满怀热望而来。”
太行驼叟道:“满怀什么热望?”
关中岳道:“约请老前辈入伙,并寻这一批宝藏。”
太行驼叟哈哈一笑,道:“你要请我入伙?”
关中岳道:“在下是满怀诚意。”
太行驼叟道:“有一句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关总镖头庥聚甚丰,足够你这一生中花用不尽,似乎是用不着再去寻这宝藏了。”
关中岳道:“晚辈有吞没这批财富之意,而觉得应该运用这批宝藏,济贫救灾,作一件有益人间的事。”
太行驼叟沉吟了一阵,道:“壮志可嘉,不过,此事碍难太多,非你之力,所能胜任。”
关中岳道:“晚辈亦有自知之明,所以广罗高手入伙,老前辈亦是在下邀请人手之一。”
太行驼叟摇了摇头,道:“这个,老夫不能从命。”
伸手拿起行囊,大步向外行去。
关中岳闪身让开去路,道:“老前辈……”
太行驼叟回过头来,道:“听我一言相劝,打消此意的好。”
关中岳说道:“老前辈对此事,似乎已心灰意冷。”
太行驼叟道:“那是人间从未有过的可怖经过,你们无法如愿。”
关中岳奇道:“老前辈可否简略说出其中内情。”
哪知太行驼叟竟不再理会关中岳,快步离开了客栈。
关中岳望着太行驼是背影消失的去向,心中泛生出重重凝云。暗道:“他说过之后,转身就走,连望一眼,也不曾回顾,看来,倒不像在故作惊人之言了。
心中念转,人却举步向前行去。
他忽然想到,应该追上太行驼叟,向他请教一下详细的经过。
关中岳追出客栈大门时,早已不见了那太行驼叟的踪影,站在门口处,出了一阵神,才转回开封分局。
方振远迎入厅中,落座,笑道:“大哥,见到了太行驼叟吗?”
关中岳道:“见到了,不过,一切举动,全都出了我意料之外。”
方振远笑了一笑,道:“大哥,太行驼叟讲些什么?”
关中岳道:“他并没有收回这一幅牧羊图的用心!”
方振远道:“大哥的志节高洁,必可得到多助,不知是否邀请了那太行驼叟,共襄盛举。”
关中岳摇摇头,道:“咱们推断不错,那太行驼叟,早已经依图索骥找过了那藏室所在……”
方振远道:“可曾找到宝藏?”
关中岳道:“听他的口气,似乎是没有,但他却遇上一场十分恐怖的事,这些事,留给他极深的记忆,至今提起,仍然是心有余悸,可惜他未说明,就匆匆而去。”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小弟知晓他太行居址,咱们是否跑一次太行山。”
关中岳道:“太行要去,不过不是目前-…-”
语声一顿,接道:“我想见见花花公子葛玉郎,不知是否有法子找他?”
方振远道:“此事不难,我就去叫大立安排一下。”
转身出厅,片刻后,重回厅中,笑道:“大哥,有一件不解之事,不知是当不当问!”
关中岳道:“可是关于那葛玉郎么?”
方振远道:“不错,小弟百思不解,大哥何以在找那葛玉郎?”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目前云集开封的高手,虽然不少,但葛玉郎却网罗了不少人手,对成了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寻找宝藏,也是一桩极为艰巨之事,葛玉郎虽然喜爱女色,声誉不好,但却是一位极具才能的人物,如是能够把他说服,协力同心,不但可减去一股强大的阻力,且可增加不少实力。”
方振远道:“好!大哥就在厅中坐息片刻,小弟厅外等候。”
抱拳退出大厅。
就在方振远退出大厅的时刻,一个趟子手,带着一个四旬左右的青瘦中年,行近厅前。
方振远一横身拦住去路道:“你是什么人?”
青瘦中年一口同东乡音,道:“俺奉命而来,要见门总镖头。”
方振远道:“奉何人之命?”
青瘦中年道:“花花公子葛玉郎。”
方振远冷哼一声,挥手对趟子手,道:“你且退下,我带他进去。”
举步入厅,欠身道:“葛玉郎遣人而来……”
关中岳Сhā手阻住方振远,目往那青瘦中年,道:“阁一报个姓名。”
青瘦中年淡然一笑,道:“我要先见见关总镖头。”
关中岳道:“区区在下就是。”
青瘦中年说道:“葛公子觉得在贵局晤会难以尽兴,因此,改变了一下会晤之地。”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以葛公子的为人,想来是约在下会于秦楼,酒馆……”
青瘦中年摇摇头,接造:“总镖头想错了!”
关中岳啊了一声道:“那是什么所在?”
青瘦中年道:“这个,在下不知!”
关中岳道:“你不知道,那你如何能带我去见他?”
青瘦中年道:“葛公了指定在下带总镖头到一个会晤地方,届时另有相接之人!”
方振远接道:“甚玉郎诡计多端,大哥要小心一些,不要上他们的当!”
青瘦中年道:“葛公子吩咐在下,这番会晤,事关重大,不能以等闲视之,就是你关总镖头不遣人来找他去,葛公子变特遣人邀约。”
方振远冷哼一声,接口道:“我们能去几个人?”
青瘦中年道:“葛公子说只限关总镖头一个,不过……”
关中岳道:“不过什么?”
青瘦中年道:“葛公子交代,要关总镖头,带上兵刃暗器,以防不测。”
关中岳道:“好!不知咱们几时动身。”
青瘦中年道:“即刻动身。”
关中岳一挥手,道:“有劳带路。”
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青瘦中年,一转身奔出门外,急步而行。
..
第十四回 雪地窥秘
^t-。
行出镖局门外,青瘦中年中年突然说道:“关总镖头是人物,引人注目,最好能远随在下身后。”
关中岳依言而行,远远地追在那人身后。
只见青瘦中年穿过了两条大街,行入一座僻巷之中,停在一座木门前面,叩动门环。
木门呀然而开,青瘦中年直入门内。
只见一个身着青衣,背Сhā长剑的美丽少女,端然而立。
青衣少女略一欠身,说道:“何莲花见过关总镖头。”
关中岳答道:“不敢当,何姑娘可是等候区区?”
何莲花道:“候驾多时了,咱们该动身了。
转身向内行去。
关中岳见识广博,一看何莲花的举动,已知后面另有出路,也不多问,追在何莲花身后,向前行去。
过了两重庭院,直入一敞厅,关中岳停了脚步,道:“何姑娘,咱们是不是走错了路?”
何莲花道:“这里我很熟,错不了。”
行入敞厅一角,突然伸手在壁间揭开一个暗门。
关中岳道:“原来,在这座宅院之中,还有地道。”
何莲花当先带路,行入地道。
那地道很长,关中岳暗中算计,足足走了有两三里路,才转向上面行去,地道尽处,一壁横阻,何莲花举手在壁上敲了三响,一座木门,应手而开,只见一座瓦舍中,站着一个五旬左右的老人。
原来,这地道通入一座瓦舍厅中,这瓦舍不大,那壁角地道出口上更是放置了很多杂物。
进出之间,是两座全然不同的宅院,入口处,高门大院,是开封府中,高级住宅之首,出口处却是低檐瓦舍,似乎是贩夫走卒的住处。
何莲花对那老者似很恭敬,低声说道:“小心一些,他们已经动疑了。”
那老者一身上布裤褂,肩膀上搭着一个旱烟袋,面目冷肃,左手特别粗大,黄里泛青,一望即知掌上练有特别的功夫。
关中岳瞧了那老者一眼,只觉这模样似曾听人说过,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是谁?
只听那老者冷漠地说道:“你们走罢!这里的事,但却旧而不破,车辕上早已坐了一个人。
何莲花掀开车帝一跃登车。
关中岳紧随而上,车帘放下,篷车已辘辘向前奔去。
车速愈来愈快,足走了顿饭工夫之久,还未停一下。
关中岳为人中然稳健,但也有些沉不住气,轻轻咳了一声,道:“何姑娘,咱们似乎是已经离了城。”
何莲花嫣然一笑,道:“怎么,你心里害怕了?”
关中岳道:“如果是害怕,区区就不会来了,在下只是有些奇怪。”
何莲花道:“奇怪什么?”
关中岳道:“花花公子安排的如此神秘,不知是何用心?”
何莲花道:“听说,你智力甚高,何不猜一猜看?”
关中岳道:“故弄玄虚,陪我于迷雾之中,以便诱我入伏。”
何莲花冷笑一声,道:“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玉郎哥哥不是那种人的。”
关中岳重重咳了一声,道:“何姑娘,葛玉郎安排了这们一个曲折见面的场面,真的用心何在?姑娘是否见告一二?”
何莲花道:“据我所知,是让你开开眼界!”
关中岳大感奇怪,道:“开什么眼界?”
何莲花道:“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心中有什么疑问,见他之面,再问不迟!”
谈话之间,篷车突然停了下来。
何莲花低声道:“到了,一车之后,咱们就算进入险恶之境,举动说话,都要小心一些。”
掀起垂帘,缓步下车。
关中岳目光转动,只见篷停在一座丛林旁侧,此时,天上浓云片片,但却阻而未雪,四顾茫茫,一片皑白,间有一两块积雪溶化之处,露出翠绿的麦田。
此时,正值午饭时刻,四周静寂,不见行人。
突闻轮声辘辘,那停在路旁的篷车,突然转头而去。
何莲花道:“跟着我走。”
举步直向那农庄行去。
关中岳未说话,人却随在何莲花身后而走。
细看那农村,只不过是六七幢茅舍组合而成,十几棵绕村的老树,都是枝叶尽颓。
任是关中岳历练丰富中,也是猜不出那葛玉郎的葫芦里是何药物,但他为人稳健,觉出了情势异常,反而不再多问。
何莲花对这小农村的形势,似极熟悉,直奔入靠东面第二幢茅舍,推门而入。
关中岳略一沉吟,紧随而入。
虽是低屋茅舍,但却打扫的十分干净,室中高烧着一盆熊熊的炭火,满室生春。
花花公子甚玉郎仍穿着一袭单薄的蓝衫,坐在炭火前面。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一拱手,道:“葛公子,别来无恙。”
葛玉即站起身子,道:“托福,托福,关兄请坐。”
关中岳在对面木椅上坐了下来,笑道:“葛公子重重布置,使人觉得见你一面,曲折困难,自会留于记忆之中。”
葛玉郎轻轻咳了一声,道:“关兄,可是觉得兄弟这是故弄玄虚吗?”
关中岳道:“如是葛公子有所解说,那是大不相同了。”
葛玉郎道:“其这,这些安排,兄弟还觉得不够严密。”
关中岳道:“葛公子可否提示一二呢?”
葛玉郎道:“在下相信你关总镖头是一位义气千秋的人,所以,才请你到此一晤,说明内情。”
关中岳道:“葛公子有何见教,关某人洗耳恭听。”
葛玉郎道:“关兄先见识过他们之后,咱们再谈不迟。”
关中岳四顾一眼,只见室中空空荡荡,不见其他之物,当下淡淡一笑,道:“葛公子要在下看什么?”
葛玉郎道:“一件使人惊心动魄的事。”
站起身子,来回在室中走动,一面接道:“这件事,并非兄弟的布置,葛某人带你关兄来此,希望是和你合作。”
关中岳道:“葛公子总不会白白和在下合作,希望取得一些什么代价?”
葛玉郎道:“确然如此,不知关总镖头,是否有此雅量?”
关中岳道:“葛公平如若是条件不苟,在下自是不会拒绝,不过……”
葛玉郎道:“不过什么?”
关中岳道:“在下先把这批宝藏的用处,奉告葛公子。”
甚玉郎道:“葛某人洗耳恭听。”
关中岳道:“虎威镖局,这些年赚了很多银子,因此,在下和镖局中所有的人,都不会动那宝藏中点滴毫厘。”
葛玉郎道:“关总镖头准备如何动用那批宝藏呢?”
关中岳道:“用以济助贫苦。数年来,中原数省,年年欠收,民无存粮,隐隐间已有了乱象,如得那批宝藏济助,当可使乱象消失于无形之中。”
葛玉郎道:“博大仁慈,侠义行径。”
关中岳道:“希望你葛公子能够大发慈悲,共图此事。”
葛玉郎道:“好吧!关总镖头有此大愿,葛某人倒是不但再为一己之私,闹出不欢之局,就在下所知,这批宝藏中,有一个药箱,在下只想取得药箱中之物。”
关中岳沉吟了片刻,道:“葛公子,那药箱之中,定然有着极为珍贵之物,不过,葛某人可以说一句狂言,你关总镖头,只怕无法知晓那箱中之物。”
关中岳道:“在如若答允了,把那只箱子奉送葛公于,葛公子对寻宝之事,是否愿出手协助。”
葛玉郎一笑,道:“药箱如是为我所有,葛某人不但要助你寻宝,而且还要设法保护那批宝藏。”
目光转到何莲花身上,道:“莲花,弄点吃的东西,我要和关兄先行饱餐一顿。”
何莲花微微一笑,道:“我替你们准备有酱肉,烧饼,不知道关总镖头是否爱吃。”
关中岳道:“不用慌,在下刚刚进食不久,腹中还不饿饥,等一会儿再吃不迟。”
葛玉郎笑一笑,道:“咱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咱们还得赶一段路。”
任是关中岳经验丰富,但也猜不出一点内情,轻轻咳了一声,道:“葛公子,可否说出一些大概情形。”
葛玉郎摇摇头,道:“这个恕难从命,但兄弟却不是故弄玄虚,一则是这件事说出来有些耸人听闻,兄弟希望关兄亲眼看过之后,心中有了一个底子,咱们再作计议;三则,兄弟如若先行透出一点口风,关兄在感受上,便即少了一份神秘之感。”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葛公子这么一说,在下倒是不便多问了,悉凭阁下安排就是。”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好!咱们先饱餐一顿,然后,坐下休息养好精神,日幕黄昏时,再动身赶路。”
关中岳道:“那地方距此还有好多路程?”
葛玉郎道:“不太远,咱们赶快一些,大约要半个时辰。”
何莲花打开了带来的酱肉,烧饼,两人饱餐了一顿,各自运气调息。
关中岳喟然闭上双目,装出调息之状,但内心中却是波涛起伏,暗自忖道:“这葛玉郎有花花公子之誉,想不到,遇上了事情,竟也有着不避艰苦的勇气。
就他慎重的口气而言,此事非同小可,不知什么事,能促成葛玉郎和我合作,但以他在江湖的声名而言,又似是不可寄予太多的信任。
一阵胡思乱想。不觉间过去了甚久时光。
睁开眼看去,只见何莲花坐在葛玉郎的身侧,双目盯注在葛玉郎的脸上瞧着,神色间,情爱横溢。
关中岳心头一震,暗道:“葛玉郎能使何莲花对他如此倾心,此人对女人实有莫可抗拒的魅力。
这时,室内已然黑了下来,初春季节,夜长昼短,加上外面孤云密布,天色很快的暗了下来。
片刻之后,葛玉郎也从坐息中醒了过来,伸展一下双臂,道:“莲花,给我们拿衣服来,我们该动身了。”
关中岳一拱手,道:“兄弟这身衣服,换过不久,用不着再换了。”
葛玉郎道:“那是兄弟特别设计的服装,关兄非得穿上不可。”
关中岳道:“啊!什么样的服装?”
何莲花已起身行入内室,提了一个大包裹出来,放在关中岳的面前,打开包裹,笑道:
“你瞧瞧这衣服。”
关中岳低头看去,只见包裹中衣服,完全是羊皮做成,一面全白,一面全黑,心中恍然大悟,微微_笑,道:“这虽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已足证,葛兄是一位谨慎多智的人。”
花花公子葛玉郎道:“咱们可能藏在大雪的掩埋之下,以避敌锋,也可能藏在大树枝叶之内,逃敌耳目……”
关中岳点点头,道:“我明白。”
葛玉郎道:“咱们穿上衣服动身了。”
当先取一件皮衣穿上。
这衣服役计的很别致,实用,连带裤、帽,拉下帽沿,只露出两只眼睛。
关中岳也捡起一套衣服换过,道:“穿上这身衣服,就算是大白天躺在雪地中,也不会被人瞧出来。”
葛玉郎社色严肃地说道:“关兄,葛某要奉劝一句话。”
关中岳道:“在下洗耳恭听!”
葛玉郎道:“敌人十分厉害,咱们不能存轻敌之心,不是兄弟故意吓唬你关兄,咱们两个人,如是被发现,活着离开的机会不大。”
关中岳颔首说道:“在下记下了。”
葛玉郎回顾了何莲花一眼,道:“莲花,你收拾过这茅舍的痕迹,也该走了,不要在此多留。”
何莲花点头一笑,道:“你要早些回来。”
葛玉郎道:“我知道……”
回顾望了关中岳一眼,道:“我们走吧!”
大步向前行去。
关中岳一挥手,道:“姑娘保重。”紧追葛玉即身后而行。
两人穿着白毛朝外的羊皮衣裤,夜色中行在茫茫的雪地上,极不易被人发现。
葛玉郎行速甚快,一口气跑出了七八里路,一望开色伸手指指正南方位,道:“再往前走,大约四五里吧!有一片枣树林……”
关中岳接道:“那些人就在枣树林中。”
葛玉郎笑道:“他们不在林中居住,大约二更时分,要在林中聚会。”
关中岳道:“咱们先到那里躲起来,是吗?”
葛玉郎道:“不错,但这季节技秃叶光,藏身所在不易找得,所以,咱们要藏在积雪之中。”
关中岳笑一笑,道:“葛公子设计了这两种颜色,既可御寒,又可适应需要变更颜色。”
葛玉郎道:“关兄猜的一点不错。”
放腿向前奔去。
两人一阵紧走,到了那枣树林外。
葛玉郎停下了脚步,道:“关兄,他们很细心,如若在林内积雪上行过,必然留下痕迹,很可能被他们发觉,咱们要在枣树上行走免得留下迹痕。”
一提气,飞上树身,踏枝而行。
关中岳纵身而起,紧追在葛玉郎身后而行。
两人轻功,都已达上乘境界,踏树飞行,绕林一周。
这片枣林很广大,走一圈下来,两人都有些微微喘气,葛玉郎飞落实地,低声说道:
“时间还早,他们还未安桩子,为了隐秘行踪,咱们得早一点躲在雪中……”
关中岳一直紧随在葛玉郎的身后,飞落实地,接道:“这一片空地,四周被枣林包围,倒是很隐秘的所在。”
葛玉郎道:“所以,我怀疑那主事之人,是开封地上的人物。”
关中岳道:“葛公子在开封地面上,早已安下了耳目,想必心中有点底子。”
葛玉郎伸手众怀中摸出了一个瓷瓶,摇摇头,道:“惭愧的很,兄弟还有没有眉目。”
打开瓶塞,喝了几大口酒,把瓷瓶交给了关中岳,道:“关兄,喝几口烈酒,咱们在雪中,可能要躲上两个时辰。”
关中岳接过瓷瓶,大大的喝了几口,笑道:“积雪不深,咱们如何一个躲法?”
葛玉郎道:“这要用点工夫了,选择一个地形,堆起积雪,还要不露痕迹。”
两个人动手堆雪,人躺在地上,用雪掩盖了起来。
除了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全身都埋入积雪之目。
葛玉郎和关中岳相距约一丈多远,双目外露之处,又正好在枣树处。
关中岳凝神倾听了一阵,未闻声息,才低声说道:“葛公子,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葛玉郎道:“没准儿,我只知晓他们今天晚上来,但却不知什么时间到。”
关中岳不再多问,闭目调息。
夜风如剑,刺面生疼,两个人虽然有一身武功,又穿着皮袄,但铺雪盖雪,夜风吹袭之下,躺上一个多时辰,变有关不胜寒冷之感。
估计天色,三更已过,关中岳正有不耐之感,突闻一阵步履声,踏雪而来,不禁精神一振。
凝目望去,只见两个黑影,并肩而来,在空场中停下。
葛玉即选择的停身之处,早已取好了角度,两人目光互相望,可看到整个的空场。
黑影渐近,已然可见是两个穿着黑衣的人。
两人极为小心,查看了四周积雪,才听左面一人说道:“老二,没有人来过。”
右面黑衣人道:“深更半夜大冷天的,什么给发了疯,会到这地方来。”
左面黑衣人笑说道:“说的是,你放起流星火炮,用火焰燃起炮引。”一道火光。冲天而起。
升高约十余丈,砰然一声,爆散开一天火花流星。
关中岳心中大奇,暗道:“这些人需要流星火炮召集,似乎是临时促合而成的一股武林力量,至少,这们非出一源。
但闻急速的步履声,在袂飘动声,分由四面八方而来。
这一瞬间,关中岳突然间紧张起来。
原来,他已从那快速的步履声中,听出了来人大都是武林高手。
好像是这些人,早已在林外等候,见到了流星火炮,立时分头赶来此地。
这些人,来势如狂风聚雨,但却又很快地平静下来。
凝目望去,只见那片空旷的雪地上,坐了很多的黑衣人。
关中岳暗中计算一下,刚好十二人,分别在雪地上,坐了一个半圆型。
来的人,除全身黑衣之外,连头睑也被一片黑布蒙起了,除了一对眼睛,两只手掌外,全都包藏在黑布之中。
十二个人,保持着相当的间隔,盘膝静坐,无一人说话。似乎正在等首脑人物。早先到的两个黑衣人未加入蒙面人的行列之中,自行后退开。
关中岳仔细看去,发觉了这十二个人,不但是有意的保持某一种间隔距离,而且彼此之间,互不相视,不禁大感奇怪,暗道:“这十二人,在此聚会,欲有所为,自然要意气相投,才能合作。但这十二人,彼此之间,却是一片冷漠,不但全无互相关心之意,看上去似乎是彼此不有些仇视的味道,这等情势,这些人又怎会合作呢?”
心念转动之间,突闻一阵辘辘的车轮声,传了过来。
但闻那车轮声愈来愈近戛然而止,似是停于林外,十二人黑衣人,仍然而坐,对那行来的车轮声恍如未闻。
这时,风声渐小,夜阑人静,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葛玉郎和关中岳,都不自觉的运气,闭住呼吸!
一阵轻微的步履声,踏雪而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关中岳凭借着经验听去,分辨那脚步声,似乎是一个全然不会武功的人,在雪地上行走。
两条人影,逐渐的行近,一个黑衣人扶着一个黑衣人,慢慢的行人雪地的广场中。
雪光照映下,关中岳发觉后来的两人黑衣人,身材矮小,似乎是两个女子。
两人的脸上,也蒙着一屋薄薄的黑纱,行走之间,轻轻的飘动着。
很快的,两个人行到了广场之中,在十二个黑衣人环坐中间停了下来,说道:“诸位叔叔伯伯,晚辈这里有礼了。”
柔音细细,果然是女子的声音。
十二个黑衣人,一齐合掌说道:“姑娘不用多礼。”
黑衣女轻轻叹息一声,道:“诸位叔叔伯伯,大都已退出武林,为晚辈再劳动诸位大驾,重入江湖,晚辈心中不安的很。”
只听一声重重的咳嗽,道:“姑娘不用抱歉了,我们既受召而来,自然要办好姑娘的事,不过,此事过去之后,不希望再有一个应召,希望能够答允。”
说话之人,乃是坐在右首第一位的黑衣人。
黑衣女子应道:“这个,晚辈自然答允。”
坐在第二位的黑衣人道:“姑娘如有诚心,希望先把召我们的令符毁去,烧去记事的绢册,我们才能放心。”
黑衣女轻叹息一声,道:“这我都会答应你们,不过,你们先要替我办完事,事完之后,我就当着你们之面,烧去记事的绢册,毁去令符。”
第三个黑衣人道:“我们答应了为你完成此事,一诺千金,条件是先毁去令符和记事绢册。”
黑衣女道:“可是那令符和绢册都未带。”
第四个黑衣人道:“那,只有劳驾你姑娘,去取回来了。”
黑衣女长长吁了一口气,似是无可奈何地说道:“你们啊!不能这样逼我。”
她口气之中,有一种使人怜悯的味道:“似乎,她是一个十分柔弱的女人。
第五个黑衣人说道:“姑娘,你明明知晓令符、绢册是我们追查之物,为什么不带在身上呢?”
黑衣女不再理会第五个黑衣人,突然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她的声音,悠扬有致,听起来,十分动听,使人热泪不自觉的由双目中流了出来。
葛玉郎,关中岳,都被那哀哀的哭声,惹的十分伤心。
突然间,响起一个怒吼,道:“不要哭。”
那悠扬哭声,突然停住。
枣树林中,又恢复了一片幽静。
葛玉郎,关中岳听得那大喝之声,心神才镇静了下来,停住泪水。
两人心头同时一震,暗道:“敢情这丫头之哭,也是一种武功不成。
凝目望去,只见那吼叫的人,正是坐在第六位的黑衣人。
黑衣女停下哭声,凄凉地问道:“六师兄,什么事啊……”
第六位黑衣人道:“我们每人在一次聚会中,只能说一次活,限一件事,这规矩还存在吗?”
那些黑衣人,因为有一事一语的限制,无法一口气,向出心中凝问也无法说完心中的话,十二个人彼此之间,又互不搭讪,一个个的问了下来,无法衔接,那黑衣女应付起来,容易甚多。
只见第七个黑衣人缓缓站起,则的一声,由袖中抖出一柄软剑来。
黑衣女啊哟的惊叫一声,道:“七师哥,你……你要干什么啊?”
垂在地上的软剑,右手微微一抖,长剑突然直飞过去。
黑衣女横里向旁侧让开两步,避过长剑,道:“一动不如一静,诸位有什么,只管吩咐,何苦要动刀舞剑。”
只听第八个黑衣人说道:“姑娘也不用故作为难了。”
黑衣女接道:“小妹并未和诸位为难,只是想诸位帮我一个忙罢了。”
第八个衣人道:“为了使此事,有一较好的机会,在下我说两句话还希望诸位兄多多增谅。”
黑衣女道:“但说不妨!”
第八位黑衣人道:“姑娘需要我等帮忙之事,我们极愿尽力,姑娘已答允毁去那令符、绢册,争执之点,是先后之分,姑娘如若能交出令符……”
黑衣女突然说道:“八师兄,你的话说得太多了。”
黑衣人顿然而住,长叹一声,退了下来。
黑衣女黯然说道:“诸位师兄,既已答允帮小妹的忙,似是也用不着什么先后之争了,诸位之中,如是真有不愿帮忙的人,小妹也不敢勉强,只管请回,或是心中不忿,要杀害小妹,只管出手,小妹决不反抗。”言罢,突然向前行了两步,盘膝坐在雪地上。
双方形成了僵持之局,彼此之间,似是谁也不让步。
任是关中岳、葛玉郎久走江湖,今宵所遇之事,也看得两人莫名所以。
那黑衣女虽向那十二个黑衣人呼师兄,但那些黑衣人,似乎并未心甘情愿的认她作为师妹。
双方相持了一刻工夫,第九个黑衣人,突然大声说道:“好啦,我们答应姑娘就是,姑娘详尽吩咐吧,要我们做些什么?”
黑衣女道:“你一人答允,于事无补,希望诸位师兄,都能和你一般,答允助小妹一臂之力。”
关中岳心中暗自奇怪,付道:“看来,这黑衣女似乎是掌握了一种事物,足可以威迫这十二人为其所用。
第十个黑衣人道:“我们已听过了你的计划,明日分头动手。”
黑衣人道:“好!就此一言为定,哪一位不愿助她的可以先走了。”
十二个夫人答话,但也无一人起身离去。
黑衣女微微一笑,站起身于,道:“诸位师哥们,多多费心了,三日后,子夜时刻,咱们在第二个约约会的地方见面,那时间,我希望诸位师兄,都已得遂心愿,小妹妹亦可毁去令符、绢册。”
排坐在第十一个位置上的黑衣人,道:“希望到再见面时,师妹带上令符,绢册,免得还得定下一次见面之约。”
黑衣女微微一欠身,道:“小妹遵命。”
目光转到最后一位黑衣人身上,道:“十二哥,你可有什么教言,指点小妹一些?”
坐在最后一个黑衣人,摇摇头,未再接言。
黑衣女轻轻叹息一声,道:“十二哥总是不喜多话。”
伸手扶在同来婢女的肩头之上,缓步而去。
两个娇小的黑衣人影,逐渐消失在茫茫的雪地上。
十二个黑衣人二十四只眼睛,转动相望,瞧了一阵之后,突然飞身而起,分由四面八方的向外奔去。
他们来的如狂风骤雨,去的闪电奔雷,一眨眼间,已经走的踪影不见。
这时,那最先出现的两个黑衣人,由两株大树后面闪了出来,迅快的扫去雪地上的痕迹,也自行退去。
枣林中又恢复了一片静寂。
葛玉郎推开积雪,站起身子,道:“关兄,咱们也该走了。”
关中岳一跃而起,道:“葛公子……”
葛玉郎摇摇手,拦住了关中岳再说下去,接道:“关兄很失望,是吗?”
关中岳道:“就见闻而言,咱们有着使人满意的收获,至少使咱们发现了,开封府中,有这么一股神秘的力量。”
葛玉郎道:“兄弟如说退出,只怕你关兄不肯相信,但我却说的实言,兄弟带着人,立刻离开开封府。”
关中岳道:“在下已答允过,那药箱奉赠葛公子,自然是要借重大力了。”
葛玉郎道:“今夜,他们在枣林中一番聚晤,彼此之间,谈话十分含蓄,如非兄弟先行无意中听到一次,这一次,也无法听出一点名堂。”
关中岳道:“葛公子可否见告,他们第一次谈些什么?”
葛玉郎道:“那是团团而坐,语气之间也较温和……”
沉吟了一阵,接造:“似乎那黑衣女子,提出了牧羊图,要那十二位黑衣师兄设法抢到手中。”
关中岳道:“那些人答应没有?”
葛玉郎道:“那晚上,兄弟离的较远,他们之间,谈话的声音也小,有许多话,兄弟没有听到,似乎是那些人有条件的答应了那黑衣女子,大约有一点争执不下,约在今晚重谈。”
关中岳道:“他们今晚之会,也是闹的不欢而散。”
葛玉郎道:“但他们已谈妥了条件,那女的三日后,交出个符、绢册。”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不过,有一点兄弟想不通?”
关中岳道:“哪一点?”
葛玉郎道:“这些人是什么人?那黑衣女又是什么身份?他们把脸上包的只露出两个眼睛,自然是怕人瞧到。”
关中岳道:“在下听那十二位黑衣人说话声音,可以分辨出他们的年龄相差很远,有四五十岁的人,也有十七八岁仍带童音的人。”
葛玉郎道:“不错,似这等复杂身份,怎会同出一门……”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这事情确然是有些奇怪,似乎一切都大都大背常情,那黑衣女口口声称叫十二个黑衣人为师兄,十二个黑衣人也不否认,显然,过些人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妹了。”
葛玉郎道:“如是兄弟推断的不错,那十二个黑衣人,和那黑衣女子,不会是同出一门,他们虽是以师兄妹相称,只不过说明他们的关系一平辈罢了。”
关中岳道:“这些人的来路呢?”
葛玉郎道:“若干年前,他们是聚集在一个秘密帮会,也许他们合作过一件大案子,如今这些人都已经名成得就,洗手退隐,但却有一件把柄,掌握在那黑衣女的手中,十二个黑衣人,极力想消灭去那把柄,但那黑衣女却借此作为要挟,要十二个黑衣人,帮她完成一件工作,那就是抢到牧羊图。”
关中岳晤了一声,道:“那黑衣女掌握的令符和绢册,似乎是很重要。”
葛玉郎道:“令符,只是代表一个人的权威罢了,人死威消,重要的还是那本绢册,那上面可能会记了二十年来,江湖上的隐秘大事……”
关中岳接道:“那令符充其量只是一种标志而已,一旦再出江湖,至多是告诉人一个锁声匿迹甚久的门派,重又在江湖上出现罢了,绢册中,可能记了很多隐秘,但那黑衣女又为什么不怕呢?”
葛玉郎道:“咱们正是要追查这些原因。”
关中岳道:“可惜,咱们没有一点安排,他们已分头而去,唯一的办法,只有照着足迹走去,试得追踪了。”
葛玉郎道:“这个不劳关兄费心。”
关中岳怔了怔,道:“这么说来,葛兄是已经早有安排了。”
葛玉郎道:“是的,兄弟这番有了很精密的部署,关兄尽管放心,咱们在雪中呆了两个时辰,先去喝杯酒,驱驱寒意。”
关中岳口中未再多言,紧随在葛玉郎的身后行去。
葛玉郎当先带路,飞奔回原来的茅舍之处,伸手互击三掌。
但见火光一闪,居中一座茅舍中亮起了一道火光。
木门呀然而开,何莲花一身白衣,脸含微笑,缓步迎了出来。
葛玉郎一低头,行入了茅舍之中。
关中岳紧随而入,只见室中一张方桌上面,早已摆下了两副杯筷。
何莲花盈盈一笑,道:“关总镖头清稍坐片刻,我去替你们烫酒热菜。”
关中岳望着那何莲花走出客厅的背影,脸上是一片十分奇异的神色,内心中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妨恨。
不一会,何莲花送上了热好的酒菜,又香两人斟满了酒杯,才嫣然一笑,退在葛玉郎的身后而立。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何姑娘,夜寒很重,坐下来喝一杯如何?”
何莲花摇摇头,笑道:“你们吃吧!我已经用过了。”
葛玉郎道:“关总镖头已经决定和在下合作,不是外人了,你坐下来陪陪他!”
何莲花应了一声,在葛玉郎的身侧坐下,端起酒杯,道:“我敬关总镖头一杯。”
关中岳道:“不敢当。”举杯一饮而尽。
葛玉郎举起筷子,刚刚挟着一块豆腐,突闻砰的一声,那两扇紧闭的木门,突然大开。
一阵寒风,吹了进来,烛火摇晃,灯颤复明。
葛玉郎冷然叱喝道:“哪一个这样粗手笨脚的……”
一面喝叫,一面转头望去。
目光到处,不禁睑色一变。
关中岳瞧出葛玉郎神情不对,缓缓放下筷子,伸手握住了刀柄。
这时,何莲花挺身而起,一扬手,两支竹筷子当作飞镖一般,激射而出。
关中岳背门而坐,无法瞧到门口的景物,借着何莲花飞出的两支竹筷子,疾快转身去。
人也同时站了起来,金刀平举,一半出鞘。
两人的动作都极迅快,几乎是同一时间。
但是来人举手一挥,已把何莲花射出的两支竹筷子,接在手中。
来人并未反击,缓缓说道:“打扰清兴。”
烛火下,看清楚来人的相貌,只见那是一张绝美的面孔,穿一身天蓝色疾服劲装,显出猿臂蜂腰,潇洒的体型。
何莲花本待出手,却被葛玉郎一把抓住,望着那蓝衣人,道:“阁下何许人?”
蓝衣人进门之后,就未再向前退进,目光转动,迅快扫了全室一眼,道:“在下找一个人。”
葛玉郎道:“什么人?”
蓝衣人道:“虎威镖局的……”
关中岳接造:“在下关中岳,虎威镖局的总镖头。”
蓝衣人道:“我知道你是关中岳,关总镖头,但我不是找你。”
关中岳征了一怔,道:“虎威镖局中人,在下都认识,你朋友找哪一个?只要能说出姓名,在下就立刻可以奉告他现在何处。”
蓝衣人沉吟了一阵,道:“我要找虎威镖局的方副总镖头方振远。”
关中岳道:“方振远现在开封分局中,你朋友找他有什么事?”
蓝衣人道:“什么事?用着阁下问,那方副总镖头既然不在此地,在下打扰了。”
转身向外行去。
葛玉郎冷冷喝道:“站住。”
那蓝衣人动作很快,左脚已然踏在门外,听到葛玉郎喝问之言,陡然停了下来,头未回顾,脚未转步,冷冷地答道:“什么事?”
葛玉郎道:“你朋友,破门而入,大冷天带来了一阵寒意,话也不说清楚,说走就走,不觉得太随便了一些吗?”
蓝衣人道:“你想要怎么样呢?”
葛玉郎道:“想要你朋友留下一些什么。”
口中说话,人已行近那蓝衣人。
右手一探,疾快的向那蓝衣人右肩扣去。
那蓝衣人一直静静地站着不动,似乎是根本不知道葛玉即已逼到了身后一般。
但当葛玉郎出手,那蓝衣人却又似背后生了眼睛,轻轻一闪,轻妙绝伦地闪过了葛玉郎的一抓。
蓝衣人虽然避开了葛玉郎的五指,但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未动。
葛玉郎怔了一怔道:“阁下的身法很高明。”
蓝衣人道:“够了吗?”
葛玉郎道:“阁下很高明,但还不够。”
蓝衣人道:“那么?阁下再试试吧!”
葛玉郎道:“好!你朋友小心了。”
右手一抬,一掌推出,悄无声息的印向那蓝衣人的背上。
那蓝衣人仍然未回头望一下,身子向前一棵,刚刚使葛玉郎手臂的长度,差寸许未能击中。
葛玉郎冷笑一声,道:“阁下果然是高明的很。”
左脚踏前半步,右手一伸,向前推去。
这时,那蓝衣人人仍未移动身子,不论用什么方法,都很难避过这一掌。
葛玉郎还暗自庆得手,突觉右膝一阵剧痛,身不则已的向后退了三步。
原来,那蓝衣人地声无息的抬起左脚,踢在葛玉郎右膝关节之上。
葛玉郎只觉骨疼如折,几乎是站立不稳,但紧咬牙关,不叫出来。
蓝衣人一个翻身,站定身子,冷冷地瞧了葛玉郎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何莲花轿喝一声,道:“站住。”飞跃而上,手中长剑,疾刺咽喉。
蓝衣人右手略抬,手中两支木筷一扶,挟住了何莲花手中的长剑。
何莲花用力收剑,但觉手中之剑,如被两道大力的铁钳钳住一股,竟然未能收回,木禁一呆。
蓝衣人右手突松,木筷落地,道:“好男不跟女斗,姑娘请回吧!”
何莲花虽知遇上了高人,但仍不服气,长剑一式“平沙落雁”,刺了过去,口中喝道:
“神气什么,再接我两剑试试。”
蓝衣人脚步模移,伏身避开一剑,道:“姑娘人不是我的敌手,快退回去吧!不可逼人过甚!”
何莲花怒道:“我偏要再攻你几剑。”
玉腕翻动,连刺三剑。
这三剑快逾飘风,一气呵成,森寒剑光,疾如轮转。
但那蓝衣人,身如柳絮,摇摆闪动,灵巧异常地避过三剑,脸上微现怒意,道:“在下一出手,必要姑娘见血,你再不识趣那是自找苦头吃了。”
何莲花道:“我不是有些不信。”
她四中虽然说的强硬,但心中却是明白人家不是吹牛,只要一还手,自己必然是当场出丑。
但闻葛玉郎道:“莲花,快退下去,你不是人家的对手。”
何莲花对葛玉郎一向是百依百顺,应声收剑而退。
关中岳金刀出鞘,道:“朋友的身手,关某生平仅见,确是高明的很,还请慢走一步,指点关某几招。”
蓝衣人刻眉耸动,似要发作,但又强忍了下去道:“你是方振远的朋友,我如伤了你,对那方副总镖头无法交代。”
转身一跃,去势如箭,消失于夜然之中不见。葛玉郎望着室外夜空赞道:“好快的身法。”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葛公子认识那人吗?”
葛玉郎摇摇头,道:“不认识,关兄是否认得呢?”
关中岳道:“在江北道上走动的有名人物,在下就是没有见过,也必听人说过,但这人却从未听到过。”
葛玉郎笑一笑道:“他是个很出色的人……”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这件事,有些奇怪。”
关中岳道:“葛公子指何而言。”
葛玉郎道:“这是很隐秘的地方,除非那人是有心而来,决不会找人找到了这等荒凉所在。”
何莲花突然接口主道:“我瞧那人,是诚心找麻烦的,咱们刚才就不应该放过他。”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关兄,听他口气,似是和你很熟。”
关中岳道:“兄弟没有见过他。”
葛玉郎回顾了何莲花一眼,道:“莲花,收拾一下行李,咱们立刻动身。”
何莲花道:“到哪里去?”
葛玉郎道:“进城到虎威镖局开封分局。”
关中岳道:“葛公子,你不是还在此地等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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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报恩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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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玉郎道:“不用等了,我如不在此地,他们会把消息传入城中。”
关中岳道:“葛公子可是要去找方振远?”
葛玉郎道:“是的,适才那人的身法武功,实为江湖上罕见的高手,兄弟估计,我很难在他手下走过二十招,因此,兄弟觉得这个人很重要,在下必得先把他的来路摸索清楚不可。”
关中岳道:“葛公子对于那人,似乎是极端重视。”
葛玉郎道:“如若那蓝衣人从中作梗,和你关兄弟合作,兄弟就要退出去,咱们合作的一事,此一笔勾销。”
关中岳皱皱眉头,道:“好!找我那方二弟证实一下也好。”
葛玉郎道:“事不宜迟,咱们要动身,就得快些动身。”
这当儿,瞥见两条人影,急急奔了过来。
关中岳一皱眉,道:“又有人来了。”
葛玉郎一跃出室,凝目望去。
只见正北方白雪地上,两条人影,疾如流星一般,飞驰而至。
关中岳金刀出鞘,道:“在下迎上前去,挡它一阵。”
葛玉郎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来的是自己人。”
两人来势甚快,眨眼之间,已到了茅舍前面。
关中岳凝目望去,只见来人竟是火神万昭和燕山五鬼中的老大苗一堂。
火神万昭似乎是已被葛玉郎收服,神态十分恭敬的微微一欠身,道:“属下追踪那黑衣女,到了一座古木耸立的大坟园中。”
葛玉郎大感意外地道:“你没追入那大坟园中吗?”
万昭道:“属下没有立刻追入,因为那墓园外面,有人活动,属下恐怕行踪为人发觉,不敢紧追而入,相距也不过是一盏热茶的时光,属下再追进去时,已然打不到那辆马车的行踪了。”
万昭道:“还有,林边是一片草地,深入园中四五丈,就是高大的青冢,拦住了去路,马车无法越渡。”
葛玉郎道:“那就奇怪了,难道会飞上天去不成。”
关中岳道:“上天未必,太地倒是大有可能。”
葛玉郎道:“他们连人带车隐入了一座大青冢之中?”
万昭道:“属下也这么想,所以,曾以很仔细地勘查了那几座拦路的青冢……”
葛玉郎道:“可曾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征?”
万昭道:“没有,属下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之处,因此才觉得奇怪。”
葛玉郎道:“两位还记得那大坟园的所在之地吗?”
万昭道:“这个自然记得!”
葛玉郎道:“那很好,你们再去,隐身监视,明天日落以前,赶回城里,见我复命。”
万昭应了一声,道:“属下等可是到三号会所,晋见公子。”
葛玉郎一挥手,道:“对!知道了,你就不该再问一遍。”
万昭不再多言,带着苗一堂转身而去。
葛玉郎目睹两人远去之后,才回头看了关中岳一眼,道:“关兄,想那火神万昭,也是江北道上一代果雄人物,但在兄弟的眼里,却觉得他是心智不健的人物。”
关中岳道:“看情形,万昭和燕山五鬼,都已归服你葛公子的麾下了。”
葛玉郎笑一笑,道:“还有南天三煞,鬼手搜魂苟不全,神偷沈志山等,江北道上几个有名的物人,都已和兄弟合作,至于中原和江南道上,兄弟一向是走动很多,那是更不在话下了。”
关中岳道:“甚公子如是庆心和关某合作,彼此之间,最好是不要多用心机。”
葛玉郎笑一笑,道:“合作么?兄弟倒是诚心诚意,不过,兄弟和关兄在想法上,却是有着很大的距离,这一点,兄弟得先说明白。”
关中岳道:“公子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葛玉郎道:“兄弟为人,主张见风转舵,不做完全冒险的事,总得有几分把握才干。”
关中岳微带讥嘲地笑道:“葛公子能到今日这番地位,也全凭这副生性之功了。”
葛玉郎笑道:“关兄不用话里带刺,目前咱们是否能携手合作,还是未定之数,在下遣人请你到此,至少让你见到有十二个,或许更多一些的神秘人物,打算找你牧羊图的麻烦,对你关兄而言,应该是不虚此行。”
关中岳笑一笑,道:“何止是不虚此行,而是大有收获。”
葛玉郎道:“兄弟本想和关死同时返回城中一行,但想一想,觉得咱们还是分道而行的好。”
关中岳道:“好!关某先走一步,葛公子有什么决定,遣人到开封分局通知一声就是了。”
关中岳道:“关某先行告别。”
葛玉郎高声说道:“莲花,代我送关总镖头一程。”
何莲花应声而出,旁行于关中岳的身侧,笑道:“你还能记得来路吗?”
关中岳举步而行,一面应道:“来时坐车,路是记不得了,但我可以分出大概的方向。”
何莲花道:“葛公子口齿刻薄,但他为人很好,希望你不要生他的气。”
关中岳哈哈一笑,道:“何姑娘,你言重了,葛公子是聪明绝顶的人,既不会冒无把握的险,也不会做不沾光的事……”
何莲花摇摇头,道:“你不了解葛玉郎,这一次很反常,他似是有些害怕。”
关中岳征了一怔,道:“害怕,怕什么?”
何莲花道:“我也不明白,但我瞧出他心中有些怕。”
关中岳沉思了一阵,道:“你是说,他害怕那位蓝衣少年。”
何莲花道:“也许不错。”
关中岳道:“为什么呢?”
何莲花笑一笑,道:“你应该明白,咱们都在一侧观战,我能见到的,你也见到了。”
关中岳道:“那人武功,比葛玉郎强一些,是吗?”
何莲花道:“嗯!不止武功,似乎哪一样都不在葛玉郎之下。”
两人边走边谈,不觉之间,已经走出了二三里路。何莲花停下脚步,道:“恕我不送了,你一直往北走,再走三五里……”
关中岳接道:“姑娘不用担心在下迷路,关某人走了半辈子江湖,岂无认路之能,倒是姑娘送在下这一程,送的我有些茫然了。”
何莲花道:“为什么?”
关中岳道:“我不信姑娘别无用心。”
何莲花微微一笑,道:“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难道你还不明白。”
关中岳道:“姑娘可否再说的明显一些。”
何莲花道:“我的用心是,葛玉郎是一个可以合作的人,你们如是真的合作了,两得其利。”
关中岳道:“这要姑娘从中解说了,在下已答允了葛玉郎的条件,葛玉郎陡然改变了心意,使在下有些茫然。”
何莲花道:“你如能杀了那位蓝衣人,或是生擒那人,都可使葛玉郎和你全心合作。”
关中岳道:“在下明白了,姑娘留步吧!”
一抱拳,转身行走。
何莲花高声说道:“关总镖头,希望你很快的有个回音。”
关中岳道:“在下无法找到姑娘。”
何莲花道:“我会到虎威镖局去找你。”
关中岳道:“好!姑娘找到在下时,会给姑娘一个满意的答复。”
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何莲花等关中岳的背影,一直消失不见,才转身退去。
关中岳认定方向,一口气赶到城中,直回开封分局。
大厅中灯火明亮,方振远、林大立等,都在相对而坐。
显然,这些人,都一直挂念关中岳的安危,寝食难安,索性坐在厅中,等待消息。
关中岳步入厅中,群豪起身相迎。
林中立道:“夜寒露重,总镖头可要饮杯酒逐逐寒气。”
关中岳笑道:“不作了……”
目光转到方振远的身上,接道:“方兄弟,有人来找过你吗?”
方振远征了一怔,道:“找我,有什么人来找我。”
关中岳道:“一个身着蓝色劲装,体型潇洒,面目英俊的年轻人。”
方振远道:“没有,大哥怎会晓得有这么一个人要找我呢?”
关中岳道:“小兄看到过他,告诉他兄弟在镖局中。”
方振远道:“太阳下山之后,就无外人来过镖局。”
关中岳又道:“飞轮王宣钊师徒,也没有来过吗?”
方振远道:“没有。”
关中岳道:“太行驼叟呢?”
方振远道:“也没有。”
关中岳哦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也许他们都不愿在夜里打扰咱们。”
他虽是自说自话,但方振远却瞧出了一点破绽,低声说道:“他们可是和大哥约好了,来这里的时间吗?”
关中岳答非所向地,道:“开封府云集了黑、白两道中高手,随时都可能出事,咱们早些休息,明天也许还有事情。”
方振远道:“小弟给大哥带路。”抢先而行,直入关中岳的卧室。
关中岳随后而入,方振远却首掩上房门,燃起室中烛火,道:“大哥,有一桩奇怪事,小弟百思不解。”
关中岳按耐下激动的心情,镇静一笑,道:“什么事?”
方振远道:“小弟卧室之中,被人留下了一封信,小弟想不通,这封信,怎么会送进来的,因为镖局中,一直有着很森严的防守,那人如何进来,而且又把信放在我的卧室中,事虽不大,但却有些惊世骇俗,因此,小弟觉得这件事十分重大,不知大哥的看法如何?”
关中岳道:“这件事,林镖头是否知晓。”
方振远道:“小弟没有说出去。”
关中岳道:“那很好,信在何处?”
方振远由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捧了过去,道:“在这里,大哥过目。”
关中岳接过书信,就灯下看去,只见上面字道:“书奉方振远老前辈亲拆。
字迹很草,显然是写信时,走笔很快。
信还是原封求拆,关中岳在手中掂了一掂,道:“你没有拆开瞧过。”
方振远道:“这世间,写信给我的人不多,信上字迹,更是从未见过,因此,小弟不想破坏,等大哥回来鉴别一下。”
关中岳持信沉吟了一阵,道:“这封信送到不久,是吗?”
方振远道:“对!小弟发觉这封信,不过一盏热茶工夫,大哥就回到了局里。”
关中岳把书信交不给方振远,道:“信封上既然指明了要你拆阅,那你就不用客气了,先看看再说。”
方振远依言拆开了信封。抽出信笺望去。
关中岳却缓步行近壁边,解下背上金刀,挂在壁上,又脱下了葛玉即设计的那一身羊皮衣服。
这时,方振远已看完了那封信,脸上是一片惊异之色,缓缓道:“写信人岂不此理。”
关中岳道:“怎么回事?”
方振远道:“他劝我退出虎威镖局,如果我愿离开,黎明时分,他在北关等我;如果我不愿离开,明日中午时分,要我到又一村饭庄会面,信上特别佛明我一个人去。”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有这等事?”
方振远道:“是的!小弟亦觉得十分奇怪,百思不解。”
关中岳道:“那人是谁呢?”
方振远道:“小弟不认识他。”
关中岳哦了一声,霍然站起身子,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坐下身子,道:“那信尾上没有署名吗?”
方振远道:“有。”
关中岳道:“写的什么?”
关中岳道:“报恩人!小弟想这报恩人三个字,大概不是一个人的名字?”
关中岳接过信笺,凝目望去,果然,那信下署名报恩人三个字。
方振远道:“大哥,小弟觉得这封信,来的有些奇怪,所以,小弟不理会他了。”
关中岳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明日中午时分,不妨到又一村去瞧瞧吧。”
方振远道:“大哥,是否同往一行呢?”
关中岳道:“我不去啦!信上既然指名要你一个人去,你就一个人去吧!”
关中岳本想把那蓝衣人,找寻方振远的事,说出来,继而一想,觉得这封信极可能是那人所写,因此,忍下未言。
方振远道:“好吧!小弟去瞧瞧,尽快回来,禀报大哥。”
关中岳道:“也不用太急……”
微微一笑,接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该休息一下。”
方振远应了一声,欠身而很。
关中岳急行两步,把手中的信笺,关给方振远,道:“带着信笺。”
随手掩上房门。
中午时分,方振远单人匹马,直奔又一村。
又一村乃开封著名的大饭庄,方振远赶到时,已然是高朋满座。
对方只留下一封信,既未提姓名,也未说模样,除了对方过来招呼他之外,简直无法下手。
只见一个店伙计,快步迎了上来,道:“你老几个人?”
方振远道:“我要找一个朋友。”
店伙计道:“你老是虎威镖局主副总镖头?”
方振远道:“不错,你……”
店伙计道:“你老的朋友早来了,我给你老带路。”
转身登楼而上。
方振远随在那人的身后,进入楼上一间雅室之中。
垂帘起处,只见一个身穿蓝色劲装的少年,端坐房中。
蓝衣少年一见方振远,立刻起身迎了上来,欠身一礼,道:“方老前辈,还记得在下吗?”
方振远仔细看去,只觉似曾相识,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怔了一怔.道:“阁下是……”
蓝衣少年道:“晚辈姓铁。”
方振远道:“原来是铁兄。”
蓝衣少年道:“不敢当,老前辈言重了。”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铁兄,那封信是你写的吗?”
蓝衣人道:“不错,虎威镖局,正陷入险恶境界之中,晚辈不忍坐视老前辈受害,因此,才传书示警,希望老前辈能够置身事外。”
方振远道:“信上署名报恩人,这就叫在下想不明白了。”
蓝衣人道:“老前辈施恩不望人报,竟早把晚辈忘了。”
方振远道:“这些日子,风波层起,老朽有些糊涂了。”
蓝衣人道:“老前辈在荒祠外,救了一个受人暗算的……”
方振远道:“哦,你就是那骑白马年轻人。”
蓝衣少年道:“晚辈铁梦秋。”
方振远叹息一声道:“铁公子一片好心,在下感激不尽,不过,我不能弃下大哥,独善其身。”
铁梦秋道:“那位大哥是……”
方振远道:“关中岳。”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性情中人,道义为先,晚辈倒也不便多劝。”
方振远一抱拳,站起身子,道:“多谢美意,在下告辞了。”
铁梦秋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前辈吃杯水酒再走如何?”
方振远摇摇头道:“不!我还要急着回大哥的话。”
铁梦秋道:“关总镖头如若问起在下时,不用把在下描述的很仔细。”
方振远沉吟了片刻,道:“好!老朽遵命。”
举步向外行去。
铁梦秋望着方振远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摇摇头,道:“择善固执的老人。”
再说方振远一口气走下又一村直奔回局。
关中岳和一众镖师,正聚于厅中商量大事。
方振远一进门,急急对关中岳抱拳一揖,道:“大哥,小弟复命。”
关中岳微微一笑,站起身子,道:“怎的回来得这样快?”
众镖师齐齐起身,施礼相迎。
方振远一面还礼,一面说道:“诸位请坐,”自己先在关中岳的身侧,坐了下来。
关中岳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希望诸位,一面练习武功,一面小心防守,不论来的人是一个,两个,是强是弱,都要及时传出警讯,便于相互支援。”
众镖师齐齐欠身应遵:“我等记下了。”
关中岳道:“好!诸位请各回已位。”
众镖师应了一声,行出大厅。
关中岳沉声道:“四成,你留下来。”
杨四成缓缓在关中岳的身旁坐下。
关中岳回顾了方振远一眼,道:“兄弟,见着了那人没有?”
方振远道:“见着了。”
关中岳道:“他说些什么?”
方振远道:“他劝小弟离开虎威镖局。”
关中岳哦了一声道:“你问过了他的姓名?”
方振远道:“问过了,他叫铁梦秋,名不见经传,小弟从未听人说过。”
关中岳道:“你一口回绝了他劝你离开镖局子,他的神态如何?”
方振远笑道:“他一点也不坚持,反倒赞我几句,我们谈话不多,小弟就匆匆告辞了。”
关中岳道:“他怎会和你相识?”
方振远道:“是那日荒祠中救的一位年轻人。”
关中岳捋髯沉思道:“铁梦秋,铁梦秋,江湖确没有这一号人物。”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我瞧他年纪轻轻,纵然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但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关中岳笑一笑,道:“他可是穿着一身蓝色疾服劲装?”
方振远道:“不错,大哥也见过?”关中岳未回答方振远的问题却又问道:“他很英俊,佩长剑,有着一股让人不可通视的气势。”
方振远道:“不错。”
关中岳道:“那就是他了。”
方振远奇道:“怎么,大哥认识他了?”
关中岳道:“见过,昨夜之中,我与葛玉郎见过他,葛玉郎对他似有着很大的畏惧,如是那人也和咱们为敌,葛玉郎宁可不和咱们合作。”
方振远啊了一声,道:“有这等事,那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关中岳道:“江湖上,完全没有他的传说,如非兄弟告诉我,他叫铁梦秋,连他的姓名也不知晓。”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也许葛玉郎知晓一些内情,但他却未仔细对我说过。”
方振远突然说道:“小弟去请他来咱们镖局,和大哥聊聊。”
关中岳一伸手,拉住了方振远道:“慢着。”
方振远道:“小弟瞧他叫了很多菜,还未开始食用,算时间,他应该还在又一村中。”
关中岳道:“别说他不会来,就算他来了,咱们也不晓得和他谈些什么?”
方振远笑一笑,道:“大哥,你赴那葛玉郎之约回来后,似乎是有些不对,小弟瞧出了你的愁苦,虽然大哥不肯说明。”
关中岳道:“小兄支见葛玉郎,确然发生了很多事,咱们目前的处境,更是险恶万分,连我也无法定下主意。”
方振远道:“咱们周围敌人太多,而来处不明,简直是无法防范。”
方振远道:“既是来处不明,大哥又怎委知晓呢?……”
关中岳道:“我瞧到了他们,一个个身着黑衣,面罩黑纱,叫人无法瞧到他们的真正面目。”
方振远道:“那些人都是和咱们为敌的人。”
关中岳道:“不错,他们都似是要得到那份牧羊图。”
方振远道:“唉!想不到因为一幅牧羊图,闹到这等局面……”沉吟了片刻,接道:
“大哥,小弟有句话,不知是当不当讲?”
关中岳道:“不要紧,你尽管说。”
方振远道:“咱们把刘氏父女们,保到开封府就算是交了差,犯不着为那牧羊图的事得罪天下英雄,何不交还牧羊图带人北上,不再理这里的事。”
关中岳道:“话是如此说,但小兄已对督帅大人有过承诺,再说,这保镖一行,也不是我的终身事业,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应该做一桩有益人间,轰轰烈烈的大事。”
方振远沉吟了一阵,道:“大哥,是否感觉到情势不对了?”
关中岳点点头,道:“情势有些不对,飞轮王已过了时间,但还未到镖局中来……”
长长吁一口气,道:“我一生做事,没有冒过今日之险,也无法预测到以后会有些什么变化,所以,我准备今晚把镖局中人,遣走一些,免得多增加无谓的死伤。”
方振远道:“大哥,你既然决心管了,干脆就明目张胆的干吧!告诉督帅,在他调集一队官兵来……”
关中岳摇摇头,接道:“去告诉大立,如是有人愿意离开时,尽管放他们走,并赠仪程百两,要他们尽早离开。”
方振远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林大立通知了镖局中上下人等,但却无一人愿意离开。
方振远,林大立联袂给关中岳报告经过之情,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大立你平常待人好,所以,到这等艰难的处境时,他们宁可与镖局同归于尽,也是不愿离开。”
半日匆匆而过。
天到掌灯时光,突然有一位镖伙计,带着一个黑衣人,急急行了进来。
那黑衣人拿着一个拜帖,实是江湖上从未有过的事,单是那拜帖本身,就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那带路来的镖伙计,欠身对关中岳一礼,转身对黑认人道:“这位就是我们总镖头。”
黑衣人也不说话,双手捧着黑色的拜帖,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关中厉打量了那黑认人一眼,才缓缓说道:“你从哪里来?
黑衣人摇遥头,指指嘴巴。
关中岳呆了一呆,道:“你是个哑巴?”
黑衣人点点头,指指手中的拜帕,那意思是说什么事,都在这拜帖之内,你拿去看看。
关中岳沉吟了片刻,取过黑色的拜帖,打开拜帖看法,只见上面黑色的信笺上,红色朱砂写道:“限今夜三更之前,交出牧羊图,如不遵从,血洗虎威镖局。
关中岳收起信笺,微微一笑,道:“来信口气很大,但却含糊不清,在下在何处交图,未曾提起,交给何人,也未提过,叫人看不明白。”
那黑衣人点点头,表示已只懂。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你阁下一句也不能回答在下之言吗?”
那黑衣人又点点头,似乎是他什么都听得很明白,就是不会说话而已。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朋友,在下想不通,令主人为什么会派你一哑巴来此送信。”
黑衣人摇摇头,笑一笑,指指信笺,用手作握笔状,示意关中岳写封回信。
关中岳皱眉头,招呼趟子手,拿来笔砚,提笔在一张信笺上写道:
何处交图,交给何人?”
下面署名关中岳敬书。
那黑衣人虽是不会说话,但却识字,看过关中岳的回书,双手乱摇。
关中岳笑一笑道:“你也作不了主,会回去,听候贵主人的裁决吧!”
黑衣人摇摇头,苦笑一下,拿起回笺,转身而去。
关中岳对那带路而来的镖伙计道:“好好送客,多送一程。”
镖伙计应一声,转身而去。
两人身影消失,关中岳低声说道:“快找杨镖头来。”
杨四成举步而入,道:“厅下在厅外候命。”
关中岳道:“你快更衣,暗藏家伙,追踪那黑衣人,看他落足之处。”
杨四成道:“属下明白。”转身出厅。
关中岳追前两步低声说道:“四成,不用追的太近,只要远远的礁到他落足之处,那就成了。”
杨四成点头一笑,转身出厅。
关中岳目睹杨四成去后,独坐在大厅中出神。
看到那黑色的封套,关中岳已有一种预感,觉得这封信八成是那黑衣人所写。”
也了然信中之言,并非是单纯的威胁之词,很可能是言出必行。
关中岳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那杨四成能追踪那黑衣人成功,找出他们的落足之处,然后,自己率几个人,找上门去,擒贼擒王,先行设计对付那黑衣女子,再作道理。
关中岳大厅独坐,默默沉思,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之久,才见杨四成大步行了回来。
杨四成进门便道:“很意外,很意外。”
关中岳道:“意外什么?”
杨四成道:“属下几乎被他甩掉了。”
关中岳道:“怎么回事?”
杨四成道:“属下追他到一处街口处,忽见那黑衣人折转入一处商店之中……”
关中岳道:“你没有进去瞧瞧。”
杨四成道:“当时,店中客人不多,属下如是贸然进去,必然被人发觉……”
关中岳接道:“你还能记得那家杂货店的所在吗?”
杨四成道:“自然记得,不过,属下觉得那杂货店并不重要了。”
关中岳道:“为什么?”
杨四成道:“属下心中有些怀疑,就绕到那杂货店后面去果然发现了奇迹。”
关中岳道:“什么奇迹?”
杨四成道:“发觉了那进入杂货店的人,正从后门溜走,不过……”
关中岳道:“不过什么?”
杨四成道:“他已经换了衣服,不再是那身黑衣,但我记得他的身材体型,属下自信,八成不会有错,就远远的追踪,看他进入了督帅府。”
关中岳打了一个冷颤,道:“督帅府?”
杨四成道:“是的,进入了督帅府,属下亦觉得理情有些邪门了。”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那人换了一身什么衣服?”
杨四成道:“青色的便装。”
关中岳道:“他进入督帅府时,是否受到了盘问?”
杨四成道:“在门口停候片刻才进入府中。”
关中岳道:“那人在府门口处,被拦住问话,至少可以证明他不是常常出入的人,纵然在帅府听差,亦必是不常常进出帅府的人。”
扬四成道:“不常常进入帅府,那是内宅后院中人了?”
关中岳道:“很难说……”
扬四成低声接道:“总镖头,那位刘姑娘是否可疑?”
关中岳长长吁了一口气,道:“这当真是一幕曲折离奇的经过,我也看花了眼,事情发展的本已完全和那位刘大人父女们脱了关系,想不到,峰回路转,竟然又把他们列入重要的人物关系中。”
扬四成道:“总镖头回信上写了什么?”
关中岳道:“我问他何处交图,交给何人?”
扬四成道:“不知那人是不是还会写一封信回来。”
关中岳道:“情势如何演变,完全操纵于敌人之手,他是否回信,咱们无法预料。”
沉吟了片刻,又接道:“四成,有一件事,我想应该告诉你了。”
扬四成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葛玉郎约我去,见识了一桩奇怪的事情……”
把雪中藏身,目睹十二个黑衣人和一个黑衣女子会面的事,很仔细地说了一遍。
扬四成道:“这么说来,这黑色的恰子,和那些黑衣人有关了。”
关中岳道:“我也这么想!”
扬四成道:“如是总镖头的推想正确,这两件事相互关连,那位刘姑娘,可能是那位黑衣女子了。”
关中岳道:“我确然有此怀疑。”
扬四成道:“总镖头准备怎么办呢?”
关中岳一皱眉头,道:“你的意思呢?”
扬四成道:“属下觉得,我们一直陷于被动之中,如若我们能够争到主动,可能使情势有些改变。”
关中岳道:“敌暗我明,如何才能争到主动呢?”
扬四成道:“属下觉得,总镖头应该写个帖子,送往督帅府中,约请沈百涛来镖局中一叙。”
关中岳道:“咱们约沈百涛来,那人未必会知晓,对大局有何帮助?”
扬四成道:“属下看法不同,我觉得那人如若真的藏于督帅府中,必然对督帅和沈百涛的一举一动,都很注意,因此,属下觉得,只要我们的帖子到,那人必然知晓。”
关中岳没吟了一阵,道:“这话倒也有理,只是那沈百涛到此之后,要和他谈些什么呢?”
扬四成道:“开门见山,说明内情。”
关中岳道:“我写拜帖,造一个镖伙计送过去。”
扬四成道:“不用了,属下想亲自去一趟,也好暗中查看一下,碰碰运气。”
关中岳道:“那就劳动你了。”立时动手,写好拜帖,交给了扬四成。
半个进辰之后,扬四成带着沈百涛,赶到了虎威镖局。
沈百涛一进门,就拱手笑道:“关兄,兄弟几次想来拜访,但又怕打扰关兄,一直未来,此番关兄相召,定然是有所见教了。”
关中岳抱拳肃客,让沈百涛坐下,笑道:“见教倒不敢当,有一件事,想请教沈兄!”
沈百涛道:“兄弟知无不言。”
关中岳道:“那位刘姑娘近况如何?”
沈百涛怔了一怔,道:“刘姑娘深居内院,兄弟对她一无所知……”放低了声音,接道:“关兄可是发觉了什么?”
关中岳道:“这儿有书简一份,沈兄过目。”双手奉过黑简。
沈百涛瞧了那书简一眼,不禁微微一怔,道:“黑色的信简。”
关中岳道:“不但信封是黑色的,而且连信纸也是黑的颜色,朱砂写的字。”
沈百涛双手接过,很仔细的瞧了一阵,又还给关中岳,道:“这人的口气很大。”
关中岳道:“沈兄见过这黑色封简信笺吗?”
沈百涛摇摇头,道:“没有见过。”
关中岳道:“督帅府中是否有这等纸张。”
沈百涛征了一怔道:“怎么?这黑色封简,和督帅府中有关吗?”
关中岳道:“实不相瞒沈兄,这封黑简,来自帅府”。
沈百涛似陡然被火烧了一下,一跃而起,道:“这话当真吗?”
关中岳道:“四成,你把详细的经过之情告诉沈兄。”
扬四成一欠身道:“属下遵命。”
转身对沈百涛一抱拳,道:“有人送来这封黑色的密函,兄弟追踪,看他进入了一间杂货店后,更衣而出,回到了督帅府中。”
沈百涛抓抓头皮道:“有这等事,杨兄有看错?”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事情很诡奇,原本是和兄弟约好,赶来此地助拳的人,突然失约未来……”
沈百涛接道:“什么人?”
关中岳道:“飞轮王宣钊,在武林中,大有名望,决不是轻诺寡信之人,竟然未能如约赶来,定然出了意外。”
沈百涛道:“关兄如若认定那人在督帅府中,兄弟立刻回府禀明督帅,查个明白。”
关中岳摇摇头道:“来不及了。”
沈百涛道:“这么办吧!他说要今夜三更血洗镖局子,兄弟就回禀督帅,调集众兵,护守镖局看看今夜是否他真的敢来。”
关中岳道:“兄弟是江湖中人,不愿借重官府中势力……”
沈百涛接道:“关兄,你要通权达变,这次情势非常……”
关中岳接造:“自然,还要沈兄帮忙,不过在下不希望惊动官兵。”
沈百涛苦笑一下,道:“兄弟愿全力以赴,生死不计,不过兄弟这点武功,只怕难给关兄帮得上忙。”
关中岳道:“要沈兄帮忙,并非是要你沈兄冲锋陷阵,和人动手……”
沈百涛接道:“开封府中,兄弟识人不多。”
关中岳摇摇头,低声说道:“沈兄和督帅之间,是否无话不谈?”
沈百涛道:“兄弟和督帅相处甚久,虽是彼此身份悬殊,但却能言及私务。”
关中岳道:“兄弟想请沈兄,转告督帅一声,要他请夫人出面,约请刘夫人母女,会复一堂,最好能来一场堂会,拖延到三更过后。”
沈百涛沉吟了一阵,道:“此事,应该是不会太难,不过,兄弟还不了解关兄的用心?”
关中岳道:“不瞒沈兄说,兄弟一直怀疑这封信,是那位刘!”娘的手笔。”
沈百涛道:“刘姑娘,那位看不起来弱不禁风的姑娘吗?”
关中岳道:“不错,不过,兄弟只是怀疑,无法找出证据,今夜之中,督帅夫人如能够把她拖住,或可证明在下的怀疑是否有误。”
沈百涛道:“那位刘姑娘,是督帅之媳,你说我关中岳怀疑到督帅的少夫人这总是不太好吧!
沈百涛道:“关兄不知道督帅为人,大义凛然,心地仁慈,洞观细微,就算我不告诉他,也无法瞒得过他。”
关中岳道:“好!应该怎么办,你沈兄自作主意,但有两点必须要小心一些。”
沈百涛道:“哪两点?”
关中岳道:“第一点事先保持隐秘,不能让人知道,尤其是刘家的人,晚饭时后堂召宴,给她个措手不及。”
沈百涛道:“堂会歌姬,兄弟亲自安排。”
关中岳一抱拳,道:“关某这里先谢了。”
沈百涛还了一礼,道:“不敢当,这麻烦说穿了,那是在下找给你关兄,兄弟理当效劳,还有一点,请关兄一并吩咐。”
关中岳道:“必须要拖过三更,尤其那位刘姑娘,拖的时间是愈晚愈妙。”
沈百涛道:“堂会过后,大约已到了子时,常会中督帅如不先行退席,向例是无人先走,问题是堂会之后……”
关中岳接道:“子时光景,是最重要的时刻,拖过了一时是一时。”
沈百涛道:“这么吧!我会给督帅商量,要夫人帮忙,拉着那位刘姑娘,闲话家常,大户人家,向有公媳不照面的规矩,督帅为人豁达,不拘小节,但他不能够强留儿媳不放,这一点非得夫人帮忙才成。”
关中岳道:“重要的,是要留住刘姑娘,不论用什么方法都成……”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那位刘姑娘,是一位十分聪明的人,这件事最好要小心一些。”
沈百涛道:“关兄如此慎重,兄弟自会小心。”
关中岳站起身子,道:“沈兄,我不留你了,你早些回去准备,我也在安排一下镖局的事。”
沈百涛站起身子,道:“好,兄弟告辞了。”
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送走了沈百涛,关中岳也开始了精密的布置,但却吩咐各处埋伏的人,夜间如是有人进入镖局时,不要拦阻,听命才能动手。
安排好各处埋伏,关中岳好好休息了一个下午。天近初更,关中岳带上了兵刃暗器,藏好牧羊圈,行入大厅。
方振远、扬四成早已在厅中等候。
关中岳望了两人一眼,叹了口气,自行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
三人各坐一角,彼此之间并求互打招呼。
二更过后,关中岳突然站起身子,晃燃火折子,点好了预先准备的八支巨烛。
大厅中烛光熊熊,照耀发昼。
三人谁也不开口,室内静得出奇。忽听院里传极轻微的响声。
扬四成站起身子道:“什么动静?”
关中岳道:“似乎是有人来了。”
方振远高声喝问道:“什么人?”
室外响起了一清朗的声音,道:“在下铁梦秋。”随着铁梦秋答应之声,一个身着蓝衫的少年,缓步而入。
方振远呆了一呆,抱着手说道:“铁兄……”
铁梦秋欠身道:“不敢当,老前辈言重了。”
方振远道:“大哥,这位就是小弟提过的铁公子.”
不等关中岳答话,铁梦秋已挥手一笑,道:“这位鼎鼎大名的关总镖头。”
关中岳道:“咱们见过……”
铁梦秋接道:“不错,阁下和葛玉郎同桌共饮,咱们见过一次,想不到今夜之中,区区又作了不速之客。”
方振远站起身子,笑道:“铁兄请坐。”
铁梦秋道:“顺下不速访造,不知关总镖头和方兄是否欢迎?”
关中岳道:“在下等十分欢迎。”
。.
第十六回 大显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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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梦秋道:“好,不管关总镖头的话,是真是假,在下就留这里了。”
关中岳道:“铁兄留这里我们欢迎的很,不过关某人有几句话,不得不事先说明。”
铁梦秋道:“在下洗耳恭听。”
关中岳道:“铁兄,看看局中的情形,大约心里也该明白了。”
铁梦秋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贵镖局似是在等人?”
关中岳道:“不错,是在等人,今夜子时,有人要血洗虎威镖局。”
铁梦秋微微一笑,道:“有这等事,不知关总镖头是否允许在下看看这场热闹。”
关中岳道:“铁兄愿意留此,我们欢迎很,但在下不得不先把事情说明。”
铁梦秋道:“既然允准,在下就留这里了。”
谈话之间,突然啪的一声,一颗问路的石子,投入院中。
铁梦秋道:“来的早了一点,还不到三更时分,”说完话,举步行近方振远,紧依身侧而坐。
扬四成站起身子,道:“总镖头,我出去瞧瞧如何?”
关中岳摇摇头,道:“你坐着,咱们不能失了礼数……。”就厅中一抱拳,道:“何方江湖朋友,请入厅中等茶,关某人已经候驾多时了。”
声音甫落,瞥见人影一闪,一个全身黑衣,黑纱蒙面,手执长剑的黑衣人,飞步入厅。
扬四成,方振远,关中岳,六只眼睛一齐凝往在黑衣人的身上。
只有铁梦秋端坐在原位未动,只冷冷地望了那黑衣人一眼,又转目他顾。
大厅中,突然间静了下来,静得落针可闻。
良久之后,那黑认人才冷峻地说道:“哪一位是当家的?”
关中岳一抱拳,道:“在下关中岳。”
黑衣人道:“那牧羊图现在何处?”
关中岳道:“在关某的身上。”
黑衣人道:“你接到我们的黑帖吗?”
关中岳道:“接到了。”
黑衣人道:“现在,还不到三更,你还有机会献出牧羊图,过三更,就来不及了。”
关中岳道:“朋友开门见山,不失气度,但报个名来,让在下忖量一下,是否应该献出牧羊图。”
执剑黑衣人目光转动,四顾大厅一眼,道:“火烛高烧,光耀如昼,看来你们早已准备了动手一战的决心。”
关中岳道:“大丈夫宁死不屈,朋友如是不肯亮出名号,关某人只怕是很难从命。”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看来你关中岳倒还有半分骨气。”
关中岳探手由桌子上摸过金背刀,笑道:“夸奖了,贵朋友,似乎是都该现身了。”
黑衣人道:“应该到了一部份。”
语声甫落,人影闪动,大厅中突然间双多了四个黑衣执剑的人。
关中岳虽然暗中极为留心观察,但这些黑衣人衣着相似,身材上然中稍有高矮之分,但一时之间,却很难把几人分的清楚。
只要他们移动一下位置就叫人无法分得清楚。
关中岳缓缓褪下金背刀鞘,道:“诸位衣着外貌叫人无法认出,但在下想几位之中,总该有个首脑人物吧……”
但闻衣袂飘风之声,又是一群黑衣人,飞落厅外。
仍然是一样的衣着,一样的长盥,不过那些人未再冲入室内。
铁梦秋望了厅外一眼,道:“外五内五,已经到了十个人。”他自言自语,说话的声音很低,纵然是有人听到一些,也未多问。
关中岳希望找一个首脑人物出来,但五个黑衣人,却无一人回话。
似乎是来的都非首脑人物。
关中岳暗暗一皱眉头,道:“诸位不肯说话,那是说来的都不是正点子了。”
五个黑衣人只是执剑而立,仍无一人接言。
方振远忍不住心头火起,道:“诸位可都是哑巴吗?”
这一句喝骂,果然发生了效果,最靠左手的黑衣人冷冷地道:“献出牧羊图,我们立进退走。”
关中岳道:“很好,总算有人答话了……”
语声微微顿,接道:“如是在下不奉上牧羊图呢?”
左首第二个人答道:“三更一过,就动手血洗贵局。”
关中岳嗯邮一声,道:“关某愿先领教,不知诸位是一拥而上呢?还是一个个单打独斗?”
排在第三的黑衣人冷笑一了声,道:“不献上牧羊图,就杀光贵局的人,我们没有时间,也不和你们谈什么武林规矩。”
关中岳道:“这倒也痛快,牧羊图现在关某身上,不知哪一位先行来取。”
排第四位的黑衣人,道:“你安排了几个助拳的人,可以叫他们去了。”
关中岳哈哈一笑,道:“你朋友这么说,关某人倒想起了一件事,希望诸位能够答允才好。”
第五位黑衣人,道:“你说说看。”
关中岳道:“牧羊图在我身上,平常也由我保管,诸位能够杀了我,就算结束了这件事,也轻而易举的取得牧羊图。”
那排在左首第一位黑衣人,突然冷笑一声,道:“你想开脱了虎威镖局和你的关系吗?”
关中岳道:“我是虎威镖局的总镖头,也是镖局东主,自然是不能脱离了关系,不过,在下想说明一件事,如果你们只是为了牧羊图,找我关某一个人也就够了。”
第二个位上的黑衣人冷冷说道:“说来说去,尽都是不关重要的事。”
第三个黑衣人冷冷接道:“三更时分已到,关总镖头还不献图,我们就要出手了。”
关中岳一提气,金刀平胸护身,道:“诸位请,但愿一切思恩怨怨,都在关某人这一战中了去,不要多牵扯无辜的人。”
第四位黑衣人突然前一步,道:“你要小心了。”
唰的一剑,刺了过来。
这五个人,虽然是轮流接言,但却能彼此照顾,相互衔接。
关中岳在几人轮流答话时,已觉出,这些蒙面人之间,必然相互间有关一种很特殊的关系,但这些人之间,又似没有情义。
心中念转,那人长剑已然近胸,急急一抬金刀,封挡那人的剑势。
攻来剑势的黑衣人,忽的一震手腕,长剑避开金刀,闪起了一片剑花。
关中岳吃了一惊付道:“这是什么剑法,变化如此之怪。
急挥金刀,也泛起了一片刀光,希望能封住对方的剑势。
剑花耀眼之下,黑衣人并未攻袭,却收剑而退。
但第五位黑衣人的剑势,却追风闪电一般,斜里攻到,那正是关中岳刀光中的空隙。
不论关中岳如何的快速,也无法回救攻来的一剑。
匆忙间,关中岳一咬牙,急忙侧偏身子。
寒光飞过,衣破皮绽,一股鲜血,直喷出来。
这一剑伤的不轻,穿过肋间,如是关中岳不及时一偏身子,这一剑势必要洞穿前胸。
方振远大吃一惊,道:“小心了。”右手一扬,四枚金环,激射而出,分袭第四、第五,两位黑衣人。
但那第四、第五两位黑衣人已然在各攻一剑之后,退回原位。
方振远金环飞至,分击两人要害。
这两人虽然脸上垂着面纱,但耳目仍然不失灵敏,长剑一挥,一阵金铁交吗之声,击落了近身的金环。
厅中五个黑衣人,只有两个出手,各攻一招,已使得关中岳衣着破裂,身上见血,击落方振远四枚金环的手法,更是佳妙。
方振远出手,人也随着扑了上来。
关中岳突然大声喝道:“住手。”
方振远人已冲近了两位黑衣人,听得关中岳呼叫之声,立时停了下来。
铁梦秋在方振远冲向两个黑衣人时,突然站起了身子。
但方振远停下脚步时,铁梦秋又坐了下去。
关中岳喝止住方振远,挥手对五个黑衣人道:“诸位今夜的用心,是取走牧羊图呢,还是要存心伤人?”
五个黑衣人沉吟了良久,站在最左首那黑衣人,道:“你是否准备交出牧羊图?”
关中岳道:“诸位联袂至此,必有把握取走牧羊图……”
第二个黑衣人接道:“话太绕圈子,咱们听不明白,可否说的清楚一些?”
关中岳道:“诸位如是存心杀人而来,在下就焚去牧羊图,大家全力一拚,如是诸位志在牧羊图,在下就带着牧羊图和诸位同去。”
第三个黑衣人道:“那么,你为什么不交出牧羊图呢?”
关中岳道:“在下还不甘心就这样交出牧羊图,必要我败得心服口服才成。”
第四人黑衣人怒道:“他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用和他耗时间了,早些把他宰了算啦。”
口中说话右手长剑一挥刺出。
关中岳已知晓他们佳妙配合的厉害,金刀一挥,划起了一片刀芒,封住剑势。
果然,第四个黑衣人剑势刺出之后,第五个黑衣人,紧接着发动,长剑斜里攻到。
关中岳早已有备,刀上保有余力,刀光展布,挡住两人的剑势。
方振远大声喝道:“以多为胜,算不得英雄人物,方某人来也。”
举步向前扑去。
突觉右腕一紧,竟然被人拉住。
回头望去,只见抓住有腕之人,正是铁梦秋,不觉一怔,道:“铁兄……”
铁梦秋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方振远的话,道:“老前辈暂访息怒,杀鸡用不着牛刀,在下先去瞧瞧,我如是顶不住,老前辈再去不迟。”
口中说话,人却已衣衫飘飘的行近黑衣人,冷冷地喝道:“住手。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使人感觉到有一种强烈的迫人之感。
不觉之间,必个攻向关中岳的黑衣人,全都停下手来。
铁梦秋举步一跨,轻灵飘忽的从两个黑衣人之间穿了过去。
停下脚步,正好挡在了关中岳的面前。
五个黑衣人似乎是甚感惊异,也检为恼怒,两柄长剑,同时举起,对住了铁梦秋。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诸位,不觉得太紧张了吗?”
第一个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你是什么人?”
铁梦秋道:“不配问我,找你们的头子来。”
第二个黑衣人道:“你小子很大口气。”
铁梦秋笑道:“你们轮流接言答话,岂不是自暴自份吗?”
第三个黑衣人道:“你说我们是什么人?”
铁梦秋道:“普天之下,只有一个门派,是要讲究配合,而且讲话也是一人一句。”
第四个黑衣人道:“你说了半天,还未说出我们是何门派。”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这个教派,十分隐秘,江湖上知晓的人不多,而且,已在江湖上消失了甚久时间,想不到今日又重现江湖。”
第五个黑衣人道:“这小子在用诈,他根本不知晓咱们的来路。”
铁梦秋冷冷道:“你们是竹节门。”
以关中岳的见识之广,竟然也不知晓江湖上有一个竹节门,不禁微微一怔。
但那些黑衣人,却是听得有着很大的震动。
沉默了很久,排在最左的黑衣人,道:“你怎知我们是竹节门中人?”
铁梦秋微微一笑道:“那要怪你们特殊的门规,不论是武功说话,都要如竹之有节,不论人数多少,都要讲究你言我接,以便统一心意,使贵门中人,不但能在武功上配合,就是说话心意,彼此之间,也能够用心相同。”
第二个黑衣人道:“你既然知道了,应该退出这场是非了。”
铁梦秋道:“在下如无几分把握,也不敢来此献丑了。”
第三位黑衣人道:“你准备和我们动手。”
铁梦秋冷冷一笑道:“那要看你们是否能见机而退了。”
第四个黑衣人道:“好大的口气。”
铁梦秋道:“贵门中的武功,别出心裁,讲究灵动配合,首尾相顾,衔接严密,特具威势。不过,如果遇上了行家,一时间抢去了先机,制住了贵门划招变化,那就后果严重,不堪设想了。”
第五个黑衣人道:“怎么样?”
铁梦秋道:“剑剑见血,势如破竹。”
五个黑衣人似是被铁梦秋言语镇住,半晌不答一言。
铁梦秋重重咳了一声,道:“竹节门有过一次血的变迁,好像是已经消隐江湖,想不到你闪竟然死灰复燃,现在重又现身于江湖上,听我良言相劝,你们还可以全身而退,一旦动手,必然要死伤累累了。”
他一面说话,一面用手作势,比划出了几种剑招。
五个黑衣人,虽然脸上蒙着面纱,但却使人感觉到十道目光,透过那蒙面黑纱,直射在铁梦秋的身上。
铁梦秋话说完,手势也同时停下。
五个黑衣人有如受了很大的震骇一般,呆在当地。
铁梦秋道:“你们既然已感觉出来,还不赶快退走吗?”
排在第一个的黑衣人道:“我们别有苦衷。”
铁梦秋道:“别有苦衷?”
第二个黑衣人接口道:“不错,我们是受迫而来。”
铁梦秋道:“诸位受何人所迫?”
第三个黑衣人道:“如果我们能说出口,也不会受她的威胁了。”
铁梦秋冷冷说道:“以你们竹节门的武功,江湖上,能够威胁你们的事,实在不多,那人应该和你们竹节门,有着很深渊源了。”
第四个黑衣人道:“我们说过了不能讲出来,阁下再问也是无用。”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但诸位也取不走牧羊图,就是关总镖头答应了,铁某人也不会让你们带走。”
第五个黑衣人道:“听阁下的口气,似乎是我们除了放手一拚之外,那是别无选择了。”
铁梦秋道:“还有一个办法。”
为首的黑衣人道:“请教高明?”
铁梦秋道:“贵派的剑法,别走蹊径,但却太过偏专,纵是知晓窍诀的人,轻而易举的可以把你们的剑法破去,在下有破你们剑法的手段,诸位都已瞧到了,如是一旦动上手来,必将是一场十分悲惨的杀戮,这一点诸位需要三思。”
第二个黑衣人道:“这似乎不是我们请教的办法。”
铁梦秋双眉一耸,脸上泛现起一片肃杀之气,说道:“你们和我联手,合力对付那位威胁你们的人。”
第三个黑衣人道:“阁下有点误会,竹节门从不在江湖上闹事,但也不怕人家找上头,我们受命而来,并非是被人威胁。”
铁梦秋道:“好!诸位再想片刻,再决定会不会改变初衷。”
第四个黑衣人,道:“我们早已经想好了,这念头无法改变。”
铁梦秋微微一笑,道:“在下已再三相劝,诸位执迷不悟,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回顾了方振远一眼,接道:“方副总镖头,可否借给在下一柄长剑应用。”
方振远应了一声,回首喝叫道:“拿柄利剑上来。”
一个趟子手,手捧长剑,应声而入。
铁梦秋接过长剑,退下剑鞘,道:“诸位想好了没有?”
第五个黑衣人道:“我们早想过了。”
铁梦秋长剑一展,划出了一道寒光,道:“诸位请动手吧!”
为首黑衣人,举起长剑一挥,闪起一片剑花,道:“看来是如不经一场激烈的搏战,阁下也不肯罢手。”
长剑一挥,刺向了铁梦秋。
铁梦秋并未挥剑回挡,却一个快的转身,直向黑衣人身侧欺去。
就在铁梦秋移动身子的同时,第二、第三两个黑衣人,似闪电奔雷的速度,攻出了两剑。
两道寒光,分由两个方位袭了过来。
紧接着,第四、第五两个黑衣人,也同时挥剑击出。
五人出手,虽然有先后之分,但剑光交错,组成了一片剑网,封闭了四面八方的空隙,由分而合,集于一点。
关中岳,方振远,虽都身经百战的人,但却从未见过这等组合好此严密的剑势,只觉那密布的剑气,浇水难入。
铁梦秋突然一举长剑,划出了一片剑圈。
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五支密布合击的剑势,尽为铁梦秋长剑荡开。
这等反击之势,不但要剑挖出其不意,而且还要有深厚的内力,两者配合,缺一不可。
铁梦秋荡开了几人合击剑势之后,微微一笑,道:“竹节门的身法,似乎是又有了很大的进境,诸位虽然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剑上的功夫,不但未曾生疏,反而进境甚大。”
他一剑击破了五人合成的剑阵,使五个黑衣人心中亦为之惊骇不已,知晓遇上了强敌,不敢再轻易进击。
铁梦秋道:“诸位再出手试几招如何?”
第五个黑衣人道:“咱们恭敬不如从命。”
一招交击,使五个黑衣人狂态大消。
铁梦秋举剑平胸,缓缓说道:“诸位尽量施展贵门中的绝学出手。”
五个黑衣人,同时一振手中的长剑,闪起了一片剑花,五剑并进,进取五个部位。
这五个部位,各不相关,纵是武功高强之人,也有着顾此失彼之感。
方振远大为震骇,纵身向前扑去。
他乃义肝侠胆人物,眼看那铁梦秋为救援虎威镖同之人涉险,心中大为着急,情难自禁,疾扑而上。
关中岳似是早已料到,右臂疾伸,挡住了方振向前奔冲的身子。
两人这一折腾,场中形势,已有了变化。
只听一阵金铁交鸣,铁梦秋突然破围而出,回手一指,点在第五个黑衣人,身上。
只听那黑衣人啊了一声,呆在当地。
敢情,已被铁梦秋点中了|茓道。
关中岳低声说道:“可惜啊!可惜。”
方振远茫然说道:“可惜什么?”
关中岳低声道:“铁少侠能够脱出五人剑势的围困,是一招奇奥绝伦之学,咱们竟然没在眼福瞧到。”
原来,他在为未瞧到梦秋破围而感到遗憾。
方振远喃喃说道:“大哥说的是,看上去实在叫人难言。”
他苦苦用心思索,觉得那五剑合围之势,乃武功中的绝地死角!实在想不出,脱身破围之法
细看铁梦秋,不但身上无伤,而且连衣角也未被伤害。
妙的是铁梦秋那回手一指,竟能点中了一个黑衣人的|茓道,手法固然是奇奥绝伦,莫可预测,更妙的是,那被点|茓道的黑衣人,站的位置,正好挡住了另外四人联手的攻势。
几个黑衣人本来有着联手绝技,但却被同伴挡住,无法施展,一时间呆在当地。
铁梦秋冷冷说道:“一叶知秋,各位还要缠斗下去不成。”
只见人影闪动,又有五个黑衣人,跃入大厅。
铁梦秋长剑一摆,冷冷说道:“诸位再不见机而退,难道一定要血溅当场吗?”
纵人大厅的五个黑衣人,进入大厅之后,立时散布成合击的阵势。
但眼见自已的同伴,站住了轴心主位,攻势无法发动,亦不禁为之一呆。
关中岳单刀一举,道:“诸位如现在愿意退走,在下愿向这位铁兄求情,放了你们的同伴。”
九个黑衣人,默默不语,但却缓缓移动脚步,各自占了一个方位。
不觉之间,关中岳,方振远等,都被围人合围阵中。
铁梦秋睑色一变,道:“竹节门已隐息江湖甚久,十余年未参与江湖中事,在下不愿伤害诸位,但如诸位不知进退,硬要步步逼进,那就不能怪在下宝剑无情了。”
只听在厅门口处的一黑衣人,道:“天旋主攻。”
话刚落日,两柄长剑由天旋阵位飞出。
铁梦秋似是极精八卦变化,五行生克之术,不理两柄攻来的长剑,移身向分侧冲去。
身随剑走,剑化一团很光,冲力奇强,引得挡路的黑衣人纷纷出封封架铁梦秋的攻势。
铁梦秋身子两个闪转,巧妙绝伦地闪过了黑衣人阻的剑势,脱出了黑衣人布成的阵势。
那当门而立,身材修长的黑衣人,似是些黑衣人的首脑,突然高声说道:“厅中狭窄,不便施展,退到院外。”
只见剑气生寒,人影闪动,进入厅中的黑衣人,全部退出了大厅。
只有那被铁梦秋点中|茓道的黑衣人,仍然站在原地未动。
铁梦秋冷冷说道:“竹节门中,十二人联手剑势,才是你们刻法中至高之学,缺了一人,十二部位中,就少了一个部位,剑阵的变化,威力减少甚大。”
举手一掌,拍在那黑衣人的身上,接道:“还你们一个完整的阵势。”
那黑衣人被铁梦秋一掌击中后背,血脉顿活,立时,转身向介奔去。
关中岳举步向外行去。
铁梦秋伸手拦住了关中岳和方振远,道:“两位不用出去了。”
关中岳道:“为什么?”
铁梦秋道:“竹节门十二人联手剑阵,十分恶毒,两位被疠卷入阵中,在下只怕救援不及。”
关中岳道:“铁少侠的意思……”
铁梦秋道:“在下出去会会他们。”
关中岳道:“铁少侠,如是能够不伤人,最好是不要伤人。”
铁梦秋道:“看今晚形势,如不闹出流血惨局,只怕是很难收手了。”
方振远道:“铁少侠是否有把握能够时付那竹节门的联手剑阵呢?”
铁梦秋道:“有把握,不过,非要闹的血溅庭院才成。”
方振远道:“铁兄,这本是我们虎威镖局的事,和你阁下无关,你……”
铁梦秋微微一笑,道:“但,老前辈和在下有关……”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在下既然Сhā手此间了,只有管下去一途,但就在下所知,目下云集于开封府中的武林人物,以竹节门的声势最强,除了竹节门外,大概诸位就可以应付了。”
说罢,举步向外行去。
关中岳低声说道:“兄弟,人家客气,但咱们不能袖手旁观。”
方振远道:“大哥说的是,至少咱们应该为那铁少侠呐喊助威一番”
两人交谈了数语,稍为延误了一点时间,外面形势,已有了很大的改变。
只见八个黑衣人,静静地躺在地上,不知是被点中|茓道,或是已经死去。
其余的黑衣人,都已不知去向。
仔细看去,只见铁梦秋剑身支地,手扶剑柄,闭目而立。
方振远吃了一惊,急急行了过去,道:“铁少侠,铁少侠。”
行到近前,只见铁梦秋脸上满是汗水。神色间,似有着无比的困倦。
他迅快地睁开了双目,望了为振远一眼,微微一笑,接道:“晚辈很好。”
目光转动,一掠一上的黑衣人,道:“他们都可能已经中剑死去,我如不杀死这几个人,等他们阵势摆好,势必要把他们全部杀死……
轻轻叹息一声,接造:“这是一场无法逃避的杀戮,在下只好先施杀手,能够使他们留下几个活人。”
方振远啊啊连声,心中却想道:你如不光下毒手,他们应该会死的少些才对,怎会替他们留下几个活口呢?
铁梦秋举手拭去脸上的汗水,缓缓说道:“劳请老前辈数数看,他们死了几个人了?”
方振远道:“八个。”
铁梦秋道:“还有四个活着离去,竹节门受了这一次重大的打击之后,大约近日内不会再找上门来,他们最厉害是联手合搏之术,不过,四个人的力量有限,贵镖局大约可以应付了。”
方振远道:“铁少侠此番救了我们虎威镖局,在下感激不尽。”
铁梦秋笑道:“晚辈也要告辞了。”
方振远道:“铁少侠请入厅中待茶,在下还有事情请教。”
铁梦秋摇摇头,道:“我还有别的事情,咱们就此别过。”
一抱拳,突然飞身而起,登上屋面,身躯一闪,消失不见。
方振远高声叫道:“铁少侠,铁少侠。”
但闻夜空中回音传来,不闻铁梦秋回答之音。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走远了。”
伏身望去,只见躺在地上的八个黑衣人,个个剑中要害而死,摇摇头,道:“好毒辣的剑法,一举之间,毙了八人,人人都没有惨叫的机会。”
方振远道:“这铁梦秋,是什么来路,用心何在?”
关中岳道:“想不出……”
语声微微一顿,回头望了望方振远,道:“兄弟,不论他是谁,但他完全是冲着你来的。”
方振远道:“这一点,兄弟也瞧得出来。”
关中岳道:“他在报答你救他之恩,如是我猜的不错,这牧羊图也是他取来送你的。”
方振远嗯了一声,道:“不错,除了他之外,开封府中,再无第二个人有这些能耐了。”
关中岳望着地上躺着的黑衣人的死尸道:“死了这么多了,咱们是不是应该报官。”
方振远摇摇头,道:“麻烦的很,官府中无能帮助们,却有法麻烦咱们三天三夜。”
关中岳道:“沈百涛已经知道,说不定他已率着官兵守在镖局外面。”
方振远道:“找两辆篷车,把尸体装入麻袋中,运出城去。”
关中岳道:“不容易。”
方振远道:“那么,在后园中控上一个大坑,把他们一埋了之。”
关中岳道:“一旦被查出,那才是铁案如山,叫人有口难辨。”
方振远道:“这么说来,只有找那位沈百涛商量下了。”
但闻衣袂飘风之声,传入耳际,葛玉郎突然出现在庭院之中。
关中岳道:“葛公子来了好久了。”
葛玉郎道:“不错,在下来帮两位解决一个难题!”
关中岳道:“什么难题?”
葛玉郎道:“这狼具尸体,虎威镖局是生意人,你们不能学江湖盗匪,一走了之。”
一面说话,一面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铜瓶,打开瓶装盖,盖子上带着一个小小铜瓢,葛玉郎在每个死人伤口处,倒了一小飘白色的药粉,合上铜瓶,收入怀中,道:“给他们一个死无对证。”
关中岳道:“化尸粉。”
葛玉郎点一点头,道:“关兄,可是也收有此物?”
关中岳道:“我只是听人说过。”
葛玉郎啊了一声,道:“兄弟夜来相访,只是告诉关兄一句话。”
关中岳道:“什么话?”
葛玉郎道:“兄弟已决定和关兄合作。”
关中岳笑一笑,道:“希望葛公平这决定,不再改变。”
葛玉郎道:“在下虽然善变,但有一点,阁下应该相信。”
关中岳道:“哪一点?”
葛玉郎道:“我葛某人的耳目,比你关总镖头灵光一些。”
关中岳道:“嗯!听来倒也有理,但如葛公子能够举说一例,在下就更为心服口服了。”
葛玉郎道:“譬如适才离开贵局的那位年轻朋友,葛某人亦和他素不相识,但我一眼之下,瞧出他是一位身负绝技的人。证诺今宵,葛某的看法不错吧?”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这方面葛兄确有见地,在下望尘莫及,不过,此后,咱们能遭些什么,目下是还难巴预料,如是再遇上为难之事,葛公子就再来个弃置不管,那未免太多变了。”
葛玉郎笑一笑,道:“关兄如是对我葛某人已不信任,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两人谈话之间,地上的八具尸体已然变作一滩血水,只余下几堆衣物。
关中岳道:“葛公子如是同意立下誓言,咱们这番合作,不论前途际遇如何,永不再变,在下等极欢迎葛公子重新加入。”
葛玉即拍拍手,笑道:“关兄既是别有看法,这件事,咱们慢慢再谈,兄弟此番到此,总算替贵局中,解决了几具尸体问题。”
转身一跃,登上屋面,接道:“关兄,请把地上衣物,用火烧去,那就一了百了,再无痕迹可寻了。”
关中岳正待答话,葛玉郎转身两个飞跃,人已消失不见。
方振远大步行了过来,道:“久闻葛玉郎喜爱女色多诈善变,不可共处,大哥何不把他留下?”
关中岳正要答话,突闻砰的一声,似是人由屋上跃落地面的声音。
在镖局四周本有着森严的戒备,但他们奉命不得拦阻出入之人,所以有等于无,任由夜行人来去自如。
关中岳掌中扣了枚金铃镖,道:“什么人?”
“我!”沈百涛应着话,走入了大厅。
关中岳一抱拳,道:“沈兄。”
沈百涛目光转移,四下望一眼,道:“镖局没事吗?”
关中岳道:“托沈兄之福,总算应付过去。”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刘姑娘怎么样了?”
沈百涛道:“督帅大人才慧过,兄弟只约略说一下,他已似若有所知,观赏堂会,直至终场,而且又亲自主持后堂夜宴,这也是督帅府中从未有过的事,夜宴之中,督帅夫人对那刘姑娘,又特别亲热,拉着她坐在身侧,聊个没完,因此,刘林人夫妇和刘姑娘,也只好奉陪到底,宴会刚刚散去,兄弟就赶了来。”
关中岳道:“沈兄没有劳动官府中人吧!”
沈百涛道:“兄弟没有禀明督帅,但却暗里转请了王参将,派出了一哨人马,守在附近待命。”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他们来了没有?”
关中岳道:“来过了。”
沈百涛道:“没有动手吗?”
关中岳道:“动手几招,我们来了一位帮手,敌人落败而逃。”
他说的不算谎言,只是不够详细,隐去了八个黑衣人死亡的事。
沈百涛轻轻咳了声,道:“镖局没人伤亡吗?”
关中岳道:“很意外和幸运,镖局的伤亡极小。”
方振远突然Сhā口说道:“沈兄,来人完全是为了牧羊图,如是这牧羊图,不在我们虎威镖局,这件事,也不会再发生了。”
沈百涛道:“方兄的意思是……”
方振远道:“兄弟觉得应该把它送还督帅,以督帅之重,一般武林人物当不敢在帅府中闹事。”
关中岳道:“关于牧羊图的事,经过连番的风暴之后,兄弟已自知再难保护它了,这些参与争夺宝图的人,大都是很少在江湖上露过面的高人,他们武功卓绝,惊世骇俗,就算关某人倾尽虎威镖局之力也难保护此物。”
沈百涛点一点头,道:“兄弟绝对相信关兄的话,但不知关兄,可否推荐一位有能力保护牧羊图的人。”
关中岳道:“为沈兄借箸代谋,不外三途!”
沈百涛道:“这第一策呢?”
关中岳道:“借重官府势力,调集大军,找出牧羊图中宝藏。”
沈百涛道:“第二策呢?”
关中岳道:“把牧羊图交付少林派,要他们调集高手,保护此图,找出宝藏。就兄弟所知,这一代少林掌门人,是一位道行深行的高僧,如由督帅出面,少林派很可能答允下来。”
沈百涛点点头,道:“还有第三途呢?”
关中岳道:“交给丐帮,丐帮弟子逾万,目下又正值鼎盛之期,除了帮主,和十二长老之外,帮中弟子,高人甚多,如若丐帮答允下来,江湖敢和丐帮正面作对的人,实还不多。”
沈百涛道:“靠得住吗?”
关中岳道:“丐帮向以忠义相传,虽然不拘小节,但却不亏大义,这一代的丐帮帮主,更是雄才大略,接掌丐帮十余年,使丐帮声誉,蒸蒸日上。只怕丐帮帮主,行踪无定,除了他们帮中之人,很少有人知晓他在何处,但他们弟子遍布天下,帮中传讯,极为迅快,真找起来,并非太难。”
沈百涛沉思了一阵,道:“关兄指点的都是明略,但兄弟无法做主,我回去和督帅仔细地商量一下,由他决定就是。”
方振远道:“沈兄,敝局已然出了全力,希望能保住牧羊图,总镖头也希望能找出那批宝藏,用以济助贫苦,做一件有益于人间的事,但经过了几番搏杀之后,我们已觉得没有力量再支撑下去,敝总镖头是一位极重信义的人,他既然答应了就不愿毁去诺言,希望你沈兄,多多帮忙。”
沈百涛道:“兄弟尽力就是。”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沈兄,非是我关某人要毁去承诺,而我已感觉自已无能再保护这幅牧羊图了。”
沈百涛道:“这个兄弟明白,明日午时之前,兄弟就给关兄回信。”
站起身于一抱拳接造:“兄弟先行告辞了。”
关中岳道:“明日午时,我们在此恭候沈兄的大驾。”
沈百涛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方振远目睹沈百涛远去之后,才轻轻叹息一声,道:“大哥,我瞧这位沈百涛,有些不对!”
关中岳道:“哪里不对了?”
方振远道:“他似乎有意的,把牧羊图套在我们的头上。”
关中岳道:“他明白,这幅牧羊圈,已成了一个烫手的烙铁,任何人拿到这幅牧羊图,都可能引起风波,他保护督帅安危,责任十分重大,自然不希望把牧羊图存在帅府之中了。”
方振远道:“看起来,在官场中混迹的人,比我们江湖中人,更为难缠了。”
关中岳沉吟了片刻,道:“过去嘛,我们忽略了一件事……”
方振远奇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刘姑娘,咱们只觉着她举止奇怪,未想到她参与了这场武林中争夺的是非。”
方振远道:“大哥,可是已经认定了那位刘姑娘,就是主使今夜袭击我们镖局的首脑人物吗?”
关中岳道:“至少,她是位可疑的人物……”
语声一顿接道:“我们如若能把牧羊图交回督帅府,事情就可以瞧出一些眉目了,徐督帅是他的公公,刘姑娘总不能唆使武林人物,对她的公公下手啊!”
方振远道:“不错,这倒是逼刘姑娘缩手的一个办法,不过,那位督帅大人,如是决定把牧羊图交给丐帮,或是少林派,我们岂不是无法瞧出门内情了。”
关中岳笑一笑,道:“如是刘姑娘自知难和少林或是丐帮抗拒,自然就不会再动那牧羊图的念头了。”
方振远低声道:“其实今夜之中,我们给她的教训也够大了,十几个人,死了八个,足够使他们亡魂丧胆了。”
关中岳点点头,道:“刘姑娘能放手,别再追究此事,也许就会有一段平安日子好过了。”
方振远心中暗道:“看情形,他对交出牧羊图的事,仍感到十分可惜。
心中念转,目中说道:“大哥,我们也该早些休息了。”
关中岳道:“不错,诸位也该好好睡一觉。”
口中应话,人却转身向卧房行去。
方振远回顾了杨四成一眼,道:“四成,你去交代一声,从现在开始,不论什么人,再想进入虎威镖局,一面施放匣努阻止,一面传警。”
杨四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这时,关中岳已回到了卧房之中。
但他并未立刻睡去,反而高燃烛火,紧闭门窗,坐在木桌之前,开牧图羊,仔细看了起来。
方振远借木窗一道细缝,看的十分清晰。
他发觉了关中岳看得全神贯注,有时,双手还有些不由自主在空中比划。
方振远心中一震,暗道:是了,这牧羊图上,除了有藏宝之外,还有极为深奥的武功,大哥迟迟不愿交出这幅牧羊图也许是和这武功有关了。
正待悄然而退,突闻关中岳自言自语的说道:“对了,对了。”
蓬然一声,击在木桌之上。
方振远凝目望去,关中运不知何时已然站起了身。
脸上是一片肃然冷峻的神色,双目瞪在那铺在木案上的牧羊图上。
方振远和关中岳相处了很多年,从来未见过他这等神情,不禁为之一呆。
似乎是,关中岳陡然间,大那牧羊图上发现了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方振远睹此怪情,只好留了下来,以现变化。
只见关中岳双掌缓缓展开,如打拳一般在室中练起武功来。
方振远早已知晓这牧羊图上,藏有武功,关中岳照图练习,不足为奇,奇的是他的脸色,愈来愈见沉重,简直是怒容满面。
关中岳双手挥拳,打了一阵双足也开始移动。
只见他身子东倒西歪,有如喝醉了酒,站立不稳。
方振远越瞧是惊,也越瞧越是入神。
原来,关中岳的身子愈转愈凶,愈转愈快,转到急快之处,只见得一条人影在空中闪转。
方振远担心他撞在墙壁之上,本想出声呼叫,继而一想,以关中岳的武功,就算是真的撞了一下,也不要紧,何苦惊扰他练习武功。
心有此念,就停下了身子,站在窗口瞧着。
其实,方振远是白担了心,那关中岳的若干,虽然愈转愈快,但却一直未碰着墙壁,就是连放在前面的椅子,也未碰着。
这一转,只见关中岳的脸上,满是汗水,显然,这一阵转动,对关中岳十分吃力。
只见关中岳随手取过一条布点,拭去脸上的汗水,道:“是方兄弟吗?”
方振远应了一声,道:“正是小弟。”
关中岳道:“进来坐吧!”
方振远推门而入,轻轻咳了一声,道:“小弟路过此处,随便向室中瞧了一眼……”
关中岳微微一笑,接道:“我知道你是无意,你刚才瞧的很清楚吧!”
方振远道:“初时,瞧的很清楚,但后来,大哥愈转愈快,小弟就瞧不清楚了。”
关中岳道:“这是一种很特殊的武功,名叫八仙醉酒,是一种很奇奥的身法,本来,还有拳脚和兵刃配合施用,小兄的步法不熟,只好先练步法了。”
方振远道:“这武功很深奥,是吗?”
关中岳道:“很深奥,这幅牧羊图,不但有着无尽的宝藏,只要你找到脉络,还可发觉出它有着很深奥的武功。”
方振远道:“这图是何人所绘呢?”
关中岳道:“目下还看不出来,这幅图,妙在有一定的看法,如是你找出标定之点,一路看下去,当真是叫人目不暇接。”
方振远呆了一呆,道:“小弟想不到,这图上竟不有如此的记载,如是那沈百涛收了回去,岂不是小弟误了大哥。”
关中岳笑道:“不要紧,我照图练习武功,只是为了好奇,就算这图上记载的武功,能使人的成就,登峰造极,但亦非一朝一夕之世,可以练成,人家不会等我们练成了这图上记载的武功之后,再来抢夺……”
语声一顿,道:“这就使我又想起了那位刘姑娘,实是叫人越想越糊涂了。”
方振远道:“听大哥的口气,似乎那位刘姑娘是一全力能影响全局的重要人物?”
关中岳道:“不错,如若真是那位刘姑娘在暗中操纵大局,自然是一位级具影响的人物,但奇怪的是,我们一路行来,极注意那位刘姑娘,但怎么看,她也不像个会武功的,如若不是刘姑娘,那就是在督帅府中,潜藏着一位莫可预测的高人,而且那个人,也是一个女的。”
方振远低声说道:“会不会是沈百涛在暗中捣鬼?”
关中岳道:“不能说全无可疑,但就小兄观察所得,似乎又有些不像。”
方振远道:“大立应该对开封府中形势,有些了解,叫大立为问问看如何?”
关中岳道:“也好,我们多些了解,自然是多一份研判的把握。”
方振远道:“小弟叫他来。”
言罢转身出室,片刻之后,带着林大立,匆匆而至。
林大立一抱,道:“总镖头。”
关中岳道:“坐下来,我们谈谈。”
林大立欠身而坐,道:“总镖头有何吩咐?”
关中岳道:“你久居开封,对督帅府中的情形,是否十分了解。”
林大立略一沉吟,道:“徐督帅官声很好,属下在此很多年,一直未听到徐督帅有何劣迹。”
关中岳道:“徐督帅是一位好官,那是人尽皆知了,但我想知道他是否与武林中人有所来往?”
林大立道:“这个,属下倒还未听说过。”
关中岳嗯了一声道:“大立,这些年来,督帅府中,有没有和武林有关的风言风语的传说?”
林大立沉吟了良久,摇摇头,道:“没有,如若是有,属下也未听说过。”
关中岳回顾了方振远一眼,道:“这上说起来,完全是刘姑娘的事了……”
语声一顿,接道:“有一点叫人想不明白的是,如若这分牧羊图十分重要,刘姑娘尽可不交出来,为什么转弯抹角的费了这样大的麻烦呢?”
方振远道:“说的也是,她如是决心嫁给徐公子,那就不应替公公找了这多麻烦,如是她别有谋图,就不用故意的找些麻烦出来,真是越想越不能,越想越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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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督帅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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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岳站起身子,来回在室中走动了一阵,道:“如是沈百涛把事情禀明了督帅,这位官场中的大人物,必然会有所措施,我们等等明天的消息,再作道理。”
方振远站起身子,道:“大哥,你休息,小弟告退了。”拉着林大立而去。
一夜匆匆,第二天,中午时分沈百涛匆匆而至。
关中岳迎人大厅,低声说道:“沈兄,和督帅提过了吗?”
沈百涛道:“兄弟上午,和督帅密谈半日,内情尽告督帅。”
关中岳心头大为震惊,表面上仍然维持着平静之容,道:“督帅怎么说?”
沈百涛道:“督帅对关兄一直十分赏识,对关兄的一番用心,更是赞赏不已,他说虽然他极力在澄清吏治,使他布政所及之地,民无怨言,但这连年军荒,却使他束手无策,纵倾帅府所有,也难救千里赤旱,如是牧羊图的财富,真有那等庞大,他愿意亲赴少林一行,请托少林寺内高僧,出维护这笔财富,用于求助贫苦。”
关中岳道:“唉!好官啊!好官。”
沈百涛微微一笑,道:“督帅对府中可能潜伏的绿林巨凶一事,极表愧疚,觉得是他德能鲜薄,才有此事。”
关中岳道:“这个,这个……”
沈百涛道:“因此,督帅希望能和关兄长谈一次。”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这个么?兄弟如何能担当得起,但督帅定要召见,兄弟如多推辞,未免有此不识抬举了。”
沈百涛道:“督帅觉得帅府中既是可能潜伏有人,他要到镖局来,探望关兄。”
关中岳一下子跳了起来,道:“这怎么行?”
沈百涛道:“督帅说,要搅扰你关中岳一顿午饭……”
关中岳接道:“明天来吗?”
沈百涛道:“今天,也许督帅已经到了镖局门外。”
关中岳道:“这怎么得了,咱们快去迎接。”
沈百涛道:“督帅是以私人身份,来镖局拜访关兄,事先已经交代了兄弟,要关兄把他视作一般的朋友,事实上,此事也不便张扬出去。”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兄弟是恭敬不如从命。”
沈百涛站起身子,道:“在下去带路。”
转身出室而去。
片刻之后,带着青衣不帽的徐督帅快步入厅。
这时,关中岳已作了紧刀的安排,杨四成、林大立等众镖师,都已暗中戒备,数十位匣弩箭手,也带了匣弩,分布在镖局各处要道的捷径上。
大厅里,只有关中岳和方振远两人垂手恭侯。
徐督帅进入厅时,抢先了一步,走在沈百涛前面,道:“关总镖头,别把我当官看,咱们是私人论交,快些请坐。”
关中岳长揖肃客人座,才管方振远引见。
方振远整整衣帽,要行大礼,却被徐督帅一把拦住,道:“咱们是私人论交,你们把我当官看,那我只好告辞了。”
关中岳道:“兄弟,督帅既然吩咐了下来,你就从命吧!”
方振远口中连声应着,施了一个长揖,才退到关中岳身侧坐下。
徐督帅咳了一声,道:“这两天听百涛说了很多事,才知道替你找了不少麻烦。”
关中岳道:“关某无能,无法达到督帅之愿,说来惭愧的很。”
徐督帅微微一笑,道:“百涛兄把大致情形告诉了我,你对蓉儿有些……”
突然住口不言。
关中岳道:“四周都有安排,督帅有话,但请吩咐就是。”
徐督帅道:“百涛说明了诸般经过之后,我听得也觉着有些可疑,不知我能如何帮你,可以查明此事。”
关中岳道:“在下对刘姑娘确有一些怀疑,只不过是怀疑而已,无法找出证据。”
徐督帅沉思了片刻,道:“我明白了这件事,会慢慢想法于查问。”
语声一顿,接道:“至于那幅牧羊图,我已经想了一下,存心夺图的人,都是高来高去的人物,就算调集大这,也未必能保护住牧羊图,因此,本座觉着,应该把图交给少林高僧。问题是,本座和少林并无渊源,不知他们是否会答应这件事情。”
关中岳道:“督帅官声清正,天下皆知,少林寺距此不远,自然是早已知晓,只要方法得当,少林寺不会拒绝。”
徐督帅道:“百涛说,你这结日子内,遭遇了很多强敌。”
关中岳道:“不错,草民确遭遇了很多麻烦,而且,这些人物,都是极少在江湖上走动的人,所以,甚多事都出了草民的意料之外。”
徐督帅微微一笑,道:“那当真难为你了。”
关中岳道:“草民无能,有负督帅重托。”
徐督帅摇摇头,道:“不用太自谦,我说过,这次全是以私人身份造访,什么话,咱们都可以详谈……”
语声一顿,接道:“关于帅府中潜伏有江湖大凶一事,本座希望能知晓的更为详尽一些。”
关中岳心中暗道:“事已至此,看来是非得说个明白不可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督帅想知晓什么?”
徐督帅道:“经过的详细情形,和那人的大约形貌,不知他们是否还会记得。”
关中岳道:“大概不会忘……”
语声稍顿,接道:“找杨镖师来。”
片刻之后,扬四成进入厅中,欠身一礼,道:“总镖头有何吩咐?”
他心中虽已知晓,穿青衣的人是徐督帅,但却放作不知。
关中岳道:“你那日追踪一个来咱们镖局下书的人,可曾见他的去处?”
杨四成道:“属下见到了,他先到一家杂货店中,更衣而出,直回到督帅府中。”
徐督帅道:“你可记得那家杂货店吗?”
杨四成道:“自然是记得。”
徐督帅道:“那人的形貌呢?”
杨四成道:“在下的认人之能,在江湖县有盛名,自是不会看错。”
徐督帅道:“那很好,你能不能把那人的形貌,仔细地说给我听听?”
杨四成道:“在下丹青之术虽然不好,但也许可以画出那人的八分形貌。”
徐督帅道:“那很好,你画来瞧瞧。”
杨四成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幅图形,道:“在下早已画好了。”
徐督帅打量了杨四成一眼,微微颔首,接过图形,仔细的瞧了一阵,道:“画的很好。”
关中岳道:“四成,图画留这里你下去吧!”
杨四成一欠身,悄然退了出去。
关中岳低声说道:“徐大人瞧出了一点眉目没有?”
徐督帅道:“这个人我似乎是见过,是我府中人,大约是不会错了。”
沈百涛探过头去,瞧了一阵,道:“好像是厨下的副手老张。”
徐督帅点点头,道:“不错,很像厨房的下手老张,但奇怪的是,这老张的督府中,做了十几年了……”
关中岳道:“那是说,这人和刘姑娘应该没有什么关连了。”
徐督帅道:“就事实而论似乎是确然如此。”
关中岳道:“督帅是一位极明事理的人,关某人倒是不敢藏私了。”
徐督帅道:“关总镖头,但讲不妨。”
关中岳略一沉吟,把桔林之内,藏身雪中的经过之情,很仔细地说了一遍。
徐督帅、沈百涛,似乎都听得十分神往。
听完了经过之后,徐督帅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如是这两下一印证,事情确然有些使人迷惑了。”
语声微顿,回头对沈百涛道:“百涛,你想个法子,去把那老张生擒送此。”
沈百涛道:“属下回去试试。”
关中岳道:“慢着……”
徐督帅道:“为什么?”
关中岳道:“如是府中那位厨下助手,不是强敌的耳目,擒他来此,冤枉了他;如是强敌耳目,很可能是位会武功的人物,打草惊蛇,反为不美。再说,真有江湖上大凶巨恶,潜伏帅府,这一来,必定会惊动他们。”
徐督帅道:“十分有理,但关总镖头,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关中岳道:“内奸不除,何以御外,但如督帅紧迫追逼,可能起萧墙之祸,肘腋之变,所以,督帅最好装作不知。”
徐督帅微微一笑,道:“你不用为我担忧,为了千百万的百姓,本认就是冒点凶险,也是很值得的。”
关中岳道:“督帅有救世之心,但也不用冒险,请修一封秘函,再加上一封机密的公函,遣派一名心腹人物,兼程赴往少林寺,面见方丈,要他带几位高僧,在一定的地方会晤,地方以方便督帅为主。”
徐督帅点点头,道:“这点很好,希望少林僧侣,会给我这个面子。”
关中岳回顾了方振远一眼,道:“就目下情形而言,他们当然是志在牧羊图,大人暂时不用把图带回去了,你约好了少林寺僧之后,再派人通知在下一声,区区携图赶往会晤之处。”
徐督帅道:“那岂不是又为你增加了不少的烦恼?”
关中岳道:“关某并非畏惧,而是经过了连番的事故之后,在下觉着,倾尽我们虎威镖局之力,也很难护住那幅牧羊圈了,草民尽力施为,万一失去此图,还大人勿怪。”
徐督帅笑道:“能从你手中抢走牧羊图的人,江湖上,只怕还不多呢?”
关中岳道:“过去,草民也确有此种想法,但现在,草民再也不敢存此念了,开封府中,卧虎藏龙,不但很少在江湖上出现的高手,纷纷出现,而且还有很多后起之秀,身扶绝技而来,草民这点武功,实不足论了。”
徐督帅谈谈一笑,道:“说的也是,我打扰贵局一顿午饭,不知道沈百涛告诉你没有。”
关中岳说道:“沈兄说过,只是时间太仓促,我们准备不及,只好随便吃一点了。”
关中岳吩咐厨下,摆上酒菜,徐督帅放怀大吃了一顿,起身说道:“我要告退了。”
沈百涛接造:“关兄不用送,督帅是私离帅府,走的越隐秘越好。”
关中岳抱拳应道:“关某是恭敬不如从命。”
徐督帅挥挥手,举步而去。
沈百涛远远追随,暗中保护。
方振远目睹二人去远之后,右手一拍大腿,伸了伸大拇指,道:“好官,好官。”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兄弟,看样子,咱们是无法置身事外了。”
方振远道:“这等好官,就算是为他丢了性命,也是甘心情愿。”
关中岳道:“兄弟,小兄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如是咱们能够清到一个人相助,牧羊圈就万无一失了。”
方振远道:“什么人?”
关中岳道:“铁梦秋,可是他居无定所,有如见首不见尾的神龙,咱们到何处可以找他。”
方振远道:“就是找到了他,也未必能够说服他。”
这当儿,突然有一个趟子手,行入厅中道:“见过总镖头,有个小叫化求见。”
关中岳道:“快些请他进来。”
那趟子手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片刻之后,带了一个衣服褴褛,蓬发、革履的小叫化子,大步行了进来。
那小叫化子正是丐帮中两位后起之秀之一,名动武林的天龙包青。
包青遥遥一抱拳,道:“关总镖头,咱们久违了。”
关中岳大步迎了出来,道:“稀客,稀客,包少侠肯光临虎威镖局,真上蓬草生辉。”
包青微微一笑,道:“不敢,小叫化不速造访,希望不要唐突了关总镖头。”
关中岳抱拳肃客,把天龙包青让入大厅,道:“包少侠请坐。”
包青落了座位,淡淡一笑,道:“小叫化奉命而来……”
关中岳道:“何人之命?”
包青道:“弊帮帮主。”
关中岳道:“好极了,在下也正想一见贵帮帮主。”
包青道:“那真是巧得很了,小叫化不早不晚的赶来。”
关中岳道:“贵帮主现在何处?”
包青道:“弊帮主有要事他去,但三天之后,走回开封,特命小叫化子先来与关总镖头定下一个会面之约。”
关中岳道:“目下情景,寸阴寸金,三天时间太长了,不知会有些什么变化。”
包青轻轻一笑,道:“弊帮主离开开封时,曾以有所安排,但不知是否为关总镖头所需?”
关中岳道:“愿闻高见。”
包青道:“弊帮主临去之际,交代小叫化子,召集丐帮中的高手,保护贵局,不让受到任何外来的侵袭。”
关中岳心中一动,道:“贵帮几时开始保护虎威镖局?”
包青道:“今天早晨开始,小叫化已在贵局安市下人手。”
关中岳啊了一声,心中付道:“你如是昨夜开始,贵帮就赶上一场热闹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多谢贵帮主的妥善安排。”
包青笑一笑,道:“还有一桩事,也要请关总镖头合作。”
关中岳道:“什么事?”
包青道:“贵镖局中人最好也要减少外出。”
关中岳哈哈一笑,道:“那是说把我们软禁起来了。”
包责神情肃然的说道:“关总镖头和方副总镖头,都是武功高强的人,小叫化来此拜访,一来是说明内情,二来是想和关总镖头商量一下,彼此之间,如何的配合。”
关中岳道:“贵帮这些安排,想必是早有所见了。”
包青淡淡一笑,道:“详细内情,小叫化子并不清楚,敝帮生重回开封府之时,定然会对你关总镖头有个满意的说明。”
关中岳道:“包少侠觉得咱们应该如何一个合作呢?”
包青道:“小叫化心中有了一个腹案,说出来之后,你关总镖头考虑,如是关兄不同意,咱们再作商量。”
关中岳道:“好,关某人洗耳恭听。”
包青道:“外面的事,全由我们丐帮中的人挡住,关总镖头召集属下,在镖局里布成防敌之阵。”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贵帮这番好意,我们自然是心领身受,但却有一点叫在下想不明白。”
包青道:“哪一点?”
关中岳道:“贵帮中一向不喜和镖局、官府中人来往,这次竟要保护我们虎威镖局,这一点,兄弟有些想不明白。”
包青睑色微微一变,道:“小收化也不明白,关总镖头只好存疑几日,弊帮主重回开封府时,自会对你说明。”
关中岳道:“目下也似乎只有这个办法。”
包青一抱拳,道:“小叫化告退了。”
关中岳道:“包少侠好走,关某不送了。”
包青转身大步而去。
关中岳目睹包青去后,突然放声而笑。
方振远奇道:“笑什么?”
关中岳收住笑声,道:“看来,这幅牧羊图当真是一件珍贵之物了,连丐帮也被牵入了这场漩涡之中了。”
方振远道:“小弟也觉得奇怪,丐帮怎会派人保护咱们起来了。”
关中岳道:“事情很明显,他们恐咱们保不住牧羊图,被人拿走。”
方振远道:“大哥不是存有把图交给丐帮的打算吗?”
关中岳道:“不错,但他们自己找上门来,事情就有些不同了,我得先和他们帮主谈谈再说,何况,督帅已致书少林方丈,少林与丐帮之间,应以少林较好,但丐帮派人保护咱们的镖局,恐怕亦非无因,这方面,咱们得仔细查查。”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笑道:“大哥,小弟还有一个奇怪的感觉。”
关中岳道:“什么感觉?”
方振远道:“事情闹得这样大,小弟反而没有什么畏惧感觉了。”
关中岳道:“现在,咱们只有坐以待变了。”
语声一顿,接道:“方兄弟,外面虽有丐帮中人把守,咱们也不能不作准备,你叫四成吩咐他们,各夺本位,牧羊图替我们招来了无数麻烦,但目下它却给咱们带来很意外的保护力量,丐帮中人不是保护咱们,而是保护牧羊图。”
方振远站起身子道:“小弟亲去布置一下。”
关中岳目睹方振远离去之后,缓缓站起身子,来回踱步。
关中岳半生之中,曾经历过无数险恶的局势,处理过得繁杂的事件,但却从未遇到过像此刻这等处境,似敌非敌,似友非友,而且,很多人都是武林中身份极高的人,这就使得见识广的关中岳,也为之茫然不明。
如若单纯是为了这牧羊图上的财富,似乎是不至于引来这样多的武林人物出手。
徒然间,关中岳心中一动,觉着这幅牧羊图,可能别有内情。
一念及此,正待起身行入卧室,再仔细地查看一下牧羊图,但见一个趟子手,急步奔入厅中。
关中岳一挥手,道:“急急忙忙的跑什么?”
那趟子手,虽然听到了关中岳的讲话,但却收不住脚步硬向前冲去。
关中岳觉着有异,一伸手,抓住了那趟子手的右腕。
但那趟子手身子仍然打了一个旋身,才停了下来,道:“总镖头。”
关中岳道:“你是怎么回事?”
那趟子手道:“小人被人在背上拍了一掌,就停不住脚步,直向前面奔来。”
关中岳道:“什么人?”
趟子手道:“不认识,李镖头和张镖头拦在门口,叫小的通报总镖头,那人说小的走的太慢,就推了我一掌。”
关中岳征了一怔,暗道:“这是什么武功,如此厉害,推了一掌,就从大门口跑到大客厅来。”
心中念转,口里却问道:“你身上有些什么感觉?”
趟子手摇摇头,道:“没有什么感觉。”
关中岳道:“身上有什么痛苦吗?”
趟子手想了一阵,道:“由门口到大厅,要转两个大弯,小的一直的跑来,并无什么不妥的感觉。”
关中岳心知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一挥手,道:“你去吧!”
那趟子手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关中岳仔细看去,只见趟子手步履如常,全无异样,心里暗暗震骇,人却举步向外行去。
行到大门处,只见李玉龙和张大豪并肩而立,挡在门口。
关中岳沉声喝道:“闪开。”
李玉龙、张大豪都听出那是关中岳的声音,应声而退。
关中岳凝目望去,只见一个头戴毡帽,身穿青衣的中年大汉,当门而立。
凝注良久,竟是素不相识。
青衣人轻轻咳了一声,道:“你是关中岳。”
关中岳道:“正是关某,朋友尊姓大名,找关某有何见教?”
青衣人道:“久闻关中岳好客之名,竟然把区区冷落在大门口处,这不是待客之道吧?”
关中岳一抱拳,道:“关某失礼,朋友请入客厅待茶。”
青衣人重重的咳了一声,大步向前行去。
关中岳走在一侧带路,直入客厅。
青衣人大摇大摆地走入客厅,也不待关中岳相让,就自己坐了下去。
关中岳招呼趟子手,献上香茗,挥手令那趟子手退了出去,才缓缓说道:“朋友,很顺利到了敝局大门口,足见高明了。”
青衣人道:“啊!你是说那些叫化子?”
关中岳暗道:“好大的口气啊!”口里却说道:“丐帮中人,奉了帮主之命,保护敝局。”
青衣人道:“黄帮主该留下几个老叫化子,留几个小叫化,能派上甚么用场。”
关中岳啊了一声,付道:听他的口气,一派人以老卖老的味道,但自己连胡子也未长。
心中念转,不禁又多看那青衣人两眼,只见他面色苍白,有如敷粉,细眉凤眼,不禁想起一个人来。
但见那青衣人笑一笑,道:“怎么?关总镖头,可是瞧出在下的身份了。”
关中岳道:“关某虽然未见过阁下,却是慕名很久,如若关某人没有猜错……”
青衣人伸手拦住了关中岳,道:“慢着,你如是心中没有把握,最好是不要乱猜。”
关中岳道:“难道猜错了阁下的姓名,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么?”
青衣人道:“不错,很严重,严重到可以招致杀身之祸。”
关中岳啊了一声,道:“这规矩,是何人立下的?”
青衣人道:“在下本人。”
关中岳道:“阁下对猜错姓名的人,立下如此严肃的规矩,倒也是江湖上首创之例。”
青衣人冷冷说道:“咱们闲话谈完了,似是应该说点正经事了。”
关中岳道:“在下领教。”
青衣人道:“世间有一幅牧羊图,听说现在你们虎威镖局中。”
关中岳摇摇头,道:“牧羊图和虎威镖局无关。”
青衣人道:“怎么?那牧羊图不在你的身上收藏?”
关中岳道:“在。”
青衣人冷笑一声,道:“你转弯抹角的把我给说糊涂了,图既在你的身上,为甚么和虎威镖局无关。”
关中岳道:“牧羊图,已是我关某人私人的了。”
青衣人冷笑一声,道:“原来如此……”
语声一顿,接道:“如是在下要杀你,虎威镖局中人,也不会为你助拳了。”
关中岳道:“就算助拳,那也是私人的事,和牧羊图无关。”
青衣人道:“在下奉劝阁下一句话。”
关中岳道:“甚么话?”
青衣人道:“阁下最好是献出牧羊图,区夫无罪,怀壁其罪,一个人若是死去了,那牧羊图纵有无可以拟的财富,对你也是无用了,钱再多,不能买回命来。”
关中岳笑一笑,道:“关某开设虎威镖局,聚积甚丰,足够后半世的享受,牧羊图着千万财富,关某实也用不着……”
青衣人接道:“那好极了,知足常乐,明哲保身,关总镖头是一位知足的人,定可乐度余年,休游于林泉之间。”
关中岳神情严肃地说道:“关某虽然用它不着,却有无数贫苦百姓饥寒交迫,这笔财富,或可使他们丰衣足食……”
青衣人淡淡一笑,道:“关总镖头,你自己能否保得住命,还难预料,你倒想救别人了。”
关中岳道:“只要这批财富,能用予救助贫苦,关某死而无憾。”
青衣人道:“你想和我动手。”
关中岳道:“不错,在下不愿不手就缚,只有反抗一途了。”
青衣人冷冷说道:“好!在下让你出手,十招之内,我要你弃去兵刃。”
关中岳道:“口气很大。”
青衣人道:“去取你的金背大砍刀来,咱们当场试过。”
关中岳道:“好!在下取兵刃去。”
心中忖道:“此人口气托大,大概是真的有些本领,倒得小心一些才成。”
举步出厅,片刻之后,手执金背大砍刀重又入厅。关中岳乘着取兵对的机会,别作一番安排,嘱咐了方振远暗暗作准备。
青衣人目睹关中岳怀抱着金背大砍刀的赳赳雄姿,亦不禁为之一愕,道:“关总镖头的盛名,看来亦非虚传了。”
关中岳金刀一展缓缓说道:“关某一生中做事,除非事逼上头,无可选择,从不愿和人动手,关某未见过阁下,但却听人说过,但阁下忌人叫出名讳,在下就不愿冒险,原因是不愿和阁下结怨。”
青衣人笑一笑,道:“凭你关中岳这一句话,在下要你一个活口。”
关中岳心中已知晓他的身份,明白他并非全是托大之言,当下一横舞刀,道:“你可取我之命,但却无法逼我说那牧羊图存放之处。”
青衣人道:“人非铁铸,我不信你能忍受非人所能忍受的苦刑折磨。”
关中岳道:“如果只有一条路,阁下也清亮出兵刃。”
青衣人冷冷道:“我赤手空拳,接你的金背砍刀。”
关中岳道:“好!在下是恭敬不如从命。”凝神运刀,刀在胸有泛出了一片金芒。
但他并未立刻攻向那青衣人。
青衣人冷冷说道:“关中岳,你如是为了拖延时间,那是找错主意了,在下出手,你就失去了先机。”
关中岳未再答话,只是源源把同力贯注于刀身之上,泛起满室杀机。
青衣人在跨前一步,呼的拍出一掌。
关中岳右脚横移,避开掌势,回手劈出一刀。
这一刀势力道猛烈,带起一股森寒的刀风。
青衣人道:“好刀法。”
一吸气,退出五尺,正待挥手进击,却闻一声大喝道:“住手。”
关中岳转目望去,只见天龙包青,带着两个叫花子,站在大厅门口。
左面一人,年约三十,手中提着一条黑色的律,乌黑油光,不知是何物做成;右面一人,五旬以上,瘦骨鳞峋,双目似睁如闭,右手提着一根细竹杆儿。
丐帮中人才众多,除了特别有名的几个人之外,大部分不为江湖中人知晓,平日里,他们用补钉以别身份,今天似是有意的隐秘身份,几人穿着衣服,都无补钉。
青衣人目光一掠三人,淡然一笑,道:“原来还有高手藏在暗中。”
天龙包青答非所问地道:“是阁下伤了我们丐帮中人?”
青衣人道:“不错,正是区区所伤。”
天龙包青道:“阁下伤了弊帮中人,准备如何交代。”
青衣人道:“那要看贵帮中人,如何向在下讨取这笔帐了。”
包青道:“阁下如何咱们的人,咱们要同样的伤了阁下。”
青衣人道:“那要看三位的武功了。”
包青四顾一眼,道:“这地方是虎威镖局,丐帮和阁下的事,似乎和虎威镖局无关,不要在这里动手。”
青衣人道:“阁下之意呢?”
包青道:“开封府郊外,有甚多清静空旷之地,任何地方,都可以一决生死,而不妨害别人。”
青衣人冷冷产道:“丐帮可以吓唬别人,但却唬不住区区在下。”
包青道:“大家凭真功实学,一决胜负,谁也不用唬谁。”
青衣人回顾了关中岳一眼,道:“关总镖头,你在镖局中等我,在下去去就来。”
大步向外行去,一面向包青说道:“有劳带路。”
关中岳原本的想象之中,免不了要有一场激烈的恶战,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目睹四人远去之后,关中岳长长吁了一口气,还刀入鞘。
方振远匆匆行入房中,道:“丐帮和那青衣人一场搏斗,不知谁胜谁负?”
关中岳道:“很难预料,丐帮中人多势重,不知在开封府中,安排有多少的人手;至于那位青衣人,既是有备而来,而且亦是武林中一位大名鼎鼎的人……”
方振远奇道:“大名鼎鼎的人,小弟怎么认不出来。”
关中岳道:“他名气虽大,但却极少在江湖上露面,因此,能够识他之人,却是不多,但他有一个特点,小兄听人说过,只要咱们看的仔细一些,就不难认出他的身份。”
方振远道:“他是谁?”
关中岳道:“阴阳书生桑小干。”
方振远道:“是他。”
关中岳道:“他本来是喜穿白衣,一向衣着整洁,这次,想是为了隐秘身份,换了装束,可惜,他舍不得把自己的脸也涂黑,以致于留下破绽。”
方振远道:“听说那桑小干武功奇高……”
关中岳道:“不错,所以,小兄在替丐帮中人担忧,如若天龙包青,早已知晓了他的身份,还要挺身而出,包青也算得有胆量的人物了。”方振远道:“他们这一场决斗,不知哪方面胜了,对咱们有利一些。”
关中岳道:“自然是丐帮胜了会好一些,但丐帮的企图如何,目下,咱们还不明了。”
突然间,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不见得吧!丐帮正遭遇着一次绝大的困难,他们急需牧羊图。”
这声音来自身后,叫关中岳和方振远背脊上直冒寒气。
但两人都觉着声音有些熟悉,似是听过。
关中岳头未转顾,缓缓说道:“朋友是……”
那声音应道:“两位何不转过脸来瞧瞧。”
原来,两人听那声音,起自身后,照一般江湖情形而言,那人已控制了两人背后要害大|茓,一时之间同,两人不敢贸然的转过头去。
闻声回顾,只见那身后人黑衣佩剑,正是铁梦秋。
方振远道:“是铁兄。”
铁梦秋笑一笑,道:“兄弟来的很突然,方兄不要见责。”
方振远道:“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哪有见责之理。”
轻轻咳了一声,道:“铁兄,怎么过来的。”
铁梦秋道:“丐帮中人,打破往例,易咨改装,在贵局左右设下暗桩,监视贵局出入之人,在下心中好奇,暗里探听了一下,才得知部分内情,特来奉告方老前辈。”
他对方振远有说有笑,而且态度亦十分恭敬,但对关中岳却是视若无睹。
关中岳亦有着自知之明,站在一侧,也不开口多问。
方振远看看后面的门窗,说道:“铁兄,得到了什么内情。”
铁梦秋微笑道:“看来,方老前辈对我进入厅中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晚辈还是先把此事说明的好。”
语音微微一顿,接造:“晚辈轻功不错,又练过缩骨法,当时,两位还和那阴阳书生桑小干等争执,是辈悄然混入,末为人所注意。”
方振远道:“啊!是这样的。”
铁梦秋笑一笑,道:“晚辈说的是真实之言,希望老前辈能够相信。”
方振远连连点头,道:“在下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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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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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梦秋道:“关于丐帮的事,因时间太过仓促,晚辈所得,只是部分内情。”
关中岳忍不住接道:“我们能知晓一部分,也就够了。”
铁梦秋道:“丐帮正值鼎盛之秋,忽遇大挫,十二位长老,为人所伤,晕迷不醒……”
关中岳吃了一惊,接道:“有这等事?”
铁梦秋道:“丐帮总坛遭灾,被人偷走了历代存下的机密暗卷,据说丐帮帮主,也受了暗算,在一定时限之内,如是不作疗治,亦将死亡。”
关中岳、方振远同声叫道:“这当真是不可思议。”
铁梦秋道:“那十二位长老,是丐帮中武功最好的人物,竟然同时身受暗算。再加上帮主亦受暗算,总坛被窃,机密外泄,短短数日之间,使徒众逾万,遍布大江南北,号称江湖上第一大帮的丐帮,顿然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关中岳哦了一声,道:“铁兄,这牧羊图,和丐帮的事,有什么关连呢?”
铁梦秋道:“有人给了丐帮一封书信,信上写明以牧羊图可以交换丐帮十二位长者的性命,和被窃的机密。”
关中岳道:“这个……”
铁梦秋道:“这个什么?难道关镖头不信在下之言么?”
关中岳道:“在下只是觉着有些奇怪。”
铁梦秋道:“奇怪什么?”
关中岳道:“那人如是要取牧羊圈,对付我们虎威镖局,似乎比对付丐帮容易多,他怎么舍近求远呢?”
铁梦秋道:“这件事,表面上看来,确然如此,便在下推想,内中必然另有原因,也许他们不便向贵局下手。”
关中岳道:“似乎是只有这个原因了。”
铁梦秋目光转到了方振远的脸上,道:“晚辈默查开封府近日中的演变情形,对贵局十分不利。”
方振远道:“铁兄的意思?”
铁梦秋道:“这是在下的看法,丐帮虽然是武林中素具忠义的一个帮会,但他们目下情势,有些自顾不暇,一旦他们为了自救,不能不倒行逆施,丐帮亦将是贵局中的大敌了。”
方振远道:“丐帮中际遇如此,实也值得同情,如若他们肯以坦诚相告,在下想敝总镖头,极愿帮忙。”
铁梦秋笑一笑,道:“这是贵局中的打算了,晚辈对那牧羊图。
全无野心,再三关心此事的发展,只是为了方老前辈的安全。”
方振远一抱拳,道:“在下感激不尽。”
铁梦秋道:“关总镖头保护牧羊图的一片用心,在下十分敬佩,不过,目下情势的演变,已逾越了他的能力甚多。”
关中岳道:“这个关某也知道。”.铁梦秋道:“你有此心,已经够了,如是自觉无能保护牧羊图,一何不把它交出来。”
不待关中岳答话,接道:“你如是好胜称强,非要保护牧羊图不一可,那就是自不量力,不但要自招烦恼,而且整个镖局中人,都将被你这想法所误,数十条人命,都将在你的一念之中丢掉。”
关中岳道:“在下无意霸占牧羊圈。”
铁梦秋道:“你也没有能力保护它。”
关中岳道:“在下纵然交出牧羊图,但却不知应该把此图,交给何人?”
铁梦秋道:“这个……”
方振远接道:“铁兄武功高强,如是出面保护牧羊圈,那是最好不过了。”
共中岳道:“如是铁少侠愿意保护牧羊圈,在下立即交出。”
铁梦秋摇摇头,道:“两位对在下的信任,在下十分感激,不过,此事在下不能答允。”
方振远道:“为什么?”
铁梦秋道:“我如想要此图,也不会落在你的手中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把牧羊图交给一个有能力保护它的人。”
关中岳道:“什么人可以保护牧羊图。”
铁梦秋道:“如是找不出一个人有此能耐,找一个正大门户,由他们负责保护这幅图。”
关中岳道:“在下亦是此意,不瞒铁兄说,自下徐督帅已出面和少林寺中方丈洽淡,只要约好日期,在下就把牧羊图移交少林寺高僧手中。”
铁梦秋道:“徐督帅也卷入这场江湖纠纷之中。”
关中岳道:“徐督帅是一位好官,难得一见的好官。”
铁梦秋笑一笑,道:“不错,徐督帅的官声,确然很好,但他却不能治家。”
关中岳呆了一呆,付道:“这位雾里神龙一般的年轻人,似乎是知道很多事,这些事,又都是极端机密,令人莫可预测的事。”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铁兄,对督帅府中的事,似乎也知晓不少。”
铁梦秋道:“徐督帅和在下无关,我只是冷眼看出他府中的问题罢了。”
关中岳道:“铁兄,你既然知晓内情,不知可否……”
铁梦秋摇头接道:“在下不愿和官府中人来往,徐府中的事,不用找在下了。”
关中岳一生中经历了甚多凶险之事,但却从来有过,像此刻这等处境,只觉走也不是,守也不是,只有坐以待变,心头纳闷,吩咐厨下,再开上一桌酒席,笑道:“铁兄,关某大自己明白,我只是保个十万八万银子的材料,要我保护这牧羊图上一批巨大无比的财富,在下就一筹莫展了。”
铁梦秋道:“阁下既有自知之明,何不交出牧羊圈算了。”
关中岳道:“问题是交给谁?”
方振远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道:“铁兄、旬前牧羊图一度遗失,但却有一位不知道姓名的高人,把此图当作年礼,送给我方某人,那人可是铁兄?”
铁梦秋淡然一笑,道:“正是在下。”
这时,酒菜已上,关中岳抱拳说道:“铁兄请入席小酌几杯,在下还有很多事,向铁兄领教。”
铁梦秋也不推辞,举步行入客位坐下。关中岳、方振远两面打横。
方振远端起杯,敬了铁梦秋一杯,道:“铁兄,如是铁兄不把这牧羊圈,还给敝局,自下,我们也没有这些困难了。”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在下本应该助贵局一臂之力,保护牧羊圈。但我另有要事,在开封府中等候消息,如有信息传来,在下随时动身他往,所以,在下不敢承诺。”
关中岳略一沉吟,道:“不知铁兄等的是什么消息。”
铁梦秋道:“是在下个人的事,与江湖大局无关。”
关中岳道:“不知关某等能否效劳一二?”
铁梦秋道:“如有需用诸位之处,在下自会开口。,’方振远道:“铁兄在开封,不知还能留多少时间。”
铁梦秋道:“很难说,也许十天半月,也许明天就走。”
方振远道:“全凭那消息传来。”
铁梦秋神情严肃地说道:“不错,所以,在下并非是完全的自由之身,也是在下奉劝贵局让出牧羊圈的原因。”
方振远心中暗道:“好大的口气,如若是他能留在开封似乎是我们就不用让出牧羊图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铁兄,要等甚么人的消息?”
铁梦秋沉吟了良久,道:“是关于在下出身大事,恐在下不使细告。”
方振远嗯了一声,道:“铁兄既是不便说,咱们也不便追问下去,不过,在下也要奉劝铁见几句话。”
铁梦秋道:“在下洗耳恭闻。”
方振远双目在铁梦秋的脸上打量了一阵,道:“你今年二十一二吧!”
铁梦秋道:“在下二十四岁。”
方振远道:“你武功高强,成就惊人,必然练的幼功。”
铁梦秋点点头,道:“不错,在下从儿时开始练起。”
方振远道:“你有着很好的师承,天赋,再加上你的机运,般般凑巧,才能够造成似铁兄这般人才……”突然放低了声音,换道:“不过,那镖旗主人也在开封附近,铁见不锋芒太露,触犯了镖旗主人的禁忌。”
铁梦秋莞尔一笑,道:“甚么镖旗主人……”
方振远急急说道:“低声一些。”
铁梦秋道:“怕什么?就算他在开封,也不会在咱们附近。”
方振远道:“镖旗主人,神出鬼没,难也无法料得到他会在何时出现,所以,咱们说话要小心一些。”
铁梦秋笑道:“看老前辈庄严神色,大约是不会错了。”
方振远道:“唉!你出道晚了一些,不知那盘龙镖旗的威力,三十年前,盘龙镖旗已然威震大江南北,镖旗出现之地,绿林中人,无不退避三舍,武林中能有这数十年的平静,那盘龙镖旗主人,实是功不可没。”
铁梦秋道:“但在下出道以来,就未听过盘龙镖旗的事。”
方振远道:“不知何故,二十年前,那镖旗主人,突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一直未再闻出现江湖的事,但这一次……”
铁梦秋道:“这次怎样了。”
方振远道:“这一次,就在数日之前,镖旗和镖旗主人,突然在开封府附近出现,诛杀了一批凶人,又消失不见……”
长长吁了一口气,接道:“说来,也是奇怪的很。”
铁梦秋道:“奇怪什么?”
方振远:“那镖旗主人,一向有武林至尊的称号,盘龙旗令所到之处,受命人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遵照命令行事,另一个就是受诛镖旗主人剑下……”
铁梦秋啊了一声,接道:“两位瞧到那镖旗主人了吗?”
方振远道:“瞧到了,只可惜没有瞧得清楚罢了。”
铁梦秋道:“两位可也是被那镖旗主人令召而去吗?”
方振远摇摇头,道:“我们是巧合而已。”
铁梦秋道:“这就是了,事情既是和两位无关,那镖旗主人,自是不应该伤到你们。”
方振远道:“在下奇怪的是,那镖旗主人既然到了此地,以他的仁侠豪气,竟然对牧羊圈的事,置之不理,目下的纷乱情形,似乎是只有他出面,才可把事情解决了?”
铁梦秋道:“也许这中间别有内情。”
方振远道:“什么内情呢?”
铁梦秋道:“这个么?在下就不知道了,在下未听说过那镖旗主人的事。”’方振远道:“唉!以那镖旗主人耳目的灵敏,似乎是早应该听到了这些事情了。”
铁梦秋微微一笑,道:“在下不知盘龙镖旗的事,无法评论。”
关中岳敬了铁梦秋一杯酒,道:“丐帮和阴阳书生桑小干,也应该分出高下了。”
铁梦秋道:“丐帮人多势众,如是他们采用了车轮战法,或是合力拦劫,桑小干虽然武功高强,只怕也无法冲过丐帮的拦击。”
关中岳道:“丐帮一向遵守江湖规戒。”
铁梦秋道:“但目下的丐帮,可能是已经乱了章法……”
长长吁了一口气,接道:“丐帮虽有忠义之风,但他们面临到崩溃的危险时,也一样无法遵守江湖上一对一的规戒了……”
突然放下筷子,道:“有人来了。”
关中岳怔了一怔,倾耳听去。
半晌之后,才听到了一阵步履声,传入了耳际,心中暗暗惊道:“他耳目的灵敏,似是已到了天视地听之境。”
步履声来势极快,一个趟子手,奔入大厅。
关中岳放下筷子,道:“什么事?”
趟子手一欠身,说道:“有一位飞轮王宣钊求见……”
关中岳接道:“快些请他进来。”
趟子手道:“还有一位自称太行驼叟的人,紧随飞轮王身后而到。”
关中岳略一沉吟,道:“请他们都进来吧!”
趟子手应了一声,转身而去。片刻之间,带着两人,行入大厅。
当先一人穿着一身闪闪生光的衣服,正是飞轮王。
紧随在飞轮三宣钊身后的,是一位驼背老者,正是太行驼叟。
关中岳一抱拳,道:“两位联手而来,兄弟脸上光彩不少。”
宣钊叹息一声,道:“有劳关兄久候了。”
关中岳道:“目下开封府的形势,变化万端,宣兄想必遇上了什么麻烦事情。”
宣钊道:“一言难尽。”
关中岳道:“慢慢的谈,两位先请入席,喝杯水酒。”两人也不推辞,立时入席。
关中岳回顾了铁梦秋一眼,还未来得及开口,铁梦秋已抢先说道:“在下来学后进,无名小卒,关总镖头不用替我引见了。”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宣钊和太行驼叟,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关中岳急急咳了一声,抢先说道:“宣兄,宋兄,来,兄弟先敬两位一杯。”
两人举杯相谢,方振远也跟着站起来暗了一杯,只有铁梦秋原坐未动,自顾举筷夹菜食用。
关中岳放下酒杯,道:“宣兄,兄弟这几日一直在等候宣兄。”
宣钊道:“说起来惭愧的很,兄弟被人下了毒,迷迷糊糊的睡了两天时间,今天,才算是神志清明。”
关中岳呆了一呆,道:“有这等事。”
宣钊道:“兄弟清醒之后,问过了店小二,才知道已劳吾兄等候了甚久。”
关中岳道:“宣兄和宋兄……”
太行驼叟接道:“我们是不期而遇。”
关中岳道:“两位进入敝局之时,可遇上什么麻烦吗?”
太行驼叟却淡然一笑,道:“似乎有丐帮人在贵局附近。”
关中岳道:“不错,他们没有拦阻两位吗况太行驼臾道:“没有,但他们似乎是很注意我们的行踪。”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低声对方振远道:“看起来,丐帮中的高人,大都为桑小干引去,无余力再拦阻另外的人了。”
铁梦秋摇摇头,似是否定了关中岳的论断,但却未多说话。但他摇头之举,不但关中岳看的清楚,方振远和太行驼叟,全都看到。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未兄,此番来到敝局,想必有见教之事了。”
太行驼叟冷冷说道:“老朽无事不登三宝殿,这番来到贵局,确有几件小事。”
方振远道:“宋兄只管吩咐,只要我们能够做得到,决不推辞。”
太行驼叟道:“其实,并不关在下的事,只不过和牧羊图有点关连罢了,牧羊图既然在贵局手中,因此老朽再行来此,希望说明一声……”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牧羊图原为阁下所有,如是宋兄想收回牧羊图,兄弟可以奉还。”
太行驼叟叹息道:“在下如若收回牧羊图,自知无法生离开封府,那幅图么,只好送给关兄了……”
语声一顿,接道:“但那图上有不少武功,不知关兄瞧出来没有。”
关中岳道:“瞧出来一些,只是关某人才智愚拙,领悟不多。”
太行驼叟道:“能领悟一些就不错了……。”
沉吟了一阵,接道:“关总镖头可知那牧羊图上,一共有几招武功。”
关中岳道:“只瞧出五招。”
太行驼叟道:“一共七招,你能在很短时间内瞧出五招,足见高明了,不过,最厉害的,还是最后两招,如若那绘图的不骗人,学会这七招刀法,就可以保有这幅图。”
关中岳道:“宋兄,可是这七招你都已学会了吗?”
太行驼叟道:“兄弟不善用刀,学得其中的四招罢了。”
铁梦秋突然放下筷子,淡淡地道:“全学会了,也没有用。”
太行驼叟冷笑一声,似想发作,却被关中岳拦住,说道:“宋兄,保管那牧羊图甚久时间,但却一直严守机密,未曾泄漏江湖,怎的一到了那位刘大人的手中,这消息就极快地传遍了江湖?”
宣钊道:“不错,这消息想来是宋兄传布出来的了。”
太行驼叟本想反唇相讥铁梦秋几句,但却被关中岳岔过话题,只好摇头说道:“不是,这消息,并非由在下传布……”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在下觉得奇怪的,也就在此了,偷走这幅牧羊图的人,在下已知晓是谁,但他决不会把这消息,故意的传出去,但目下的情形,不但江湖上盛传出来牧羊图出现的事,而且把牧羊图中的宝藏、药物、武功,都传了出来,所以,才引起了这多武林高手,参与其事。”
方振远道:“宋兄的意思,可是说有人故意把这些消息传出,引起这一场混乱搏斗。”
太行驼臾道:“确然如此,在下担心的也就是这件事,整个牧羊图传布江湖,都是一个有计划的行动。”
关中岳嗯了一声,道。“不错,只是他手法巧妙,辗转曲折,借一个和武林毫无关系的退休官员之手,再转到我关某的手中,牵连所及,拖住了维握兵符,布政四省的徐督帅,这场风波来势之大,可算得前无古人了。”
太行驼叟道:“老夫这几日苦苦思索,才想到这可能是才智绝世人物预先布下的圈套,要不然,不可能在不足数月的时间中,天下无数高手,都会集开封府来。”
关中岳道:“宋兄深思熟虑,想出了这中间的原因,但不知是否想出了应对之法来。”
太行驼叟摇摇头,道:“想不出来。”
关中岳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此事本也很难想出个妥善之策。”
太行驼叟沉吟了一阵,道:“关兄,这就是在下来此的用心,说明我这几天苦思所得。”
关中岳抱抱拳,道:“多谢家兄。”
太行驼叟道:“老朽自信对那牧羊图有一些较深刻的了解,因此,不愿再参与这番争夺,图在关兄手中,兄弟奉告一得之愚,兄弟在这里先行告辞了。””
站起身子,转身欲去。
关中岳道:“宋兄,既来之则安之,喝一杯水酒再走吧!”
太行驼叟沉吟了一阵,道:“老夫可以多留一阵,不过,有一件事,必得先行说明。”
关中岳道:“宋兄清说。”
太行驼叟道:“在下已决定跳出这场是非之外,因此,老夫就算在坐,也不会Сhā手牧羊图的争执纠纷中。”
关中岳道:“这个宋兄但请放心,兄弟决没有拖家兄下水之心,你倾尽所得的隐秘相告,我们已感激不尽了。”
太行驼叟道:“既然是关死不予见责,兄弟就多坐一下了。”
又缓缓回入席中落座。
目光转到铁梦秋的身上,道:“这位年轻人,是关兄的什么人?”
关中岳心中暗暗叫苦,忖道:“你老兄,连牧羊图的纠纷,都已退出,为什么会找起这位小煞星的麻烦,岂不是自讨苦吃么?”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朋友,宋兄……”
关中岳尽量想用话岔开,但太行驼叟似乎是看得铁梦秋大不顺眼,截住了关中岳的话,道:“关兄,在下想与你这位朋友谈谈,关兄最好是给兄弟这个面子。”
铁梦秋笑一笑,道:“关总镖头,人家既然是找上了我,你就不用多管了。“关中岳急道:“老弟,这……”
铁梦秋微微一笑,道:“我有分寸,不会在贵局闹出笑话。”
目光转到太行驼叟的身上,道:“我们撇开主人不谈,阁下有什么话,尽管请说。”
太行驼叟拈须沉吟一阵,道:“你贵姓啊!”
大约他已经从关中岳的神情,口气,看出不对,神态问忽然变的缓和了不少。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姓什么,无关要紧,阁下有什么事,但请吩咐就是。”
太行驼叟道:“我要奉赠你几句话,年轻人戒之在斗,阁下盛气凌人,很容易造成搏斗之局。”
铁梦秋笑一笑,道:“阁下说的是,不过,在下也要奉劝阁下一句话。”
太行驼叟道:“什么话?”
铁梦秋道:“人事替换,沧海桑田,年轻人难免气盛,像阁下这等胸无实学,又要倚老卖老,一旦碰上个少不更事的人,难免要闹出一场纷争,如是阁下胜了还好,万一阁下败了,难免一世英名,尽付流水,岂可不惜。”
太行驼叟看铁梦秋年轻轻的淡漠冷傲,原本想教训他几句,不料却被对方,反教训一顿,顿感气往上撞、面色铁青。
铁梦秋却潇洒地说道:“不过,阁下也有一点好处,年老之人,戒之在贪,阁下能自愿放弃牧羊图,实是聪明之举。”
太行驼臾怒道:“住口。”
铁梦秋淡然一笑,道:“什么事?”
太行驼叟道:“就凭你这点年纪,也该教训老夫吗?”
铁梦秋道:“在下奉劝,并非教训。”
太行驼叟道:“我这把年纪,还要听你什么奉劝。”
铁梦秋笑笑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
太行驼叟大怒道:“你这小子,竟敢辱及老夫!”一扬手,一双木筷,破空而出,分取铁梦秋的双自。
铁梦秋一低头,两支木筷。掠顶而过,蓬然一声,深入后面木柱上半寸多深。
关中岳吃了一惊,道:“宋兄,你……”
铁梦秋打断了关中岳的话,接道:“阁下不用对我要狠,后面有人来了。”
群豪转头看去,只见阴阳书生桑小干,衣衫尽湿,大步行了过来。
太行驼叟怔了一怔,道:“阴阳书生。”
桑小干苍白的面上,挤出了一片笑意,道:“丐帮中人手众多,费了在下半响手脚,有劳诸位久候了。”
他虽然尽管想说的轻松,但席中人,都瞧出他满身被汗水湿透,想来这一战,他胜的十分艰苦。
关中岳站起身子,道:“桑兄请坐。”
这时,方桌上坐了五个人,方振远、飞轮正合坐一方,关中岳。
铁梦秋、太行驼叟,各坐一个方位。
桑小干停身之处,距离太行驼叟最近,一侧身坐了下去。
太行驼叟急急起身让位,却被桑小干一把抓住左手腕脉道:“怎么?姓桑的不配和你同坐吗?”
太行驼叟怔了一怔,道:“在下是想替桑兄让坐。”
桑小干冷冷说道:“不用了。”-太行驼叟似是对那桑小干十分敬畏,只好依言坐了下来。
桑小干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关总镖头,除了丐帮中人物之外,还请些什么样助拳的人。”。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并非是我请来的助拳人。’”
桑小乾道:“那么,关总镖头是否准备交出牧羊图呢?”
关中岳道:“在下已再三对桑兄说明,关某人并无吞霸牧羊图的用心,任何人,只要能够妥善的运用那牧羊图的一笔财物,在下都会把牧羊图双手奉交。”
桑小干淡然一笑,道:“关总镖头,在下希望你吃敬酒,别吃罚酒。”
关中岳道:“在下无所谓敬酒、罚酒,因为在下也不畏死亡。”
桑小干苍白的脸上,陡然间泛起了一片杀气,冷冷地说道:“关中岳,你可是觉得老夫不敢杀你吗?”
关中岳道:“在下相信桑兄敢杀我,而且也具有杀我的能力,不过,在下可以对抗,那就是关某人不怕死。”
桑小乾自斟自饮,连喝了三杯,推杯而起,道:“关总镖头,在下谢谢你的酒,但小不害大,你是准备和在下动手呢?还是准备束手就缚。”
关中岳站起身子,道:“在下生性,一向是宁为玉碎,不作瓦全,大丈夫,要死,就该死于刀剑之下。”
提起金背刀,大步行入厅中。
这座客厅很广大,除摆了一桌酒席之外,余下的地方,还可容人动手相搏。
桑小干微微颔首,道:“关总镖头,果然是一位豪气干云的人物目扫四座,接道:“哪一位要助拳,希望一起下场。”
飞轮王宣钊道:“我们可以联手合击吗?”
桑小乾道:“最好不过,诸位联合出手,在下也可省一点事情。”
方振远也站了起来,跟在飞轮王的身后,行入厅中。
太行驼臾一拱手,道:“关兄,兄弟是有言在先,恕我不能Сhā手其间。”
关中岳哈哈一笑,道:“宋兄早已说明,自当遵守诺言。”
铁梦秋冷冷地坐在原位上,一面举杯而饮,似乎根本未瞧到眼下剑拔弩张的形势。
桑小干回顾铁梦秋一眼,道:“你小子,怎么样?”
铁梦秋放下酒杯,抬头望了桑小干一眼,淡漠地说道:“是和在下说话吗?”
桑小干怒道:“不是你是哪个龟孙子。”
铁梦秋淡然一笑,道:“一派妇道人家骂街的口气,一个人号称阴阳二字,就叫人无法分辨是男是女了。”
他语声很平静,但词句却挖苦得很。
骂他不男不女,正是桑小干的大忌之处,当下火往上冲,正待发作,突然发觉铁梦秋那等平静的神情,不禁一呆,顿时把一腔火气,压制下去,道:“阁下什么人。”
铁梦秋缓缓站起身子,冷然一笑,道:“你不配问我姓名!”
口中说话,人却站起身子,直对阴阳书生桑小乾行了过去。
气焰万丈的桑小干,突然间冷了下来,变得出奇镇静。
铁梦秋冷漠的气度,和直逼近身的勇气,使得见多识广的桑小干,意识到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是一位深藏不露,莫可预测的人物,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三步。
铁梦秋目光转动,望了关中岳、方振远和飞轮王宣别一眼,道:“诸位清退开一步,对付这等男不男女不女的人,用不着诸位大家出手。”
关中岳、方振远,都知他武功高强,依言向后退开。
宣钊看两人退开,也只好跟着行动。
这时,最为惊讶的是太行驼臾,瞪着眼睛望着铁梦秋和桑小干。
铁梦秋又向前行了两步,冷冷说道:“你和丐帮中人的搏斗,是否疲累已复。”
桑小乾道:“就是疲累未复,我也可以和你一决胜负。”
铁梦秋道:“好吧!我让你三招。”
桑小干冷笑一声,道:“你要让我三招。”
铁梦秋笑一笑,道:“不错,你出手吧!”
关中岳道:“桑小干武功高强,兄弟你……”
铁梦秋接道:“不妨事。”
桑小乾道:“三招你不还手。”
铁梦秋道:“你三招未完,我决不还手。”
桑小乾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阁下小心了。”
突然扬手一掌,拍了过去。
铁梦秋屹立如山,巍然不动,大有硬接桑小干掌力的气概。
桑小干掌势近身之际,突然间易打为抓,五指箕张,扣向铁梦秋的肩头。
哪知铁梦秋身上十分光滑,桑小干手指触及铁梦秋,有如碰到了水中泥鳅一般,一滑而开。
桑小干知逢劲敌,震惊之下,大喝一声,双掌齐齐劈下。
但见满天掌影,疾落而下。
关中岳等目睹那落英飘雪一般的掌组不禁暗暗替铁梦秋担心,忖道:“这一掌,不知什么掌法,如此猛恶,躲避不易。”
心念转动之间,铁梦秋突然身子一闪,轻巧绝伦地由漫天掌影中,闪了出来。冷冷说道:“还有一招,在下就要还手了。”
桑小干收住了掌势,双目盯注在铁梦秋的脸上,瞧了一阵,突然转身一跃,疾奔而去。
这一手,不但使铁梦秋微感意外,就是关中岳等观战之人,亦都是看得为之一怔。
桑小干去势甚快,一眨眼间,人已走出镖局不见。
铁梦秋淡淡一笑,说道:“好一个狡诈的桑小干。”
关中岳道:“他少攻一招而逃,日后铁兄再遇上他时,也无法立时出手,必然让他攻完这一招,才能还击。”
铁梦秋道:“关总镖头,走镖江湖,自然遵守这等江湖信义了,但在下吗?就未必如此了。”
关中岳道:“铁兄的意思是……”
铁梦秋道:“遇上了好人,我当然要和他讲信义,守诺言,但如果遇上了狡诈之徒,在下就不用和他讲仁信之道了。”
关中岳嗯了一声,却未再多言。
铁梦秋大步行回原位,道:“咱们酒未尽兴,却被桑小干闹个中途停顿,咱们继续吃下去吧!”
这时,场中最为尴尬的人,要属那太行驼叟了,只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举动十分不安。
铁梦秋却表现的十分大方,望也不望那太行驼叟一眼,似乎是早已把刚才的事忘的干干净净。
太行驼臾强自镇定,坐了下去,心中暗暗忖道:“这年轻人,不知是何来路,竟然能生生把桑小干吓跑,当真是匪夷所思的事了。”
方振远举起酒杯,道:“铁兄,在下敬一杯,又亏你帮了我们一次忙。
铁梦秋举杯,笑道:“桑小干跑走之后,三五日内,大约是不敢再来了,丐帮的黄帮主,大概今明天就要赶到,在这一两天内,大概不致于再有意外变化,在下也该告辞了。”
一饮而尽,站起了身子大步向外行去,一路走去,头也未回。
座上四人,八只眼睛,却盯注在铁梦秋的背影之上,看着他消失不见。
飞轮王宣钊轻轻咳了一声,道:“关兄,这位年轻人,是什么来路?”
关中岳摇摇头,道:“实在说,兄弟对他了解的很少,他要来就来,要去就去,兄弟无法了解他,也不知他出身来历。”
太行驼臾稍减尴尬之情,道:“这是说,关兄对他也是知晓不多了。”
关中岳道;“不是知晓不多,而是完全的不知道。”
太行驼臾道:“难得啊!阴阳书生桑小干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难缠人物,竟然在攻了两招之后,吓的落荒而逃,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黯然叹息一声,道:“看起来,咱门是老迈了,看朽现在还是想不明白,那阴阳书生,何以会转身逃走。”
关中岳笑一笑,道:“这个么?宋兄也不用引以为辱,兄弟也是一样的瞧不出原因何在,谁想所得,那桑小干可能是由对方闪避的身法中,发觉了什么特殊的地方,自知不是对方敌手,所以,落荒而逃。”
太行驼臾道:“自下咱们是只能作此推断,妙的是,咱们竟然瞧不出奥妙之处。”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关兄,对那牧羊图,了解不少,其中有件东西,关兄可曾知道?”
关中岳道;“什么东西?”
太行驼臾四顾了一眼,道:“这件事,在下只是听说,是真是假,大约要打开那座宝藏,才能决定了。”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宋见只管放心,在未打开那牧羊图显示的宝藏之前,所有的传言,都只能姑妄听之,咱们不会说出去。”
太行驼臾道:“实在说,区区也不愿相信那牧羊图暗示的宝藏中,藏有那么一件东西……”
长长吁了一口气,突然又住口不言。
飞轮王宣钊冷冷说道:“宋兄,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你这等一句话卖个关子,听得人心中难过的很。”
太行驼叟道:“宣兄不要误会,在下不是卖关子,只是在想应不应该说出来,目下那牧羊图已经争的如此激烈,但大家只是知道那牧羊图所示宝藏中,有着一笔庞大的财富,和一箱起死回生、驻颜益寿的药物罢了,如兄弟说出这件鲜为人知的事,如是诸位中,哪个言语不慎,把它泄出去,岂不是要增加很多风波。”
他愈说愈神秘,愈说愈诱人,听得关中岳和方振远都不禁耸然动容,引起了强烈的好奇之心。
宣钊道:“老兄,你说就说,不说算了,这样吞吞吐吐,听来也无味的很。”
太行驼臾神情肃然道:“你们听说过大通子这个人吗?”
关中岳神色一变,道:“大通子,又被人称作大通老人的。”
太行驼史道:“不错,昔年武林中不论什么纠纷,只要凭他一句话,就立刻风平浪静,以后,大通子却突然失踪不见,武林中再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关中岳道:“这和牧羊图,有何关连呢?”
太行驼臾道:“听说那大通子的遗物,也藏在那批财富之中。”
关中岳吃了一惊,道:“这话当真吗?”
太行驼臾道:“在下无法证实给关兄瞧看,但大概不会是假的。”
站起身子,接道:“在下已把心中的全部隐秘,都说了出来,再留此对关兄已无帮助,我要告辞了。”
说完话,起身而去。
关中岳急急叫道:“宋兄。”
太行驼叟停下脚步,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牧羊图,很快就有一个结果了,宋兄保管了牧羊图甚久,也应知晓这牧羊图,最后落入了何人之手。”
太行驼叟道:“关兄,你真的要把牧羊图交出来?”
关中岳道:“不错,在下要把牧羊圈交出去,我有自知之明,虎威镖局的能力,还不配保护这幅图。”
太行驼叟道:“关兄,能看得这样淡,在下应为关兄恭贺……”
语声一顿,接道:“不知关兄,要把这幅图交绘何人?”
关中岳道:“在下希望能交给少林寺中高僧,一则,少林寺威名震江湖,江湖人物不敢轻持虎须;二则,他们都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高人,大约不会被那牧羊图中财富诱惑?”
太行驼叟道:“那牧羊图中不止是庞大的财富,他们是否会受诱惑,很难预料。兄弟想了几十年,才想通这个道理,就算那牧羊图中,确藏有长生不老之药,但药物还未服下,人却先已经被人杀死了…-”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也许就在这三五天内,在下就要交出牧羊图了,来见何不留在此地,多等上三五日再走。”
太行驼叟沉吟了一阵,道:“兄弟宁愿放弃那牧羊图,原因是不想多惹上麻烦。”
关中岳抱拳道:“既是如此,在下也不敢多留宋兄了。”
太行驼叟点头一笑,道:“关兄,交出了牧羊图后在下希望你和方兄,能够到太行山去盘桓几日。”
关中岳道:“有时间定当打扰,宋兄一路顺风,恕在下不送了。”
太行驼叟道:“不敢有劳。”
言罢转身而去。
关中岳目睹太行驼臾远去之后,才轻轻叹息一声,道:“如若人人都有太行驼叟的想法,世间就可少去不少无谓的纷争了。”
飞轮王宣钊道:“关兄,在下的看法,和关兄稍有不同。”
关中岳道:“哪里不同了。”
宣钊道:“我觉得太行驼叟的为人,有些矫情,说的话难分真假,也不可全信。”
关中岳还未来及答话,瞥见李玉龙带着沈百涛大步行了进来。
沈百涛的步履很快,显然他内心有着很紧急的事情。
关中岳瞧的心头一震,起身迎了上去。
沈百涛突然加快了脚步,越过李玉龙,正待开口,目光突然投注到宣钊的身上,顿然住口。
关中岳道:“宣兄不是外人,沈兄有话,但说不妨。”
沈百涛仍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关兄,督帅大人,突然病倒了。”
关中岳道:“病倒了?”
沈百涛点点头,道:“而且病势来的十分突然,沉重,一病就晕迷不醒。”
关中岳是何等老练的人物,略一沉吟,道:“什么病,沈兄查过没有…-”
沈百涛接道:“四位名医会诊,都觉督帅病势来的很奇怪。”
关中岳道:“督帅身体一向很好,此刻突然病倒,只怕别有内情。”
沈百涛道:“兄弟也这么想,所以,特来和关兄会面。”
关中岳道:“兄弟对医道上,所知不多。”
沈百涛道:“幸好,咱们会商之事,已经办妥,但兄弟却觉得督帅的病,有些中毒之症,所以,兄弟想请关兄同往帅府一行,仗凭关兄的丰富经验,也许能查出一点蛛丝马迹。”
关中岳道:“这个方便吗?”
沈百涛道:“督帅早已把关兄,视作知己友人,自无不便,再说,兄弟已经禀明了夫人,夫人亦希望关兄能入帅府一行。”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咱们几时动身?”
沈百涛道:“自然是愈快愈好。”
关中岳回顾方振远一眼,道:“兄弟,你多费心了……”
压低了声音,接道:“如是遇上那位铁相公,最好要他留在镖局,这位雾里神龙一般,莫可预测的年轻人,似乎胸罗极博,也似乎是唯一能够帮忙咱们的人。”
方振远道:“只怕没有地方找他。”
关中岳道:“这是碰运气的事了,他对你似乎特别投缘,你如坚持一些事,也许他可以答应。”
转身向飞轮王一抱拳。道:“宣兄,请在敞局休息,兄弟有点事,去去就来。”
宣钊一欠身,道:“关兄请便,兄弟此番前来,就是要助关兄一臂之力,只是兄弟武功才智有限,难当大用。”
关中岳急急说道:“关某人感激不尽。”
提高了声音,道:“杨镖头。”
杨四成应声入厅,一欠身,道:“总镖头有何吩咐。”
关中岳道:“你跟我到帅府去一趟。”
杨四成道:“属下换件衣服。”
沈百涛道:“不用了,事属紧急,不宜耽误时间太久。”
说着话,人已举步向前行去。
关中岳、杨四成,只好紧跟在身后。
三个人离开了虎威镖局,直奔帅府。
沈百涛带路之下,直奔入内堂之中。
只见四个年过半百,身着长衫的老人,会集一处,正在低声交谈。
沈百涛带着关中岳等直闯而入,道:“四位大夫,督帅的病势怎么样?”
右首一个穿着青衫的老者,道:“我们四个人会商结果,觉得督帅的病势有些不对了。”
沈百涛心中大震道:“怎么一个不对法呢?”
青衣老者道:“似乎是中了毒。”
沈百涛道:“中毒?”
青衣老者道:“如是一般的中毒,自然一眼就可以瞧得出来,但督帅中的毒,有些奇怪。”
沈百涛道:“大夫,你一直讲下去吧,如何一个奇怪之法。”
青衣老者道:“瞧不出中毒之症,眼神,脸色,亦无中毒的情形……”
关中岳接道:“那么,四位大夫如何能判定督帅大人是中了毒呢?”
青衣老者道:“这就要凭借我们诊病的经验了,督帅大人似乎中了一种很奇怪的毒,一直晕迷不醒。”
关中岳道:“大夫之意,可是说督帅中了一种毒,这种毒,又极伤人的脑子,所以,中毒之后,人就晕迷不醒。”
青衣老者道:“似乎是这么一种奇怪之毒。”
关中岳道:“世间可有这么一种毒药吗?”
青衣老者道:“毒药的种类很多,每一种的效用,都不相同,如果把数种药物混合在一起,药物之间,相冲相克,可能会药力对销,亦可能产生新的毒性。”
关中岳道:“大夫的意思是……”
青衣老者尴尬一笑,道:“说来惭愧的很,老朽四人,替督帅诊视病情的结果,只能说出督帅大人,可能是中了一种新奇之毒,但我们没法断出督帅中的什么毒。”
沈百涛道:“这是说,四位大夫对此事已经无能为力了。”
青衣老者道:“是的,老朽等无能,心中实无把握能治好督帅大人的病。”
沈百涛道:“四位大夫,觉得应该如何呢?”
青衣老者似是四个大夫中推举出来的代言人,略一沉吟,道:“老朽等自认医道浅薄,实已无能为力,只有另请高明了。”
需知徐督帅的身份,乃独当一面的大员,如是看病大夫下错药物,日后追查起来,是灭门大祸。所以,四人虽都是活人无数的名医,但在未确实了然病情时,不敢轻易下药。
沈百涛皱了皱眉头,道:“大夫,四位既然瞧出督帅大人是中毒之症,为什么不下一点药物试试呢?”
青衣老者道:“我们无确实把握,不敢轻易的用药。”
沈百涛沉吟了一阵,道:“这么办吧,四位暂且请入外室待茶,好好研商一下,然后再决定那用药的事。”
青衣老者道:“老朽等从命。”
沈百涛站起身子,送四个大夫离开了内堂,重又回座,低声对关中岳道:“关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督帅是受了人的暗算。”
关中岳道:“不错,问题是他受了何人的暗算?”
沈百涛道:“兄弟一直在府中,直到督帅晕倒在厅时,府中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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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督帅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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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岳道:“那是说,那位暗施阴谋的人,是帅府之内的人物了。”
沈百涛道:“兄弟正有此感。”
关中岳道:“什么人最先见到督帅晕倒在花厅之上。”
沈百涛道:“督帅的随侍书童。”
关中岳接道:“沈兄,咱们到督帅大人中毒的花厅中瞧瞧如何?”
沈百涛点点头,一面举步向外行去。
关中岳行出厅外,低声对守在厅门口处的杨四成,道:“四成,等一会到了花厅时,你也进去,帮助瞧瞧看,能不能在现场中找出一点破绽。”
杨四成低声说道:“属下从命。”
关中岳快行两步,追上沈百涛,道:“沈兄心中,是否有什么怀疑的地方?”
沈百涛左右看了看,急步穿过一重庭院,到了花园中,才长长吁一口气,道:“自然是有人下毒。”
关中岳道:“沈兄久居帅府,又是督帅最为亲近的人,对府中情形,了然甚多,不知对下毒一事,有些什么看法?”
沈百涛因督帅陡然晕倒,心中大乱,但在关中岳逼问之下,神智渐次冷静下来。
沉吟了一阵,道:“照兄弟的看法,毒药混入食物中的可能最大。”
关中岳道:“那日,兄弟派人追踪的送信之人,好像也是在厨下听差。”
沈百涛道:“唉!说起来,兄弟忘记告诉关兄了……”
关中岳征一怔,道:“什么事?”
沈百涛道:“那人打水之时,不小心跌入井中而亡。”
关中岳啊了一声,道:“有这等事?”
沈百涛道:“兄弟当时,亦很怀疑,但仔细查过,又不见他别有伤势,再到井边查看,发觉井边积雪化去,有些滑溜,再看他足痕,却是失足滑入井中。”
关中岳长长吁一口气,暗道:“好厉害的人物,当真是可怕的很。”
心中念转,口中追问道:“沈兄就未再追究了吗?”
沈百涛道:“许作查验,兄弟问话,都可证明他是失足落井而死。”
关中岳道:“沈兄,也觉得如此吗?”
沈百涛道:“就现场观察而言,确然如此,虽然兄弟仍然有些怀疑……”
谈话之间,两人已然行近了花厅。
沈百涛抢先一步,行入厅中。
忽听环佩声响,传过了一个女子口音,道:“夫人到。”
关中岳低声说道:“沈兄,在下见夫人,不太方便吧!”
不待他们会商有所结论,一个中年妇人,已在两个女婢护拥下,到了花厅门口。
关中岳抱拳一揖,垂首说道:“在下关中岳,见过夫人。”
徐夫人轻轻叹息一声:“拙夫也曾和妾身提过关总镖头,说你们相交甚深。”
关中岳急急说道:“草民怎敢和督帅大人论交,那是督帅大人垂爱。”
徐夫人道:“总关镖头看过他的病势了。”
关中岳道:“看过了。”
徐夫人点点头,道:“他一生为人,公正廉明,未做过半点亏心之事,实不该有此报应。”
沈百涛突然开口,说道:“夫人,大人不过临时晕迷过去,属下正自设法挽救。”
徐夫人叹息一声,道:“这些年,你们相处甚好,一切都要麻烦你了。”
沈百涛道:“属下尽力而为。”
徐夫人道:“如有要我相助之处,请只管说出来。”
沈百涛道:“可要麻烦夫人之时,属下自会请命。”
徐夫人似甚哀伤,左手扶在一个丫头的肩头,右手绢帕,拂拭一下脸上的泪痕,道:
“我在内堂,要我帮忙的地方,告诉我一声。”
沈百涛道:“督帅只是一时晕迷,还望夫人珍重。”
徐夫人点点头,道:“你们多辛苦了。”
转身而去。
关中岳心中一动,突然叫道:“夫人留步。”
徐夫人停下脚步,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草民有一个不情之求,不知夫人能否允准。”
徐夫人道:“只要是为救徐督帅,我是无不答允。”关中岳一直垂着头,道:“草民想见见刘大人父女。”
徐夫人沉吟了一阵,道:“好吧!我要他们到花厅中来!”
关中岳道:“多谢夫人。”
徐夫人黯然一叹,转身而去。
沈百涛低声说道:“关兄,你可是怀疑刘氏父女。”
关中岳道:“目下此事,全无线索,咱们只有广为寻找,碰碰运气了……”
语声一顿,接道:“会见过刘氏父女之后,在下还想去瞧瞧督帅。”
沈百涛道:“那容易。”
关中岳道:“待一会,在下和刘氏父女谈话之时,沈兄如能不接言,那是最好不过。”
沈百涛道:“好!兄弟不多Сhā口,如是关兄需要兄弟Сhā言时,给我一个眼色就是。”
谈话之间,一个书童带着刘大人,匆匆行入花厅。
关中岳一抱拳,道:“刘大人,还记得虎威镖局的关中岳吧!”
刘大人抬头望了一眼,道:“是关总镖头。”
关中岳道:“想不到吧!咱们会在督帅府中碰头。”
刘大人微微颔首道:“确实有些意外,但也可证明关总镖头是一位神通广大的人物!竟然和督帅府中人攀上了交情。”
关中岳一笑,道:“大人不用讽笑关某,关某进入帅府,是应邀而来。”
刘大人微微一怔,点点头,道:“徐夫人遗人要在下赶来花厅,会晤一个人,这人可是你关总镖头吗?”
关中岳道:“正是关某。”
刘大人脸上微现愠色,但不过一瞬之间,重又恢复了平静道:“关总镖头要在下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关中岳道:“徐督帅待你如何?”
刘大人脸色一变,道:“阁下这句话,问的太放肆了。”
关中岳淡淡一笑,道:“刘大人,关某人如此问话,定有道理。”
刘大人道:“请教道理何在……”
关中岳道:“大人先回答了我的问话,在下自然会说明道理之所在。”
刘大人乃是历经宦海风云的人物,看关中岳的神态,似是有恃无恐,立时放下睑,道:
“徐督帅待我情义极深,所以,我们结了儿女亲家。”
关中岳道:“这么说来,刘大人对督帅的生死,应该是很关心了。”
刘大人道:“徐督帅发生了什么事?”
关中岳看他骤闻惊讯后的焦急之情,泛现了神色之间,决非作伪,暗道:“看起来,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督帅被人下了毒,目下一直晕迷不醒。”
刘大人道:“在哪里,快些带我去瞧瞧。”
关中岳回顾了沈百涛一眼,说道:“问问沈兄吧!”
沈百涛道:“督帅中毒一事,夫人坚持保密,除了有限几人之外,大都不晓得这件事。”
这时,室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刘姑娘到。”
关中岳道:“有请刘姑娘。”
一面低声对刘大人说道:“在下和姑娘谈话时,刘大人最好不要接口。”
督帅被人下了毒,事情是何等重大,刘大人只有点头的份了。
这时,一个青衣女婢,扶着刘姑娘缓步而入。
关中岳凝目望去,只见那刘姑娘似乎是又清瘦了一些。
刘大人轻轻咳了一声,道:“婉儿,你要据实的回答关总镖头的问话。”
刘婉蓉脸上泛起一种讶异之色,但却未再多问,点点头,道:“女儿从命。”
目光转到关中岳的脸上,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关总镖头要问我什么?”
她竟行发制人,问起关中岳来。
关中岳早已知晓刘婉蓉极为聪明,只要言语中留下破绽,必然会被她抓住反击,是以十分小心,沉吟了一阵,道:“姑娘又清瘦了很多。”
刘婉蓉道:“关总镖头,你只是想问我这句话吗?”
需知那个时代,男女的眼界极严,尤其是大家闺秀,更有着森严的规戒。
关中岳被她反问的脸上一热,急急说道:“在下之意是说,!”娘耗费心机过多,才见消瘦。”
刘婉蓉淡然说道:“关总镖头,我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女孩子,上有父母之命,一切事都用不着我费心。”
关中岳沉吟了良久,道:“姑娘周围发生了很多事情……”
刘婉蓉道:“我想不出那与我何关?”
关中岳道:“事虽和你无关,但人却是姑娘的近亲。”
刘婉蓉愕然说道:“我的近亲?”
关中岳道:“不错,姑娘每到一处地方,似乎是都要带来很我的困扰,很多的麻烦。”
刘婉蓉轻军柳眉儿,缓缓说道:“关总镖头,这句话说的太过武断了吧!”
关中岳道:“有一件事,姑娘也许还不知道,徐督帅被人暗中下了毒。”
刘婉蓉哎哟一声,道:“真的吗?”
关中岳双目中神光如电,凝注在刘婉蓉的脸上瞧看。
但刘婉蓉的脸上除哀伤和惊讶之外,别无可疑之处。
刘婉蓉镇定了一下心神,缓缓说道:“关总镖头可是怀疑是我下的毒吗?”
关中岳道:“事情没查明之前,帅府中人,能够接近督帅的,人人都有嫌疑。”
刘婉蓉点点头,道:“关总镖头说的也是……”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但不知关总镖头,要如何对付我们父女。”
突然叫了一声:“爹爹。”放腿向刘大人奔过去,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这变化大出意外,关中岳瞧的为之一怔。
沈百涛虽然觉得关中岳对付刘姑娘的手法,显然有些过分,不论如何他总是督帅的媳妇,关中岳逼得她抱着父亲放声而哭,这情景实是有些不妥。
但是他答应过关中岳不作主Сhā言,只好忍下不语。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目下正需要姑娘振作精神,应付大变,姑娘请不用再哭了。”
刘婉蓉用手抗一下脸上的泪痕,缓缓道:“你们不放过我,我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弱女子,难道我的命还不够苦吗?”
关中岳忽然忆起沈百涛对他说过,徐督帅的儿子,久年卧病,人已成了半瘫痪的状态,这位刘姑娘此后,要常侍病榻,棒药奉条,一旦徐公子久病之身,无法支持,刘婉蓉即将成为未和夫君同过床的寡妇。
这遭遇,该是一个女人家最大的悲哀了。
更凄惨的是双方又都是大官、世宦,这刘姑娘的一生,都将郁郁寡欢,终身守节。
心中念转长叹一声,道:“姑娘的际遇,实也是悲惨得很,在下很愿为姑娘尽一份心力。”
刘婉蓉道:“不用帮我忙了,只要你们不再打扰我,让我平平安安地过下去,我就感到心满意足了。”
关中岳道:“姑娘不要误会在下的意思。”
刘婉蓉摇摇头,道:“我没有误会,我只是希望能过一些安静的日子……”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如是关总镖头,没有别的事情,妾身就要告辞了。”
关中岳皱皱眉头,道:“姑娘,在下并未存下找姑娘麻烦之心,只是姑娘有很多事,在下还是不太明了,希望姑娘能够解说一下。”
刘婉蓉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为什么南天三煞和葛玉郎见了姑娘之后,都突然掉头而去。”
刘婉蓉道:“关总镖头心中一直不耿耿不忘这件事吗?”
关中岳道:“这件事,如若姑娘不能有一个满意的解说,在下不得不问姑娘了。”
刘婉蓉道:“你一定要知道吗?”
关中岳道:“不错,姑娘对此事如能提出一个满意解释,在下此后决不再麻烦姑娘。”
刘婉蓉缓缓从怀中摸出一物,道:“关总镖头拿过瞧瞧吧!”
关中岳伸手接过,展开看去,不禁为之一呆。
沈百涛道:“关兄,是什么?”
关中岳道:“盘龙镖棋。”
沈百涛啊了一声,道:“盘龙镖旗。”
显然,这位常年存身于帅府中的武林人,也知晓盘龙镖旗。
关中岳想到开封近郊,出现过盘龙镖旗的事,心中一阵紧张,握着镖旗的双手,突然间开始抖起来,双目凝注在刘婉蓉的脸上,神色间,是一片惊震和尴尬的混合表情。
刘婉蓉半晌不闻关中岳的问话,心中甚感奇怪,抬头看了关中岳一眼,道:“关总镖头,你怎么啦?”
关中岳勉强笑一笑,道:“我很好。”
刘婉蓉道:“葛玉郎和那些人,都是看到了这个,骇然而退,你明白了吗?”
关中岳道:“我明白,明白。”
恭恭敬敬,把镖旗折叠整齐,双手捧着,送还给刘婉蓉,他虽然尽力想保持平静,但双手却似有些不肯听话,仍然不停地抖动着。
刘婉蓉道:“这面旗子救了我很多次,也给了我不少麻烦,目下,我已经用不着它了,送给你关总镖头吧!”
关中岳吃了一惊,道:“姑娘说笑了,在下怎敢收受。”
刘婉蓉道:“如是这面旗子,能使很多江湖人,见而生畏,我一个长居深闺的弱女子,留着它也是无用,宝剑赠于烈士,关总镖头收着吧!”
关中岳一脸尴尬神色,道:“姑娘,关某知罪了。”
刘婉蓉奇道:“你,什么罪。”
关中岳道:“有一句俗话,不知者不罪。”
刘婉蓉眨动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睛,道:“这面旗子很宝贵是吗?”
关中岳呆了一呆,道:“是的,很宝贵。”
刘婉蓉道:“那就送给你吧!”
关中岳只觉头皮一麻,顶门上滚下两颗汗珠儿,道:“姑娘说笑了。”
刘婉蓉摇摇头道:“我说的很认真。”
关中岳脸色苍白,道:“姑娘,区区愿领责罚,在下胆子再大,也不敢接下此旗,但督帅大人身中奇毒一事……”双手捧着镖旗,递了过去。
刘婉蓉接道:“这件事,也要麻烦你关总镖头了,我对公公的事,知晓不多,但我却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官员。”缓缓接过镖旗。
关中岳道:“姑娘,这件事,看起来,十分棘手,关某一人之力,只怕是无法查明内情,还望姑娘,指点一二。”
刘婉蓉道:“需要我帮忙之处,只要我力能所及,一定帮忙就是。”
关中岳道:“姑娘既不愿露面,在下也不道勉强,不过,督帅大人中毒甚深,如不及时动手抢救,很难预料变化……”
刘婉蓉道:“这个,我有什么法子呢?”
关中岳似是想不到她会完全要置身事外,低声说道:“姑娘,就在下推断,那下毒人可能就藏在帅府之中。”
刘婉蓉惊哦了一声,道:“这话当真吗?”
关中岳道:“是的,在下虽然这么想,所以必需要姑娘协助。”
刘婉蓉道:“好,你说吧!要我如何帮助你。’“关中岳道:“劳请姑娘帮在下查一查内宅、”
刘婉蓉愕然道:“内宅……”
关中岳道:“是的,内宅,包括督帅夫人在内,任何人都要查个清楚。”
刘婉蓉沉吟了一阵,道:“这个要如何着手,关总镖头可否给我一个说明。”
关中岳道:“这个么?在下也无法具体的说个明白,姑娘留心任何微小的事物,发现可疑,就全力追查。”
刘婉蓉沉吟了一阵,道:“好吧,我尽力就是,还有别的事么?”
关中岳道:“就是这件事,姑娘多多费心。”
刘婉蓉点点头,道:“我去了。”
关中岳一抱拳,道:“姑娘请便。”
刘婉蓉回顾了刘大人一眼,道:“爹爹,孩儿先去了。”
刘大人道:“你去吧!我在此间和关总镖头聊聊。”
刘婉蓉凄凉一笑,转身而去。
关中岳目睹刘婉蓉去远之后,才回头向刘大人道:“大人,刘姑娘终于亮了身份。”
刘大人道:“什么身份?”
关中岳道:“镖旗!这面镖旗!别说葛玉郎和南天三煞了,就是比他们再高的身份,见到了这面镖旗也应该退避三舍,恭迎恭送。”
刘大人道:“在下实在瞧不出那面旗子,有什么特殊之处。”
关中岳道:“它能使江湖中人,不论正邪,见到之后,立时退避,难道还不够珍贵吗?”
刘大人嗯了一声,道:“想不通,想不到,婉儿怎会有这面旗子呢?”
关中岳道:“有很多事,也许你刘大人真的不知道。”
刘大人道:“有一件事,关总镖头不要误会,小女虽然身怀此旗,但她确是一点不会武功。”
关中岳道:“大人怎么知道。”
刘大人道:“我很仔细的问过她,确知她不会武功。”
关中岳道:“好!我知道了。”
刘大人一挥手,道:“关总镖头如是没有别的事情,在下也告退了。”转身向外行去。
关中岳没有出言阻止,只是呆呆地坐着。
直待那刘大人走的背影消失不见,关中岳才缓缓站起了身子,道:“沈兄,这是一桩很奇怪的事情。”
沈百涛道:“什么奇怪事?”
关中岳道:“一个身怀盘龙镖旗的人,竟然是全然不会武功。”
沈百涛道:“对这镖旗的事,在下知晓的不多,关兄可是觉着很可疑吗?”
关中岳苦笑一下道:“可疑又怎么样。督府之中,规戒森严,内外分明,咱们就算是心有所疑,也无法搜查,而且内府深院。人物庞杂,沈兄,我瞧目下只有一个办法。”
沈百涛道:“请教关兄。”
关中岳道:“医好督帅大人,从他口中,看看能不能得到一点消息。”
沈百涛道:“医好督帅身中之毒,自是最上之策,但名医不敢下药,兄弟不知药理……”
关中岳沉声说道:“四成在吗?”
杨四成应声而入,道:“属下在。”
关中岳道:“你可知晓开封府左近。武林道上,有哪一位精通医道的人物?”
杨四成道:“就属下所知,听涛下院中的道士,似是通达医理。”
关中岳道:“这个我也想过了,找他们害大于益。”
杨四成抬头望沈百涛一眼,道:“在下斗胆冒问一句,督帅中毒之处……”
沈百涛道:“就在这花厅之中。”
杨四成低声说道:“属下已在四周查了一遍,找到了一点痕迹,不知是否有益于大局。”
探手从怀中摸出半朵珠花,道:“这个,不知是否有助此事的了解。”
关中岳伸手接过珠花,托在掌心之上。
沈百涛神色一变,道:“白珠花。”
关中岳道:“沈兄,你能否认出这朵珠花是何人所有?”
沈百涛神情肃然地点点头,道:“好像是小梅的鬓边饰物。”
关中岳道:“小梅是谁?”
沈百涛道:“小梅是夫人身边的丫头。”
关中岳惊啊了一声,说道:“是夫人身边的丫头……”
目光转到扬四成的脸上,接道:“你在哪里捡到了这半朵珠花。”
杨四成道:“屋面上。”
沈百涛道:“就在这花厅上面?”
杨四成点头道:“不错,在下勘查四面的景物,目光下,似乎见有一点白影闪动,在下就跃上屋面,捡到了这半朵珠花。”
沈百涛接过珠花,仔细瞧了一阵,道:“关兄,一朵珠花,何以分成两半。”
关中岳道:“被一种锋利的暗器,或是兵刃从中劈开。”
关中岳轻轻道:“在下也是这般想法。”
突然提高声音,道:“厅外面有人吗?””
一个全身黑衣的大汉,匆匆行了过来,抱拳说道:“沈爷有什么吩咐?”
沈百涛道:“你到内宅,要她们禀报夫人,叫小梅来一趟。”
那大汉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沈百涛道:“慢着,小梅不是普通的丫头,你要小心一些。”
黑衣大汉又应了一声,急步而去。
片刻之间,那黑衣大汉,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青衣小婢,直入花厅。
关中岳转眼望去,只见那小婢有眉星目,生的十分俊俏,左鬓之上,戴着一朵白珠花。
不穿黑衣大汉开口,青衣女婢已行前一步,福了一福,道:“小梅给沈爷见礼。”
沈百涛一脸冷肃之色,道:“小梅,你有几朵白珠花?”
小海怔了一怔,道:“小婢喜佩白珠花,所以,收藏很多。”
沈百涛听得一愣,道:“总有一个数字吧!”
小梅道:“小婢一共收藏九朵白珠花。”
沈百涛愣住了,小梅对答如流,而且有板有眼,顿使沈百涛有着无懈可击之感。
关中岳心中暗道:这砂好流利的口齿,看起来不是个简单人物。
沈百涛沉吟了良久,道:“你那九朵白珠花都在吗?”
小梅点点头,道:“都在,除了小婢鬓上一朵之外,还有八朵,收藏在小婢的卧室之中。”
沈百涛道:“帅府之中。除你之外,还有什么人喜欢鬓边带白珠花?”
小梅摇了摇头,道:“很多姊妹们,喜欢鬓上Сhā花,但戴用白珠花的,帅府中,似是就只小婢一个。”
沈百涛语塞了,不得不伸出手去,道:“小梅,瞧瞧这一半白珠花是不是你的。”
小梅伸手接道,一面说道:“沈爷是在哪里捡得的。”
沈百涛道:“这个你不用管,你瞧瞧是不是你的。”
小海接过这朵白珠花,瞧了一阵,道:“和小婢所用的由珠花一般模样,但不是小婢之物。”
沈百涛道:“既是一般模样怎知不是你的。”
小梅道:“小婢有九朵,头上现戴一朵,八朵收在房中,朵朵完好无缺,这半朵自然不是小婢的了。”
关中岳暗道:“好一张利嘴。”忍不住问道:“小梅,你到帅府多久了。”
小海回顾了关中岳一眼,冷冷道:“你是什么人?”
关中岳脸上一热,道:“在下关中岳。”
沈百涛道:“小梅,他是督帅的好友,奉夫人之命,查问帅府中事,就是少夫人,也得答应他的问话。”
小梅道:“啊!原来如此,不知者不罪,小婢给关爷赔礼了。”
关中岳道:“不用了,姑娘还是回答在下的问话。”
小梅道:“婢子十三岁进入帅府,今年十六岁了。”
关中岳道:“姑娘一直侍侯夫人吗?”
小梅道:“小婢一年之前,由打扫庭,调到夫人的身边,侍侯夫人。”
关中岳道:“督帅中毒那夜,你在何处?”
小梅愕然说道:“督帅中了毒?”
关中岳哼了一声道:“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小梅摇摇头,道:“不知道,小婢只觉着夫人这几天有些愁眉不展,神色化苦,并不知为了何事,相信关爷家里也有丫头,夫人不告诉我们的事,我们是从来不敢多问。”
关中岳道:“姑娘的口齿太伶俐了,措词的谨慎,大大的超越了你的年龄。”
一直没有讲话的杨四成,突然接口说道:“姑娘,明人不做暗事,姑娘既然做了,在下想必有原因,用不着设词搪塞。”
小梅道:“怎么?你们可是说我是对督帅下毒的凶手。”
沈百涛道:“小梅,不论你口齿如何的伶俐,但你如无法对白珠花,提出满意的解说,那就只有委屈人一下了。”
关中岳道:“目下情形紧刀,只好从权了。”
小梅神态冷静,四顾了一眼,道:“沈爷,你再想想看,只为了小婢喜带白珠花,我就有了谋害督帅之罪,是么?”
关中岳神色冷肃的,道:“小梅,有一个办法,可以使你洗刷清白。”
小梅道:“什么办法?”
关中岳伸手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投掷于地,道:“用把刀,自刎而死。”
沈百涛心头一震,暗道:这法子太过恶毒,实是有伤忠厚,但他心中又知关中岳的江湖历练,比他丰富的多,只好忍下不言。
小梅望了地上的匕首一眼,伏身捡了起来,道:“沈爷,这位关爷的话,算数吗?”
沈百涛道:“自然算数。”
小梅目光突然转注到关中岳的脸上,道:“如是小婢不愿自绝呢?”
关中岳道:“那只好由在下找人代劳了。”
一回头,道:“四成,你动手。”
杨四成应声上了半步,道:“区区代劳。”
小梅缓缓把匕首递到了杨四成的手中,道:“让我拜谢父母养育之恩,好吗?”
杨四成道:“姑娘情便。”
小梅面大拜三拜,缓缓站起身子,道:“你动手吧!”
关中岳暗中观察,只见她全无畏惧,心中暗惊,口中却说道:“四成!出手,一刀毕命,不要让她受活罪。”
杨四成应声出手,一刀直向小梅的前心刺去。
沈百涛吃了一惊,急道:“杨兄……”
杨四成势急快,沈百涛喊的晚了一步,劲急的刀势已穿身而过。
关中岳虽然是下令那场四成动手的人,但是见到杨四成一刀及柄,也不禁为之一愣。急道:“四成,你……”话说一半,已然看清楚了场中的形势,又是一呆。
原来,杨四成那一刀,正刺入那小梅女婢右臂与右肋之间,刀由臂弯透过,右腕却挟在小梅肘与柳腰之间。
关中岳看得明白,沈百涛也看得清楚。但两人的反应,却是大不相同。
沈百涛举步向小梅退了过去,关中岳却疾快地闪身,挡在大厅门口。
小梅目光转动,扫掠了沈百涛和关中岳一眼,冷冷道:“两位想干什么?”右臂一抬,放开了杨四成。
沈百涛道:“小梅,够了!”
小梅道:“沈爷可是认定了我是对督帅下毒的凶手?”
沈百涛道:“目下局势已很明显,姑娘小小年纪,却是一个身怀绝技的人物,混入帅府中做一名丫头,必有所图……”
小梅接道:“因为我身怀武功,没有让这位姓杨的刺死,所以,沈爷就认定了我是凶手。”
沈百涛道:“督帅府中,只有你姑娘喜戴白珠花,督帅被人下毒之日,此地恰巧留下了半朵白珠花……”
小梅淡淡一笑,道:“如若小婢在场,好好的一朵白珠花,怎会成了半朵。”
沈百涛道:“因为,一朵白珠花,被人用利器劈成了两半。”
小梅道:“什么人劈的?”
沈百涛道:“这个,这个……”这个是半天,这个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梅冷然说道:“至少不是你训练的属下,也不是对你很忠心的人。”
沈百涛道:“那是谁?”
小梅道:“告诉你有什么用?何况,我心中还没有十成的把握。他能一下子劈开我头戴的白珠花,那份手劲,实在够强大了,你们只注意我爱戴白珠花,却不知道留心我戴这白珠花和别的有什么不同之处。”一言提醒梦中人,沈百涛立时举起了手中白珠花瞧着。
只觉分量很重,穿珠成花的铁丝,都是精钢打成,可惜的是,只有一半,无法一窥全豹。
关中岳突然啊了一声,道:“珠花镖,在下等失敬了。”急急抱拳一礼。
小梅闪身避开,道:“关爷,不用前倔后恭,要紧的是督帅大人中的毒。”
沈百涛道:“姑娘早已知道了?”
小梅点点头道:“不错,我早知道也,本来,我不愿暴露出会武功的事,但这位关爷,凭借他丰富的江湖历练,逼我露出身份,既然露了身份,自是也用不着再来掩饰了。”
关中岳道:“姑娘身怀上乘武功,却甘愿遁迹帅府,当一名丫头,想来,必然有着曲折的内情和必需的理由了。”
小梅道:“关爷不用把事情看的很复杂,一句话说完,我混来帅府做丫头,只是为了报恩。”
关中岳道:“姑娘可否说的详细一些。”
小梅道:“我爷爷被人巫陷为盗,问了个秋后处决的斩刑,徐督帅审阅案卷,觉出有异,手谕信阳州,押解人犯到开封重审,一堂结案,把我爷爷当堂释放,并赠纹银三百两。
我爷爷感激涕泣,觉得徐督帅是世间第一好官。”
“我爷回家之后,就卖了田产,全家迁往深山之中,加紧督促,促我练习武功,并且,要我母亲把她娘家不传之技珠花镖,也传给了我,那时,我才九岁,本已有武功基础,苦练了四年之后,爷爷就让我到开封府来,想法子混进督帅府中做丫头,也要我暗中保护督帅五年,以谢他当场释放我爷爷之恩。我说的事情经过自然不够详细,但简单的说,就是这样了。”
关中岳道:“适才在下开罪姑娘……”
小梅接道:“过去的事不要再提它,我希望诸位暂时替我保留身份之秘,一旦传扬出去,我势难在帅府再住下去。
沈百涛点点头道:“这个,我会嘱咐他们。”
小梅道:“谢谢沈爷。”
关中岳道:“姑娘,督帅中毒时,你可在花厅之中。”
小梅道:“我来的晚了一步,督帅已经中毒晕了过去。”
沈百涛道:“这半朵珠花镖……”
小梅道:“我受人暗算,人虽避开了,却被他劈落鬓边珠花。”
沈百涛接道:“什么人暗算姑娘?”
小梅摇摇头,道:“不知道。”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那人穿着一件直通的黑袍,连双足都掩在那黑社之下,头罩黑面具,双手也戴着黑色的手套,什么也瞧不到,什么也瞧不清楚,几乎在那一袭黪袍的掩护之下,连身高都可以伪装出来,其他的,还能谈些什么呢?”
沈百涛啊了一声,道:“有这等事?”
杨四成道:“江湖上爱戴面具的人,不外三种原因,一是一张脸见不得人,二是故作神秘,三是保持身份的隐秘,但像姑娘形容的那等伪装之法,倒是从未听人说过。”
小梅道:“照小婢的推想,他是不能露出一点痕迹之故。”
关中岳道:“为什么?”
小梅道:“因为,我们都可能认识他,所以,他才把自己裹一个密不通风。”
关中岳道:“依照姑娘的推断,他是帅府中人了。”
小梅道:“没有明确的证据之前,小婢实不敢胡言乱语。”
关中岳道:“听姑娘的口气,似乎是姑娘已经有所怀疑了。”
小梅道:“关爷,怀疑不是证据,小婢不敢妄言……”
关中岳接道:“姑娘一口一个关爷,在下如何能够担当得起。”
小梅道:“我还是丫头身份,叫爷叫惯了,一时间也改不过口……”
略一沉思,接造:“小婢还可提供三位一些线索,三位不妨想想。”
关中岳道:“姑娘清说。”
小梅道:“他本来,有着杀死督帅的机会,但他却没有下手,而且那药物也下的十分适量,只让督帅晕迷过去。”
沈百涛道:“那是为了什么?”
小梅道:“为什么,沈爷自己想吧!”
沈百涛道:“想不通,想不通。”
小梅道:“沈爷,慢慢想,也许你会想明白,如是没有别的事,我要先走一步了。”
关中岳道:“姑娘小心,敌暗我明,他已经认出了你姑娘,必欲除之而后快,他对督帅可以留情,对姑娘似乎是不会手下留情了。”
小梅点点头,道:“不错,我想他早已认出了我的身份,迟早会对我下手,但小婢已有准备,希望能在他下手之时,揭穿他的面目。”
沉吟了一阵,接道:“如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转身向外行去。
关中岳目睹小梅远去之后,低声说道:“沈兄,你相信小梅的话吗?”
沈百涛道:“我相信她说的很真实。”
关中岳道:“那么,听懂她言外之意吗?”
沈百涛沉吟了一阵,道:“还不了然,还得请关兄指点指点。”
关中岳道:“那下手之人为何用药适度,不肯取督帅之命。”
沈百涛道:“因为,他对督帅有情,而不忍下手。”
关中岳道:“凶手和督帅之间,又何以会有情意。”
沈百涛道:“人与人相处日久,自然有情。”
关中岳道:“日久生情,能与督帅常年相见,那人自然是帅府中人了。”
沈百涛道:“啊!关兄之意,可是说,那凶手是……”
关中岳急急接道:“不要乱猜,需知此刻此时,咱们不得有一点错误,一步失错,再想回首,就可能悔之晚矣!”
沈百涛道:“关死之意是……”
关中岳道:“小梅姑娘说的不错,咱们要布局下饵,诱引他自己现身,否则,咱们没有法予查他。”
沈百涛道:“这个得计划一番了。”
关中岳道:“在下已经思得一策,不知行是不行?”
沈百涛道:“请教关兄。”
关中岳伸手一招,低言数语。”
沈百涛,杨四成都听得不住点头。
这是一件十分机密的决定,除了三人之外,再无别人知晓全盘内情。
沈百涛送两人离开帅府,才回到督帅养息之处。
那是帅府中一座幽静的跨院。沈百涛派遣了十名心腹属下,分两班日夜戒备。
沈百涛直入上房,只见徐督帅静静地躺在一张雕花木塌上,呼吸均匀,双目微闭,似是睡的很甜,当下叹一口气,问道:“大人醒过吗?”
一个身着青衣,背Сhā单刀的大汉,欠身应道:“没有醒过。”
沈百涛道:“有什么人来此看过督帅?”
青衣大汉道:“夫人来这里瞧过。”
沈百涛啊了一声,道:“夫人……”
青衣大汉道:“是的,其他人,在下都可以拦阻,但夫人,在下给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加以拦阻了。”
沈百涛一挥手,道:“好,你退出去。”
徐夫人探望丈夫,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沈百涛有些奇怪的是,她来此之时,正是自己在花厅中盘问小梅的时刻,她应该关心小梅的事,追问内情才是。
但那时刻,她却来探望督帅。
但沈百涛又无法想通,徐督帅既未纳妾,又不喜女色两个人结婚二十余年,如若徐夫人有问题,为什么要等了二十年才发作?
以徐督帅的身世而言,徐夫人至少也是书香门第,清白世家,徐夫人自不能有问题。
一时间,沈西涛脑际间千回百转,想出来无数的可能,假设。但都又被他自己推翻了去。
直想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被他想出了一个可能,如若徐天人,是这件事的主谋人物,那就是受人威胁。
且说关中岳和杨四成,一口气回到了开封分局。只见方振远、张大豪等都是全身劲装的坐守在大厅。
方振远见关中岳回来,快步迎了上去,道:“大哥,督帅怎么了?”
关中岳道:“督帅一直晕迷不醒……”
语声一顿,回目望着林大立。接道:“大立,你用一方红布,想法子高挑起来,记着要越高越好,再准备一盏红灯,入夜后也高高挂起。”
林大立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回身而去。
关中岳道:“我要把牧羊图的刀法完全学会,目下形势,咱们不能全靠别人,多一份武功,可以多一份实力。”
方振远道:“小弟明白了,我叫他们分班巡守,除非是小弟打发不了,决不惊动大哥就是。”
关中岳点点头,道:“善待宣兄。”
说完话,直奔密室。
方振远分配了厅中群豪职司,才下令散去。
关中岳进入密室,已过了十五个时辰,木门从未开过,连茶水也无法送过去。
杨四成低声对方振远说道:“二爷,咱们叫开叫镖头的门瞧瞧他。”
方振远亦很挂念关中岳,躲入密室一日夜,未开过门,点点头,道:“好!咱们瞧瞧。”
两人刚叩动门环,室门已呀然而开。
关中岳当门而立,道:“沈百涛来过没有?”
方振远道:“没有来过。”
关中岳道:“铁梦秋呢?”
方振远道:“完全没有消息。”
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接道:“诸位想召来在下,不知有何见教?”
关中岳、方振远回头看去,只见铁梦秋当门而立,跟几人也就不地四五步远。
三个人,六只耳朵,竟然不知铁梦秋何时到了门口。
方振远一抱拳,道:“铁兄来了很久。”
铁梦秋一欠身,道:“晚辈刚刚到。”
方振远道:“难得啊!铁公子竟然能及时找来此地。”
铁梦秋道:“晚辈看资局高挑红灯,想必有很重要的事情发生。”
关中岳急急道:“方兄弟,代我向铁公子求一件事。”
方振远应了一声,向下拜去。
铁梦秋吃了一惊,伸手拦住方振远,道:“老前辈,有话好说,怎么能行大礼。”
方振远想到自己这一把年纪,真要拜了一个二十一二的年轻人,心中实也不是滋味,是以,铁梦秋一拦阻,方振远也就顺势下台,道:“敝总镖头,有一件十分为难的事,希望你铁兄,能助一臂之力。”
铁梦秋缓缓把目光转注到关中岳的身上,道:“总镖头有什么事?”
关中岳道:“其实说穿了,也不能算是我关某人的事情。”
铁梦秋冷笑一声,道:“可是关于那徐督帅的事。”
关中岳道:“徐督帅有病的事,知晓之人,并不很多,铁兄却似是早已经知晓了。”
铁梦秋答非所问他,道:“不知要我帮你些什么?”
关中岳道:“在下希望能够命名徐督帅清醒过来,不知铁兄是否有法子。”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这问题,实在很难叫人回答,那位徐督帅中的什么毒,必需先行查出,找出病源,在下未见到过徐督帅之前,实在不敢妄言。”
转身向外行去。
关中岳急急叫道:“铁兄留步。”
铁梦秋停下行进之势,回头说道:“总镖头什么事?”
关中岳道:“在下祈求铁公子,去见那位督帅一面。”
事情变化的大出人意料之外,铁梦秋竟然点点头应道:“好吧!在下去瞧瞧也好,但要你关总镖头答应一个条件。”
关中岳道:“只管请说,在下只要力能所及,自会全力以赴。”
铁梦秋道:“我要经过一番易容,掩去本来面目,而且,也不许你泄漏给任何人。”
关中岳道:“这个容易。”
铁梦秋道:“那位督帅清醒之后,不许你替我引见……”
关中岳道:“铁兄怎么说,在下就怎么办。”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好!我跟你去一趟帅府,两个时辰,我到贵局中来,那时,我将是年近半百的人。”
也不待关中岳答话,纵身一跃,飞跃屋色,一眨眼间,人已走的不知去向。
关中岳长叹一声,举步向外行去。
方振远追随在关中岳的身后,大上行入客厅。关中岳进入大厅,立时吩咐一个趟子手,准备酒饭。
他不过刚刚进过酒饭,李玉龙已匆匆奇入厅中,欠身一礼,道:“总镖头,厅外面有人找你。”
关中岳站起身子,举步向外行去,一面说道:“那人什么样子?”
李玉龙道:“一个中年的先生。”
关中岳啊了一声,加快脚步,行出大厅。
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面色微黄,留着山羊胡子,身着青衣的中年,站在大门外面。
关中岳直行到那青衣人的身侧,低声说道:“你是铁兄。”
青衣人冷冷地说道:“叫我王大地,是个看病的先生。”
关中岳已从那人的口音中,听出对方确是铁梦秋,急急应道:“王先生说的是,咱们走吧!”
青衫人道:“有劳带路。”
这时,方振远已然追到了大门口处。
关中岳回顾了方振远一眼,道:“好好照顾镖局。”
黑衣人应道:“大哥保重。”
这当儿,杨四成也换好了衣服,匆匆行了出来,道:“总镖头,可要属下随侍。”
关中岳点点头,道:“你跟着来吧!不过这位王大地的事,你最好少管。”
杨四成道:“属下知道。”
关中岳转身向外行去,杨四成,王大夫鱼贯随在身后。
三人行速甚快,不大工夫,已到帅府前面。
守门的人,已认识关中岳,一个转身跑入里面通报,一个却大步迎了上来。
进入府门,沈百涛已大步迎了上来,一抱拳,道:“关兄,兄弟已经等的望眼欲穿了。”
关中岳回顾了铁梦秋一眼,低声对沈百涛说道:“这位是王大夫,善医各种疑难杂症,在下待地请来,诊断督帅的病势。”
沈百涛口中连声相应,双目却不停在铁梦秋的身上打量。
铁梦秋神态冷峻,一言不发,直挺挺的跟在关中岳身后。
沈百涛带着两人,一口气行入了小跨院中。道:“关兄,督帅一直未清醒过一次。”
铁梦秋也不和两人谈话,举步向着木榻前面行去。
铁梦秋伸手把脉,又仔细地瞧了瞧徐督帅一眼,缓缓说道:“他一直没有清醒过吗?”
沈百涛道:“没有,滴水未进。”
铁梦秋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白色药丸道:“用开水把药丸化开,灌他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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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妙手奇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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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百涛心中暗道,他身上携带的药丸,岂是对症之药,用药如此随便,如何能轻易服用。
心中念转,人却回顾了关中岳一眼。
关中岳低声说道:“这位王大夫医道精深!听他的先把药丸眼下。”
沈百涛对大夫没有信心,但对关中岳却是十分信任,应了一声,招人送上来一杯开水,调化药丸,捏开了督帅的牙关,把药水灌入了徐督帅的口中。
他神情紧张,灌下了药水之后,一直目注着督帅的反应。
铁梦秋原本是极有信心,但见那徐督帅很久不醒过来,心中亦不禁有些紧张起来,目光转注到徐督帅的脸上。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沉声道:“王大夫,督帅……”
铁梦秋伸手拦住关中岳,缓缓说道:“不用急,我如医死了徐督帅,自会给他偿命。”
沈百涛正想发作,却被关中岳暗里拉了一把,口中连声应是。
铁梦秋又等了片刻,仍不见徐督帅清醒过来,挥手一掌,拍在督帅的前胸之上。
但闻徐督帅缓缓吁一口气,突然睁开了双目。
沈百涛心中大喜,急急叫道:“督帅……”
徐督帅不知是否听到了沈百涛的呼叫,微微一笑,重又闭上双目。
铁梦秋长长吁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沈百涛道:“怎么回事?”
铁梦秋道:“他被人下了一种复合的毒药,除了那人配制的解药之外,别人是很难成得出解药的配方。”
沈百涛点点头,道:“王大夫果然高,竟然能很快的找出病因。”
铁梦秋道:“病源是找出了,但,我却无法医好。”
沈百涛焦急急说道:“大夫,督帅自中毒时起,一直没有清醒,适才大夫能让他醒转过来,足见高明,大夫……”
铁梦秋摇了摇头,接道:“你不用求我,求我也没有用,我们不知晓他们配制的药方,实是无人下手。”
沈百涛道:“难道真的没有法子吗?”
铁梦秋摇摇头,道:“没有,除非找到那复合的配方,或收藏解药的人。”
关中岳道:“徐督帅会有危险吗?”
铁梦秋道:“不会,他们用药的分量很适中,只是不让他清醒,但也不会让他中毒,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不能进食,长期的饥饿只怕他无法承受。”
关中岳道:“可有别的法子么?”
铁梦秋点点头,道:“方法倒有一个……”
沈百涛道:“大夫尽管清说不用担心别的。”
铁梦秋道:“给他一种可保体能的药物服用,使他活下去,然后,你们想法子找出那下毒的人,或是药配方,除此之外,就算天下第一名医到此,也是束手无策。”
沈百涛道:“这两策确是对症下药,不过,都不是容易办到的事,第一,在下想出有一种可保体能的药物,能够使他支撑下去;第二,大夫不说,在下也知道找出那下毒的人,才是真正的解决之法。”
铁梦秋道:“第一件事,在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挽手取出一颗淡灰色的药丸,缓缓说道:“把这粒药丸,用温水化开,灌下去。”
沈百涛伸手接过药丸,凝目望去,只见那药物,不过比黄豆略大一些,心中大感怀疑,低声说道:“这一颗药丸能支持多长的时间。”
铁梦秋道:“如能让他全眼下这一颗丹丸,至少可保他半个月不用进食,有半个月以上的时间,你们总可以找出那下毒之人。在下告辞了。”
他说走就走,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关中岳急急一横身子,拦住了铁梦秋,抱拳一礼道:“大夫,有道是打虎打死,救人救活,大夫既然Сhā手了这件事,还望大夫能有始有终。”
铁梦秋沉吟一阵,冷冷说道:“关总镖头的意思……”
关中岳接道:“求你大夫,多发善心,留在这里侯督帅的病势全好再走。”
铁梦秋道:“我的病人很多,不可能留在这里很久。”
关中岳道:“希望大夫能帮助,找出那行凶之人。”
铁梦秋吟了一阵,道:“关总镖头和沈先生,已足应付之能。”
关中岳接道:“在下觉着,王大夫如能倾力相助,我们才有得手之望。”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阁下别把我看的太高了。
语声一顿,目光转在沈百涛的脸上,道:“如是阁下希望我留下,就把督帅府中详细的变化,说出来,在下自信,可以听出个八九不离十来,如是你沈兄讲的有一句虚言,而又被在下听到,在下立时动身离此……”
沈百涛点头,说道:“好吧!我只说明经过,不加自己的意见就是。”
铁梦秋道:“那是最好不过了。”
沈百涛缓缓把督帅中毒之后,身历诸般经过,很仔细地说了一遍。
铁梦秋很仔细地听过,点点头,道:“我到帅府的事,有人知晓么。”
沈百涛应声道:“知晓之人,大都是在下的心腹。”
铁梦秋道:“咱们分头查访如何?”
关中岳道:“悉从遵便。”
铁梦秋道:“在这督帅府中,可有囚禁人的地方。”
沈百涛道:“有!”
铁梦秋道:“里面关的有人吗?”
沈百涛道:“有!”
铁梦秋道:“好!你把我关进去,而且,要你的心腹属下,暗中传诵,说我用错了药,几乎害了督帅的性命。”
沈百涛点点头,道:“好办法。”
铁梦秋道:“敌暗我明,必要设法子迫使自行出头才是。”
沈百涛道:“第二步呢?”
铁梦秋道:“你在这跨院之中,布置的更严密一些,任何人,不得你允准,都不能进入这跨院禁区。”
沈百涛道:“好!还有第三步吗?”
铁梦秋道:“督帅仍藏在床下,用替身代他,以防不测……”
目光转到关中岳的脸上,道:“就留在这里,不用走开了。”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说道:“好,在下就留在这里。”
铁梦秋目光一掠沈百涛道:“现在,沈兄可以大发雷霆下令把在下关入帅府牢中。”
沈百涛点点头,把手中药丸给督帅眼下,重放床下,替身也放好,才一掌击在木案上,大声喝道:“胆大江湖郎中,竟敢随手用药,来人!给我关起来。”
两个劲装大汉,应声行了进来,望望铁梦秋,又望望沈百涛,不敢出手。
沈百涛指着铁梦秋,道:“你们耳朵聋了吗?我叫把他关起来。”
两个人这一次听的清楚至极,双双奔上,抓住了铁梦秋,道:“大夫,委屈你了。”
一左一右,挟持铁梦秋,向外行去。
沈百涛目睹铁梦秋被挟持而去,低声对关中岳说了几句。
关中岳微微一笑,也低言数语。
沈百涛连连点头,送走了关中岳和杨四成。
一切设计,都进行的非常谨慎,要紧之处,都有沈百涛亲自处理。
当天下午,帅府中已传遍督帅病势转重的消息。
沈百涛神色憔悴,独自喝了两斤二锅头,带着七分酒意,坐督帅病房门前。
申初光景,督帅病情转剧的消息,传入堂内,徐夫人吃了一惊,带两个丫头,急急的奔来了跨院。
沈百涛虽然交代过了几个属下,就算徐夫人也要拦驾,但一品夫人,自有她的威风,两个大汉一现身,还未来得及说话,徐夫人已抢先说道:“告诉沈先生,就说我要看看督帅。”
两个大汉相互望了一眼,道:“夫人悄侯,我们去给夫人通报。”
徐夫人道:“沈百涛既然在此,那就不用通报了。”
举步向室中行去。
两个守门大汉,虽然早有着沈百涛之命,也不敢拦阻徐夫人。
徐夫人直奔入正厅,但行至厅门口处,却为面带酒意,当门而坐的沈百涛拦阻了去路。
沈百涛微闭双目,似是已沉沉睡去。
徐夫人微微一皱眉头,低声叫道:“沈先生,沈先生……”
沈百涛霍然睁开醉眼,望了徐夫人一眼,站起身子,道:“夫人……”
徐夫人接道:“听说督帅又病情转剧了……”
沈百涛道:“夫人由何处听来此讯?”
徐夫人怔了一怔,道:“消息传入内堂,这隐秘自然是由守卫这跨院中人传出来的了。”
沈百涛似是酒意还未全醒,啊了一声,道:“夫人来此作甚?”
徐夫人道:“探望督帅,我要看看他是否病情转重了。”
沈百涛道:“不错,转重了,所以,在下喝了很多的酒。”
一面说话,一面却暗中打量了两个随行而来的丫头一眼。
这两个丫头,都在十五六岁之间,生的都很俏丽,但沈百涛却发觉这两个丫头,都是自己没有见过的人。
但闻徐夫人说道:“你已经尽了心力,我想该变变法子了。”
沈百涛道:“如何一个变法?”
徐夫人道:“我要把督帅移回内堂,传令开封府文武百官,为督帅延请中基,一面快马递秦章,呈报当今。”
这一连串的说话,使得沈百涛心头大大一震,酒意消退了不少,沉吟了一阵,道:“夫人,这作法……”
徐夫人接道:“我觉着应该如此,我不能让自己的丈夫,死的不明不白。”
沈百涛道:“徐夫人怎知督帅一定会死呢?”
徐夫人脸色微变道:“沈百涛,你不能断章取义。”
沈百涛淡淡一笑,道:“夫人自有主张之权,不过,督帅在神志还未清醒之前,夫人只好忍耐一二了!”
徐夫人道:“他自中毒至今,一直末清醒过,要他神声清醒,那要等到几时?”。
沈百涛低声说道:“夫人,请不用担心,属下已……”
目光停在徐夫人身后两个丫头的身上,突然住目不言。
徐夫人回顾了两个女婢一眼,道:“你们退开去。”
两个女婢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徐夫人目睹二婢去远,神倩转变得十分严肃,说道:“沈百涛,你虽然是徐督帅最相信的属下,也是他最器重的朋友,但别忘了我是他的妻子,我和他荣辱相共,生死同命。”
沈百涛连连点头,道:“夫人说的是,在下也正要告诉夫人,督帅已经清醒过一次,而且进了一碗参汤。”
徐夫人面色泛惊之色,缓缓说道:“这话当真吗?”
沈百涛道:“属下怎敢欺骗夫人。”
徐夫人道:“让我去瞧瞧他好吗?”
沈百涛抬头望了望天色,道:“他熟睡不久,夫人最好不要打扰他,明天,督帅可能恢复神志,夫人明日午时再来如何?”
徐夫人沉吟一阵,道:“我去瞧瞧他,不惊动他就是。”
沈百涛抱拳一揖,道:“夫人,请相信在下,明日午时再来。”
徐夫人神情严肃的说道:“沈先生,你可以看他,我就不能瞧瞧么。”
沈百涛道:“此时此情,属下也不敢不去惊扰,这一切都是为督帅好,夫人必可体谅这点苦衷。”
徐夫人怒道:“我自己的丈夫,我就不能随便望,谁又能体谅我的苦衷,沈先生,你做事未免太过分了。”
沈百涛道:“督帅清醒之后,属下愿受夫人责罚。”
徐夫人道:“我听说你找了一个江湖郎中,下错了药,可有此事?”
沈百涛道:“那是属下故布的疑阵,其实那位郎中的用药,已使督帅清醒过来……”
徐夫人啊了一声,接道:“这话当真吗?”
沈百涛道:“在下怎敢欺骗夫人,只是此事要十分机密,不可轻易泄漏出去。”
徐夫人道:“那郎中被你关在帅府的石牢之中,不知是真是假。”
沈百涛道:“不错,他被我关了起来,若不如此,只怕他也会遭遇凶险。”
徐夫人道:“原来你是在保护他。”
沈百涛酒意似是渐渐清醒过来,若有所觉地苦笑一下,道:“夫人,你请回吧!在下已经说的太多了。”
徐夫人点点头,道:“明日午时,我要来此探望丈夫。”
沈百涛道:“属下将在此恭侯。”
徐夫人点点头,转身而去。
沈百涛直送徐夫人离开跨院,掩上院门,才直入督帅的病室。
一个身着黑衣的守卫大汉,由门后门出,低声说道:“沈兄,不论那人如何高明,但我们这一好一坏的消息,必将引起他很大的关心,料想他今夜必来这跨院中探视。”
沈百涛轻轻叹息一声,道:“但愿关兄的计谋成功,早日找出那下毒的凶手。”
原来,这假扮守卫的大汉,竟然是神刀金铃关中岳。
这是一番极费心机的精密的设计,关中岳,杨四成明里离去,暗里回来扮作了守护跨院的武士。
落日西沉,夜幕低垂,帅府中,到处挑起了照路的气死风灯。
东跨院亦不例外,在庭院正中,高挑着一座白绢制成的避风灯。
这座跨院中,虽有着很森严的防备,但能够看到的,只有两个站在灯前阶下的黑衣人,守在门口的护卫,已经撤去,闭上跨院的木门。
关中岳和沈百涛,全都隐身的病房之中,以作紧急应变的准备。
两人直等到三更,仍然未见动静。
沈百涛低声说道:“关兄,只怕不会来了。”
关中岳道:“再等等看……”
语声甫落,突闻扑的一声,那高挑在院中的灯火,突然熄去。
关中岳道:“来了。”
跨院中灯火熄去,陡然间黑了下来。
关中关中岳是久经大敌的人物,但心中亦不免有些紧张。
因为,一个人能在稳秘的地方,施放暗器,击熄灯光,最近的距离,也有三丈以上,只此一桩,已可证明来人的身手不凡。
沈百涛更是紧张得全身微微发抖。
只听两声轻微的闷哼,似是有人逼到病房门外。
但闻一声波的轻响,夜暗中寒光闪动,紧闭的书房木门,竟被人用剑劈开。
关中岳和沈百涛都早已相定好了退避之路,两人移身,藏于暗中。
木门被劈开之后,并无人随着冲入病室,等侯了一阵,才有一条人影,缓步而入。
门口的光线虽弱,但关中岳和沈百涛,都已在黑暗中隐藏甚久,清晰的可以看到,来人穿着一身黑衣,连头上也用黑布套起,手中也戴着黑色的手套。
全身上下,除了眼睛之外,一切都在一片黑布之中。
自然,这情形早已在关中岳和沈百涛的意料之内,并无惊奇之感,所以,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来人的身材上。
希望从他身材中,瞧出他身份。
那黑衣人似乎是也预料到这病室中藏的有人,两只眼珠子,转罢了一阵,突然举步向病塌行去。
左手一棵,揭开了帐子。
沈百涛无法再沉得住气晃然了火折子,点起了案上的灯火。
病室中,顿然光耀如昼。
那黑衣人怀抱宝剑,神态冷静并未出手阻击。
沈百涛点燃了烛火之后,冷冷说道:“朋友,咱们既然照了面,阁下似是用不着再放作神秘了,取下面具,咱们见识一番。”
黑衣人对沈百涛,似是根本不放在心上,目光却望向帐中仰卧的督帅。
沈百涛举手向上一招,关中岳飞身而下,落着实地。
黑衣人闻声警觉,回顾了关中岳一眼,冷笑一声,突然举步向外行去。
关中岳右臂一扬,金背大刀应手出鞘,横刀拦住了去路,道:“朋友,拉下面纱,让我们见识一下。”
黑衣人眼珠转动,扫掠两人一眼,右手长剑突然探出,闪起了两朵剑花,攻向两人。
同时,左手一挥,扑熄了室中的灯火。
关中岳沉声说道:“沈兄。”金刀疾举,划起一片刀风。
沈百涛心中明白,这室中本就狭小,如若自己加入混战,反而妨碍到关中岳的手脚,使他施展不开,立时翻身一跃,退出病房。
关中岳在进入病室之后,已然相度过病房中形势,心中早已有了准备,单刀施开,带起了一片啸风之声。、
沈百涛退出病房,立时召集埋伏在院中的底下,重重把病房包围起来。
烛火熄去,病房中一片黑暗,关中岳和那黑衣人,就在黑暗中展开了一场十分激烈的搏斗。
双方刀来剑往,全凭双耳听力动手,委实凶险至极。
突然间,关中岳感受到了对方强大的压力,对方的剑势似乎是突然间转变的十分凌厉。
关中岳心中暗暗忖道:“这人武功不弱,必要全力对付才成。”
心中念转,刀法一变,疾快攻出两刀。
这两刀都是那牧羊图中记述的刀法,攻势十分凌厉。
只听那执剑人嗯了一声,剑势力道突然大增,排山倒海一般直压过来。
关中岳感觉到那是一股强大力道,不可抗拒,只好向旁侧一闪。
一股凌厉的剑风,掠身而过,穿出室外。
两个守在门口的大汉,双刀并进,想拦住那黑衣人。
黑衣人刻势左右摇动,陈晓两声,震开双刀。
但这一缓之势,另外四个大汉,已由两侧围了过来,并肩而立,四把刀,拦住了去路。
黑衣人双目暴射出两道寒光,长剑一摆,追冲过去。
四个黑衣人同时举刀,想合力挡住那黑衣人的一击。
但四个刀还未及举起,已感到剑气逼人,不禁心头大骇。
只听两声惨叫,四个大汉,两个奔去单刀,两人捧着手蹲了下去。
原来那黑衣人在一击之下,伤了四人。
紧接着腾身而起,一跃两丈。
沈百涛斜里飞扑而上,一剑劈了过去。
黑衣人一闪,长剑一转一推,巧妙绝伦地把沈百涛的宝剑推到外门,乘势一滑剑势,向沈百涛肩头劈了过去。
沈百涛看剑势,直向肩上劈来,心头一震,暗道:这人剑法高明的很。
心中暗赞,人却疾快的飞跃而起,闪开八尺。
如若他不能及时走避,黑衣人一剑,势必削去他一只膀子。
这不过一瞬间的工夫,沈百涛一挡之后,关中岳疾追而至,大喝一声,金背刀一抬,“泰山压顶”直劈下去。
这虽然是平平常常的一刀,但关中岳施展出手,刀风疾劲,自具威势。
黑衣人身子向前一探,长剑却向后撩起。
剑势横斩,削向那关中岳的右腕。
关中岳大吃一惊,暗道:这人剑招平凡之中,蕴藏着凌厉无区的变化,而且一切均随势应变,不露本门功夫。
一剑迫逼,使得关中岳连人带刀,向后退了三步。
黑衣人虽然占了优势,但却未再手抢攻,反而飞身一跃,登上屋面。
关中岳心中大急,一扬手,两枚金铃镖脱手而出。
镖铃叮略,破空而至。
黑衣人一场手,两点寒芒,脱手飞出。
但闻两声金铁交鸣,两点寒芒,竟然和关中岳的金铃镖是空相撞。
黑衣人却在打出暗器之后,放腿向前奔去。
关中岳一跃而起,放步疾追。
沈百涛大约自知轻功难以追上两人,并未上屋追赶。
等约一盏热茶工夫,却见关中岳独自归来。
沈百涛迎了上去,道:“关兄,那人……”
关中岳叹息一声,接道:“咱们少想了一件事。”
沈百涛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来人的武功这样高强,早知如此,兄弟应调集镖局中所有的高手来此,只要挡住他,迫他全力相搏,他就很难脱困了。”
沈百涛道:“兄弟惭愧。”
关中岳道:“不能怪你,那黑衣人剑法平凡中蕴藏诡奇,伤人不多,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沈百涛道:“关兄追赶他……”
关中岳苦笑一下,接道:“追丢了,他的轻功,似是尤强过剑上的造诣。”
沈百涛大为懊恼,长长吁了一口气,道:“这么看来,咱们这一次是失败了。”
关中岳道:“至少是咱们未能在现场把他给抓到。”
沈百涛道:“关兄之意,可是说别有找到他的办法。”
关中岳道:“沈兄,咱人虽然未能把他抓到,但在下却已发觉了一点蛛丝马迹。”
关中岳精神一振,道:“是不是帅府中人?”
关中岳道:“他逃出帅府,一路向东奔人,兄弟追了一阵,被他逃出了视线之外,他奔走虽快,但却露出了一点破绽,双肩和靴子,似是都经过一番设计伪装。”
沈百涛道:“关兄的意思是……”
关中岳道:“她是女人,垫起了双肩,在靴子里加了棉花。”
沈百涛道:“督帅卧病一事,帅府外很少有人知晓。”
关中岳道:“不错,在下也推想她是帅府中人,但却无法知晓她是谁……”
沈百涛接造:“在下去见徐夫人,立时清点可疑的女眷。”
关中岳道:“这自然是最简单的办法,但深更半夜,男女有别,徐夫人又是一品夫人,如何能在深夜中掠扰于她。”
沈百涛道:“关兄之意呢?”
关中岳道:“进入内院,可有必通之路。”
沈百涛道:“高来高去,四面皆可进入……”略一沉吟,接道:“有一棵很高的大树,可瞧内院全部景物。”
关中岳道:“咱们快些去,现在,她还未赶回来。”
沈百涛当先带路,绕到内宅后面一株大树下面。
那大树高五丈以上,果然是极好的了望所在。
关中岳道:“沈兄请回督帅养病的跨院中,那人也可能重回跨院中去。”
沈百涛应声,急步而去,关中岳却手足并用,爬上大树。
居高临下,内宅中的景物都可瞧见,但夜色幽沉,这内院,房舍连绵,甚为广大,关中岳有着力难全及之感。
关中岳很有耐心,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果见一条人影,由东南方位上激射而入,落着实地,转身入了一个房舍之中。
关中岳暗中熟记了那人来的方向,进入的房舍,再打量了四周的形势一眼,就目力所及,取出身瞳的匕首,在树上刻下了那黑衣人进入房舍的位置,才悄然溜下了大树,转回那跨院之中。
这时,天色将明,东方天际,泛起了一片鱼肚白色。
沈百涛急急的迎了上来,道:“关兄,此地中一片平静,未发生过事故,但不知关兄,是否找出了一些线索。”
关中岳点点头道:“瞧出来了,咱们到房子里详谈。”
关中岳行入了房中,点起了烛火,手指蘸水,画出了那院落的形势,道:“内宅这座院落,是何人所住?”
沈百涛道:“似乎是夫人住的院落。”
关中岳道:“如果沈兄说的不错,那是说在夫人的随身丫头中,潜藏有武林高手。”
沈百涛道:“如若关兄没有记错方位,那就不幸言中了,除了那位喜戴白珠花的小梅之外,还有高手,隐伏于内院之中。”
关中岳道:“走!咱们到石牢中去,瞧瞧那位江湖郎中怎么样了。”转身向外行去。
沈百涛紧随关中岳之后,奔入石牢所在。
那石牢虽是帅府中!临时的牢房,但却建筑的十分坚固,沈百涛直奔入左面第三个牢房。
只见牢房中铁锁未损,铁梦秋盘膝坐在牢房之中。
但使两人惊讶的是,那牢房之中,除了铁梦秋秋外,竟然还有一个人犯。
沈百涛抓抓脑袋,道:“奇怪,什么人,又把旧人犯送在此地。”
铁梦秋淡淡说道:“我一个人坐在牢里太寂寞,只好找个人来陪陪我了。”
沈百涛凝目望去,只见那人面壁而坐,看不清形貌,穿着一身黑衣,身材似很矮小。
关中岳伸手一拉铁锁,铁锁应手而开。
沈百涛低声说道:“关,这位江湖郎中,究竟是什么人?”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装作没有听到,却望着铁梦秋道:“这一位是铁兄找到的人物。”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她扭开铁锁,进入此中,大约是想问我一些什么事……”
沈百涛道:“她问的是什么?”
铁梦秋道:“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我点了|茓道。”
关中岳道:“是一位姑娘吗?”
铁梦秋道:“是一位女的。”
关中岳回顾了沈百涛一眼,道:“沈兄,你瞧瞧她是什么人?”
沈百涛轻啊了一声,伸手搬过那黑衣子的肩头。
凝目望去,只见那女子面目娇好,大约有十六七岁左右。
沈百涛一沉脸色,道:“希望你很真实地回答我的问话。”
铁梦秋道:“她被点了|茓道。”
一伸手解开了那黑衣少女的|茓道。
黑衣少女轻轻咳一声,霍然站起身子。
铁梦秋冷冷说道:“你如是不想吃苦,最好别图妄动。”
黑衣女子怔了一怔,又坐了下去。
沈百涛道:“姑娘,我们很急,没有时间和姑娘浪费时间,所以,在下希望姑娘能够给在下一个明确的答复。”
黑衣女子闭目不答。
铁梦秋冷然一笑,道:“姑娘,你已经告诉我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黑衣女子摇摇头,道:“告诉他们有什么用?他们也不会相信这件事。”
这两句话,不但使得沈百涛听得一呆,就是连一向见多识!”的关中岳,也听得茫然无头绪,低声说道:“铁兄究竟是怎么回事?”
铁梦秋道:“要这位姑娘自己说吧!不过,在下要向两位讨个人情。”
这时,沈百涛亦瞧出铁梦秋是江湖高人,不待关中岳开口,抢先接道:“铁兄只管吩咐,在下如能办到,立刻遵办。”
铁梦秋道:“这位姑娘说完之后,沈大人要放她离开。”
沈百涛道:“放她走?”
铁梦秋道:“是的,沈大人如不放她,只好在下走了。”
关中岳急急接道:“铁兄放心,咱们一定遵照吩咐,这位姑娘说了实话,咱们放她。”
铁梦秋望了那黑衣女子一用良,道:“这位关兄,是英雄人物,答应了放你,决不会更改,你可以说了。”
黑衣女子沉吟一阵,道:“我奉命来杀他,但却被他捉住了。”
沈百涛道:“你奉了何人之命?”
黑衣女子摇摇头,道:“不知道什么人。”
沈百涛怒道:“不知道什么人?就凭你这等幼稚可笑的谎言,也要叫人相信吗?”
黑衣人道:“那人用一张便笺传谕,我们一切遵照行事。”
沈百涛啊了一声,道:“便笺呢?”
黑衣人道:“每次看过之后,就用火焚去,如是无法烧去,就得吞入腹中。”
沈百涛道:“不留下一点痕迹?”
黑衣人道:“是的,不能留下一点痕迹,所以,我觉得说来太神奇,别人无法相信。”
沈百涛道:“那么姑娘,是外面来的人了。”
黑衣人摇摇头,道:“我在帅府中,已住了一年。”
沈百涛惊道:“一年?”
黑衣人道:“不错,平常,我们要尽量掩遮自己的武功,所以,别人很难瞧出来。”
沈百涛道:“姑娘在哪里听差?”
黑衣人道:“我是替夫人打扫庭院的丫头。”
沈百涛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到帅府中来,总该有一个原因吧!”
黑衣人道:“我奉师命而来……”
沈百涛道:“令师是何许人?现在何处?”
黑衣人道:“这个,这个,我不能说。”
沈百涛道:“姑娘什么都不能说,在下岂不是白问了。”
黑衣人道:“沈大人,你问出了她出身,师门之后,是否准备对付她的师门?”
沈百涛道:“在下并无此意。”
黑衣人道:“沈大人既无此意,那就用不着追问她的师门了,在下建议沈大人,可以放这位姑娘去了。”
沈百涛还在犹豫,关中岳却急急说道:“不错,这位小姑娘,必有甘衷,多问无益,沈兄该放地走了。”
沈百涛怔了一怔,挥手说道:“姑娘,你可以去了。”
黑衣人道:“多谢三位。”转身向外行去。”
沈百涛目往那黑衣人的背影,完全消失了之后,才缓缓说道:“关兄,这样放弃了她,岂不是太便宜了她吗?”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沈大人准备把她怎么样?”沈百涛道:“我觉得,这位姑娘,知晓的事情,定然很多,如是用点手段,那就可以逼迫她说出来了。”
铁梦秋道:“她确然保留了一些隐秘,但无关要,问题是在你们这帅府中,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不惜降格屈主,委身为奴婢。”
沈百涛呆了一呆,道:“大夫说的不错,他们为什么要如此?”
铁梦秋道:“不过,这件事已经引起了在下的兴趣。”
关中岳喜道:“铁愿挺身而出,实是督帅之福,在下这里先行谢过。”
沈百涛看到了关中岳对铁梦秋敬重无比,也抱原一礼,道:“在下这里先行谢过铁兄。”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这地方形势很好,咱们可以在此仔细的谈谈,我想知道一些督帅府中的事情。”
沈百涛道:“帅府中事,千头万绪,在下也觉得无从说起,铁兄想知道什么,只管请问,兄弟知无不言。”
铁梦秋道:“徐夫人和督帅相处如何?”
沈百涛道:“至少在表面上看来,他们相敬如宾。”
铁梦秋道:“适才那丫头,在夫人手下听差,难道徐夫人,就不知她们会武功吗?”
沈百涛道:“除了那黑衣女子之外,还有一位姑娘,也是徐夫人手下听差,武功要强过黑衣女子数倍之多。”
铁梦秋道:“你怎么知道?”
沈百涛当下把小梅姑娘的情况很仔细地说了一遍。
铁梦秋似是听得很用心,听完之后,却突然闭上双目,沉吟不语。
沈百涛待要出言,却为关中岳摇手阻止。过了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铁梦秋才缓缓开了眼睛,道:“沈大人,在下可不可以见到那位小梅姑娘。”
沈百涛道:“区区立刻遣人找她。”
铁梦秋目光转到沈百涛的脸上,接道:“阁下清约那位小梅!”娘,在督帅中毒的花厅中见面,在下和关兄,立时赶去。”
沈百涛明白铁梦秋要避开自己的耳目,但又不见关中岳出面拦阻,只好应了一声,道:
“在下在花厅中恭侯两位。”
说罢转身而去。
铁梦秋目注沈百涛去远,摇摇头,叹一口气,道:“像沈百涛这等人物如何能是对方的敌手。”
关中岳道:“铁兄可是瞧出一些内情吗?”
铁梦秋道:“没有,不过,在下觉得,中原武林道上的神秘巢|茓,很可能就在这督帅府中……”
关中岳吃了一惊,道:“什么?”
铁梦秋一笑,道:“督府中发出的神秘令谕,指挥开封附近的绿林人物,甚至整个的中原绿林道上,都得听此地之命。”
关中岳神色间十分惊疑,沉付了一下,点点头,道:“很有道理。”
铁梦秋脱去身上罩的外衣,取下脸上的易容药物,道:“在下既然决心留此了,也用不着再伪装江湖郎中了。”
关中岳道:“铁愿意Сhā手此事,关共十分感激……”
铁梦秋笑一笑,接道:“你不用感激我,主要的是这件事引起了我的兴致。”
关中岳点点头一笑,道:“有一件事,在下要向铁兄致歉。”
铁梦秋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兄弟一时失言,叫了一声铁兄,把你王大夫的身份给破坏了。”
铁梦秋笑道:“在下当时所以求了阻止关兄,那是因为我进入这督帅府中时,已觉得这帅府中潜藏着一种很神秘的力量……”
关中岳奇怪地接道:“铁兄怎会有此感觉,兄弟一点也瞧不出来。”
铁梦秋道:“不瞒你关兄说,在此之前,兄弟已经两度夜入这督帅府中,但那时夜色幽深,只觉这帅府中,潜藏了不少武林高人,而且,有几个轻功奇佳的人物,都藏入帅府内宅,只觉得这位官声清正的人物,竟无治家之能,外面对他清正的传言,自然未必可信……”
关中岳接道:“这一点,铁兄可以放心,兄弟和他见面数次,几番倾谈,就我数十年江湖历练,观察所得,那徐督帅确然是一位好官。”
铁梦秋道:“在下也相信了这件事,所以,这就是在下决心伸手的原因。”
关中岳是何等老练的人物,已然瞧出了铁梦秋确有特殊的发现,低声说道:“铁兄弟,可否告诉在下一点内情。”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关兄久走江湖,定然知晓三十年前,一度崛起江湖,以鬼域伎俩,迷惑人心的八卦教吗?”
关中岳呆了一呆,道:“听说过,可惜,在下出道之时,八卦教已然烟消江湖,据说八卦教以邪术、妖法横行江南。”
铁梦秋正容说道:“兄弟不相信世间真有邪术、妖法,纵然是确有其事,但邪不胜正,关兄既然听说过八卦教,想必亦知晓那八卦教覆亡的原因吧?”
关中岳道:“听说八卦教是毁在那镖旗主人之手,教主和四大护法,悉数被歼。”
铁梦秋道:“至少江湖上没有传说过那镖旗主人,会邪术、妖法,但他却一举毁灭了八卦教,此事足可说明,八卦教中的邪术、妖法,只不过是一种乱人耳目的鬼域伎俩罢了,至少可以证明,邪术、妖法不足恃。”
关中岳突然想到了那镖旗主人,数日之前,在开封附近出现的事,顿觉心神震动,双目盯注在铁梦秋睑上,瞧了一下,道:“铁兄,难……”
他本想说出心中猜测,难道你和那镖旗主人有关,但话到口边了,却又咽回去。
铁梦秋道:“难什么?”
关中岳道:“难得你小小年纪,见闻竟如此丰富。”
铁梦秋道:“处处留心学问,多用心听听,再仔细想想,自然会增长知识。”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好一个处处留心学问,在下也真应该多用点想想了。”
铁梦秋站起身子,道:“走!咱们到花厅上去,见见那位小梅姑娘。”
关中岳道:“在下替铁带路。”
铁梦秋道:“有劳铁兄了……”
关中岳与铁梦秋行入花厅,沈百涛和小梅姑娘早已在座,小梅姑娘穿着一身水绿衫裙,鬓边Сhā着一朵白珠花。
铁梦秋冷冷的望了小梅一眼,缓步行到木桌旁侧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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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寻隐探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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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铁梦秋已然恢复了本来刘婉蓉的面目,英俊飘逸,十分动人,只是有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度。
沈百涛只觉得似曾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小梅在打量了铁梦秋两眼后,欲言又止,似乎是不敢和他说话。却转望着关中岳道:
“老前辈找我。”
关中岳神情严肃地说道:“小梅姑娘,事情发展得很坏。”
小梅点点头,道:“贱妾也感觉到情势紧张,昨夜内宅里,暗流浮动,似乎是大雨欲来。”
对小梅的答复,关中岳微生意外之感,怔了一怔,道:“姑娘昨夜中,有什么行动了吗?”
小梅道:“没有,贱妾一直守在卧房之中。”
关中岳回顾铁梦秋一眼,道:“小梅姑娘,夫人几个随身女婢,是否都会武功。”
小梅道:“据小婢暗中观查所得,夫人身侧,包括洒扫庭院的女婢,计有七人之多,就戏妾的看法,七人之中,至少有三个身负武功。”
关中岳道:“小梅姑娘,这些人,是否都和你姑娘很熟悉呢?”
小梅道:“大家都是女婢,各自有一番可怜的身世,不论是真是假,所以,我们从来不互相探询身世。”
关中岳道:“小梅姑娘,那位徐夫人,是否也会武功呢?”
小海道:““这个,小婢瞧不出来。”
关中岳脸色一变,道:“小梅,咱们是成败与共,你要说实话啊!”
小梅道:“小婢说的是实话,唉,小婢发觉,一个人如果是说实话,反而常常使人不信。”
关中岳回顾铁梦秋一眼,一脸茫然之色。
铁梦秋缓缓站起身子,冷漠地说道:“小梅姑娘,你有为而来,定然是常在夜间出动了。”
小梅略一沉吟,道:“不错,小婢常在夜间出来,督帅中毒之夜,小婢亦来了花厅。”
铁梦秋道:“你发觉了一个穿黑衣的人,他劈了你鬓边的白珠花,是吗?”
小梅点点头,道:“是的,那人的武功,似乎是高过贱妾。”
铁梦秋道:“你无法肯定那是谁,但人家已知道你的身份,是吗?”
小梅道:“应该如此。”
铁梦秋道:“这几日中,姑娘的生活之中,可有异征。”
小梅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的又恢复了平静,道:“贱妾生活得很好!”
铁梦秋冷冷说道:“不见得吧!”
小梅道:“贱妾说的句句实言。”
铁梦秋冷笑了一声,道:“珠花镖暗器,在江湖上十分有名,不知姑娘对这道暗器的手法如何呢?”
小梅道:“家传之学,自觉还过得去。”
铁梦秋道:“姑娘一手能打出几枚珠花镖?”
小梅道:“贱妾火侯浅,最多也只能够打出五枚。”
铁梦秋道:“姑娘可否施展一次,让我们开开眼界。”
小梅回顾了沈百涛一眼,道:“就在这花厅中吗?”
铁梦秋道:“不错,就在这厅中,而且就以在下作试镖靶子。”
小梅轻轻啊了一声,道:“这个,不大妥善吧!”
铁梦秋道:“你如能一镖把我打死,那就不会再有人追问你的隐秘,如是打我不死,姑娘也可能以说实话了。”
小梅沉吟了一阵,道:“你怀疑我……”
铁梦秋接道:“姑娘还是先试过镖之后,咱们再谈条件。”
小梅道:“一定要试,贱妾……”
铁梦秋接道:“姑娘只管出手。”
小梅沉吟了一阵,道:“贱妾不明白公子的用心,但贱妾似乎是恭敬不从命了。”
铁梦秋道:“姑娘只管施展,如是伤了在下之命,和你姑娘无关。”
一面说话,一面举行到一面墙壁前面,接道:“姑娘动手吧!”
小梅回顾了铁梦秋一眼,发觉他停身之处,大约在一丈左右,正是暗器最有效的距离。
沈百涛虽然强自忍着没有说话,但睑上却是一片讶异之色。
小梅缓缓探手入怀,取出一枚珠花镖,道:“阁下小心了。”
关中岳心中了然那铁梦秋既然胆敢如此,定然是心中有十分把握,但却想不明白,何以那铁梦秋非要小梅对他试几枚珠镖不可。
但闻小梅声喝道:“小心了。”
一扬手,一枚珠花镖脱手飞出。
银芒一闪,疾如雷奔,飞向了铁梦秋。
铁梦秋右手一抬,轻巧绝伦的把一枚珠花镖接在手中。
珠花镖去势极快,铁梦秋的手法更快,只觉得一挥手间,珠花镖就失去了踪影。
小梅闪动了一下星目,道:“好手法。”
喝声中右手再挥,两点白芒并飞,直向铁梦秋飞了过去。
原来,第一枚珠花镖被人接去之的,这次打出了两枚。
铁梦秋举油一挥,两枚珠花镖有如投向海中的沙石,又失去了踪影。
这一次,手法更快,厅中群豪,没有人瞧出他用的什么手法,接去两枚珠花镖。
小梅怔了一怔,道:“阁下果然是有过人之能。”
双手并举寒芒飞闪,五枚珠花镖,一齐出手了。
双方距离不过一丈多些,五枚珠花镖同时飞出,珠花密芒,顿使人有着眼花缭乱之感。
铁梦秋道:“好镖法。”双手同时向前推出。
关中岳心中暗道:“凭藉双手之力,如何能同时接下五枚珠花镖。”
心中念转,五枚珠花镖已同时消失不见。
小梅心头震动了一下,欠身说道:“阁下武功高强,小婢今日大开了眼界。”
铁梦秋神情冷肃,缓缓说道:“姑娘还有什么能够伤人的本领,不妨再施展一些出来,让在下见识、见识。”
小梅睑上泛现出惊愕之色,回顾了关中岳一眼,道:“总总镖头,这位铁先生……”
铁梦秋冷冷接道:“小梅姑娘,不用址上别人,沈大人已经授予了在下全权,处理帅府中事。”
小梅镇定了一下心神,道:“小婢听不懂弦外之音。”
铁梦秋道:“事情很简单,姑娘如是还有什么本领,那就不妨施展出来,最好是能够取了在下的性命。”
小梅道:“为什么?”
铁梦秋道:“如是姑娘不能取在下之命,那就要听从在下吩咐了。”
小梅沉吟了一阵,道:“你要我做什么?”
显然,她已屈服在铁梦秋的冷肃威武之下。
铁梦秋道:“不一定,你只要觉得能够胜了我,不妨尽量的施展,但你答应了听我的吩咐,那就别妄动反抗之念,因为,我不愿出手伤你。”
小梅皱皱眉头,沉思不语。
关中岳和沈百涛,都听得有些茫然不解。
花厅中静了下来,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小梅突然回顾了沈百涛一眼,道:“沈大人,宝剑借我一用。”
沈百涛啊了一声,缓缓把手中的长剑了过去。
小梅借过宝剑,唰的一声,抽了出来,道:“我还想试试运气。”
铁梦秋道:“好!姑娘只管放心抢攻,在下决不还手,不过,你只能攻出十二剑。”
小梅道:“够了,如是十二剑我仍然没有法子伤你,我会弃剑受命。”
铁梦秋道:“那么姑娘出手吧!”
关中岳、沈百涛,都不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使厅中的地方,更为宽敝一些。
小梅缓移脚步,逼近了铁梦秋道:“阁下小心了。”
长剑一挥,平好过去。
铁梦秋举步一跨,巧快绝伦地掠着小梅身侧而过。
小梅一剑落空,剑随身转,又一剑横扫。剑光凌成,带起一股寒飙。
铁梦秋一仰身,长剑掠面而过。
小梅的攻势,锐利至极,铁梦秋既不还攻,小梅没有顾忌,剑剑都是横斩。
需知在攻势之中,最难避开的,乃是横扫之势,但横攻之势,也最易留下破绽。
小梅连攻数剑,均被铁梦秋闪避开去,心中一息,剑把连绵而出。
刹那间剑光转轮,闪起一片凌厉的寒芒。
但见铁梦秋的身躯,有如风中飘絮,在剑光中摇动了一阵,突然飘退五尺,道:“姑娘,够了,你已经多攻了两剑。”
小梅收了长剑,叹息一声,道:“你身法高明的很……”
铁梦秋接道:“你已经试过了暗器,长剑没有伤我,应该听我之命了。”
小梅缓缓把长剑还给了沈百涛,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铁梦秋两道锐利的目光,凝注在小梅的身上,打量了一阵,道:“姑娘不像是八卦教中的人。”
小梅淡淡一笑,默然不语。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但在下相信姑娘一定受到了八卦教的控制。”
小梅眨动了一下大眼睛,摇摇头,道:“没有啊!”
铁梦秋道:“那么清姑娘打开你头上的秀发。”
小梅征了一怔,但在铁梦秋两道锐利的眼睛逼视之下,只好缓缓打开了头上的秀发。
铁梦秋道:“姑娘自己找找看,你那头发之中,可有什么东西。”
小梅在铁梦秋的目光逼视之下,变的十分柔顺,依言在头上搜索了一阵,。摇了摇头,道:“没有东西。”
铁梦秋道:“那么姑娘解下裙带。”
关中岳、沈百涛听得一怔,正待出言阻止,小梅已依言解下裙带。
铁梦秋冷冷说道:“在这里了。”
一探手,从沈百涛手中,取过长剑。
铁梦秋他的动作快速至极,沈百涛但觉手中一轻,兵刃已到了铁梦秋的手中。
所有的动作连在一起,只见寒光一闪,铁梦秋又把剑还到了沈百涛的手中。
铁梦秋劈出一剑之后,人却突然转过身去。冷冷说道:“姑娘请自己瞧瞧看。”
连小梅自己在内,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听得铁梦秋的话,才凝目向下礁去。
只见提在手中的罗裙,缺了一块,那一块已被铁梦秋的剑势,挑落在地上。
这时,太阳已升过三竿,金黄的光芒,照入花厅,厅中景物,纤毫可鉴。
关中岳、沈百涛、小梅、六只眼睛,齐齐向地上望去。
只见那跌落在地上的一片裙子,钉了一块奇形状,似图非图,似字非字的东西。
小梅啊了一声,道:“这是什么东西。”
伸手捡了起来,仔细地查看。
关中岳、沈百涛,都不得不对那铁梦秋另眼看待了,只觉他知晓的太多,使人有着一股神秘的味道。
小梅抬起头,瞧瞧了那铁梦秋,道:“这个是什么?”
铁梦秋道:“姑娘当真的不知道吗?”
小梅道:“小婢真的不知。”
铁梦秋道:“姑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至少可以瞧出那像了?”
小梅道:“像一个八卦图。”
铁梦秋道:“不错,这是八卦教的标识,姑娘听过八卦教吧?”
小梅摇摇头,道:“小婢没有听人说过。”
铁梦秋缓缓向前逼近了两步,道:“姑娘,你如再借词推搪,不说实话,那就别怪我手段太毒辣了。”
小梅道:“我当真的不认识这幅图案。”
她似是已经完全失了镇静,一面答话,一面急得流下眼泪。
铁梦秋一皱眉头,伸手取过小梅手中的布片,仔细地瞧了一阵,道:“是八卦教中的符咒……”
抬头望了小梅一眼,接道:“姑娘衣裙上几时被人钉了这样一副图案。”
小梅道:“我不知道。”
铁梦秋冷冷说道:“那能在衣裙上钉下符咒的人,自然是和你十分接近了。”
小梅突然伸出手,抱着头蹲了下去,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关中岳急道:“这是怎么回事?”
铁梦秋回顾了一眼,道:“八卦教中的符咒之力。”
关中岳道:“符咒真能制人吗?”
铁梦秋冷笑一声,道:“在下不相信……”
关中岳接造:“这个小梅姑娘,可不像是装做的。”
铁梦秋道:“她是真的疼,但在下想其中必然别有原因,决不会是符咒之力……”
仰起脸来,长长吁一口气,道:“一向被武林视为诡异、神秘的八卦教,想不到竟然在督帅府中死灰复燃。”
沈百涛快行了过来,低声说道:“铁兄,八卦在帅府中复活?”铁梦秋道:“不错,大江南北,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八卦教的消息了,但在帅府,却是第一次发现。
沈百涛道:“八卦教中弟子,身上是否都佩有标识。”
铁梦秋道:“佩有标识,不过,他们都佩在隐秘之处,别人很难发觉。”
但闻小梅的呻吟之声,愈来愈重,几乎叫了起来。
关中岳沉声说道:“铁兄,小梅姑娘似是已痛得无法受,铁兄,先把她痛苦止下,咱们再和她详细谈谈。”
似乎是他们已把那铁梦秋当作了无所不能的人。
铁梦秋缓缓向前行了两步,点了小梅两处|茓道,小梅顿然停下了呼疼之声。
关中岳道:“铁兄,咱们已经发觉了八卦教在帅府之中生根,此事实是非同小可,咱们要作何处置?”
铁梦秋道:“先不要张扬出去,设法找出控制小梅姑娘的物品,再作道理。”
沈百涛道:“控制小梅姑娘的,不是八卦教的符咒吗?”
铁梦秋道:“在下可不相信,一张黄表纸上,用珠砂书几笔,就可以使一个人,忽而头晕,忽而腰酸。”
关中岳道:“八卦教中虽然有很多古怪的传说,但传言未必就完全可信……”
铁梦秋接道:“在下希望能在小梅姑娘身上证明一上……”
沈百涛道:“证明什么?”
铁梦秋道:“怔明八卦教中人,并非真的会用妖法。”
沈百涛道:“这要如何证明?”
铁梦秋四顾了一眼,道:“这花厅四周,可有阁下布守的人手?”
沈百涛道:“有。”
铁梦秋道:“够严密吗?”
沈百涛道:“他们未必能够挡得高人,但他们可以很快的传的传回消息。”
铁梦秋道:“那就够了……”
望望仰卧在地上的小梅,突然又皱皱眉头,道:“如想找出她身上的禁制,必需要仔细的搜查,但她是一位姑娘,咱们如何能够搜查她。”
沈百涛望望关中岳,道:“这件事的确为难,关兄有何高见。”
关中岳道:“如若咱们心无邪念,为了救督帅之命,就算搜查小海姑娘的全身,亦是无碍。”
沈百涛道:“如能有一个范围,咱们下手方便不少。”
关中岳转睑望着铁梦秋,道:“铁兄,你何以知晓八卦教在小梅姑娘的裙子上钉了符咒。”
铁梦秋道:“八卦教昔年纵横江湖上时,总喜在女人裙边上动手脚……”
他似是自知失言一般,突然住口不言。
关中岳并不追问,却接口说道:“那铁兄何不推想个部位出来,咱们一起试试,也许铁兄能够猜中呢?”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咱们碰碰运气。”
伸手从沈百涛手中取过长剑,一阵挥动。
但见寒光飞旋,冷电般在小梅身前转动,
铁梦秋停下手时,只见小梅前胸的衣物,已被宝剑削的片片散飞,露出雪白的前胸。
关中岳、沈百涛看他挥剑如飞,却只削去小梅上衣物,和部分红色兜胸,但竟未伤到小梅一点肌肤,心中大是震骇,付道:这等的剑法当真是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凝目望去,只见小梅前胸之间,有一片制钱大小的红痣。
铁梦秋道:“两位瞧到了吗?”
关中岳摇摇头,道:“在下未瞧出什么。”
铁梦秋道:“小梅姑娘胸前那颗红痣。”
关中岳啊了一声,道:“那红痣怎么了?”
铁梦秋道:“红痣颜色,太过鲜艳,并非天然生成……”
关中岳接道:“难道是八卦教做的手脚。”
沈百涛虽然未出言反驳,但神色之间,却流露出一片不信任的神色。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也许沈兄还不大相信兄弟的话,兄弟解开她|茓道,咱们问问她,”
左手挥动,解开了小梅身上|茓道。
小梅霍然坐起,急急双手掩胸。
铁梦秋冷冷说道:“姑娘吞吞吐吐,不敢说实话的原因,在下已经明白了。”
小梅道:“你明白什么?”
铁梦秋道:“姑娘胸前一颗很大的红痣,大约不是天生的吧!”
小梅低望了前胸的红症一眼,缓缓y道:“你能疗治吗?”
铁梦秋道:“在下既然能瞧得出来,自然是能够疗治,不过在下希望姑娘讲实话。”
小梅四顾一眼,神态间似有畏惧。
关中岳道:“这花厅四周,都有着很周密的布置,决不会有人混进来,再说,有铁公子在这里,你更不用担心。”
沈百涛道:“你奉爷爷之命,保护督帅而来,目下你不但不能保护他,反而成了他的敌人,这岂是令祖的用心。”
小梅神色肃然地沉吟了一阵,道:“好!我说,不过,在未说之前我要三位答应我一件事情。”
铁梦秋道:“只要在清理之内,我们是无不答允。”
小梅道:“我说过之后,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我泄漏了机密,这伤势将很快发作,我会变成世间极丑的人,所以,如是铁公子无法疗治好我的伤势,请答应我自绝一死。”
关中岳吃了一惊,暗道:把自绝之事,当作条件说出来,倒是闻所未闻的事。
但闻铁梦秋道:“好!我如无法疗治你的伤势,答应让你自绝……”
语声突然一冷,接道:“但如你未说实话,在下也自信能够听得出来,那时,姑娘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小梅道:“这几日中,我也在思索这件事,无论如何,就算你们不问我,我也会把我知晓的事,说给你们听,但我心中明白,说给了你们听,亦是无用……”
望了铁梦秋一眼,又道:“但目下有了铁公子,也许情势有些不同了。”
沈百涛道:“姑娘既然相信铁公子,希望说的详尽一些。”
关中岳道:“铁公子一眼能瞧出你被八卦教所控制,自然有疗治你伤势之法。”
小梅道:“前天晚上,小婢才中了他们的暗算,大约是他们已摸清我的底油,才对我下此毒手…”
沈百涛道:“就在你身前点了这片红痣。”
关中岳道:“小梅姑娘,老夫走了数十年的江湖,自信见识很多,但却想不出,这一红痣,对你有何威胁。”
小梅苦笑了一下,低幽道:“这片红痣,能够在一日工夫,扩大十余倍,两天这内,红痣要爬上脸来……”
关中岳连连点头,接口道:“哦!哦!原来如此。”
小梅道:“他们告诉我,三天时光之间,我身上将完全变成了这等红痣样的颜色,诸位请想想看,那时,我成了一个什么样的怪人。”
铁梦秋道:“什么人在你胸前点了这片朱砂,那人现在何处?”
小梅轻吁口气,道:“他们先用熏香、迷|药一类,把我迷晕过去,然后,带到了一个很阴沉、神秘所在……”
沈百涛接道:“离帅府多远。”
小海道:“小婢不知道,但在小婢感觉之中似乎是未离帅府。”
沈百涛道:“未离帅府?”
小梅接道:“小婉只是这样想,那地方小婢的印象是很深,再让我瞧到了,我仍然能记得十分清楚。”
沈百涛道:“地方暂不说完,那些人,姑娘能记得吗?”
小梅道:“居中为首之人,穿着一件杏黄|色的道袍,胸绣八卦,但他脸上却戴了一个金色的面具,他其的人,一身黑,头睑全都被包起来,除了露出两个眼睛之外,什么也瞧不到。”
关中岳道:“从他身材上分辨呢?”
小梅道:“如若是一切正常,其中有四五个男人,余下十余人都是女的。”
关中岳道:“那穿黄袍的人,是男是女?”
小梅道:“他一直来讲过话,无法分辨他的声音……”
语声一顿,接道:“然后,就在我前胸处,点了这片红痣,片刻之后,红痣就开始扩红,如若不服他们的药物,那红半痣就不停的扩大下去,我并非危言耸听,我亲眼见到过,所以,我答允他们,加入了八卦教。”
铁梦秋道:“你现在定然已知道了那暗中主持的首脑了。”
小梅摇摇头,道:“不知道。”
铁梦秋问道:“如是要讲怀疑,小婢早已有些怀疑,但全无证据的事,小婢她不能含血喷人。”
铁梦秋道:“此地只有我们几人,姑娘但说不妨。”
小梅道:“冤人的事,小婢不敢胡说。”
铁梦秋道:“姑娘,片刻之后,你可能要毒性发作……”
小梅接道:“你答应过的让我死。”
铁梦秋道:“姑娘如是死了,你心中之疑,岂不是永远了秘密了。”
小梅怔了一怔,道:“我说出来,你们且不可就把她视作敌人,还得要多方求证,我只是怀疑她笑了。”
沈百涛道:“好!我们答应,姑娘说吧!”
小梅声音十分低微,但却很清晰地说道:“徐夫人……”
沈百涛轻啊了一声,接道:“会是她,不可能啊……”
小梅接道:“小婢只是猜想,我不能肯定的说是她。”
铁梦秋缓缓说道:“徐夫人是八卦教中一位很重要的人物,那是不错了,但她不是真正的首脑人物……
长长吁一口气,道:“打蛇打头,擒贼擒王,我们要一下子制服他们首脑,消灭了八卦教,不让这妖孽流毒,传入江湖之中。”
关中岳道:“铁兄,那主脑不是徐夫人,又是什么人?”
铁梦秋道:“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但在下可以断言,他一直在帅府之中,借帅府的势力掩护,发展八卦教……”
关中岳道:“铁兄说的有理,目下咱们定然要先找出那主持人物,然后,才能一网打尽。”
铁梦秋淡淡一笑,转过话题,道:“小梅姑娘,看看你的伤势是不是扩大了一些。”
小梅转身过去,立时啊呀一声大叫。
关中岳、铁梦秋等,被她这一声大叫惊动,不觉间,转过去头。
目光到处,只见小梅前胸那片红病,已然扩大成巴掌大小。
残梦秋缓缓从怀中摸出三粒丹药,颜色各不相同,放在小桌上,道:“那黑颜色的丹丸,能解百毒……”
关中岳惊道:“成应丹……”
铁梦秋道:“不错,是万应丹……”
语声一顿,接道:“那白色的丹丸,是云南孟娘子的八宝护命丸,可避瘴毒,那绿色的丸丹,乃武林中有名的百花九转丸,在下相信,这三种丹药中,至少有一种,可以解去她身上之毒。”
这三种丹药,无一不是武林中的奇珍,别人得到一种一泣,就珍收密藏,留作保命之用,铁梦秋却一下子拿出三种珍贵灵丹,只瞧着关中岳,沈百涛膛目结舌,呆呆出神。
小梅虽然缺少江湖历练,不知这三种丹丸的来历,但她眼看沈百涛和关中岳惊愕之情,想这丹丸,定然是十分珍贵之物了,伸手取过三颗丹丸,回望着铁梦秋道:“要一吃下去吗?”
关中岳急急叫道:“不行,那太可惜了。”
铁梦秋微微一笑,道:“万应丹以解毒驰誉武林,先服下万应丹试试。”
小梅道:“是黑颜色的?”
铁梦秋道:“不错。”
小梅取过黑色药丸,吞入腹中。
铁梦秋道:“你盘膝而坐,运气调息,药力行的快些。”
小梅依言盘膝坐下,运气调息。
铁梦秋回顾了沈百涛和关中岳一眼,道:“八卦教借督帅府死灰复燃,而且已成了气侯,现在,咱们再不能小视它了,他们很可能先行发动……”
沈百涛接道:“在下最大的顾虑,就是怕他加害督帅。”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目下有两件事,最为重要,一件是保护督帅,一件是找出八卦教的首脑……”
沈百涛接道:“在下之意,先把督帅送出帅府,再找他们首脑不迟。”
铁梦秋道:“八卦教在督帅府中,已经成形,只怕外面也早已收有甚多徒众,咱们送走督帅,正好给他们下手抢人的机会。
沈百涛道:“铁兄有何高见?”
铁梦秋道:“把督帅移来花厅,先保护他的安全,再设法制敌。”
沈百涛点头道:“高见,在下立时手。”
铁梦秋道:“头总镖头最好同去。”
关中岳应了一声,和沈百涛联袂而去。
片刻之后,移来了督帅。
铁梦秋查看了一下督帅的脉搏,道:“伤势还未变化,显然,他们药下的很有分寸,并未有取督帅性命之意……”目光转到关中岳的脸上,道:“要劳动总镖头了。”
关中岳道:“在下听凭吩咐!”
铁梦秋道:“贵高中有几位镖师,可否集中在督帅府中。”
关中岳道:“自然可以,在下这就去召集他们到来。”
铁梦秋道:“咱们分头办事,关总镖头早去早回。”
关中岳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铁梦秋目光转向沈百涛的身上,道:“沈兄,请召集你自认为可以信任的属下,看有多少人?”
沈百涛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花厅。
铁梦秋目光又转到小梅的身上,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清醒了吗?”
小梅仍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又目,道:“醒过来了。”
铁梦秋道:“姑娘请再检查一下身上的伤势,看看是否好些。”
小梅转过身子,低头看一眼,只见胸前的红痣,已然收缩了很多。不禁心中大喜,道:
“红痣缩小了很多。”
铁梦秋道:“只要能找到了对症之药,那就不难治好了……”
语音一顿,接道:“姑娘此刻是否还可回到院内一行。”
小梅道:“我身份已然暴露,倒也用不着躲躲藏藏了,如是他们真刀真枪的向我挑战,我倒不怕他们。”
铁梦秋道:“那很好,姑娘小心一些,回房去换套衣服,带了你的暗器兵刃,再来此地,八卦教向以阴谋暗算见长,你独自留在内院,容易受人计算。”
小梅站起身子,道:“小婢去去就来。”
仗剑护身,疾快地向后院奔去。
小梅去后,沈百涛匆匆行了进来,道:“留在帅府中的人,还有十八位,这都是我亲年训练,追随我多年的人,但小梅姑娘前车之鉴,在下不敢说他们仍然忠实,铁兄目光如炬,洞查细微,也许能找出他们隐藏之秘。”
铁梦秋道:“他们现在何处?”
沈百涛道:“都在花厅外面。”
铁梦秋行出花厅,果见十八条汉子,一排横立,站在花厅石阶前面。
铁梦秋目光转动,仔细瞧过了十八个大汉,只有四个人,有些真实功力,其余的人,都未有扎实的根基,对付一般的人,自然绰有余裕,但如遇上了江湖高手,实是难当一击。
这些人,大约近日中很辛苦,大部分人脸上都泛现出困倦之色。
铁梦秋瞧过了十八人后,未发一言,大步行回花厅。沈百涛急步而入,道:“铁兄,可瞧出了这么可疑之征吗?”
铁梦秋摇了摇头,道:“八卦教不会要他们入教。”
沈百涛啊了一声,道:“为什么?”
铁梦秋道:“八卦教,虽然在督帅府中死灰复燃,但却决不会吸收你这些属下作为教中弟子,因为八卦教不会在帅府中吸收徒众。”
沈百涛沉吟一阵道:“铁兄说的有理,如若他们在帅府之中吸收徒众,很快就会被人发觉了。”
铁梦秋道:“可以说,他们在帅府中收入教中的人,都是身份很高,对八卦教有所帮助,或武功高强的人,他们在教中亦必有着相当的身份。”
沈百涛道:“铁兄高见,令人折服。”
铁梦秋道:“沈兄可把这十八位属下,分作三班,让他们警戒花厅中四周,一有警兆,就立刻传出警讯。”
他说的很含蓄,言下之意,无疑是说这些人不堪一击。
沈百涛心中明白,口中却连声应遵:“兄弟亦觉得无法用他们拒挡敌人。”
当下,依照铁梦秋的吩咐,把十八个属下,分成三班,大部份在休息,当班的分布于花厅四周。沈百涛布好了防守之势,才对铁梦秋道:“铁兄,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铁梦秋道:“等一等,关总镖头率领了镖中人手赶来,咱们再研商行动……”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兄弟猜想,人家也在研商对付咱们的办法……”
谈话之间,关中岳已带着一群镖师赶到。除了方振远带几位镖师留在镖局之外,杨四成、林大立、张大豪、李玉龙、于俊,连同关中岳,计有六人之多。
关中岳回顾了杨四成一眼,低声说道:“四成,把你见到的事情,告诉铁兄。”
杨四成应了一声,抱着拳说道:“兄弟和总镖头同来帅府,但兄弟觉得本身的本武功有限,所以,我就潜于后院中躲了起来。”
铁梦秋道:“杨兄果然是阅历丰富的人,但不知杨兄见到了什么?”
杨四成道:“说起来,兄弟惭愧的很,我躲在后园中,守了一夜之久,只见到了一件事情。”
沈百涛道:“什么事?”
杨四成道:“徐夫人两度出入后园小门……”
沈百涛道:“哪一座后园小门?”
杨四成道:“帅府后园中,有几座小门?”
沈百涛道:“两座。”
杨四成道:“有一座小小的圆门……”
沈百涛道:“那座国门通往一座佛堂中。”
杨四成道:“通往哪里,在下不知道,在下隐藏在一丛花草之中,不敢妄动,只见到徐夫人出入那圆门两次。”
铁梦秋道:“那佛堂之中,住的有人吗?”
沈百涛道:“有一个人。”
铁梦秋道:“什么人?”
沈百涛道:“看守佛堂的一位老婆婆。”
铁梦秋道:“那老太婆有多大年纪了?”
沈百涛道:“大概有七十多岁了吧!”
铁梦秋目光转到杨四成的身上,道:“杨兄,你可瞧清楚了那是徐夫人吗?”
杨四成道:“不会错,在下看的很清楚。”
铁梦秋道:“一共去了有多长时侯?”
杨四成道:“第一次,大概去了有顿饭工夫之久,中间隔了有半个时辰之后,重又去了一次。”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咱们要到佛堂中去一趟。”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也不用急着去,他们不会走,咱们人手多一些,已可调配得开,可以和他较量一番了。”
关中岳道:“铁兄,你看要怎么调动,咱们就怎么安排,沈兄和我,均听所命,应该怎么做,你只管吩咐就是。”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在下是恭敬不如从命。”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关兄请选两位镖师,留在这里保护督帅大人。”
关中岳道:“兄弟留下张大豪、林大立,余下的请铁兄调遣。”
小梅对沈百涛说道:“沈兄,咱们到佛堂瞧瞧去。”
沈百涛道:“去几个人?”
铁梦秋道:“带着杨镖头同去,咱们三个人就成了。”
沈百涛点点头,道:“好,在下带路。”
举步向前行去。
铁梦秋道:“沈大人。”
沈百涛停下脚步,回头说道:“什么事?”
铁梦秋道:“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沈兄尽管追问,兄弟从旁观察。”
沈百涛道:“如是应该出手时,还望铁兄当机立断,自行出手。”
铁梦秋道:“这个不劳沈兄费心,兄弟自会适时出手,但沈大人如是发觉可疑之处,亦不妨尽量的多问个水落石出。”
沈百涛道:“多谢指教。”
举步向前行去。
铁梦秋、杨四成鱼贯相随,步出花厅。
沈百涛对帅府中的形势,十分熟悉,穿越后园,直奔佛堂。
铁梦秋秋目光转动,只见这座佛堂,整个用红砖砌成,四面是林木环绕,虽然不大,但在整个帅府中,自成院落。
除了一座圆门,通往帅府中之外,四面都高过丈余的砖墙。
沈百涛举步行近门前,叩动门环。
良久之后,才听到一阵缓慢的步履之声,传了过来。
紧接着,耳际间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什么人?”
沈百涛道:“是我。”
木门呀然而开,一个白发萧萧的老妪,出现在门内。欠身说道:“原来是沈大人。”
沈百涛举步向门内行去。
铁梦秋、杨四成紧随而入。
那白发老妪放过了沈百涛,右手竹杖一探,拦住了两人,冷冷说道:“两位停一停。”
铁梦秋两道冷厉的目光,扫掠了那老妪一眼,停下了脚步。
沈百涛回顾了那老妪一眼,缓缓说道:“放他们进来。”
白发老妪缓缓收回竹杖,道:“沈大人,这佛堂乃夫人所设,除了夫人之外,平日里很少有人到此,沈大人乃督帅亲随,老身还可妄自做主,但这两位素未晤面,身份本明,老身可不能放他们进去。”
沈百涛道:“他们都是督帅亲信,至友,在下愿作担保。”
白发老妪摇摇头,道:“沈大人错了。”
沈百涛一皱眉头,道:“你不过是一个守佛堂的老仆,敢对在下如此无礼。”
白发老妪笑一笑,道:“佛堂不比军帐,沈大人不用吓唬老身。”
沈百涛嗯了一声,道:“听起来,似乎是这佛堂内,藏了不和的隐秘,所以,你怕人家查看,是吗?”
白发老妪淡淡一笑,道:“沈大人错了,如这佛堂属于私人所有,那人也不是老身,而是徐夫人。”
沈百涛淡淡一笑,道:“就是夫人所有,在下也要查看,你如再借故拦阻,在下就无礼了。”
白发老妪不淡一笑,道:“听沈大人的口气,难道你敢动手打人么?”
沈百涛道:“不错,你如再借故拦阻,沈某人可能要动手打人了。”
铁梦秋身子突然一侧,疾快地闪地那老妪的竹杖,冲入了院中。
杨四成紧跟着举步向前冲去。
哪知一举步间,突觉腿上被股重力一绊,身不由主的砰然一声,摔倒在地上。
这一跤摔杨四成虽然有些微得疼,但更使杨四成心头震骇不已的是,那一杖不但力道奇大,而且自己已然让避两次,竟然让避不开。
但这一跤也摔得杨四成恍然大悟,站起身子,哈哈一笑,道:“你老人家是真人不露像啊!要不是让在下掉这一跤,在下实在想不出一个白发萧萧的老妪,竟然有这等高明的手法。”
沈百涛也为之精神一振,冷冷对那白发老妪说道:“你已经露了真像,用不着再掩饰了。”
白发老妪脸色变得十分严肃,缓缓说道:“老身奉命,守护这座佛堂,任何人,未得夫人之命,不得擅入,三位如若不想和老身冲突,只要取得夫人一纸令谕,事情就和老身无关了,三位就算在佛堂中挖地三尺,老身也不便过问。”
铁梦秋道:“沈大人,这帅府中可有这么一个规矩。”
沈百涛道:“在下未听说过。”
铁梦秋道:“如是沈大人自觉不用遵守此命,那就下令行动了。”
言下之意,那无疑是说明,要沈百涛下令对付这白发老妪。
沈百涛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以督府总管身份,要你放下竹杖。”
白发老妪淡淡一笑,道:“佛堂之内,只听夫人命,不闻将军令。”
杨四成两手一探,拔出判官双笔,冷笑一声,道:“看来,你是不甘束手就缚。”
沈百涛道:“杨兄,给我拿下。”
杨四成双笔一顺,正待出手,突闻暗影中传出一声冷笑,道:“慢着。”
沈百涛重重地咳了一声,道:“看来,老婆婆,在这佛堂中埋伏了不少人手。”
这时,黑影中,缓步走出来一个身穿黑衣的大汉。
那大汉脸上蒙着一片黑纱,看上去,有种十分诡异的感觉。
白发老妪冷然一笑,道:“沈大人,你如想退出去,现在还来得及。”
沈百涛道:“嗯!你老人家,在佛堂隐居了这么久,在下竟然未瞧出你是身负绝技的高人。”
白发老妪道:“沈大人想不到的事情很多。”
沈百涛道:“可惜,可惜。”
白发老妪道:“可惜什么?”
沈百涛道:“你不能忍下去,终于露出了狐狸的尾巴。”
他尽量拖延时间,希望那铁梦秋能决定个处理的办法。
但铁梦秋一直是冷冷地站着,不说一句话。
这时,那蒙面大汉已然逼近到杨四成的身侧,手中执着一把单刀。
但那黑衣大汉,并未立刻攻向扬四成,只是将刀相对,两人保持着对峙之势。
沈百涛沉思了一阵,突然举步向那白发老妪行去,口中说道:“你要造反吗?”
右手一伸,疾向那白发老妪的竹枝上抓去。
白发老妪竹枚一伸一缩,呼的打了一个转。
沈百涛只觉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击了过来,要想闪避,已自无反,砰然一声,被那老妪竹杖击了一个跟头。
他冲锋陷阵,身经百战,从未吃过这种苦头,不禁大怒,一跃而起,疾向那白发老妪扑了过去。
但见那竹杖一闪,迎面飞了过来,势道迅如电火。
沈百涛心中想闪,人却闪避不开,被那竹杖一挥,砰的一声,又摔在地上。
两把之下,沈百涛心中已明白自己和那白发老妪武功差的太远,如再妄动,只有自讨苦吃。
这时,那看上去本甚慈和的白发老妪,突然间,变的十分狰狞,双目中凶光闪动,脸上青筋暴出,整个的睑型,也似是暴长了许多,手中竹杖,指在沈百涛的前胸之上,冷冷地说道:“沈大人,不要再妄动,激怒了老身,会出手杀人。”
沈百涛已了然,那白发老妪并非虚言恐吓,只要挥杖一击,确可取自己之命,督帅毒伤未愈,自己实不能就这样死去,正在筹思适当的措词回答,瞥见人影一闪,铁梦秋突然到了身侧,右手一探,抓住了白发老妪的竹枝。
他动作快速绝伦,快得无法瞧清楚。
沈百涛固然是礁的大为震惊,就是那白发老妪,亦觉震骇不已,两道凶煞的目光,直向铁梦秋逼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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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佛堂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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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梦秋淡淡一笑,道:“看来,这座佛堂,似是贵教发号施令的所在。”
白发老妪脸上微现惊愕之色,道:“你是什么人?”
铁梦秋道:“在下江湖上无名小卒,姓名不足以骇人,不说也罢……”
语声突然一转,冷漠地说道:“这佛堂之中,贵教埋伏有多少人手,可以要他们全数出来了。”
白发老妪道:“你满口胡言乱语,什么教不教的,老身听不明白。”
铁梦秋冷笑一声,道:“八卦教,贵教措督帅府中,重起炉灶,使死灰复燃,不过,可惜一件事……”
白发老妪奇道:“可惜什么?”
铁梦秋道:“可惜你们翼还未完全丰满,竟然要轻举妄动,露出了马脚。”
白发老妪暗中运气,猛力一夺竹杖。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老婆婆心中应该明白了。”
白发老妪道:“明白什么?”
铁梦秋道:“你非我敌手。”
白发老妪道:“未必见得。”左手一扬,五指箕张,半寸长短的指甲,形如魔爪一般,直向铁梦秋抓了过去。
铁梦秋左手疾起,拍出一掌,封开了白发老妪的攻势。
两人各用右手抓住竹杖,左手互作攻拒。
片刻之间,相搏五招。
这时,沈百涛已站起身子,冷眼看着两人搏斗,他自知武功相差太远,也未出手帮助。
突然,一声夜枭般的怪叫,那白发老妪弃杖而退。
但她退了五六步后,又停下身来。
铁梦秋已然举起了夺下的竹杖,目睹那老妪停下之后,又缓缓放下竹杖。道:“停下不逃,倒是明智之举。”
那白发老妪左手托住右肘,脸上满是怨毒之色,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铁梦秋竹杖突然一回,但闻啊呀一声,那黑衣大汉,突然摇了两摇,摔倒在地上。
杨四成和那黑衣大汉相对而立,就没有看清楚铁梦秋的那回手一杖,是怎么一个来法。
铁梦秋回杖一击之后,头也未回的逼近那白发老妪,冷冷的说道:“我不喜多费口舌,也不喜多问人话,但我如一旦问了,你就要据实回答,除非不怕死。”
那白发老妪两道怨毒的目光,突然收了回来,垂下头来。
原来,她和铁梦秋目光触接之时,只觉铁梦秋那两道目光,有如利剑,不可遏视。
铁梦秋行近那白发老妪身前,缓缓说道:“看你的武功,在八卦教中,身分定然不低。”
那白发老妪,似是已被铁梦秋的精神震慑,点点头,道:“我是护法。”
铁梦秋道:“佛堂中还有人吗?”
白发老妪道:“有……”
只听一阵哈哈大笑之声,由佛堂中传了出来,道:“朋友,不用逼问一个老妇人,请进佛堂谈谈吧!”
火光一闪,佛堂中亮起了两支火烛。
铁梦秋未转顾,冷冷地对那老妇人,道:“你带路。”
白发老妪一语未发,举步向佛堂行去。
铁梦秋紧跟在老妇身后而行,目光一掠沈百涛和杨四成道:“两位跟我身后。”
杨四成、沈百涛都明白,已经找到了八卦教在帅府中的主要所以,此后所遇,必是武功极高的人,跟他身后而行,便予照顾。
两人同意一心意,不约而同,一起举步,紧随在铁梦秋的身后。
铁梦秋竹杖扬起,护住身子,行入佛堂。
佛堂中黄绫幔壁,供着一座白衣观音大士的神像。
布置很简单,但看上去却有一种肃穆的气氛。
供台前,盘膝坐着一个白髯垂胸,身着八卦道袍的老人。
铁梦秋缓缓向前行近两步,逼近那白髯老人身侧,冷然一笑,道:“阁下不用再耍什么花招了,有什么话,在下希望直截了当地那么说出来。”
竹杖上一加力,把那白发老妪拨开五尺。
白髯老人缓缓站起身子,道:“那很好,不过,你要先回答老夫几个问题。”
铁梦秋道:“在下不想接受任何威胁。”
白髯老人道:“好狂妄的口气。”
铁梦秋嗯了一声道:“大约,咱们本分出胜败之前,阁下不愿回答在下的话。”
白髯老人道:“动剑动刀,以命相搏,未免太煞风景。”
铁梦秋道:“那么?阁下有什么高见呢?”
白髯老人道:“咱们先对十掌,不论何人攻出,都以十招为限。……”
铁梦秋接道:“何必限于十招,而不一举间分个高下出来。”
白髯老人道:“老夫见识过你的武功,十招之后,如是还不住手,必然打入十分凶险之境,老夫还有事请教,不愿在话还未说明之前,彼此有人受伤。”
冷冷喝道:“小心了。”
右手一抬,拍出一掌。
铁梦秋左掌疾挥,突|茓斩脉扫向那老人腕|茓。
白髯老人哈哈一笑,道:“果然是好武功。”
右手收回,左掌拍出。
铁梦秋弃去竹杖,挥掌抢攻,双方以快打快,争抢先机。
原来,两人一动上手,就感觉到十招之内,谁也无必胜的把握,只有尽量抢快,希望在十招限度之内,自己能多攻出一招。
十招搏斗,瞬息即完。
两条缠斗的人影,忽然分开。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阁下占先了。”
白髯老人脸上一热,道:“你身手果然高明,我先你出手,你竟能十招内攻出五招。”
铁梦秋道:“现在,咱们可以谈谈了。”
白髯老人道:“老夫先出手,让你行问话。”
铁梦秋道:“看你这身衣服很像八卦教主。”
白髯老人淡然一笑,道:“八卦教主,如若只有区区这点本领,八卦教如何还能振兴。
铁梦秋啊了一声,道:“如何才能见到贵教的教主。”
白髯老人摇摇头道:“朋友,你来的太晚了一些,敝教主天亮时分离开了此地。”
铁梦秋道:“这么说来,在下和责教主实是无缘了……”
白髯老人接道:“对!咱们八卦教中,就讲缘份二字……”
铁梦秋道:“我自有办法,让贵教主到处找我。”
白髯老人道:“有这等事,老夫想不出用什么办法?”
铁梦秋道:“报仇,我要他找我报仇。”
伸手从沈百涛身上取过长剑,横在前胸,道:“你们有多少人,叫他们一起出来吧,在下希望这一场搏杀之后,责教中再无弟子,在帅府中惹事生非。”
沈百涛低声道:“铁兄,找他们要救治督帅的解药。”
铁梦秋道:“恶人性弱,越是表面上凶残无比的人,越是怕死,在下见识得太多了,所以,咱们不能予他们施展诡计的机会,到时间,他们自会求饶。”
长剑回转,指着那身穿八卦袍老人,接造:“我已经说过了,你们可以召集属下群攻,也可以两人联手,但如果你们不肯联手,在下也不感激,我数到五字,如是无人攻我,在下就先发制人。”
也不管别人的反应,自己数了起来。
五字声落,长剑已突然递出,攻向那白髯老人的前胸。白髯老人心中原想,铁梦秋数完之后,无人理会他,定然会再谈谈斤两,却不料他说杀就杀,一剑直刺要害。
慌急中,袍袖一挥,拍出一股潜力,人却疾向旁侧跃出。
铁梦秋笑一声,剑尖颤动,问起两点寒芒,追踪刺到。
白髯老人大吃一惊,忖道:这是什么剑招,怎的如附骨之蛆,随形之影。
心中念转,人却一跃八丈。
脚落实地,铁梦秋人剑已跟踪而至,剑尖寒芒,逼上前胸。
铁梦秋冷冷道:“我就要用这一剑杀死你。”
白髯老人双掌连挥,拍出波波强风掌力,人却满堂乱闪。
不论他如何转身跃动,那长剑一直盯住他,稍一停步,剑尖就逼上前胸、后心等要害。
杨四成、沈百涛冷眼旁观,目睹铁梦秋的剑势,不禁心头骇然,只瞧的呆在当地。
那身着八卦道袍的老人,飞跃了一阵之后,自觉无能避开那如影随形的剑势,突然停了下来。
铁梦秋长剑震动,挑开了那老人身上八卦道袍,剑尖直点在肌肤之上。
白髯老人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一招是什么剑法?”
铁梦秋道:“这叫如影随形。”
白髯老人道:“剑如其名,果然是神效卓著,老夫在江湖上行走五十年,未见过这等剑法。”
铁梦秋道:“不幸的是,老前辈在花甲之后,遇上了这档子事。”
声音突然间变的冰冷,道:“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死,一个是说出实话。”
杨四成凝目望去,只那铁梦秋脸上一片冰冷之色,叫人瞧不出他心中是否真的有杀人之意。
那白髯老人望了白发老妪一眼,缓缓说道:“你的意下如何?”
白发老妪道:“什么意见?”
道袍老人道:“咱们是说实话呢,还是殉教一死。”
白发老妪沉吟了一阵,道:“在教中身份,你比我高出很多,这应该如何,自然要你决定了,和老身无干。”
道袍老人道:“老夫如若殉教一死,只怕你要泄漏教中隐秘,所以,你要死在我的前面,老夫才能放心。”
那白发老妪淡然一笑,道:“我要如何一个死法呢?”
道袍老人道:“自碎天灵要|茓,或是一头撞在墙壁上,都可以致人死命。”
白发老妪叹息一声,道:“老身活了这把年纪,实是死不足惜,不过,老身觉得这死法,对老身而言,难免是太冤枉一些。”
道袍老人道:“这么说来,你是准备情急拚命了。”
白发老妪望了铁梦秋一眼,接道:“老身已领教过这位年轻朋友的厉害了,那确实比我们高明的多,老身自知非她之敌,所以虽然情急,但却无法拚命。”
道施老人冷哼一声,道:“你说了半天,敢情是有些怕死。”
白发老妪轻轻咳了一声,道:“老身不甘就此一死。”
道袍老人怒道:“你这等轻藐教规,老夫日后见得教主,定要……”
白发老妪淡淡一笑,道:“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再见到教主了。”
道施老人怒道:“为什么?”
白发老妪道:“你如不泄露教中之秘,这位年轻人决不会放过你,你如是泄露了教中之秘,教主岂能容你。”
闻到那道袍老人冷笑一声,回顾了铁梦秋一眼,道:“阁下如想知晓八卦教详细内情,在下极愿说出。”
铁梦秋道:“那很好,我洗耳恭听。”
道袍老人冷然一笑,道:“不过,是有一个条件。”
铁梦秋道:“杀了你的属下。”
道袍老人道:“不错,杀了她,我才能毫无顾忌地说出八卦教中内情。”
白发老妪双目中暴射出恶毒的光芒,冷冷地望了道袍老人一眼,道:“如是你能泄露八卦教的隐秘,老身又有何不敢说出来呢?”
突闻一阵急促的步履声,传了过来。
杨四成双笔一振,疾奔向佛堂门口,准备挡住来人。
铁梦秋却淡淡一笑,道:“杨镖头,不用拦他们。”
杨四成应了一声,退到一侧。
只见一个身着素衣的中年妇人,急急奔入了佛堂。
沈百涛心头一震,欠身说道:“夫人。”
来的正是徐夫人,身后紧跟着两个劲装执剑的少女,但却停步佛堂外面。
徐夫人冲入佛堂。
铁梦秋默默不语,静观局势的变化。
徐夫人望望那白发老妪,道:“梁妈,你真是八卦教中人?”
梁妈似是恢复了冷静,淡淡一笑,应道:“不错。”
徐夫人急急接道:“梁妈,我要解药。”
梁妈道:“什么解药?”
徐夫人道:“打救督帅的解药。”
梁妈道:“夫人,交出解药,夫人怎么发落我们。”
徐夫人道:“放你们走,不管在帅府中有多少人,我担保不伤害你们。”
梁妈望望铁梦秋,摇摇头,道:“这个人,我不认识……”
目光转到沈百涛的身上,接道:“先生,这些人都是你请来的吗?”
沈百涛笑一笑,接道:“不错,都是我请来的,如果没有这些人,在下早就已死于夫人的佛堂了。”
徐夫人冷冷说道:“不论你怎么想,但有一件事,最为重要,那就是救助督帅要紧。”
沈百涛道:“夫人可是已胸有成竹。”
徐夫人道:“嗯!放了他们,就可以取到解药,这法子简单的很。”
沈百涛道:“夫人,谁告诉你的法子。”
徐夫人回顾了佛堂外两个婢女一眼,道:“她们。”
沈百涛道:“这些人,都是八卦救中的重要人物,放了他们,无疑纵虎归山。
徐夫人道:“督帅的生死,总是比他们重要一些。”
徐夫人突然接口说道:“夫人,你如何能确定,他们给你的解药,是真正解毒的药物。”
徐夫人沉吟了一阵,道:“我也不是完全相信他们,但既然有这个机会,总得试试,你们武功高强,你制服了八卦教中人,但却无法解除督帅身中之毒。”
铁梦秋道:“放了他们可以,但必得事先和他们谈好,如是那药物,不能解督帅之责,他们都要以性命相偿。”
徐夫人问道:“如是他们真能够解了督帅之毒呢?”铁梦秋道:“自然放了他们。”
徐夫人点点头,道:“好!你和他们谈谈吧!”
铁梦秋道:“梁妈,那解药在何人的身上?”
梁妈道:“我只带有一半。”
铁梦秋道:“这话怎么说?”
梁码道:“督帅身中之毒,是一种混合毒,要四药并用,才能解去,但我身上只带有两种解药,必得找出另外两种,才能使督帅清醒过来。”
铁梦秋道:“其他那两种解药,在什么人的身上?”
梁妈摇摇头,道:“降了他自动挺身而出之外,只有教主一人知道。”
铁梦秋道:“贵教主现在何处?”
梁妈道:“行踪无定,老身等亦不知晓。”
铁梦秋秋目光转到徐夫人的身上,道:“夫人听到了吧,放了他们,他们也无法交出解药。”
这当地,佛堂外一个劲装执剑的少女,突然行了进来,道:“还有两种解药,在我身上,你只要放了我们,我们就可以把四种药物,一齐交出。”
铁梦秋道:“我答应放人,你们交出药物,督帅眼下药物之后,人如清醒过来,诸位就尽管走路,如是药物不能使督帅清醒,那么,诸位就别想活了。”
那劲装少女脸色一变,似想发作,但却被梁妈摇手阻止,缓缓说道:“你不要发作,咱们所有的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敌手。”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你们没有选择,不交出药物,就只有死路一条。”
梁妈伸出手去,低声对那执剑少女说道:“把药物给我。”
那执剑少女略一犹豫,缓缓从衣袋之中,取出两粒丹丸,交给梁妈。
梁妈接过丹丸,沉声说道:“目下四颗丹丸,都已集齐,我相信以阁下的气度,武功,决然不会说慌了。”
铁梦秋道:“就凭你们几个,还不值得让在下自毁诺言,一个人只能死一次,死亡在诸位的眼中,自然是看的十分重要了,不过,诸位的生死,在区区的看法里,并非十分重要。”
他的口气托大中,带有一股来肃的味道,使人无法不信。
沈百涛道:“铁兄的武功,对付他们,自然是游刃有余。不过,督帅不会武功……”
铁梦秋点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突然踏前一步,右手一探,疾如电光石火一般,抓向那执剑劲装少女。
那劲装少女,武功不弱,反应更是灵敏,右手一挥,长剑斜里劈来。
剑风凌厉,斜里斩到。
铁梦秋左手屈指一弹,施展出武学中上乘的“弹指神通”,正击在剑身之上,右手顺势而入,扣住了那少女的握剑右腕,顺势一转,夺过那少女手中的长剑。
左手一指,点中了那少女|茓道。
这一连串的动作,虽有先后,但也就不过一瞬间的工夫。
厅中观战之久,还在发楞,铁梦秋已飞跃出佛堂,长剑一挥,直刺向另一个劲装少女。
他攻势凌厉,直叩中宫,逼得那少女,只有举剑封架一途。
双剑相接,铁梦秋的剑身上,陡然间发出一股强大无比的暗劲,循剑而上。
这是武功中最上乘的震|茓之法,那少女觉出对,立时松手弃剑。
铁梦秋长剑一抬,剑尖逼在了那少女的咽喉之上,冷然说道:“姑娘不想毁了你花容月貌,那就不要妄动。”
直待此刻,沈百涛和杨四成才霍然警觉,一挥长剑,一展双笔,堵住了佛堂的门口。
但那道袍老人和梁妈都未妄动,一则是震于铁梦秋的武功,不敢冒险,二则是铁梦秋的动作太快,两人还未来及想出如何逃走办法,铁梦秋已收拾了二婢,大步行了进来。
徐夫人只看的呆呆出神,木然站在一侧。
铁梦秋神情冷静,扫掠了梁妈和道施老人一眼,道:“两位都很世故了,应该瞧出我真有杀人的用心……”
回顾了杨四成一眼,接道:“点了他们两位的|茓道,拿过解药。”
杨四成应声行了过去。
铁梦秋道:“咱们到花厅中去,试试这解药能否救醒督帅。”
杨四成、沈百涛,押着二婢、梁妈和那道袍老人,一行人赶到花厅。
关中岳迎入了厅中,笑道:“铁兄弟,这几位是……”
铁梦秋道:“帅府已成八卦教的重要巢|茓,这几位都是八卦教中人物。”
语音一顿,又道:“梁妈?要如何送下解毒的药物?”
梁妈道:“四药混合,用温水送下。”
铁梦秋目光冷肃,扫掠了梁妈和两个少女等一眼,道:“记着,督帅眼下了药物之后,如是有不良的变化,诸位都将遭受到最残忍的报复,每人都将被凌迟处死。”
说完之后,不再望四人一眼,却回顾着沈百涛,道:“沈大人,请动手给督帅眼下的药物。”
沈百涛应了一声,拿起药物,清水,行到临时搭在花厅的软榻前面。
徐夫人突然举步行近软榻,道:“沈百涛,药物给我。”
沈百涛抬头望了铁梦秋一眼,看那铁梦秋并无阻止之意,缓缓把药物交给徐夫人。
徐夫人把药物托在掌心之上,伸出舌头,在四种药物上舔了几下,又交回给沈百涛,道:“让督帅服用下去。”
沈百涛应了一声捏开督帅牙关,把药物放入督帅口中,用温水冲了下去,心中暗暗忖道:如若这药物,是剧毒之药,徐夫人此刻早已毒发而亡了。
铁梦秋两道目光,一直盯注在督帅脸上,看他反应。
梁妈等四人,八道目光,也都盯注在督帅脸上瞧着,因为四人,相信那铁梦秋出口之言,定然能够做到,如是这药物救不活督帅之命,四人都死的十分悲惨。
足足等了一刻工夫之久,果然见徐督帅伸展一下双臂,缓缓睁开双目。
他数日未食,药毒初解,显得十分虚弱、疲倦,望了几人一眼之后,重又闭上,道:
“我睡了很久了?”
沈百涛一欠身,低声应道:“大人中了药毒,已然昏醒了数日。”
梁妈突然接口说道:“你们是不是守信用。”
铁梦秋道:“自然是守信用了。”
梁妈道:“现在,督帅已经清醒过来了。”
铁梦秋道:“放你们走。”
大步行了过去,右手挥动,在四人身上各拍一掌,解了|茓道,道:“四位可以走了。”
徐督帅回顾了梁妈等四人一眼,欲言又止。
沈百涛久年追随督帅,知他心意,急急叫道:“铁兄!督帅想问他们几句话。”
铁梦秋头未转顾,恍似不闻,对梁妈等挥挥手,道:“诸位请走!”
梁妈当先开路,向前行吉。
四人都有一流武功,行至院中,飞身跃起,落上屋面,两个飞腾,人已不见。
沈百涛呆呆地望着铁梦秋,似想问话,但却又似不敢开口。
铁梦秋拱拱手,道:“沈兄,咱们答应放他们,不能自毁承诺,督帅的身份不同,一问话,就要落紧,那时,兄弟就不便再做主放他们了。”
沈百涛点点头,道:“铁兄说的是。”
铁梦秋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缓缓说道:“在下告辞了。”
沈百涛吃了一惊,道:“铁兄,你………”
关中岳一抱拳,接造:“铁兄,此事还未了,我们仰仗之处正多,铁兄怎可告辞呢?”
铁梦秋道:“八卦教经此一番打击之后,帅府中基础已毁,以关总镖头的阅历武功,足可以对付得了。”
关中岳摸摸头,道:“铁兄,这个,有些不妥吧……”
铁梦秋摇了摇头,道:“我实不能在督府中多留。”转身行出花厅。
沈百涛突然间感觉到铁梦秋是一位高不可攀的人物,心中虽有着很多话要说,但却又说不出口来。
只好缓步行到关中岳的身侧,道:“关兄,想法子留住铁大侠,我看得出督帅心中很多话要问他。”
关中岳点点头,道:“好吧!”
大步追出花厅,高声叫道:“铁大侠留步。”
铁梦秋回过头,道:“什么事?”
关中岳道:“铁兄,你既然Сhā手了这件事,应该有始有终才好。”
铁梦秋道:“强敌已去,余下的事,沈百涛足以胜任,再有你关总镖头,从旁照顾,自是毫无问题……”
语声微微一顿,道:“再说,这督帅府中,还有一位高人,暗中出力甚大,八卦教才未能延展开去……”
关中岳接道:“还有一位高人?”
铁梦秋道:“不错,督帅府中,现有着高人,你们却不肯请他帮忙。”
这几句话,说的声音很高,不但是沈百涛听得清楚,就是那刚刚醒来的徐督帅,也听个字字入耳。
他勉强挣扎着坐起来,不吩咐沈百涛,却望着杨四成,道:“杨镖头帮我请那位的铁壮士回来,我有话对他说。”
杨四成心中暗道:“铁梦秋的为人,一向难测,但督帅之令,就算明知是钉子也得碰一下才成。
心中念转,人却追出了花厅,抱拳一礼,道:“铁大侠,督帅请你留步。”
铁梦秋望望天色,道:“他是布政四省的大员,我是非得听命不可了。”
他脸上不喜不怒,话里虽然带刺,但口气却又十分平和。
缓步行入花厅,徐督帅挣扎着,由软榻上迎了过来。
他体力未复,行了两步腿一软,向地上栽去。
铁梦秋一伸手扶住了徐督帅道:“大人……”
徐督帅笑一笑,接道:“咱们是私室论交,不用这种称呼,何况,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
铁梦秋心中大为感动,暗自忖道:果然是一位体贤下土的好官。口中却说道:“督帅是烈士封疆的大员,在下白衣布丁,私室论交,岂不是折节不交。”
徐督帅吁一口气,道:“先祖余荫,当今错爱,我虽有一片丹心,为国纳贤,为民间解除疾苦,但德薄能鲜,十八年毫无成就……”
铁梦秋接道:“大人官声清明,万民共钦。”
徐督帅摇摇头道:“修身、治家,继宗惭愧,连家也未能治,内府中竟作了八卦根据之地。”
铁梦秋道:“督帅大将之才,自然难懂江湖上的鬼蜮伎俩。”
江百涛道:“惭愧的是属下。”
徐督帅笑道:“百涛你不用自责,祸起萧墙,源生内宅,你怎么能够防范。”
徐夫人,突然接口说道:“贱妾愧疚极深……”
徐督帅轻轻咳了一声,道:“等一会咱们得好好的谈谈……”
目光转到铁梦秋的脸上,道:“铁壮士说,敝宅中还有一位高人,不知是哪一位。”
铁梦秋道:“哪一位,在下不知,不过,在下知道八封教中,有几种奇幻之术,和很多禁制,督府既是他根据所在之地,何以竟未布设?但在下仔细观察之后,发觉这布设,都早已被人破去,有此能耐之人,必懂河、洛、数术和五行生克之妙,因此,在下断言贵府中,隐居有一位奇人!”
徐督帅精神一振,道:“有这等重……”
铁梦秋接道:“在下是就事而论并未夸张。”
徐督帅笑道:“继忠并非是怀疑铁大侠之言,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铁梦秋道:“奇怪什么?”
徐督帅道:“那人如若间我之友,何以又不肯现身相呢?”
铁梦秋道:“雁过留声,人死留名,此常人之情也,但真的山林高人,江湖奇人,只行心之所安,并未有存名人间之心。”
徐督帅笑一笑道:“还有一件事,继宗想不明白,阁上怎能断言那人就隐在帅府之中呢?”
铁梦秋道:“在下默查他破坏八卦教中布设之法,手法十分细密,而且表面之上,又不易查觉,这说明,他必然有很充分的时间,所以,在下断言他是留居在贵府之中。”
徐督帅微微一笑,道:“此说倒也有理,但他既不愿现身,想来是必有苦衷,继忠倒也不便找出他了。”
铁梦秋道:“他能细心破去八卦教中的布设,足证明有助你之心,只要时机适当,他自会现身相见。”
徐督帅道:“铁大侠说的是,所以,本座想求你铁大侠,多在敞府中留上几日……”
铁梦秋一挥手,接造:“大人误会了,督帅的官声,朝野共钦……”
徐督帅哈哈笑道:“铁大侠是由衷之言吗?”
铁梦秋道:“字字出自肺腑。”
徐督帅道:“那很好,继忠以十分至诚之心,挽留铁大侠多留几日,继忠还有要事请教。”
铁梦秋道:“盛情款款,却之不恭,在下答允再留三日。”
徐督帅道:“好吧!就是三日,继忠希望三日之后,铁大侠能够改变心意。”
铁梦秋道:“到时间再说吧!大人体力未复,不直说话太多。”
沈百涛道:“铁大侠,眼下该怎么办?”
铁梦秋道:“先要清除督府里八封教中人。”
沈百涛淡然一笑,道:“夫人,帅府之中,有多少八卦教中人,夫人清楚么?”
他心中对徐夫人,充满了忿怒,虽是在尽量忍耐,言语仍是充满着激动之情。
徐夫人黯然叹息一声,道:“你认为我是八卦教中人?”
沈百涛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在下对夫人一向着重,人人都怀疑到夫人时,在下还代为解脱,但近日来,在下所见所闻,八卦教听事事物物,似乎是都和夫人有关,是吗?”
徐夫人道:“他们威胁我,我不能不听……”
铁梦秋淡然一笑,道:“不论夫人怎么想,但你如想取得督帅和我等信任,第一件事,必需说出你心中藏的隐秘。”
徐夫人沉吟了一阵,道:“我如说出来,只怕别人也不肯相信……”
目光一掠徐督帅,道:“我惭愧有些对不起自己的丈夫,所以,我想等事情稍为有些眉目,以死谢罪。”
徐督帅道:“人非圣贤,谁能无过,过而能改,仍是完人,你纵然犯了一点错,只要不是叛国大罪,那就不至于死。”
徐夫人苦笑一下,道:“夫君纵有饶恕我的雅量,贱妾却没有再活下去的颜面。”
徐督帅怔了一怔,道:“有这等事?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是什么事?”
徐夫人道:“一年之前,我已经发觉了八卦教,在咱们府中开始发展,但却被他们威胁,不敢对你说明。”
徐督帅道:“他们怎么威胁你?”
徐夫人道:“他们告诉我,不许泄漏八卦教中的隐秘,而在我身上下了一种奇毒!每隔十日,就要服用他们一种药物,如是不眼下药物,过了十日,就毒性发作,全身溃烂而死。”
徐督帅道:“你怕了。”
徐夫人道:“他们当面做给我看,那等毒发作后的痛苦,当真是非人所能忍受,但后来,我想通了,不怕他们威胁……”
徐督帅接道:“一个妇道人家,有此勇气,倒是可敬。”
徐夫人道:“但他们又出花招,在你和儿子身上下了奇毒。”
徐督帅道:“几时在我身边下了毒,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
徐夫人道:“奇毒就下在食物之中,你在不知不觉中,眼下了奇毒。”
徐督帅道:“我也在不知不觉之中,眼下解药?”
徐夫人道:“不错,为了保护你和孩子的性命,我不得不听从他们之命了。”
徐督帅微微一笑,道:“这完全是保我之命,你哪里有错。”
徐夫人轻轻叹息一声,道:“我早该暗中告诉你的。但我却没有做出来,我被他们威吓住了。”
徐督帅道:“以后呢?””
徐夫人道:“以后,他们百般威胁利诱,要我加入八卦教。”
徐督帅道:“你加入了没有?”
徐夫人摇摇头道:“没有,他们虽然用了很大的压力,但我一直没有答应。”
微微一叹道:“我早该对督帅说的,只可惜,我没有这份勇气说出来,姑息养奸,事情越糟,到我们一家人的生死,都捏在他手中时,只好听他们摆布了。”
徐督帅道:“现在事情已成为过去,你不用再担心了,只管说出你知晓的机密就是。”
徐夫人苦笑一下,道:“对八卦门中事,我知晓的并不多,他们只是利用我,威迫我,替他们保守机密。”
徐督帅脸色一整,道:“夫人,事情已经说明了,你必得先打消死去之心,我才能安下心,全力对付八卦教。”
目光又转到铁梦秋的身上,道:“铁大侠,咱们应该如何处置八卦教徒。”
铁梦秋道:“那要看督帅的想法了。”
徐督帅沉声说道:“本帅颇有为难之感,特地请教。”
铁梦秋道:“他们应该受国法制裁,开堂会审,但那可能招来很多麻烦,如果要我们处置,那就简单了,轻者示警放走,重犯一剑杀死,免得他们死灰复燃。”
徐督帅道:“铁壮士觉得他们应该受国法制裁呢,还是为你们这些侠士所诛?”
铁梦秋淡淡一笑,道:“督帅的意思呢?”
徐督帅沉吟了一阵,道:“我既然知晓了这件事情,就觉得应该让他们受国法制裁才中,我受皇命特赐上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对重囚要犯,可以处决。”
铁梦秋道:“督帅既有此念,那就不妨让他们受国法制裁了。”
徐督帅接道:“铁壮士以除恶为志,八卦教不同于其他的江湖门派,也不是在江湖上争强斗胜,他们的用心是掠城占地,殃及苍生,你们侠义人物,如是要动手除好,自然要以此为对象了。”
铁梦秋说道:“在下留此数月,也就是为了此放……”
关中岳接道:“铁大侠答应了。”
铁梦秋神情肃然地说道:“不用拿话套我,也不用激我,在没有找到八卦教中的主脑人物之前,我不会撒手不管,但如除了主脑人物,除他之外,似乎是用不着我再Сhā手了。”
徐督帅缓缓说道:“铁大侠似乎是早已经胸有成竹,不知有什么需要本帅协助之处?”
铁梦秋道:“只要大人下一道命令,帅府中人,凡是抗拒搜查者,可予格杀。”
徐督帅点点头,回顾着沈百涛道:“传我之命下去,铁大侠受本帅之委,清查府中奸细,凡有人敢于抗拒者,格杀勿论。”
沈百涛应了一声,传谕下去。
铁梦秋回顾了沈百涛一眼,道:“沈兄最好能派几个人和在下同行。”
徐督帅道:“百涛你带着几个人,和铁大侠同行。”
沈百涛低声应道:“属下遵命。”
目光一掠关中岳,接道:“此地的事,有劳你关兄了。”
关中岳道:“沈兄放心,兄弟定当全力以赴就是。”
沈百涛招来了十个精壮属下,道:“铁大侠,人手够吗?”
关中岳道:“此地留下两三个人,已经够了,铁兄多带几个人去如何?”
铁梦秋摇摇头,道:“十几个人已经太多,沈兄请选两个精干的伙计同行就是了。”
沈百涛选了两个精子属下,随在铁梦秋身后而去。
徐督帅目睹铁梦秋和沈百涛离去之后,才回顾对关中岳道:“一个了不起的年轻人。”
关中岳道:“傲气重了一些,督帅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徐督帅摇摇头,笑道:“他是什么出身,和你交情如何?”
关中岳道:“对于铁大侠,草民所知无多,有如见首不见尾的神龙,来的潇洒,去的自如,对这等人,大人应该纵容一些才是。”
徐督帅微微一笑,道:“谈不上纵容二字,他是我救命恩人,就算他提出非份之求,我也得对他容忍一些……”
关中岳说道:“大人果然是腹中行舟,量大如海……”
徐督帅轻轻叹息一声,道:“铁大侠武功高不可测,才智亦非常人能及,如肯出任仕途,必为国之栋梁,如是关总镖头能够说服于他,本座愿意破格耀升,先予重用,三年内保荐做封疆列士的大吏。”
关中岳苦笑一下,道:“大人为国求才之心,实是叫人钦敬,但江湖上事,和官场中有甚多不同,铁梦秋愿否出而为官在下不愿妄言,在下要奉劝大人一句,八卦教的事,没有结果之前,大人最好不要和他商谈此事。”
徐督帅道:“为什么?”
关中岳道:“铁梦秋心意难测,如若发觉了督帅罗致他出而为官之心太过迫切,说不定会突然而去。那时八卦教未完之事,何人能够担当……”
突闻砰然一声轻响,打断了关中岳未完之言。
徐夫人骇然叫道:“他们来了。”
徐督帅道:“什么人?”
徐夫人道:“八卦教中的人。”
言犹未了,一道浓烟,直冒起来。
关中岳乃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一见那冒起的浓烟,立时沉声喝道:“八卦教事的伎俩,不过是些毒烟,毒火,小心一些,闭柱呼吸就是。”
徐督帅果然是一位十分胆大的人,瞪着双目,向外瞧着。
那冒升的浓烟,逐渐地谈了下来,只见一个全身青衣的少女,在淡去的浓烟中出现。
杨四成、李玉龙,连忙拔刀、双笔,待命出手。
但关中岳心中明白,八卦教的手法决不止此,此刻以保护督帅为主,用不着就和她动手。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借烟雾现身,不过是一些障眼法!”
青衣少女冷笑一声,打断了关中岳的话,说道:“本姑娘无暇和你们多谈,我来是传达一个口信。”
关中岳道:“什么中信?”
青衣少女道:“敝教主有一点要事,未能及时赶到,听说敝教在贵府中的人手,都已被你们逐走。”
关中岳道:“贵教借督帅府中死灰复燃,倒不失一个聪明办法……”
青衣少女冷冷接道:“我不要和你谈这些事,我是奉命来此查问,什么人破坏了本教在帅府中的基础。”
一顿又道:“告诉你们首脑,就说敝教对他破坏水教在帅府中基础一事,甚为不满……”
关中岳道:“贵教主现在何处?”
青衣少女道:“明日午时,敝教主在城南十里,曹公祠中候教,你们最好是多去几个人,免得动起手来,不是敌手。”
关中岳道:“这个不劳姑娘费心。”
青衣少女道:“记着,明日午时,如果你们不去赴约,敝教主明日即将血洗督帅府。”
说完话,也不待关中岳再行回答,突然扬手一挥,冒起一股青烟。
青烟消退时,那青衣少女,已然消失不见,走的不知去向。
徐督帅望着好消失不见的人影,摇摇头,叹口气,道:“果然是鬼蜮伎俩。”
关中岳道:“大人,那是一种障眼的迷烟,不足为奇。”
徐督帅笑一笑,道:“自然是骗不过我们,但一般的村夫愚妇必然会惊为天上人了。”
又等了顿饭工夫左右,铁梦秋带着沈百涛和两个属下,押解着十二个人,到了花厅外面。
沈百涛高声说道:“给我捆起来。”
两侧拥出人来,把十二个押解来的人犯,一齐捆起。
铁梦秋大步行八厅中,道:“八卦教中人,果然是狡猾的很,大多数都已逃走,只留下这十几个人,作卧底之用。”
沈百涛道:“铁大侠似乎是能够辨识八卦教徒一般,一眼之下,就可以瞧出那人是不是八卦教中人,然后再搜查他们身上的暗记,十有其九不会错的。”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铁兄,不用搜查了,打蛇打头,咱们要设不擒住八卦教的首脑才成。”
铁梦秋嗯了一声,道:“关总镖头可是发现了什么?”
关中岳道:“铁大侠去后不久,八卦教主派了一个人来送信。”
铁梦秋道:“说些什么?”
关中岳道:“约咱们明日午时,在城南十里曹公祠中会面,如是咱们不去赴约,明天晚上,八卦教就要血洗督府。”
铁梦秋道:“他自己派人送信订约,咱们也可免去一番访查,明日午时,咱们准时赴约就是,不过,在下担心一件事。”
关中岳道:“担心什么?”
铁梦秋道:“那八卦教中人,使用调虎离山之计,一面和咱们订下了会晤之约,一面遣人暗袭帅府,咱们就不好应付了。”
徐督帅微微一笑,缓缓道:“本帅有一个办法。”
铁梦秋道:“大人有何高见?”
徐督帅道:“本帅之意,我可改扮一下,和诸位同去赴约,顺便也好见识一下那位八卦教主,是何许人物。”
铁梦秋道:“这法子很好,八卦教中人不会想到我们经略四省的督帅大人,竟会改扮易容,参与曹公祠中之会。”
徐督帅淡淡一笑,道:“本座只算是一个观众罢了,这出戏要如何唱得好,那还得你们计划安排。”
关中岳道:“如何调派人手,分配职司,还要铁大侠决定了。”
铁梦秋道:“关总镖头既如此说,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语声一顿,接道:“关总镖头清率贵局中杨镖头、林镖头和在下赴约……”
关中岳道:“督帅大人呢?”
铁梦秋道:“李玉龙和于俊穿上仆从衣着,和督帅大人在一起,负责保护督帅。”
目光转到沈百涛的身上,道:“沈兄留在督帅府中保护督帅。”
沈百涛道:“在下遵命。”
这时,花厅一角,突然站起了小梅姑娘,道:“铁大侠,分配一点事,给我做吧!”
铁梦秋怔了一怔,道:“你要做什么?”
小梅道:“我想与你们同去赴约,见识一下那位八卦教主。”
铁梦秋突然接口道:“姑娘很想去吗?”
小梅道:“如是我不想去,也不用这样求你们了。”
铁梦秋说道:“你可以去,不过,得有一个条件。”
小梅道:“什么条件?”
铁梦秋说道:“跟着我,你愿意改穿男装,扮成我随身小童也好,以你本来面目赴约也好,但你要一直跟在我的身侧。”
小梅道:“好吧!我要换过一身男装,捞作你的书童。”
铁梦秋道:“随便投什么,都无关紧要,因为八卦教主,很容易能认出你的身份。”
小梅道:“我脸上没有记号,他怎么能够瞧得出来。”
铁梦秋笑一笑,道:“在下无意和姑娘辩论,你去换衣服吧!”
小梅应了一声,快步而去。
关中岳道:“铁大侠,那位小梅姑娘,靠得住吗?”
铁梦秋道:“很难说,八卦教中,有很特殊的制人的方法,不过,小梅姑娘所说的来历家世,却是句句真实,很可能。近几日内,她的家人会赶到开封府来。”
关中岳啊了一声,末再多问。
一宵平安,第二天,中午之前,铁梦秋等一行,佩带着兵刃,赶往曹公祠。
在美中岳想法中,应该分成数路,隐身而进。
但铁梦秋却对关中岳之言,装作未懂,一直未作掩遮。堂堂正正的,奔行到曹公祠外,推开木门而入。
这曹公祠,房舍不多,而且年久失修,都已坏去,只有正厅,尚甚完好。
进入大门后,穿过一段庭院,直到正厅。
铁梦秋当先而行,小梅紧随铁梦秋的身后,关中岳、杨四成,林大立,李玉龙等,拥护着督帅行到正厅门外,铁梦秋突然停下脚步。
关中岳等拥护着徐督帅,也极快行近阶前。
只见铁梦秋双目盯注在石阶前面瞧着。
关中岳瞧了一眼,只见那石阶之上无阻碍之物,心中大感奇怪,暗道:“这位铁大侠,不知在瞧什么东西,竟然瞧得十分入神。”
因为铁梦秋的凝神观察,使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盯注在那石阶上瞧着。
可惜的是,大部分的人,都瞧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铁梦秋回过头,望了关中岳一眼,道:“关总镖头,瞧出一点眉目吗?”
关中岳摇摇头,道:“瞧不出来,铁大侠发觉了什么可疑之处?”
这句问话,也正是群豪心中之疑,个个凝神静听。
铁梦秋道:“那石阶上,有一点淡红颜色,关兄瞧到了吧!”
关中岳仔细看去,果然发觉石阶上有一片很淡的红色粉末。不留心,很难瞧得出来。当下问道:“那是什么?”
铁梦秋道:“我想是一种很奇怪的毒物。”
只听一个娇脆的笑声,由大厅中传了出来,道:“果然是一位细心的人物,难怪能在短短数日中,破去了我们在督帅府中的基业。”
铁梦秋嗯了一声,道:“阁下夸奖了。”
耳际间又响起桥甜的声音,道:“把那药物除去。”
话声甫落,一个身着青衣,右手提着长剑的少女,缓步由正厅中行了出来。
只见她左手一扬,一点寒芒,正打在那石阶之上。
波然轻响中,突然闪起了一片火光,熊熊燃起来。
火势蔓延极快,眨眼间,暴长起数丈方圆的大火。
火势,挡住铁梦秋等投向大厅中的视线。
耳际间,又响起那矫甜动人的声音,说道:“这附骨毒粉,只要人身沾上少许,皮肤受伤,就极快开始溃烂,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就散布全身而死。”
关中岳道:“这毒火很恶毒。”
铁梦秋却冷冷接道:“我们如约而来,希望见识一下你的武功,用不着多用鬼蜮伎俩。”
那燃烧的火势,足足烧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才停了下来。
关中岳轻咬了一声,道:“好一阵猛烈的毒火,如不是你铁大侠发觉的早,只怕一阵毒火,要咱们十伤八九。”
铁梦秋低声说道:“八卦教虽然是鬼蜮伎俩,但并非是全属吓人,诸位要小心一些。”
这当儿,大厅内传出那矫甜的声音,道:“此刻,由台阶到大厅前,再无埋伏,你们可以放心进来了。”
铁梦秋回顾了关中岳等人一眼,道:“你们跟我保持一段距离。”
当先举步,向前行去。
关中岳应了一声,向后退了三步。
小梅却大踏一步,紧追在铁梦秋的身后。
果然,途中再无埋伏,两人直入大厅。
一个身着黄衣,长发披垂,脸上戴着金黄面具的人,端坐在大厅前面一张木椅之上。
在那黄衣人身后,站着两个青衣女婢,各自提着一柄长剑。
铁梦秋迅快地扫掠了厅中形势一眼,缓缓说道:“阁下是八卦教主。”
黄衣人点点头,道:“不错,你可觉有些意外之感。”
声音娇甜,十分动人。
铁梦秋道:“你既然约我们到此,用不着戴面具了。”
黄衣人道:“我一向不愿以真正面目见人,因为见过我真面目的人,都无法再活下去。”
铁梦秋道:“这个不劳费心,在下不怕死,倒愿见识一下真面目。”
黄衣人道:“这问题不重要。”
铁梦秋道:“那么阁下要说什么?”
黄衣人道:“你是谁,师承,门派,为什么要和我作对?”
黄衣人那金色的面具之后两道锐利目光,直射过来,一掠徐督帅,冷冷说道:“想不到经略四省的徐督帅,竟然也大驾光临。”
徐督帅也淡淡一笑,道:“难得啊!想不到八卦教主之尊,竟然会认识本座。”
黄衣女冷冷一笑,道:“你胆子很大,竟然敢来此地。”
铁梦秋道:“教主夸奖了。”
铁梦秋淡然说道:“师承,门派,总难奉告,至于我的武功如何?阁下只好试试看了。”
黄衣女一笑道:“你好大的口气。”
铁梦秋向前行了两步,冷冷道:“教主,在下不想浪费彼此口舌,咱们应该早些动手,拚个胜负出来。”
黄衣女霍然站起身子,道:“你自觉一身武功能够胜过我吗?”
铁梦秋道:“试试看吧!如是在下的武功,不如教主,在下回头就走。”
黄衣女道:“好托大啊!”
口中说话,人却举步向前行了过来,逼近了铁梦秋。
铁梦秋静静地站着,肃然不动,两道目光,盯注在黄衣女的身上。
两上人都沉得住气,黄衣女直逼到铁梦秋身前两尺左右,才停下了脚步,道:“咱们先比比拳掌如何?”
铁梦秋道:“姑娘只管出手。”
黄衣公道:“小心了。”
右手一扬,一掌劈了过来。
铁梦秋肃立不动,左手一扬,食、中二指,点向黄衣女的有腕脉|茓。
黄衣女道:“好灵巧的点|茓手法。”
右手一翻,原势不变,五指反向铁梦秋的左腕上扣去。
铁梦秋道:“姑娘夸奖了。”
振起精神,右掌一起,拍向黄衣女的右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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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力败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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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掌来掌往,极尽变化之能。
黄衣女叱一声,掌法疾变,双掌翻飞,连环攻出。
铁梦秋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双掌闪电拍出,阻挡那黄衣女的攻势。
黄衣女一连攻出了十余掌,始张未能把铁梦秋逼退一步。
两人变把极快,不大工夫,已然对拚了四十余招。
徐督帅一侧观战,只觉这两人掌来掌往,搏斗的十分迅快,只是奇怪两人的掌势,何以竟会不接触在一起。
但关中岳等行家,却是看的大为震骇,只见两人在一招攻拒之间,常包有数招不同的变化,就拳掌招数而言,好已经是至高成就了。
铁梦秋武功高强,几人早已知晓,但那八卦教主,亦有如此高强的武功,倒是大大的出人意料之外。
搏斗之间,黄衣公突然飞身退开,伸手取下脸上金色面具,微微一笑,道:“你武功果然高强,无怪乎口气那样狂妄。”
铁梦秋转头看去,只见那黄衣女,眉如翠带,目似秋水,娇丽动人,竟然是一位绝无仅有的俏丽佳人。
此刻,她嘴带微笑,脸儿生春,艳丽中,更添了几分动人的娇媚。
室中人都被那黄衣女的艳丽所动,不觉间,都多瞧了她几眼。
铁梦秋轻轻咳了一声,低沉声道:“可惜啊,可惜。”
黄衣女道:“可惜什么?”
铁梦秋道:“可惜,你姑娘这等才貌人物,竟然会沦为八卦教中首脑。”
黄衣女淡然一笑,道:“八卦教的首脑,有什么不好,总比你六扇门里的鹰爪子,强的多了。”
铁梦秋脸色一变,道:“姑娘认为在下是公门中人,那只好擒你送官治罪了。”
黄衣女笑一笑,道:“你武功诚然很高,是我出道以来,仅遇的高手,不过,要想生擒我么,只怕还不太容易。”
铁梦秋道:“咱们已试过拳、掌,姑娘可以亮出兵刃了。”
黄衣女道:“急什么,咱们谈一会,再动手不迟。”
铁梦秋冷然一笑,道:“在下没有太多的时间和你斗口,姑娘还是请亮出兵刃吧!”
黄衣女冷然一笑,道:“这么说起来,咱们是非要打一场不可了。”
铁梦秋右手一探,长剑出鞘,道:“姑娘说的话太多了。”
黄衣女脸色一变,妙目中神光暴射,右手一按腰间机簧,冷然说道:“你武功诚然高强,但也不用狂到这等程度,厅内狭窄,要打咱们到厅外去打个明白出来。”
铁梦秋横剑拦住了那黄衣女,却回头望了徐督帅等一眼,道:“诸位请保护徐大人退出厅外。”
关中岳等应了一声,保护着徐督帅,退出了大厅。
黄衣女扬一杨柳眉儿,娇媚地道:“你怕我伤了他。”
铁梦秋道:“八卦教诡计多端,在下不得不防着点儿。”
仗剑后退,跃出大厅,接道:“姑娘可以出手了。”
黄衣女回顾两上青衣女婢,低言数语,追出大厅。
铁梦秋道:“姑娘出手吧,在下不耐再等,如是姑娘不肯出手,在下只好占去光机了。”
黄衣女道:“你步步逼我出手,看来咱们除了打上一场外,别无和解之道了。”
右手微一用力,那软软垂地的长剑,突然笔直的立了起来。
那软剑长逾六尺,抖直起来,比起铁梦秋手中的兵刃,长了一半还多。
关中岳等一侧观战之人,瞧的心中震骇不已,暗道:“不见她作势用力,长剑已然笔直,想不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竟然有此等内力。”
只听那黄衣女冷哼一声,道:“小心了。”
长剑一探,灵蛇出|茓一般,斜斜点了过来。
这一招来势甚怪,若点若劈的,使人无法料定她攻的方位。
铁梦秋长剑一挥,陡然间,光影绕身,人影顿杳。
只闻一阵金铁交鸣,那黄衣女手中的软剑,被那泛起的剑光,震荡开去。
没有人看清楚铁梦秋用的是什么身法,只见那一团白光,震荡开黄衣女的剑势之后,突然向前滚去。
黄衣女娇叱一声,道:“好剑法。”
右手一探,那六尺软剑,有如神龙舞空一般,突然间,折成一个圆周,迎向铁梦秋攻来的一团白光。
徐督帅摇摇头,叹道:“这是什么剑法,我经历了不少的战阵,却从来未见过这样的打法,当真是看的人眼花缭乱。”
关中岳道:“在下也认不出他们用的什么剑法,但这一定是最好的剑法,决然是不会错了。”
徐督帅笑一笑,道:“他们两个人都很年轻,但却练就了这样的一身武功,这大概就是天份,资质异于常人了。”
关中岳道:“武功如要练到他们这等境界,单是资质一项,已然无法配合,除自身的禀赋之外,还要有师承,始无良师,纵是不世奇才,也无法练得这等本领。”
两人在谈话之间,场中的搏斗,又有了很大的变化。
只听那黄衣女大喝一声,腾身而起,人若长虹疾射,直飞上一株高大的古柏之上。
黄衣女并未在古柏上面停留,略一借力,直向外面飞去。
铁梦秋也随着飞身而起,追了下去。
徐督帅低声说道:“关兄,他们打出胜负了没有。”
关中岳苦笑一下,道:“他们搏斗很激烈,在下也未瞧出,是否已分出胜负,不过,铁大侠稍占优势,大约是不会错了。”
徐督帅道:“八卦教主不败而逃,其中必有阴谋了。”
关中岳道:“是的,照常情而言,不败而退,必然是别有安排。”
徐督帅实有着过人的胆识,微微一笑,说道:“此地还有八卦教中的两个女妖,是否要把她们拿下。”
语声甫落,突然一声冷笑起自身后,道:“徐断宗,你已身陷重围,还敢大言不惭的拿人,当真是不知死活了。”
就这几句话的工夫,两侧破烂不堪的厢房之中,陡然涌现出二十余个身着黑色劲装,胸绣八卦,手执兵刃的大汉。
关中岳、杨四成、李玉龙、于俊、林大立,小梅姑娘等也同时亮出了兵刃,站了一个圆周,把徐督帅护在核心。
徐督帅倒是十分沉得住气,游目四顾,只见那些人卦教徒,胸前绣的八卦,颜色都不相同,以红为主,亦有金色和白色,想来,那是表达出在教中的身份。
一个年约五旬,胸绣金色八卦的老者,突然向前行了数步,冷冷说道:“敝教主算无遗策,料定你会来。”
徐督帅道:“贵教主果然是一位非常的人物,可惜她未走正途……”
淡淡一笑,又道:“你们一人作孽犯罪,抓到了杀头一死也就罢了,如是要聚众造反,那是祸连九族,罪诛三代的大逆。”
那黑衣老者冷笑一声道:“你们作官的,都有一张利口,可惜,老夫不吃这个。”
关中岳冷冷喝道:“无知匹夫,督帅大人好言相劝,是为尔等开一条自新之路……”
黑衣老者纵者大笑道:“关中岳,你那虎威镖局开的不错,为甚么竟甘为六扇门中爪牙。”
关中岳道:“阁下既然认识我关某人,想来定非无名之辈了。”
黑衣老者道:“你不用拿话激我,你关总镖头,认不出在下,那只怪你眼拙,这时间,不是把杯论交。用不着套甚么交情。”
关中岳一扬手中金背大环刀,笑道:“朋友,你准备单打独斗呢,还是要群打群殴。”
黑衣老者道:“八卦教自有教规约束,不受江湖上规戒束缚。”
关中岳沉声说道:“四成,你们退到大厅中,保护督帅。”
李玉龙一展雁翎刀,当先向厅中移动。
林大立、于俊、小梅、杨四成,紧护着徐督帅向厅中行去。
关中岳大刀一摆,直冲向黑衣老者,道:“朋友,可敢和我关某人一决胜败。”
黑衣老者手中执着一把据齿刀,杨刀一挥,道:“四面抢攻,生擒徐断宗者,教主有重赏。”
四周环伺的黑衣人,应声发动了攻势,刹那间刀剑并举,寒芒波涌,分由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关中岳大喝一声,金背大刀卷起一阵凌厉的刀风,攻向那黑衣老者。
杨四成、于俊、李玉龙、林大立、小梅姑娘,也同时挥动兵刃,分挡四面攻势。
林大立、杨四成久走江湖,经验丰富,一面挥动兵刃,阻挡敌人攻势,一面招呼李玉龙、于俊等人缩小圈子,几人兵刃,布成一道铁网光圈,把徐督帅围在圈中间。
关中岳却离群独战,金背大刀展开威猛绝伦的攻势,希望能够早些制服那黑衣老者。
但那黑衣老者亦非弱者,手中锯齿刀,刀重力猛,而招术亦十分纯熟,精奇,关中岳一连攻出了十几刀,都被那黑衣人封避开去。
但那黑衣人哈关中岳一抡急攻,逼得全无反应之力,心中暗震骇自。
关中岳一轮猛攻,“未能伤得那黑衣人,立时改用守势,一面暗中瞧看了围攻徐督帅的情势一下。
只见那杀掉激烈,四周围攻的黑衣人,似乎个个都是高手,攻势猛烈至极,不禁大急。
就这一失神间,那黑衣老者手中的锯齿刀,趁隙反攻,一刹时,刀聚银波,汹涌而至,阵阵刀气,直逼过来。
关中岳吃了一惊,赶忙收住心神,全力运刀拒敌。叮当三声金铁大震,两人硬拼三刀。
三刀三拼之下,关中岳才把那黑衣老者的攻势拦住。
不待那黑衣老者有还手缓气的机会,关中岳突然举刀在向划出一个半圆形的图案,刀走偏峰,攻出一招。
这一招,正是他在那藏宝图中悟出的一招,奇幻莫可预测。
那黑衣老者一怀神间,关中岳手中刀光如波,涌了上来。
来势有如层波巨浪,给人一处不知如何招架的感觉。
忽然间,剑风急至,两个黑衣人,突然由两侧攻了过来。
这两人适时而至,可是,做了黑衣老者的替死之人。
但闻两声惨叫,两个黑衣人后中兵刃被那层起的刀光震开,一个被拦腰斩作两段,一个被劈去了半个脑袋。
两具尸体,在刀势旋动的劲力带动之下,打了两个转身,才倒地死去。
这一招,奇诡如幻,使得那黑衣老者,瞧的一呆。
如非两个执剑人适时攻至,黑衣人自知也无法躲过这变化莫测的一刀。
关中岳杀了两个黑衣人后,哈哈一笑,道:“阁下的运气好,两个替死的人,及时而至,救了阁下之命,但运气一事,素不可求,阁下再接我一刀试试”。
右手单刀平胸,又在身前划出一个图案。
这当儿,突闻一声闷哼,传了过来。
关中岳回头看去,只见林大立右臂上中了一剑,鲜血如注,湿了半条衣袖。
林大立左臂中剑,斗志仍甚坚强,右手单刀,疾攻两招,迫退了两个近身的黑衣大汉。
细看形势,已对杨四成大大的不利。
十余个黑衣人联手合击的攻势,已逼使杨四成等陷入了十分危恶之境,虽然,几人仍能保持着一个环护徐督帅的圈子,但那圈子,已在强敌的压力下,愈来愈小。
小梅和林大立,都是暗器能手,但在强敌急攻的压力之下,已使两个人无法抽出手来,施用暗器。
关中岳突然掌在胸前划出一个半圆形的圈子,大叫一声,连人带刀直飞过去。
这一刀具有无与伦北的威势,应声响起了一声惨叫,猛攻小海姑娘的两个黑衣大汉,一个被生劈刀下。
小梅感受的压力顿减,剑交左手,右手摸出了四枚珠花镖来,一扬手,四点寒芒,闪电流星般,脱手而出。
她暗器的造诣,本已十分精纯,在极近的距离下,更具威势,只听两个黑衣大汉,同时闷哼一声,四枚花镖全部射中。
一个黑衣大汉,被射中左肩,另三枚珠花镖,全中身上。
身中三镖,两中要害,那大汉闷哼一声,向后退去。
但那左肩中缥的大汉,却更为激发凶性,不退反进,手中长剑,展开猛锐无比的攻势,欺身直上,凶悍无比。
本来,关中岳杀了一人,小梅姑娘的珠花镖,双伤了一个,杨四成等感受到压力,应该大大减少才对,但这些黑衣人,并非是普通的江湖人物,如若是一对一的放开手打,任何一个人,都可和杨四成等打一个平分秋色,多两倍以上的人数联手合击,这些人,又都学过联手之法,彼此配合,又都恰当无比,更是威势倍增。
但关中岳加入之后,局势立时掀起了极大的变化。
他刀重力大,大开大阖,金背大环刀,有如神龙出云一般,一连十几刀,登时把一群强敌杀退了数尺。
徐督帅确有着过人的镇静,眼看扬四成等不能拒挡强敌时,仍然面带微笑,神色自若的观战。看到关中岳大刀挥洒,兼顾四面,片刻间,转弱为强,不禁大为赞赏地笑道:“好刀法啊!好刀法!如能为国效力,必是一代名将。”
就在徐督帅大声赞美之际,突闻一声尖厉哨声,传了过来。
十几个合力围攻的黑衣大汉,闻声而退,转身疾跃而去。
林大立扬手一挥,打出了三块飞蝗石。
两块被人用兵刃击落,另一扬打在一个黑衣大汉的右腿之上。
但那大汉却暗中咬牙,忍痛逃走。
打出了三颗飞蝗石后,人已支持不住,身不由土地向后退了一步。
杨四成收了双笔,一伸手,扶住林大立,道:“林兄伤的很重吗?”
林大立轻轻咳了一声,道:“不要紧,兄弟还忍得住。”
李玉龙低声对于俊说道:“咱们追上去。”
于俊道:“对!好歹也要伤他们两个。”
两人年少气盛,也不知关中岳打个招呼,联袂而起,直向前面追去。
但见人影一闪,铁梦秋陡然出现在两人面前,拦住了两人去路,道:“不用追了。”
关中岳大步迎了上去,道:“铁兄,那位八卦教主……”
铁梦秋接道:“那位姑娘,是一位武功奇高的人物,在下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像那位姑娘一般的武功。”
关中岳啊了一声。
铁梦秋道:“我们又打了一百多个回合,我才刺中她一剑。”
关中岳道:“她伤势如何?”
铁梦秋道:“她伤的不太重,已被她逃离了。”
关中岳道:“八卦教有这样的人物,那倒是大出人意料之外了。”
铁梦秋回头望了徐督帅一眼,道:“督帅,咱们回去吧!”
徐督帅道:“好!咱们回去吧!”
铁梦秋不肯多言,迫得群豪只好不再多问,一行人重又转回到督帅府中。
徐督帅在花厅中摆下了酒筵,酬谢铁梦秋等相助之情。
关中岳端起一杯酒,道:“铁兄,关某人先敬一杯。”
铁梦秋举杯一饮而尽。
徐督帅微微一笑,道:“铁大侠是忙人,本座不敢妄求铁大侠留在此地,只望能指示我们一个对付八卦教的办法。”
铁梦秋道:“目下只有一途可循,想办法收伏那位八卦教主。”
徐督帅征了一怔,道:“收伏八卦教主?”
铁梦秋道:“不错,要收伏八卦教主,第一,她不是真正的人卦教中出身,只是半途被人捧作了教主;第二,她武功高强,为我出道以来,会到的第一高人;第三,她才智过人,如若全心全意的和我们作对,那将是一桩十分麻烦的事。”
关中岳啊了一声,道:“铁兄,在下斗胆请教一事。”
铁梦秋道:“总镖头太过客气了,有甚么,但请吩咐,在下洗耳恭听。”
关中岳道:“那位八卦教主和铁少侠武功相较,是否平分秋色?”
铁梦秋笑一笑,道:“硬要分一个高低出来,我自然胜她一筹。”
关中岳道:“铁大侠的武功,在下已数番目睹,关某人一生中,见过的武林高手,不能算少,但想不出还有甚么人,能和然大侠并驾齐驱,如是一定找一位,大约应该是失踪二十年的镖旗主人,可和你媲美……”
铁梦秋正容说道:“镖旗主人,武功绝世,铁梦秋怎能及得”。
关中岳看他神色郑重,心中微微一动,口中却应道:“铁大侠说的是,想那镖旗主人出现江湖,武林中的世魔大恶,个个息隐不出,自他老人家失踪之后,近几年来,江湖上已然起了变化,息隐山林,晃敢为恶的大魔巨怪,似乎是已经蠢蠢欲动,幸得有铁大侠这么一位人物出现……”
铁梦秋轻轻叹息一声,接造:“关总镖头,不要对在下寄望太高,我铁梦秋只怕无法为武林效力太多。”
关中岳道:“但目下江湖上纷争四起,正需要你铁大侠这样的人物。”
铁梦秋摇摇头,道:“我有一点私务末了,日后是一个甚么样的局面,我还无法预料,因此,目下我纵有心为江湖正义效力,但却无能放手去做。”
关中岳吃了一惊,暗道:“听他的口气,似乎是他随时就可以离开了。”
心中念转,口里却说道:“但,铁大侠已经Сhā手于八卦教中事务,总要把这件事,办个水落石出啊!”
铁梦秋笑一笑,道:“所以,我要向督帅大人和关总镖头荐贤以代……”
沈百涛道:“你要荐那位八卦教主?”
铁梦秋道:“不错,但不知督帅大人能否饶恕她一身罪孽。”
徐督帅道:“铁大侠的推荐,本帅岂有不准之理,但那丫头有如山中之虎,行空天马,如何能够使她改邪归正,为民效命呢?”
铁梦秋道:“大人如有恕她无罪之心,在下自当说服于她。”
关中岳道:“如是说她不服呢?”
铁梦秋道:“如是说她不眼,在下自当搏杀于她,以绝后患。”
徐督帅笑一笑,道:“我答允恕她之罪,铁大侠只管按步进行说服的事,不过有一件事,本座要先说明。”
铁梦秋道:“督帅只管请说。”
徐督帅道:“要她解散八卦教,凡是受过八卦教伤害的人,都要他们设法救助,并使他们脱离八卦教的控制。”
铁梦秋道:“这自然,督帅还有甚么吩咐?”
徐督帅道:“记下她的罪状,要她将功抵罪,功过相抵之后,才能论功行赏。”
铁梦秋道:“在下相信,她如有改过向善之心,必可允诺。”
徐督帅道:“好!再没有甚么条件了,去告诉她,如若她真有改过之心,过去的事情,我都替她担待下来。”
铁梦秋叹息道:“咳!大人果然是一位仁慈长者。”
徐督帅肃然说道:“目下国势不振,连年荒旱,盗匪四起,你们这些身负绝技,身在山野的侠土,单凭只身一剑,行侠四方,铲一二土豪恶霸,那只是杯水车薪,无补于事了。”
他用词很含蓄,而且话只说了一半,就未再接下去。
铁梦秋道:“督帅言中之意,铁某明白,可惜的是,在下因有要事,不能助大人一臂之力,我力荐八卦教主,也正是和督帅同样的用心,再说,她手下拥有近百的高手,都是可遣可用的人,对督帅大人的济助,只有在我铁某之上,绝不会在我铁某之下。”
徐督帅哈哈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铁梦秋轻轻咳了一声,道:“大人,在下奉陪一杯。”
喝干酒杯,接道:“我这就告别了”。
站起身子,大步出厅。
关中岳要待拦挡,却被徐督帅示意阻止,高声说道:“铁大侠几时回来。”
铁梦秋道:“快则一两个时辰,慢则今夜必至,如是铁某人不能说服那位八卦教主,自当带她人头,来见督帅。”
徐督帅笑道:“铁大侠,见机应变,不可太过固执。”
铁梦秋道:“多谢督帅大人的关心,在下自有应付之道,倒是督府中那位高人,还望督帅大人用心查访一下。”
声暗由外面遥遥传来,人却消失厅外小径上不见。
徐督帅放下酒杯,道:“难得啊!年轻轻的,竟有了这等成就。”
关中岳道:“是的,铁梦秋是一位很突出的人才,武林中亦是罕见,他的成就,突破了他年龄限制。”
徐督帅点点头,道:“铁梦秋是一位非常人物,本座不知江湖中事,无法料断他的用心……”
关中岳听得征了一怔,道:“督帅大人的意思是……”
徐督帅接道:“他似乎是有着很重要的事情待办。”
关中岳道:“不错,就在下观察所得,那位铁大侠似乎是在寻找甚么?”
徐督帅道:“他虽然有关人所难及的本领,但他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很,如若他能说的出来,本帅可以下令,四省府县中捕快,帮他寻找,岂不是要快多了吗?”
关中岳道:“在下亦曾问过他数次,他一直不肯说出来,督帅问他,只怕他也不肯说出来了。”
徐督帅道:“唉!如能把铁大侠收罗在帅府之中,那当真是天下苍生有福了。”
杨四成低声说道:“铁大侠亦似是性情中人,虽然他表面上瞧去冷漠一些,但内心之中,还是极为关切,其实,只要是稍具仁心的人,不知内情也还罢了,知晓内情的人,大都不会从团不管,铁梦秋义侠肝胆,儿女心肠,只要他知道了,不要怕他不管语声一顿,接道:“他在临去之际,讲了一句话,在下倒觉得那是件十分重要的事。”
徐督帅道:“甚么事?”
杨四成道:“他要督帅细心查访一千,帅府中隐居的那位高人,是甚么样的人物,在下觉得督帅应该早些行动了。”
徐督帅轻轻叹息一声,道:“国家大事,民间沉冤,我纵然无法一语中的,但至少可以有迹可寻,提出一二谋略,但对寻找督府中隐居高人一事,本座实是觉得全然无处下手。”
杨四成道:“督帅不妨想一想,有甚么可疑的人物,然后,咱们再去找他。”
徐督帅沉吟了一阵,道:“唯一可能的,就是我那位亲家,但我已问过他很多次,他一直不肯承认,我相信他不会骗我。”
杨四成道:“那位刘大人在下也仔细瞧过,不像是会武功的人,在下觉得可疑的是刘姑娘。”
徐督帅道:“刘姑娘。”
杨四成道:“是的,督帅仔细问过她吗?”
徐督帅道:“我也和她说过,听她口气,似是不会武功。”
杨四成道:“在下等一路随行而来,也曾和那刘姑娘有过数番会晤……”
徐督帅接道:“那,你可有证据,证明那位刘姑娘会武功吗?”
杨四成摇摇头,道:“没有,如若在下能够证明那位刘姑娘身负武功,还怎敢问督帅大人,不过……”
徐督帅道:“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出来就是,用不着吞吞吐吐。”
杨四成道:“我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刘姑娘身负武功,但心中总有些怀疑。”
徐督帅道:“好!那我派人去请他们父女来此一趟。”
关中岳突然接口说道:“大人既然要请刘大人父女同来,为何不把那刘夫人也请来呢?”
徐督帅道:“说的也是,请刘夫人也过来一趟吧!”
沈百涛应了一声,道:“我自己走一趟吧!”站起身子而去。
徐督帅又端起酒杯,道:“我敬诸位一杯,此番不是诸位舍命保护,此刻本座尸体已寒,来!咱们干杯。”
群豪各举酒杯,一饮而尽。
徐督帅放下酒杯,笑道:“诸位见了他们父女之后,如是有什么疑问,只管开口,都有本座替诸位担待。”
关中岳道:“多谢督帅。”
徐督帅哈哈一笑,道:“不用谢我,你舍死亡生,和人拚搏,全都是为的是我,应该由我谢谢诸位。”
谈话之间,沈百涛已带着刘氏夫妇及女儿,行入花厅。
刘大人一抱拳,道:“亲家无恙了。”
徐督帅起身让座,哈哈一笑,道:“多亏这些好汉,舍命相救,使我脱险重生”。
刘大人望了四周的群豪一眼,道:“在下代亲家谢谢诸位。”
关中岳、杨四成等齐齐起身还礼,道:“草民等理当效劳。”
刘夫人道:“这是吉人天相。”
徐督帅笑道:“这番我死里逃生,使我对人生看法,又有了不少新解。”
刘大人道:“督帅高论,在下洗耳恭听。”
徐督帅道:“第一件事,我想解除婉蓉和犬子的婚约……”
刘大人怔了一怔,道:“你说什么?”
徐督帅道:“我说咱们先行解除犬子和令爱的婚约。”
刘大人道:“这是为了什么呢?”
徐督帅道:“犬子已经卧病数年,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气,如何能和令爱相配呢?”
刘大人道:“督帅错了,当年他们订婚之日,令郎并无不妥,订下婚约之后,令郎才不幸生病,那只怪小女的命薄,在下虽然比不上督帅大人的显赫世家,但也算书香门第出身,如何能出尔反尔,解除他们的婚约。”
徐督帅道:“亲家,这是我的意思,和你们无关。”
刘大人道:“不行,小女未犯过七出之条,为什么要解除婚约呢?”
徐督帅哈哈一笑道:“亲家,稍安匆躁,咱们不能为了上一代的面子,害了下一代的孩子。”
刘大人道:“这个,这个……”他心中明白,那徐公子的病势,确然已到了沉重难复的境界,女地嫁过去,那无疑害了女儿一辈子。”
只听得徐督帅接道:“亲家不用难过了,这是我的意思,你们照办就成了。”
目光转到刘婉蓉的身上,道:“贤侄女,据实回答我几句话。”
刘婉蓉欠身应道:“只管请问。”
徐督帅道:“贤侄女,你究竟会不会武功?”
刘婉蓉摇摇头,道:“不会。”
徐督帅道:“孩子,这话当真么?”他问的神情严肃,顿然使全场中人,都为之留心倾听。
刘婉蓉目光转动,缓缓扫掠了四周一眼,道:“我不会武功”。
徐督帅道:“孩子,那是什么人,暗中帮助了咱们。”
刘婉蓉道:“是我破坏了八卦教一些布置。”
关中岳道:“姑娘不会武功,如何会破坏那八卦教的布置?”
刘婉蓉道:“八卦教中的布置,并非一定要会武功的人,才能以破坏,那是属于智力的。”
她的话,骤听起来,十分平淡,但却语惊四座,个个凝神静听。
杨四成道:“姑娘,杨某人斗胆相问一声,姑娘乃大家闺秀,如若全无涉及江湖中事,怎会知晓那是八卦教的布置。”
刘婉蓉道:“我说过,那是属于心智慧力,不一定要会武功才成,是吗?”
杨四成道:“那么姑娘的才慧,不但是与生俱来,而且,能够博及不见,就轻易的破坏了八卦教的布置。”
刘婉蓉淡淡一笑,道:“杨镖头,世上有很多事,不一定需要武功,才能解决事端,有时智力比武功更有用处。”
杨四成微微一笑,道:“在下对姑娘具有绝世的智慧决不怀疑,只是如何能了解江湖中事?”
刘婉蓉道:“我不明白江湖中事,但我能瞧出那是一种埋伏,然后,就设法破坏它。”
杨四成道:“这么说来,姑娘的才慧,实是叫人佩服了。”
刘婉蓉道:“杨镖头夸奖了。”
杨四成为之语塞,举晌答不出一句话来。
徐督帅缓缓放下手中酒杯,道:“贤侄女。”
刘婉蓉欠欠身,道:“徐伯父有何见教。”
徐督帅道:“老夫废去你和犬子的婚姻一事,贤侄女有何见教?”
刘婉蓉垂首说道:“全凭父母做主,晚辈悉凭安排。”
徐督帅哈哈一笑,道:“那很好,这我作定主意了。”
拱手对刘大人,道:“刘兄,咱们不做亲家,那就做成兄弟了。”
刘大人轻轻叹息一声,道:“督帅也不用决定的这样快,再过几个月看看情形再说,如是令郎能够恢复,还叫他们成亲的好。”
徐督帅哈哈一笑,道:“刘兄,咱们先不谈这个,我可要请求刘兄答允一件事,不知兄嫂意下如何?”
刘夫人道:“什么事,说的这种严重,督帅请吩咐吧!”
徐督帅微微一笑,道:“我想请贤侄女帮我的忙,替我掌理机要文案。”
刘夫人大吃一惊,道:“小孩子,懂什么事,如何能让她当此重任?”
徐督帅道:“当今圣上,曾经当殿赞我知人善用,我相信我不致于看错人。怕的是两位兄嫂肯答允!”
刘夫人望了望刘大人一眼,道:“掌理机要文案,非同小可,婉蓉又是个小孩子,如何能担当这等大事。”
刘大人沉吟了一阵,道:“督帅既然是提出来了,咱们自是不能拒绝,不过,我觉得应该问问婉儿,看她自己准备如何。”
目光转到刘婉蓉的身上,道:“孩子,督帅的话,你都听到了,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刘婉蓉道:“爹娘之意呢?”
徐督帅道:“你爹娘已经商量过了,他们开口问你,自己已经同意了。”
刘婉蓉道:“只怕我才流学浅,不足以当得机要文案的重任。”
徐督帅哈哈一笑,道:“我是从来未看错过人,你只管放心就是。”
刘婉蓉欠身说道:“如此说来,长者提携,晚辈不敢推辞。”
徐督帅道:“那很好,咱们就此一言为定。明天你就要处理公务。”
刘婉蓉道:“晚辈道命。”
徐督帅道:“掌理机要文案,乃我几个最亲近的人手之一。从此之后,你要参与我公私机密,为我分忧。”
刘婉蓉道:“督帅如此器重晚辈,晚辈怎敢不全力以赴。”
徐督帅目光转到刘大人夫妇的脸上,道:“两位兄嫂,早些请回吧!”
刘大人站起身子,道:“好,那么我们夫妇先告退了。”
刘婉蓉也站起了身子,道:“晚辈也应该合退了。”
徐督帅道:“你坐一会,咱们还要研商一件大事。”
刘婉蓉只好坐了下来,刘大人和刘夫人却并肩退出大厅。
徐督帅道:“蓉儿,你幼处深闺,读的是诗词经书,怎会知晓江湖中事呢?”
刘婉蓉道:“晚辈随爹娘辗转任所,走了不少地方,见识自然也多了一些,但对江湖中事,实无所知。八卦教在府中布置的埋伏,全部和武功无关,晚辈瞧出它情形不对,就随手破去。”
徐督帅道:“如何一个破坏之法。”
刘婉蓉道:“他们八卦五行布成的阵势,我随手移开了他们几个布置,就可以使他们全阵变化受阻。”
徐督帅道:“贤侄女学过五行、八卦?”
刘婉蓉道:“晚辈看过一本书,那是很实有的奇书,上面专门解说五行、八卦的变化,晚辈闺中无事,就很仔细地把那本书看了一遍而且,晚辈读的十分仔细,闲中无事时,也随手摆些五行八卦的市置。不过,摆过之后,我就随手毁去。”
她讲的从容、镇静,听起来不见一点破绽。
关中岳说道:“那本奇书,是否还在姑娘的手中。”
刘婉蓉道:“还在我这里。”
徐督帅道:“贤侄女可否把那本奇书,拿出来给我瞧瞧。”
刘婉蓉伸手入怀,取出一本封面破落的书册,递了过去。
徐督帅接过书册,凝目望去,只见上面写道:“五行奇门……”下面字迹破烂,已然无法瞧出写的是什么。
遍寻全书,果然不见写成此书之人的落款。
但书内记述的册页,仍然十分完整,字迹潦草,有很多地方,经过改正。
显然,那是原始的草书,也许世间只有这一本,还未流传出去。
徐督帅随手翻了两页。只见上面记述的果然十分清楚,是一本极为实用的书。
证物齐全,徐督帅不能不相信刘婉蓉的话,缓缓把书册交给关中岳,道:“总镖头见多识广,瞧瞧这本书,是否知道来历。”
关中岳接过书册瞧了一阵,道:“这是一本很实用的奇书,但在下未听人说过。”
徐督帅道:“这一本奇书,不知出于何人之手,又怎会落到贤侄女的手中?”
刘婉蓉正待回答,只见一个黑衣大汉,急急的奔了进来,停在花厅门外,高声说道:
“门房值班,有要事禀告督帅。”
沈百涛行出厅外,道:“什么事?”
黑衣大汉应追:“有人求见督帅,现有拜贴奉呈。”
沈百涛接过拜贴看今,只见上面写着:“草民葛玉郎,顿首百皋”,不禁一怔,道:
“葛玉郎,他的胆子不小。”
那黑衣大汉道:“属下本不愿为他通报,但四个当值的门房,都被他点中|茓道,属下既无能拦阻碍他,那就不如先行通报进来。”
沈百涛回身行入厅中,说道:“葛玉郎求见督帅,”
徐督帅道:“葛玉郎,我见过他!”
关中岳道:“不错,督帅见过他,此人亦是争夺牧羊图的要人之一,此刻竟然要见督帅大人,不知是何用心?”
徐督帅略一沉吟,道:“不管他是什么用心,有诸位在场,量他也做不出什么歹毒的事……”
目光一掠沈百涛,接道:“叫他进来。”
沈百涛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片刻之后,沈百涛引领着葛玉郎,大步行了进来。
葛玉郎步履潇洒地行入厅中,回顾了一眼,挥手对徐督帅笑道:“山泽草莽,督帅莫怪。”
徐督帅道:“葛公子有什么话,只管清说。”
右手轻摆,一个青衣童子,手捧香茗,送到葛玉郎的身前。
葛玉郎接过香茗,淡淡一笑,道:“督帅的时间宝贵,目下的时机,亦很急迫,在下想请教一事,奉告一事,然后,由督帅大人裁决。”
徐督帅道:“江湖上的朋友,对我都很抬爱,先说请教的事。”
葛玉郎道:“听说那牧羊图,又交回到督帅手中了?”
徐督帅点头道:“不错,牧羊图又被我收回来了。”
葛玉郎道:“在下奉告督帅的一件事,是目下有很多武林高手,都已集于开封,而且,已准备下手抢夺牧羊图,这一股强大的实力,如不能善为疏导,必将构成一股强大无比的反击之力。”
徐督帅略一沉吟,道:“葛公子,在本座还未答复你问话之前,我要先行请教一件事。”
葛玉郎道:“督帅吩咐,在下洗耳恭听。”
徐督帅道:“云集在开封的武林高手,是武林中的侠义人物呢?还是江洋大盗。”
葛玉郎怔了一怔,道:“这要看督帅的看法了,人之善恶与看法都有关系,见解不同,善恶就很难分辨了。”
徐督帅微微一笑,道:“葛公子,你好口才啊!不过,本座口中的善恶,好坏,自然是以公平为!”
葛玉郎道:“就在下所知,武林中人,大都做过好事,也做过坏事,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水可载舟,既不能因噎废食,自应要善于疏导了。”
徐督帅略一沉吟,道:“此言倒也有理,葛公子日惹悬河,这等黑白之争,只怕是难得结论,咱们就事论事,葛公子此番来意,是单独和本座谈论那牧羊图呢?还是代表了那股强大的实力,对本座有所要求?”
葛玉郎笑一笑,道:“大人的政声至佳,武林中人谈起你徐督帅,无不赞誉,不过,就在下所知,那牧羊图本为江湖人物所有之物,督帅大人似是用不着卷入这场漩涡之中。”
徐督帅笑道:“那遗物是一打埋藏的金银珠宝,庞大财富,是吗?”
葛玉郎道:“不错。”
徐督帅道:“所谓云集开封的一股强大实力,可是想取得那批财富。”
葛玉郎道:“此物既非官家所有,亦不是民间聚集,其以前既为武林中人物所有,自然应该由武林人物取得,督帅大人如能置身事外,交出牧羊图,此事即变为一场江湖纷争;如是督帅大人卷入这场纷争之中,江湖高手,多为山林草莽,只怕会冒犯了督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