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戴上细绒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碗在灯下仔细端详着,暗暗点头。他知道,买下这件宝贝,钱少花不了,当然那不是他所关心的。
逐一看罢,两人回到客厅,开始谈起正事。
“听涛苑的事,落实得怎么样了?”老大开门见山地问。
“匡市长找过我,现在善后方案我们已经做出来了。腾鳌集团将全力承担塌楼损失,不管数额多大,都不用政府掏一分钱。我们是想为政府挑起这份担子,尽一份社会责任。”
老大没理他的表白,而是问道:“姓贾的在外面怎么样?会不会出什么纰漏?新来的书记有可能重新调查这起事故,那样的话,这个人就是个关键环节了。”
“他倒是有点心态不好,总认为是替别人背了黑锅,但我已经告诉他,他是法人,首要责任是推托不掉的。”
“他如果总是这样想,那就很危险。”老大面露忧色,“虽然是在俄罗斯,这边随时可以叫俄方把他引渡回来,到那时,躲不躲起来不是一个样吗?”
于先鳌不以为然地说:“我没让他住到办事处去,具体躲在哪里,我也说不好,估计没有人能轻易找到他。”
“这个人,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老大用阴鸷的目光盯了于先鳌一眼。于先鳌不禁心里一抖。
“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老大换了话题,放低声音说,“他可能在追查白逸尘死亡的事情。”
“怎么可能呢?”这回于先鳌真正吃惊了,“如果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想抓住8号楼事故给自己树树威风,那容易理解,可前任领导病故,只是一起很正常的偶然事件,有什么可追查的?”
“也许是无意而为之?”老大也有些不能确定,可是态度却很坚决,“不管怎么样,不能掉以轻心,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必要的工作一定要做好,不能授人以柄。我担心,中心医院那个纪主任会说些不负责任的话。”
“他那个人一向喜欢从鸡蛋里面挑骨头。老大放心,我来处理吧!”
看着老大坐上车往外走,于先鳌站在窗前久久没动。这个人于先鳌太熟悉了,虽然年纪比他大几岁,但论起社会阅历和人生经验,于先鳌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超过他。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于先鳌一直受制于他的主要原因,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因素。
三十年前,于先鳌和老大在同一个单位工作,一起意料不到的突然变故把两人紧紧拴在了一根绳子上。后来两人走上不同道路,但是那个变故使两人谁也离不开谁。身份和职业的变化不但没能使两人疏离,共同的追求却令两人殊途同归,而且这种追求必须由两人携手一道努力才能达到目的。时移势变,老大不再轻易出头露面,也不允许称呼他的名字,所以腾鳌集团里除了于先鳌和石榴,几乎没有人知道老大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很少在这座山庄里出现,但于先鳌却感觉到他的无所不在,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强大气场,无时无刻不在“罩”着自己和整个腾鳌集团。别的不说,腾鳌集团由一个小打小闹对俄跑单帮的“倒爷”公司发展到今天有了近十亿资产的实力,没有老大,那是做梦也不敢想的。隔壁房间里那些古代瑰宝,只不过是报答他的一点小意思而已。
石榴的车开得很稳。老大打开顶灯,取出一份材料看起来。石榴往后瞥了一眼,暗想这么大年纪了,精力真足,而且脸上流露出的是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度,难怪爸爸一提起他就会表现得那样肃穆那样尊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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