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月色下,海面上冉冉飘起一层薄雾,如细丝如轻纱,徐徐的清风拂来,飘送著沁心的凉意。
“琦丫头,明日午时之前应该可以抵达流求,我看我们是不是要多停留几日,顺便修一下受损的船身。”海无名看著正批帐册的海琦。
她点点头,“嗯,告诉底下的人我们在岛上停留两天,除了护卫的黑麒麟部队分三班分批留守在船上,其他人可以下船轻松一下,不过,隔天午时之前要回到船上,逾时者扣薪俸一日。”待在船上那么多日,经历过惊涛骇浪,是该让那些水手放松一下。
他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觑了眼过分热中于海麒麟事业上的她,“琦丫头,那你呢?”
“我什么?”
“你不下船走走吗?”
“海叔,船上的货物要清点装卸,我们的行程已经耽搁了,这几天货物的损失和延迟的费用要估算一下,我想恐怕一整天都会待在船上吧。”
“琦丫头,偶尔也该放松一下,船上的货物又不会长脚。”
“可是会腐烂受损。”海琦挥挥手,“好了,海叔你别担心我了,时候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海无名深思的望著她一眼,摇摇头叹了口气离去。
在他消失门外后,看著仍专注于帐册上的海琦,而一旁的哑叔和牙儿你推我一下,我对你使个眼色,两人不知在推诿什么。
受到干扰的海琦额头青筋抽动著,“你们在干么,吃饱太闲了吗?有话想说就快说。”搁下笔,她转向哑叔道:“哑叔,你说。”
哑叔拧起眉,咿咿唔唔的比手画脚。
“他醒了关我什么事,没一拳打死他算可惜。”海琦看得懂他的手语,冷哼一声,谁要理那蹩脚的,船上随便抓来一个水手都比他厉害。
牙儿装作无意的道:“不知是谁每夜睡觉前都会走到他房门徘徊,又好面子的没胆进去。”
“牙儿,你说谁?”海琦咬牙。这丫鬟越来越没大没小,早知道就不该带她出门。
“小姐,我可没说你,你别急著对号入座。”牙儿嘻皮笑脸的。
“你这臭丫头……”海琦才起身就被哑叔拉住手,“哑叔,别拉著我,我才不要去探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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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绍华恢复神智,左眼传来灼热的麻痛,他伸手触了下,肿起来了,痛得他瑟缩了下。
他想起来了,那不是恶梦,那是真的,海麒麟是女的!
这一点他从来没想过,在历经险些溺毙,晕船昏倒,甚至被海贼追杀,海里遇到鲨鱼,都没有这消息来得惊人。
而且她还是他已过门的小妻子,更丢脸的是堂堂男子汉的他三番两次被她打昏。
“海麒麟是女的?”
“不是!”
“那为何?”坐在床边的古绍华看著刚进门的牙儿。他渐渐能适应船体的摇摆,当在坐秋千。
“我们家老爷才是海麒麟,在老爷过世服丧期间,海贼又再度来犯,不得已我家小姐只好戴上面具希望震慑住那些海贼,结果一戴就戴到现在。”她笑容可掬的站在门边不时往左看。
“也就是说现任海麒麟是你家小姐海琦,我的妻子?”这也就能解释她为何那么排斥他、厌恶他,老是不给他好脸色看。“牙儿,你在做什么?怎么不进来?”
“等一下。小姐,快进来,姑爷又不是怪物,你在怕什么?”牙儿半拖半推著扭捏站在门外的海琦。
“你们不要拉我啦,我自己会走。”海琦不甘愿的被哑叔和牙儿硬是推入门,抬起眼心虚的瞄了瞄左眼肿大的古绍华,她绞扭著衣角,呐呐的不知怎么道歉,“那个……你的眼睛……”
“大夫说只要等淤青消退就没事了,不过你的拳头还真硬。”昏了也好这样不会想著自己在船上,也因为三天两头被打昏,他适应了晕船,嗯心呕吐的状况也改善了。
“谁叫你胡乱说话。”活该。
“这是在下的不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只是你真的看不出来……”有半点姑娘家样。
“你说什么?”海琦眯起眼。
“没有,没有。”
像男人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韩尊非的老婆卫红姑至少外表看得出是女的,白桂那位爱女扮男装的小姑李宁宣,言行举止至少还没那么粗野霸道,至于她可能是身处于全是男人的船上久了,不只外表装扮很男性化,连大剌剌的行为举止和吼人的嗓门都像。
试问有哪位姑娘会把脚架上桌子,还有把打架当饭吃,吼声如雷,连鲨鱼都不放在眼里?要说她不是男的,大概没几个人会信。
皮肤是褐色,全然不似江南姑娘的白里透红,深镌如刀刻的五官散发著迫人英气,凌乱的黑发随意以黑缎带扎成束。
纤细的她骨架匀称,身高至少有五尺八,而他也不过六尺,连海总管都比她个头矮,还有修长的手指全布满了伤痕和厚茧,指关节结实有力,他几次就是挨她的猛拳受重创。想著,古绍华忍不住抬起手抚著余痛犹存的左眼,穿肠刺骨的灼热痛令他拧起眉。
她下手真狠,可媲美无情冷血的韩尊非,要不是从小被虐待,习惯挨揍而皮厚肉粗,否则还真承担不了她的暴力。
“小姐,你跟姑爷慢慢聊,我跟哑叔先出去了。”牙儿看著旁若无人,四目相接的两人,与哑叔相视而笑,两人偕同离开,并带上门,让小姐和姑爷独处培养感情。
“嘿,你的丫鬟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古绍华战战兢兢的瞟著喜怒无常的海琦,指了指门。
“还不是他们急著凑合我们。”海琦佯装神态自若的坐到花桌旁,习惯性的把脚踩在椅上,一手拿起茶壶,懒得拿杯子的嘴对著壶口就饮。
“你想成为我名副其实的妻子?”他平铺直述的问。
“噗……咳咳!”她差点被呛到鼻子喷水。
“喝慢一点,有杯子。”古绍华走到她身后,拍抚她的背。“女孩子家还是文雅一点比较好。”
“你胡说,谁……谁想呀,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你干么?别碰我。”她反手打掉他的手。
古绍华反应很快的握住她突袭的手刀,“你脾气要改一改,这样丈夫才会疼。”
像她这么霸道凶恶的个性,只怕没几个男人受得了。
海琦反身挥拳,“哼,我才不稀罕丈夫,我自己一个人逍遥又自在,没事干么给自己找个家累,要不是看在你家给的聘礼丰厚,你以为我会嫁给你吗?可见得你一定不常照镜子。”嫁人有什么好,每天柴米油盐酱醋茶,然后变成蓬头垢面、唯唯诺诺的小媳妇。
古绍华好整以暇的侧身避开她攻击后,扣住她拳头,噙著优雅的微笑,“原来我的身价比不上我家的聘礼。”
“放手。”
他忍俊的看著挣扎的她气得脸涨红,“我不想变成熊猫的同类。”没人教这小妮子打架的规矩,拳头不一定代表优势。
“我警告你,你再不放开,我就把你丢到海里喂鱼。”海琦瞪视著气定神闲的他,很想一拳揍掉他脸上的微笑。
“唉,除了打人和威胁,你没有别的花招了吗?要不要我教教你,真正的聪明人威胁人不一定要用暴力。”这是第一次他掌握优势。
“古绍华。”敢说她不聪明!
“你喊得不够大声喔。”他唇角勾起邪恶的弧度,在她小巧可爱的耳垂呵著热气,“要不要相公我帮你喊?”
“你……你别靠过来!”心跳一百。
“你在发抖。”她气吐芳兰,绽放罂粟迷眩人心的芬芳,愤怒的脸蛋泛著瑰丽霞光,古绍华感觉下腹起了骚动,嗓音不自觉的变得喑哑低沉,慢慢俯下头擒住那愤怒的红唇,心里想著,不知道吻起来滋味如何?
海琦忍不住惊抽口气,吸入他飘散奇异麝香的男人气息,她震惊得瞪大了眼珠。这家伙在做什么?
她惊骇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就这么一个失神,他的唇在她嘴上吸吮,需索的舔咬挑逗。
浅浅勾勒她甜美的唇型,细细品尝她粉嫩的肌肤,古绍华忘形的伸出舌尖肆无忌惮的探入她惊愕的樱桃小嘴,夹杂著淡咸的大海气息,还有一股他从未品尝过的香甜,真甜呀!
“你不懂得吻?”轻轻的一啄,他意犹未尽的垂涎被他吻得益发鲜艳诱人的红色花瓣,她生涩的反应让他嘴角轻扬起。对于拥有她初吻,他不由得得意的翘起雄性的尾巴。
“谁说我不懂?”好奇怪的渡气方式,她感觉身子飘飘然。
“没有人亲吻的时候,还把眼睛张得跟龙眼一样大。”
“这就是亲吻?”语出惊人的泄漏了她的无知,她懊恼的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恨恨的瞪著露出贼笑像偷腥贼猫的他,很想一拳把他那痞子嘴脸给揍花,“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姑娘姑娘别生气,明天带你去看戏。”
被他突然转开话题,海琦傻楞楞的接话,“海上哪有什么戏可看?”
古绍华一愕,再也忍不住的捧腹大笑。
“你还笑!”飞拳挥出。
“砰乒乓铿锵!”被打飞的他捂著剧痛的右眼,升级为熊猫就是他此刻乐极生悲的最佳写照,他嵌在被撞成|人形窟窿的墙壁上,眼冒金星,终于体认到这火爆女的狠劲不输他娘。
“咚!”头顶松脱的木块掉下击中他的头,他再度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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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求有丰盛的渔产和木材,更特别的是岛附近盛产珍贵的珍珠和珊瑚,是海麒麟海线上的重要据点。
船舰威风凛凛的停靠流求旁的一个小岛,居民热情的欢迎他们的到来,以珍珠和珊瑚及食物、鱼产交换布匹、茶叶、陶瓷和铁器等生活必需品,然后海琦再将换来的物品拿到江北兜售,往往可以获利千倍。比方说珍珠对大唐内地的居民来说可是珍贵稀有的珠宝,只有有钱人才配戴得起,可是海岛上居民却将其拿来当小孩的玩意儿。
在这座小岛上做完买卖后,船舰便离开前往南端的流求去,那里盛产著许多矿产、珍贵木材和稀有鱼产。
“小姐,你在做什么?”捧著帐册的牙儿刚进门就看到一屋子凌乱,海琦的身子几乎被书淹没。
“牙儿,你知道哪里有卖教导人嘴对嘴亲吻的书?”她头也不回的翻箱倒箧,绝不让那古绍华给看轻。
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牙儿吓得手中的帐册全洒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