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事了!
全上海敢把警务处副处长关进大牢的人,掰着指头都能数得过来。传说是工部局下的命令,也不算出人意料了。乐逸年最初坚定地站在自己上司一边,痛斥一切认为他有罪的言论,表示已经做好了不惜代价战斗到底的准备。当被告知幕后主使人几乎肯定是何守仁爵士,他甚至还一度挣扎了半分钟。
“石中谨那边刚承认手枪是他放在汽车里的,怎么这么快……”
“可不是我说的,”乐逸年极力狡辩,“我猜巡捕房里一定有他的耳目。”
“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尽快了结这起案件。”楚闻娟忧心忡忡地说,“石中谨现在很危险。这种危险不是来自杀人案本身。平衡随时都会被打破,到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挽回的机会。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何守仁开始不计后果了。”
“有什么要我做的?”
“保护好石中谨。不要让他受到法律以外的侵害。”
“何爵士会对他不利?”
“我不敢保证,这要看他对自己的女婿了解多少。”
“何爵士知道局长和皮海娇的事了?”
“知道与否不重要!”她叫道,“我有种感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存在于他们两人之间,是否说出来的关键在石中谨身上。保守秘密是要付出代价的,有时甚至比泄露秘密更惨重。”
“如果真是这样,决不能浪费时间。我们马上去见石局长,请他把秘密讲出来。”乐逸年催促道。
“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这可是他最后的筹码,不说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不过,见一见石中谨也没有坏处。”
与嫌疑人会面的申请很快得到批复,石中谨表示只见楚闻娟一个人。
他的待遇要比普通犯人好很多,与其说是拘押倒不如说软禁更贴切。楚闻娟走进牢房时,石中谨正在摆弄一副扑克牌。他没有抬头,冷冰冰地说:“在这种场合见到警务处副处长,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我可不觉得荣幸。”
“凶手依旧逍遥法外,一个无辜的人却身陷牢狱之中。”
“我不能认同。身陷牢狱的有两个人,是否都是无故尚未有定论。”楚闻娟不卑不亢地说。
“单凭在这起案件中的表现,你不会获得与巡捕房的续约。”
“我现在不关心这个,只求尽快破案。”楚闻娟平静地说,“你要说出真相。”
“你认为我是凶手?”
“牵扯进来的每个人都有义务证明自己不是。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可以把自己知道的告诉我。”
“你真不长记性,谁能证明这里没有其他人?”石中谨轻蔑地笑道。
楚闻娟无言以对。良久沉默后,她站起身来:
“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
“谢谢,我感觉挺好。无官一身轻,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我不会因为你没有失眠就把你从嫌疑人的名单上划掉。”
石中谨抽出一张牌,发出一声感叹,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跟你说话真有趣!你总能敏锐地意识到别人不怎么关注的东西,成为一个好侦探需要你这样的品质。”
“‘看见龙袍就想谋反!’任何看似不起眼的东西都能对我形成强烈的刺激。”她说,“既然你不想说,我就告辞了。有需要给我打电话,相信看守不会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