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了,还多亏你小子冒这回险。”
被他夸了句,季九rì心情好上不少,卸下不少紧张,憨笑着挠挠头,道:“老爹,她去哪儿了?没留什么话?”
“谁知道她去哪了?”鲁天智暗含深意地瞟他一眼,道:“她走的时候留句话,让你回来的时候不要跟别人说你去了哪儿。”
“嘿,这老妖婆,来无影去无踪的!”
“咳,你小子嘴巴注意点,你娘是怎么吩咐你的。”
“老爹,你怎么向着外人?”
“什么外人,毒影是谁还能没人告诉你?”
“不是——没,没人。”他虽从穷奇那儿知道毒影身份:与包括南宫玉燕在内都算是旧识。不过穷奇吩咐不能说出他被锁在六道轮回,季九rì突然想到,也只能暗自吃瘪,不再言语。
房内又变的寂静,几乎躁人,鲁天智目光又有些游离,但这次却是在思索,过了片刻,又没头脑的问了句:“他怎么样了?过的还行吧?”
季九rì一愣,喃喃失声道:“老爹,你说什么?他,他是谁?”
鲁天智低下头,似陷入回忆,过了半晌,才道:“我说你爷爷。”
季九rì不知作何回答,漠然失语。沉默良久,无奈道:“老爹,爷爷他不让我说。”
鲁天智哑然一笑,轻呵道:“还有心思管这个,应该没什么大碍。”顿了顿,又道:“跟我说说你出去一趟都看到了什么。”
“呃……爷爷他不让我说。”
“那老头子怎么什么都不让说!”鲁天智嗓门陡然变大,颇为愤慨。
“老爹你……”季九rì疑惑了,想到:老爹跟爷爷难道关系不好?不过我看爷爷说到他挺高兴的啊。
“算了,他不让你说就不说,你这几天就不要乱跑了,给我安心呆在寨子里面。因为你,凌美都闹了好几天。”鲁天智说这话时,倒是难得的吃瘪语气。
“我知道了。”顿了顿,季九rì想到一事,问道:“老爹,王姑娘这几天怎么都睡在我房里?”
“这事是你青姨吩咐的。”鲁天智漫不经心地说道:“她这几天和凌美都住在客房里面。”
季九rì一怔——自小到大,他从未见过方凌美一家分房睡。不由疑问:“老爹,方叔和青姨吵架了?”
鲁天智有些心不在焉,糊涂着对付一句。后又回过神来,反问道:“你这几天睡哪?”
“呃……我也在想这事。”
“要不你先跟我睡几天,等你青姨从客房搬出来你再住那。”
“呃……要不我再去问问青姨怎么办。”鲁天智那鼾声可不是盖的,季九rì还想过几天安生rì子,更重要的是:‘幽篁’的秘密还没人知道,更不能让他人知道。
说完,季九rì就起身出门。鲁天智自是不会阻止,也yù起身继续刚才王熙媛未做完活计,却在眼神腾挪之间,无意中瞥至季九rì身上,可这一瞥,就让他眼神一变,从漫不经心渐变聚jīng会神,再之后更有几分凌厉投shè而出,但及季九rì走至房门,便听他厉声道:“把你衣服脱下来。”
听至背后传来话声,季九rì脚步一顿,没及反应,便听他罕见的冷声道:“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这次除了老头子还见到谁了?”
季九rì转过身来,无所适从道:“没,没谁啊。”
第五十九章 醉生梦死
季九rì呆然伫立,全然不知所措,显得些木讷。レww&レ他知道鲁天智已看出他满身伤口,正暗自思揣怎么对付过去——鲁天智却上前一步,浑然不顾他所抗拒,一把扯下他身上衣服,但及冷风自下往上灌时,一道道细密麻麻的伤口显露出来。
看着这些伤口,鲁天智的眼神从凌厉变作冷峻,只很短时间又出现几分暴戾,但听他嘶声低吼道:“你小子到底跑去哪了?毒影那个老妖婆说你不就去见了老头子,怎么弄一身伤?”
季九rì被问的发懵,擦了半天嗓子也没挤出一个字眼,喃喃的说了半天,才憋出句话:“我,我这是回来时候不小心在林子里被树枝刮到的。”
鲁天智目光一横,有种咄咄逼人威势,让季九rì惊惧到往门退去。他忽然目光一斜,似是穿透季九rì身躯,只把手往前一伸、一拽,便让季九rì转了个圈,而背上这道最为触目惊心的伤口自是显露无疑。他慌了,更是无暇再管旁事,连忙四处翻找起来,东拉西拽半天,终是抱出一个只有半人头大小酒坛——正是季九rì从知府府邸偷来那坛。他也不知从哪摸出一只石碗,往地上一扔,更是不管这坛酒会给他造去影响,猛地揭开封泥,就往石碗里倒。
见着熟悉中的酒坛,季九rì生出几分不解,但及细看,那坛中倒出的竟是nǎi白sè液体,陪着浓浓酒香,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却有几分似曾相识。
他有些疑问:这酒怎么是白sè的?——未有细想,鲁天智便将石碗端起,送到他脸前,更听厉声言道:“快点把它喝了。”
他更加疑问:这玩意到底能不能喝?——可鲁天智正紧盯向他,拗不过去,只得接过来仰头喝下——入口毫无酒味,竟有甘甜回舌,使得唇齿留香。
他醒顿了:这个,怎么可能,周千铜上次给我喝的就是这个?——遥记当rì,周千铜曾在雨夜予他喝下一碗nǎi白sè液体,但未想到,竟与他偷来这坛酒并无二样。
他不禁疑声道:“没想到这坛酒还有治伤的本事。”
鲁天智目光陡变火热,急道:“你是不是喝过这酒?你怎么知道他能治伤?”
连声发问使季九rì愣在当场,虚张嘴巴,下意识点头道:“以前周千铜给我喝过。”
“这家伙,我就知道他一出现就没好事!”鲁天智不知为何,有些怒火生出:“这坛酒你给我把它收好了,藏的严实点,别让人看到。”顿了顿,他又道:“还有,你一个月不许再把这个封泥弄开,更不能沾一滴!”
季九rì下意识地点点头,旋即狐疑道:“老爹,这酒难不成有什么不对?”
鲁天智把封泥再次封上——倒是严丝合缝,待这动作完成,他才解释道:“你既然见到老头子,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听好了,我下面的话绝对不能传出去,就是你方叔都不能告诉他!”
“嗯”
“这坛酒名叫‘醉生梦死’能酿出它的人这世上只有一个,就是你见到的那个山海苑掌柜——周千铜。当年因为他这一坛酒,惹得江湖上起了不少腥风血雨。不过这也都是往事了。……不过那个家伙也算是抠门,这酒他酿出来不知道多少,可就只送出去几坛。后来他再酿出来的就都被你爹抢去了。……别看了,是你亲生父亲,我可没这本事。”
季九rì听话地收回眼神,听他继续道:“这种‘醉生梦死’最大的用处就是能治愈伤病,虽然不能包治百病,但也比什么千年人参好上百倍。不过它也有个恶心人的地方——就是它一被人喝下去,就会在那个人身上留种味道,而有些高手就能闻出来这种味道。”
季九rìСhā言道:“老爹,反正我又没跟人结仇,也没什么高手闲没事会用这个来找我吧?”
被打断话茬,鲁天智颇为不悦地瞪他一眼,喝声道:“你忘了我刚才跟你说的,周千铜现在已经不酿‘醉生梦死’了,再有也都在跟你亲生父亲有关系的人手里。想明白没?!”
“呃……”季九rì却未有担惧,反道:“我那个没见过的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爷爷说他厉害,你又要我不要让人知道我跟他有关系?”
鲁天智突忽地叹口气,又道:“你爷爷说的没错,你爹却是是个厉害人物,当年我跟他算是出生入死,也是一起修炼的功夫,可没想到啊——二十年过去了,我还在这穷乡僻壤当山大王,他都……”
不知为何,自从穷奇口中得知‘幽篁’乃是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所造,季九rì就对他平添出颇多好奇,这会听鲁天智回首过往,更是举耳倾听,却在鲁天智话音落下时,得到几分失落,但听他道:“算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不过你小子记好了,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你喝过‘醉生梦死’,还有以后出去的时候躲着点官府那群狗腿子!”
季九rì耷拉着脑袋,颇为失望道:“知道了,我以后就待给寨子里,哪都不去。”
鲁天智哼出一声,又道:“你小子那点心思就不要再打了,老老实实在寨子里面待一个月,把你今天喝的酒味给散掉,就能下山了。”顿了顿,他又道:“我这几天会让王姑娘看着你,你就别再给我想其它点子!”
“是……”季九rì音调拖得老长,鲁天智见他这样,自是气不打一处来,但转念一想他还有着满身伤,只得压下火气,和气道:“你私自把王姑娘带下山的事我也不怪你了,不过要是再有下次,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季九rì讪讪地笑了两声,心中暗想:好险,好险,幸亏老爹没生气。边保证道:“绝不会再有下次!”
鲁天智哼了两声,又把之前没有做完的活计拾起来,舀起一勺火油顺着火焰芯倒上一圈,便头都不转的对季九rì道:“你小子还杵在这里干嘛?把酒带上,跟你青姨交代声。”
“哦!”季九rì把地上酒坛端起,未作停留,开门出屋。
屋内,只留鲁天智一人,听着季九rì脚步声渐行渐远,他却把手中勺子放下,自语道:“周千铜,你小子忒不厚道了,老子跟你要了这么些年,你一坛都没给我!看老子这次怎么让你出出血,让你再害我干儿子……!”
第六十章 她会做饭
巳时与午时相交清风寨客房外
季九ri耷拉着脑袋,心情沉郁的没头脑乱踱步。Ww他挪到了演武场,忽的叹口气,望着不远处被自己紧合上的客房木门,不由想到之前在里面被纪青女一阵大惊小怪的嘘寒问暖,且是看着方凌美在自己身边上蹿下跳,问东问西。
越往后想,他额上就浮出越多滴冷汗,他暗暗平心:要不是我聪明躲得快,今天还不知道要被摆弄成什么样。
清风寨一如既往的平静,素来无事的山贼们未有一人前来搅他,困意刚被打消,他也只能在脑中胡思乱想:现在有内丹了,应该能打过那个鬼小子;那天晚上在流云渡看到的光就是从王姑娘她家附近冒出来的,一定得……
踌躇良久,他打定个主意——流云渡,一定要在这几天里去一趟!
至于鲁天智吩咐下来不能出寨。这事于他来说,还能算作阻碍?
既已这般,他也不准备再停留下去。在与穷奇分别时,得他一句吩咐——便是那本‘幽篁’。要论现时对季九ri最为重要之物,它当为首当其冲,内丹虽已形成且带来数不胜数威能,但想那两颗星辰破损必会带走些许,如要让其恢复,只能寄希望于‘幽篁’中记载第二层修炼之法。
曾有古语: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对于‘幽篁’的存在,他倒是颇有信心,倒也算是找到一十拿九稳地方。他提起脚步,往着自己房间走去,本这短短一路不会有甚古怪,可他却止于门外,若论原因,只能以此解释于他——王熙媛正居于房内。
想到这点,他突然觉得心口发纠,烦恼的挠起头。虽然先前被王熙媛看了个jing光,但就这短短几刻,两人之间好似被上了层隔膜,却不在于王熙媛,倒都是季九ri心里作怪,他还记得——在六道轮回被死狗打下断崖时,遇到的那个吻他女子,不是王熙媛又是何人?更何况在其之后,穷奇话间也透露出些隐秘之事:至少王海与季九ri的亲生父亲有所关联。
他正苦恼着,阳光一点点斜shè下来,带着些树影一点点远离清风寨。海风一如既往的夹杂着咸腥味道,迎背吹上,他身子却是抖了一下,莫名的生出几股念头:外面?空桑山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幽篁?我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这几个念头交织在一起,使他脑海翻滚起来,两条胳膊垂着石块一般的拳头,显得他心绪异常紧张,而其有些浑浊的眼神,倒能看出他现在正处于冥思苦想之中。
“季公子?”突忽的,从眼前房门之中,传出王熙媛疑问声音:“你站在外面干嘛?”
季九ri身子下意识的又抖一下,干愣的回道:“哦,没,没事。”
说完,他便上前几步,伸出手,却在碰上房门之时,脑中闪过一道闪电:她怎么知道我站在外面?
房门打开,他面sè从尴尬的局促中显出几分戒备。他颇为小心地扫视一圈,在目光聚焦眼前时,却陡然跳了一下——王熙媛坐于桌边,手中端着一本封面绣朵金菊的黄sè古书,正为圣卷——‘幽篁’!
他身子一震,强压住心中激动,转身合上房门,趁此机会,压低声音道:“王姑娘,你怎么知道我站在外面?”
王熙媛漫不经心地回道:“直觉。”
“直觉?”
王熙媛自是察觉不出他心绪有所波动,倒是颇为悦耳的回道:“嗯,就是直觉。”
“咳。”他用几声干笑掩饰下自己转身时的紧张面sè,继而道:“你这直觉倒是怪准的。”
“还行吧。”
他走上几步,装作不在意模样,故作诧异道:“你看得这是什么,模样还怪好看的。”
边说这话,他眼角都在弱不可视的跳动。王熙媛却将‘幽篁’摊在桌上,面上难得的露出几分怨颜,双手搭在腿上,嗔道:“这书满页都是空白,没什么好看的。”
季九ri一愣,全然不可置信模样,倒是不顾行为举止,将‘幽篁’端起,焦急地扫视几页,竟是发现它真如王熙媛所言,土黄sè纸张之上毫无半点墨sè,就是第一页上那两个‘幽篁’大字,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由得生出几分疑问,但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有如重石落地。等反应过来,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因他动作过为激动,都已贴上桌角,就是离着王熙媛也不过几拳距离,赶忙缩回身子,讪讪道:“王姑娘,你看我这脑子,光顾着新鲜东西,就把你忘了。”
“呵呵,没事的。”王熙媛这般说到,季九ri自是安下心绪,却是未能发现,她的眼角也有次弱不可视的跳动。
王熙媛说完这话,就起身把双手往腰上一搭,微笑道:“倒是熙媛冒犯了季公子,私自把这本书拿出来看。”
她这动作,倒是让季九ri一下子落为不适,但转念一想:谁没事会把书藏到枕头底下,还不是应那句什么话——什么地有银子三百两!但王熙媛确未有做作表情,话中也无半点揶揄之意,用方永成曾经描述过话——大户人家的小姐。斟酌几句言辞,还是得掖着笑,憨道:“这书我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反正我也不看它。”
“呵呵,还是让它物归原主吧,说不定哪天它就能给你带来好运呢。”王熙媛甚至可以称为俏皮的说到。
“呃……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把它收下来。”看着王熙媛于此比上曾经那种几近天差地别的语气,季九ri面sè有些不自然。他说不出为何会有如此反应,但确切而言:听到她这话时,自己的内丹分明是有所震动,即使意识未浸其中,都会觉到其中尘粒在以两道不同轨迹慢慢流转。
内丹有所反应,他心中生出几分急切,想到不能当王熙媛面让意识进入其中,连忙想个主意,糊弄道:“那个……王姑娘,你午饭吃了没?”
王熙媛怎能想到季九ri会有如此言论,但却摇摇头,细语道:“我想你与鲁大叔说话时间会长一点,所以还没做饭。”
“做饭?”季九ri一愣,脱口便道:“你做饭?”
“是啊,这几天寨子里的饭都是我做的。”
“呃……”季九ri一阵愕然,惊讶到挤不出半个字眼。
“季公子,我先走了。”
话完,王熙媛便走出房间,只留季九ri一人立于房中,过了半晌,他才从思绪中解脱出来,看着在房门中消失人影,自言自语道:“她还会做饭?还有女人会做饭?”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