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明溪!他不是……明溪!他……”
那一个紫色身影从身旁缓缓走过时,恍惚间似是听到她嘴间低低的呢喃,如痴如梦。
恍惚间,脑海里又浮现了刚才的一幕,那令人颇感意外又觉不可思议的一幕。
“啊!……”
莫风雪刚走上擂台,才看了那一个人一眼,就是从擂台之上栽了下来,如此狼狈的败退,仿佛受了深深的惊吓一般。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小凡疑惑的目光再度往台上望去,那一个人有如被阴云笼罩一般,看不清晰。那一双冰冷的眼睛,就像嗜血的野兽,充满杀意。
深深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一个人,不是明溪!
可是他的容貌,他的样子,却分明便是明溪!
只能说,那一个人,已经,变了!
变得深不可测,变得阴森可怕!仿佛,没有人能看穿他的实力,没有人能看穿他的想法!
这一切的改变,全都在,一夜之间!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不透的,不只有张小凡,也有明道,碧瑶,沈傲霜,怀朔……还有那些对明溪一向敬重的东荑战士。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眼前这个人身上有着这么浓重的黑暗气息,阴森,可怕,如魔鬼一般。若不是那个人的容貌分明便是东荑的少主明溪,或许许多人会觉得现在站在台上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魔鬼,冰冷的杀意,寒气逼人。
“嗒嗒嗒……”
轻轻的脚步声在大会场上响起,显得有些寂寞,沉重。会场一片寂静,没有半点人声。第一场比试已经结束,而且结束得有些诡异,不过胜便是胜,负便是负,这第一场比试,当然是东荑的明溪获胜。
“第一场比试,东荑明溪获胜!”
看台上,明道大声宣布着结果,然而从他的脸上却是看不到半点喜悦,倒是有抹不去的凝重停在眼角眉间,仿如一朵阴云,聚而不散。
台下,一众东荑战士早已大声欢呼起来,虽然胜利是必然的事情,此刻依旧忍不住热情欢呼。明溪缓缓从擂台上走下,走过一众欢呼的东荑战士,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无喜无悲,无伤无乐,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属于他的,只有那空中弥漫的,冷冷寒意……
青云山,大竹峰。
“灵儿师妹,我们下去吧……”
宋大仁微微有些憨厚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紧接着,便见两道流光自空中划过,缓缓往下方落去。
一条巨大的裂缝,横贯在大竹峰上,仿佛生生地将山峰劈成了两半。
倒塌的房屋,树木,堆积了一地,横七竖八,一片凌乱。入目是微微有些熟悉的场景,院落的残垣断壁,积满了深灰色的泥土,残破的墙头,挂着一两株青苔,微微有丝绿意,也平添几分伤感。
这里,很久没有人来了……
守静堂的门牌半挂在墙上,积满了灰尘,还缺了一角,一眼看去,只能依稀看到“守静”两个大字在轻风中摇晃,那一个“堂”字却是不知散落到哪里去了。
“师妹,我们进去吧……”
看到眼前情景,两人的脸上都微微有些感伤。这曾经陪伴自己多年的大竹峰,如今,竟是这样的一副模样,当真是天意弄人。
朱红的门槛早已被虫蚁咬得残破不堪,除了还剩下一截空木和那满地的碎木屑外,却也再无其他了。守静堂内,那些桌椅板凳俱皆还在,只是大多已是被虫蚁咬得破败,成了一堆朽木,而且还有厚厚的灰尘铺陈其上,让人只看一眼便是什么欲望都没有了。
昔日宽敞明亮的大堂,如今已是结满了蜘蛛丝,入目难堪。饶是田灵儿看到这些,也不禁皱了皱眉。
“吱嘎……”
田灵儿轻轻推开一扇窗户,明亮的阳光顿时照了进来,轻风从面前吹过,屋来那些腐朽霉味似是冲淡了些,田灵儿回转头来,看着头顶满布的蜘蛛网,缓缓道:“宋师兄,这里就由我来打扫了吧,你把院子里打扫干净……”
“嗯,好!”
宋大仁点了点头,手伸进怀里,取出一个黑色包裹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昔日供奉三清神像的案台上。那三清神像废弃已久,神像四周都早已爬满了蛛蛛丝,案台上也不例外,宋大仁手中紧握着包裹,小心地将那些蛛蛛丝都清理干净后,这才将包裹缓缓放了下来,对着田灵儿缓缓道:“这是师父师娘的牌位,一会儿打扫干净了就把它们供上……”
田灵儿点了点头,恰在这时,忽听得院子里传来一两声犬吠,却是微微有些熟悉。
“大黄?!”
两人皆是对望了一眼,宋大仁随即憨厚地笑了笑,道:“这死狗定然是还记得路,所以就从通天峰跑来了,我出……”
田灵儿微微一笑,脸上的笑意却是有几分苦涩。宋大仁也不多说,微微一笑,便缓缓往守静堂门外走去。
走出守静堂,宋大仁却是并没有见到大黄的踪影。院子里,满地的沙砾碎石,还有落花枯木。轻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一片凄凉。宋大仁口中轻叹一声,正欲俯声打扫,耳旁却又是听到了熟悉的犬吠之声。
“汪汪汪……”
声音是从后山方向传来的,有些急切,似是大黄发现了什么,然而宋大仁却是没有理会这些,像大黄这种吃饱了没事干的家伙,不就是喜欢没事找事么?想到这,宋大仁不禁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一旁的扫把,轻轻打扫起来。
满院的腐朽积木,沙砾碎石,还有污沟浊水,恶臭难闻,要打扫起来还真不容易。宋大仁刚扫没多久,就已是累得满头大汗。天气炎热,而大黄亦似是一点都不懂情趣,在后山一直叫个不停,听得人心里烦躁。
宋大仁把心一横,终于再忍不住,把扫把扔在了一旁,往后山走去。一棵棵枯树歪倒在路边,横七竖八,许久未曾来过的后山,已是变得草木横生,道路难行。宋大仁一路行来,却也费了不少劲。
“汪汪汪……”
大黄的叫声就在眼前,宋大仁继续往前几步,顿时看见一只大黄狗欢呼着往自己跑了过来,正是大黄,心中不禁微微松了口气,却又是暗暗骂道:“死狗,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大黄使劲地摇着尾巴,两只耳朵也是往两旁栽了下来,似是极为高兴。宋大仁却是没有它那兴致,他看了一下四周景色,心中不禁有些诧异,虽然这里已是长满杂草,变得和以前大不相同,但依照印象,却是能记出,这便是大竹峰后山的太极洞所在的地方。而自己,不知不觉竟是来到了这里。
太极玄清道分为玉清,上清,太清三重境界,其中每一重又细分为十二层境界,达到玉清境第四层的弟子则可以进入这后山太极洞修炼。太极洞地处后山深处,环境清幽,却也正适合修炼。
想起当年自己在太极洞修炼之景,宋大仁不禁心中暗自惭愧起来,若不是自己资质愚笨,又岂会让师父师母如此费心。想到如今师父师母俱皆不在,宋大仁心中不禁一阵感伤。
恰在这时,一旁的大黄却又是不识情趣地叫了起来。
“汪汪汪……”
远处,一截倾下来的树枝的树叶正好挡住了太极洞洞口,而大黄正是对着那紧闭着的太极洞不停吼叫。大黄一双骨碌碌的眼珠时而盯着太极洞,时而盯着一旁的宋大仁,宋大仁心中似是明白了什么,缓缓走上前去,将那挡在洞口的树枝往一旁挪了开去,太极洞那一个石门顿时完全显露了出来。
“汪汪汪……”
大黄依旧对着洞口不停地叫着,仿佛那里面似是藏着什么让它兴奋的东西。
宋大仁看着那挂着几许青苔的石洞,心中微一沉吟,手中一用力,只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响了一阵,太极洞的门便缓缓打开了。
大黄脚下一动,已经先他一步跑了进去,宋大仁正欲开口唤住大黄,忽觉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却是有些反胃恶心。再一顺眼看去,整个人却是突然呆在了那里。
那充斥着眼前,悚目惊心的血红!分明便是——
血池!
第三十七章 渴望
小型的寒冰方尖,一座连着一座,矗立脚下。蜿蜒的冰山道上,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往前走着,寒风凛冽,将他宽大的黑『色』风衣高高吹起,那一袭颀长的白发,在雪花中轻轻飘扬。
无数的寒冰碎石从两旁落下,坠入下方的黑暗深渊之中,悄然无声。那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那蜿蜒冰山道上看去,却是如蝼蚁一般大小。粗大的锁链横在空中,铺满了雪花,时不时有寒风吹过,微微摇晃,哗哗作响。
时间,慢得像蜗牛一般。
天地世间,仿佛便只剩下那一个孤独的身影在缓缓往前走着,一步,两步……每一步都是缓慢而又沉重,仿佛就是踏在人生的路上,不曾回头。
不知过了多久,那蜿蜒的山道终是到了尽头,巨大的寒冰方尖却是一片凌『乱』,碎石寒冰铺了一地,道道裂纹触目惊心,仿佛就在不久前,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大战一般。
雪痕自是没有心思打量这凌『乱』而又毫不起眼的地面,他的目光,早已看向那一座寒冰王座。
那仿如千年的寒冰下,冰封的,又是多少年前的故事?
那一个黑暗的头盔,周身都弥漫着古老腐旧的气息,只有正中那一颗蓝宝石,依然亮丽鲜艳,仿佛多年以来,都未曾有丝毫的褪『色』。淡淡的蓝『色』光芒,覆盖了整座寒冰王座,仿佛便有一个强大的灵魂,在支配着这所有的一切。
头顶洁白的圣光倾泻而下,那本来柔和至极的光芒,此刻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刺眼感觉。那一个人静静看着那一座寒冰王座,那一双眼睛却是突然出现了一丝『迷』茫。
这是哪?
我又在哪?
低低的心语,浅浅的疑『惑』。
为何这里的一切,都有一种熟悉感觉?
仿佛早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便曾来过这里。只是脑海中,却早已没有那模糊的记忆。
那千年寒冰封着的,到底又是什么?
忽然间,仿如噩梦之初的诅咒再度苏醒,那一个邪恶的声音又在心底响了起来。
“纵然我的灵魂化为灰烬,纵然我的生命从此消失,你也将永生永世受这黑暗之力的侵蚀,堕入黑暗,沦为恶魔!承受这无法逃脱的命运!哈哈哈哈……”
那一张脸,痛苦地扭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连同那双眼睛,也是瞬间灰暗下去,看不到一点属于人『性』的东西,那个人,就像突然间失去了灵魂,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只有那一座寒冰王座依然触目!
虚空中,仿佛有一个带着无穷魔力的声音在轻声呼唤:“来吧,来吧……”
那一个人蓦地抬头,空洞的眼眸中却是燃起了熊熊的火焰,那如同天空般的蓝『色』映在眼中,却是怪异而又阴森。
“来吧,来吧……”
力量!权利!才是这世间最永恒的东西!
什么亲情?什么友情?
全是欺骗……
冰蓝的长剑燃起熊熊烈火,那一个人,蓦地举剑向前,往那一个寒冰王座直直砍去。
“轰隆!”
一声巨响,冰封千年的寒冰轰然碎裂,雪花飞溅,漫天飞舞,又渐渐散落下来,凝成寒冰。古老的黑暗头盔从寒冰王座上滚落下来,与碎冰一起,落在脚下。
雪痕低去,将那一个散发着丝丝寒气的古老头盔缓缓拿在手中,亮丽的蓝宝石上,倒映出一张『迷』茫的脸。他像是拿着自己此生的宿命一般,郑重而又决绝,一低头,将那一个黑暗的头盔缓缓戴了上去。
灵魂深处,忽然有莫名的悸动。那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过去,渐渐明晰起来。久远的回忆,如同无形的枷锁,笼罩着这一个年轻人。他的身子在寒风中微微一震,脸上的肌肉也是抖动起来,脑中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苏醒。他紧闭着眼睛,感受这周遭的一切,千年前的熟悉感觉忽然如寒风一般,扑面而来,将他淹没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那一双眼睛,蓦地睁了开来,透着的,却是凛冽的寒光,就如他头盔上那颗蓝『色』宝石,亮丽夺目。
心底,一个嘶哑又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像是宿命无情的宣判,无法改变。
“从现在开始,我便是你,你便是我……”
寒风轻轻吹来,像是有古老的歌谣在风中奏响。
那笼罩下来的洁白圣光,渐渐黯淡下来,消失不见。天地苍穹,忽地一片昏暗,只有刺眼的雪光映在眼前。那一个人深蓝的眼眸,忽然望向手中的冰蓝长剑。
这把陪伴自己多年的剑,它有一个原本便属于它的古老名字。
魔剑,离渊!
“现在,沉睡吧……待到醒来之时,便是这世界颤栗之日!”
心底,那一个嘶哑的声音再度传来,带着几分狰狞与渴望,却又仿佛本就是自己深心深处的想法,无从抗拒。那一个人,缓缓往前踏出几步,在那一个寒冰王座上,缓缓坐了下来。
千年的寒冰再度凝结,将那一个身影冰封其中,只是那一双冷然的眼睛,却是依旧往外散发着凛冽的寒光,纵然千年寒冰,也是无法冷却一丝一毫!就像自亘古以来便存留下来的渴望,千年来从无改变……
南疆,焚香谷。
山河殿上,李洵灼热的目光紧紧凝望着高堂上那一张桌椅,那是焚香谷谷主的位置,而今,云易岚却是将它让了出来。李洵的眼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渴望,然而渴望的背后,却又暗藏着几分焦虑。
身为焚香谷大弟子,这本便是属于它的位置,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要说觊觎,恐怕不大适合。但要说没有渴望,那又是自欺欺人了,谷主之位,谁不想要?焚香谷也是正道大派,做了谷主,无论名气地位都要尊贵许多,这本不是李洵必然所求,却是他必然所求中不可或缺的东西。或许当了谷主,那一个有着绝世容颜的女子就会正眼看自己一眼了吧……
李洵心中虽是渴望谷主之位,但毕竟也是跟随云易岚多年的人,心中对这个师父是又敬又怕。如今正道大昌,邪魔辟易,正道三派中老一辈人物又尽皆辞世,这对于焚香谷本是绝佳的机会,然而云易岚却要让出谷主之位,让自己来接管,这也当真是奇怪了!
李洵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无可奈何,无端受这谷主之位,心中自是有些战战兢兢。是以三天过去,他每次来这山河殿中,却都是不敢登上高台,在那谷主之位上坐下。如今,已是第四天了……
厚重的大门早已关上,那一双灼热的眼睛,始终注视着高堂上那一把桌椅,恍惚间,似是看到了自己坐上去一呼百应的场景。那一个人的脸上,忽然笑了起来。紧接着,又像是回到了现实之中,笑意逐渐冷却下来,只是那一双眼中,却是依旧充斥着渴望,喉咙深处,就像是有什么轻轻哽了一下。他像是下了最后的决心,缓缓抬步往高堂之上走去。
“嗒嗒嗒……”
沉重的脚步声在大殿上回响,李洵只觉心中一阵紧张,似是连自己的呼吸都快到嗓子眼了。
一步,两步……
本是几步阶梯,却仿如过了一个世纪。
那一个人,终于缓缓登上了高堂,只是那张脸,却是已经苍白得有些可怕,仿佛刚才的事,便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
李洵缓缓伸出手去,在那古朴桌椅上轻轻碰了一下,像是试探,又像是害怕似的,又立刻收了回来。一会儿,又是缓缓伸了出去,在那朴实无华的桌椅上轻轻婆娑,仿佛那便是他此生最珍贵东西。
忽然,“吱嘎”一声,门被缓缓推了开来。
李洵脸上一惊,手赶忙缩了回来,转头看着殿门方向,却是一名焚香谷弟子急匆匆跑了进来,道:“李师兄,青云门和天音寺的道友已经来了……”
李洵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听得“李师兄”三字,脸上却是微微怒道:“你是新来的吗?懂不懂规矩?”
那弟子脸上错愕,瞧得李洵脸上神『色』,顿时低头道:“弟子知错,请李师兄……不,请谷主饶恕……”
听得“谷主”二字,李洵顿觉如沐春风,全身说不出的舒畅,他面目含笑,看着堂下弟子,大手一挥,道:“你去吧,此事我自会理……”
那名弟子应了一声,急急退了下去。空旷的山河殿上,又只剩下李洵一人了,他转头看着那一张桌椅,却是神『色』复杂,好一会儿,似是叹了口气,转身往堂下缓缓走去……
第三十六章 谷主
沉寂的古道上,又只剩下那一个白『色』的身影了。
轻风徐徐吹过,将林间的树叶吹得哗哗作响。
那一个人,望着古道消失的地方,许久都没有动静,就那样一直凝望,仿若失神。
齐昊败了,自是已经离开,只是他的话,却依旧在耳旁回响,仿如一团疑云笼罩胸怀,久久不散。
“惊羽,你还年轻,难道就打算在这祖师祠堂扫一辈子的落叶?”
是啊,人生漫长的路,还有那么一大段没有走,真的打算就此了却残生?
忽地,那一个身影蓦地收回目光,将手中的扫把轻轻靠放在一旁的古树上,转身踏上了林中的小道。
枯黄的叶片片飘落,被轻轻踩在脚下,发出沙沙的细细响声。
古老的树,古老的尘,历史多年积下的沉淀,让所有的一切都透着古老的气息。那一条林间小道渐入密林深处,身后的古道已经看不见了。那一个白『色』身影就那样一直往前走着,缓缓走着,不曾有丝毫的停留,仿佛便要将所有属于过去的一切都留在身后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那林间小道似是到了尽头,一棵参天古树挡在中央,少说也有二三十丈,嶙峋的枝干遮住了半边天,昏暗的阳光透过密林中的缝隙投『射』下来,留下一个个斑驳的影子。
那是一座孤坟……
孤独,凄凉。
没有墓碑。
仿若那死去的人生前就是那么默默无闻。
没有香火。
仿若从没有人来过,也从无人记起,在这寂静山林,有着这么一座孤坟。
枯黄的叶早已将坟土盖在下面,有的,只是触目的凄凉。
有多久了?
一年,亦或是更久……
重复的日子,早已忘却今昔何年。
在这青云后山,在这祖师祠堂,静扫一地落叶,轻看漫天浮云。
林惊羽看着那一座孤坟,忽然双膝一软,缓缓跪了下去,紧接着,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他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那满地的落叶,脸上的神『色』迟疑着,一会儿,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似的,缓缓跪上前去,将那坟头的枯叶一一扒开,『露』出下方黑黄的土地。
“前辈,得罪了……”
林惊羽心中轻道一声,缓缓扒开那黑黄的土地。一会儿,便见一截青『色』剑柄出现在了眼中,剑柄上隐隐刻着一条游龙。
林惊羽看着那截剑柄,心中微一迟疑,忽然一掌拍向下方黑黄的土地,轻喝道:“出来吧……”
一道青光破土而出,直冲天际,仿如蛟龙出渊,气势如虹。半空中一声清啸,又缓缓地『Сhā』在林惊羽身前的土地上。
剑身一阵摇晃,一道凛冽青光一闪而逝。
林惊羽看着那把剑,缓缓伸出手去,将之握在手中。
道行未就,岂敢妄自封剑?
剑身一阵震颤,紧接着,便见一声清脆龙『吟』,从密林中传了出去……
斩龙!
南疆,焚香谷。
山河殿上,听闻云易岚有要事宣布,李洵与上官策俱是等候在那,燕虹等一干焚香谷弟子也是早早前来。只是高堂之上,那一个座位却是空空如也,反倒是云易岚迟迟没有出现。
已经三个时辰了……
李洵终于有些按捺不住,小声向一旁的上官策询问道:“师叔,都这么久了,师父怎么还没出来?”
上官策心中也是*,师兄云易岚只告诉自己是有关焚香谷的大事,具体是何事情,却是没有细说。如今李洵问起,却也只好打个哈哈,轻声道:“既是要事,当然得郑重思量。洵儿,你师父他既然叫你们等候在此,你们等便是了……”
上官策这话,说与没说其实没什么两样,李洵听在耳中,却是暗暗一惊。师父与师叔二人之间不和之事,自己都是知道一二的,如今听师叔所言,却是句句都是替师父说话,想必二人之间的矛盾已经调和。思及此,李洵心中也是一阵暗暗高兴。
恰在这时,忽听得后堂之处传来“吱嘎”一声轻响,却是门被轻轻推了开来,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看去微有几分疲累,却正是云易岚。
李洵等焚香谷弟子见得云易岚出现,俱皆跪了下云,恭声道:“拜见师父!”
上官策脸『色』恭敬,也是躬身行了一礼,缓缓道了句:“师兄!”
云易岚却似是没什么兴致,大手一挥,轻轻道了句:“都起来吧……”便在那高堂之上坐了下来。
众人起身,云易岚坐在高堂之上,却也并不说话,只手撑着头颅,竟是轻轻打了个哈欠。
李洵眼见众弟子俱皆等得心急如焚,而师父云易岚却似是仿若无事一般,一时心中情急,不由得开口问道:“师父,不知是何要事急着召弟子们前来?”
“额……”云易岚轻轻应了一声,刚要回答,却又是一个哈欠打了回去。
上官策看在眼中,眉头微皱,却又是心中疑『惑』起来:“数百年来,师兄从未有过如日这般颓废之相,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李洵本是静待回答,不料云易岚打了个哈欠后却又是什么也没说,等了一会儿,正要再问之时,一旁的上官策却是赶紧拉住了他。李洵往上官策脸上望去,却见他轻轻摇了摇头,一时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