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只见老爷掀开他房门上的帷幕,拄着拐杖,怒气冲冲地走了近来。原来老爷当时没有睡着,大厅里的动静都知道得甚是清楚,只是听到陆羡文态度还算诚恳,事情或许有转机,而他自己又是痨病在身,不敢轻易出去。待听到陆羡文竟然说出只能纳小兰为妾的话,顿时便怒不可遏,走了出来。”
韩骏问道:“张婶,为什么你和张叔听到那个坏人想将小兰姐纳做妾,都这样气愤?”
张婶道:“妾地位卑微,受人白眼,我们张家的闺女岂能受这等气?要是小兰去给人当妾了,那我们张家以后就真的抬不起头来了。”
“哦。”韩骏似懂非懂,“那然后呢?”
“我见老爷出来了,赶紧过去搀住了他。那陆羡文起身上前施礼道:‘听闻伯父身体微恙,小侄本当早日登门探望才是,可却被小侄的那帮酒肉朋友缠住了没脱开身,还望伯父勿怪才是。’老爷哼了一声,陆羡文接着道:‘家父识得一位名医,医术高明,小侄改日便请这位名医登门诊断,如何?’
“老爷答道:‘不敢有劳。反正是将死的人了,在这世上多活几天意义也不大……’陆羡文笑道:‘伯父您又何必说这等丧气话,岂不徒让伯母及小兰担忧?’老爷盯着陆羡文道:‘哼,只要放着我张景之还没死,便绝不能让这种贻羞家门的事发生!让小兰给你做妾?想都不要想!’老爷说完这一通,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陆羡文皱了皱眉,道:‘伯父,小侄对小兰姑娘的一片真心当真天地可表,小兰嫁与我陆家后,虽然名义上是妾,但绝对不会受半分委屈,这一点伯父完全不用担心。况且家母也对小兰姑娘甚是喜爱。还望伯父伯母能够成全。’
“老爷咳嗽着道:‘哈哈!让我们张家的闺女给你做小妾,这就是令堂所说的两全其美的法子?你们陆家倒是美的很了,可让我们张家的脸面往哪搁?’
“小兰一直都默默着听着我们说话,这时她轻声道:‘爹,娘刚才也说我跟陆公子是……是情投意合,陆公子会给女儿幸福的。难道您常念叨的张家脸面,就,就真的比女儿的终身幸福还重要吗?’
“我一听,赶紧喝道:‘小兰,你怎能跟你爹说这样的话?’老爷气得直喘气:‘我和你娘这么做难道不是为了你考虑?你跟着这个浪荡子弟能会有什么幸福?’陆羡文道:‘小侄自知此前干了很多荒唐事,以致声名不佳,但自与小兰姑娘相遇后,小侄深为以前的所作所为后悔不已,已下定决心要痛改前非。小侄深知像小兰这样的姑娘值得自己用一辈子去珍惜,必将尽自己所能,带给小兰幸福。’
“我们家老爷冷哼道:‘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都改不了吃屎,你说改就能改?我们拿什么信你,用小兰一辈子的幸福做赌注?’陆羡文给这几句说得脸色十分难看,小兰急道:‘爹,您教过我的,孔子他老人家都曾说道,过而能改,善莫大焉,陆公子既有心改过迁善,您……您怎么还可以用那样难听的话说他……’
“老爷怒道:‘你还知道我教你读过圣贤书?可你现在都把圣人的话都忘到哪了,居然愿给一个品行十分不端,为害良善的人做妾!你……你是想把我活活气死吗?’
“小兰这时泪如雨下,哭着道:‘爹,我决没有忘记你的教诲,只是我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发现倘若不能跟陆公子在一起,那我……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感觉不到悲和喜,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爹,你就让我们在一起吧……’说着跪在地上,不停地抽泣。
“老爷气得直用手杖椎地,骂道:‘你……你居然 天罗贱民燃文在我面前说出这样不知羞的话来——,天啊,我怎么就养了你这样一个不知廉耻败坏门风的女儿来……’我赶紧对小兰道:‘兰儿,快点回屋去,不要再惹你爹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