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一惊一喜巨大反差下,老乾只管嘿嘿傻笑,笑够了,对向舒了口气的硕王府NC三人组,大手一挥,“朕今天心情高兴,你们赶紧滚吧!”
三人擦了擦冷汗,这才浑觉背后都湿透了,这冷热交加的滋味,实在是太渗人了。^小燕文学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雪如怨毒地瞪了眼白吟霜,又剜了剜自家不争气的儿子,又不甘心地瞟了眼正照顾那拉的紫薇,一张半老徐娘的脸霎那间变幻莫测,最终化为一句:“谢皇上!”深深叹了口气,带走两人。
那拉幽幽转醒过来,看老乾笑得合不拢嘴,忙要起身行礼:“皇上•••”
老乾将那拉按下:“你有了身子,莫要乱动,好好保养,有什么事,交给奴才们去做,千万别累坏了身子•••”
那拉还没来得及想要摸摸老乾的脑门,他是不是又抽风了,怎么如此感性,却被老乾的话给怔住了,扶上肚子,这一胎,真是意外,上一世,她只有小十二,小十三和五公主三个孩子,小十三和五公主偏生与她没缘,只留下个小十二,如命根子一般。这意外之喜,是因她又重新获得老乾的宠爱吗?
皇后又怀嫡裔,自是与其他嫔妃不同,不提宫里宫外众人一波一波地前来道喜,老乾更是一天问个几遍太医。乾隆嫡子嫡女单薄,生子早夭,嫡女只剩下和敬,小十二先前又生得纤细腼腆,弄得老乾一度对嫡子失了信心。好在后来永璂开朗活跃了不少,身形也蹭蹭蹭往上蹿,老乾还是不满意于嫡系单薄。如今皇后争气,可不让老乾整日里笑个不住,朝堂上气氛明媚,太医院也就差围着那拉转了。
令嫔也酸溜溜的过来道喜。同样是孕妇,这待遇可是千差万别。脸是笑着的,态度是谦卑的,可这眼神却是酸楚的。那拉客套了几句,只管遣令嫔回去:“你也怀着身子,本宫早就免了你的请安之礼,用不着过来立规矩。你这心意,本宫心领了。”
老乾对这一胎格外重视,更是提醒众人,若没要事,不必过来劳烦皇后,对着那些手脚毛躁的,更是心怀忌惮,咬牙切齿:“像皓祯那样的人,以后绝不可让他进宫来,以免再次冲撞了你!”
老乾这话没说多久,硕王府一家子又闹出事来。
这回起头的是白吟霜。硕王爷小心翼翼地捧了一纸诉状,封漆封着,他也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说是他家爱妾要告御状。他哪里知道,他手里捧着的正是他一家的催命符!
老乾本还没觉着什么,拆开一看,脸唰的变了,盯着岳礼:“你不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硕王爷直觉不好,将头低了又低:“回皇上,奴才不知道。那白氏说是在上京途中遭遇的一件天大的祸事,难以启齿,只愿面呈皇上,请皇上圣裁。”心下却在后悔,为什么不事先问清楚,一面对白吟霜的眼泪就昏了头。
“好!好!好!”老乾一连说了三个“好”,不怒反笑,字字句句仿若从牙缝里挤出来:“好一个硕王爷!好一个硕王福晋!”
老乾在御案前快步踱来踱去,一双利眼上下扫视岳礼,越想越是气愤不过,更是拿起茶杯狠狠摔到地上,“哗啦”一声,唬得岳礼慌忙趴下,战战兢兢。
“来人,去请皇后!”老乾胸膛不住起伏,半晌只沉声说了一句。岳礼也不敢接话,屋里霎时静了下来,凝结成一块。
岳礼大气也不敢出,见老乾反应诡异,听到这事要皇后管,心中一凛,莫不是自家的福晋诰命出了什么幺蛾子?心下又将白吟霜骂了又骂,又骂自己猪油蒙了心,怎么就糊里糊涂替她当了信差,谁知道那诉状中说的什么事!看这情形,想是自家的祸事。
片刻,那拉赶过来:“臣妾见过皇上!”
“你看看吧!”老乾将状纸丢过去,一张老脸自始至终都是黑的。
那拉捡起纸,一看,脸上的表情差点挂不住了,古怪地瞟了眼岳礼:这又弄的是哪出,难到他不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还傻愣愣地将它送到皇上手中?转瞬间,便将前后原委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自古红颜祸水,果真不假!
那拉面色凝重,也动了真怒,嫉恶如仇的皇后最见不得这种事:“这白吟霜所写的•••”状纸上白纸黑字署了白吟霜的真名:“虽是一家之言,但有理有据,即便是诬告,恐怕也跑不出这个影儿。^名书院网友提供更新 ^^想必她一个乡下出来的,怎么可能无端编排出这样的事儿?无风不起浪,硕王府若是堂堂正正,为什么偏偏寻了这个短处出来?越看越像是这么回事!这等偷龙转凤的大事,倘若是真的,竟然一瞒就是二十年!堂堂亲王府,不是什么寒门小户,里里外外一家子奴才看着,做下这等手脚,哪能那么容易?要说没有人帮腔,谁相信?白氏所写的那些人证,必然是要查的!而且要查个清楚,一查到底!绝不能姑息!硕王虽说是异姓王,也是堂堂王府血脉尊严!他们能做下这样的事,焉知其他爱新觉罗亲王家有没有办下同样的事?一想到这里,我就心慌!”
牵扯到皇室血脉有没有问题,老乾的脸也沉了,硕王府无关紧要,这事的恶劣影响不容小觑,一时间,老乾恨极了硕王府一家子:他长这么大,从康熙朝到现在,还从未遇到过这么不要脸的一家子。三番四次忤逆不说,现在,竟然捅出了这么大的隐秘!真假暂且不说,能被人抓住这样的短,显然内里是极不干净!皇后说的对,再举一反三,其他家族还有没有这样的事儿?老乾的脸绿了,再也坐立不稳。查!好好的查!一时间,夫妻俩想到一块去了。
帝王帝后一起动劲儿,这效率显然是极高的。按着白吟霜状上所写,传人的传人,片刻工夫,殿里跪满了人。这期间,岳礼一直跪在地下,浑身上下早已是冷汗湿透:他发誓,若是能侥幸回家,必定马上勒死白吟霜那个贱/人!
白吟霜是状告人,跪在殿中央,一身白衣素服,极其显眼。其他人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在家中,一群凶神恶煞的侍卫和一个面色不善的太监仿若从天而降,也不待他们问一声,夺了人就走:“皇上命传人问话!”阖府上下登时一片惊恐。只有白吟霜面色沉静,跟了传旨的太监就走。
见人都齐了,老乾朝那拉点点头。那拉问道:“白吟霜,你将那状告之事再从头到尾细细说一遍!”
白吟霜再不见之前的柔媚之色,叩了头:“回皇上,皇后娘娘,奴婢在家中,有一日,不慎露过福晋的窗子,突然听到了一件惊天大事。那时,福晋正和心腹秦姥姥在屋内密谈。福晋说:‘早知养成这么个黑心下流忤逆的逆子,闯出多少祸来,连累父母,当初真不该舍下我那苦命的女儿!如今,再也找不到她了!若能让我再见她一眼,我这个做娘的也心安了!’秦姥姥劝道:‘福晋说哪里话?当初的情形有多险?侧福晋那般得宠,紧跟您脚后,立时诞下个二少爷出来。若不是咱们当初狠下心来,偷龙转凤,这二十年前,您在府里恐怕早没了位置!大少爷原是极是好的,只是被那白吟霜蒙了心,待他清醒过来,可不是争气了。’奴婢以性命担保,奴婢字字句句都是原话,一字不改。奴婢听了这话,心中疑惑,惊异万分。堂堂的王府世子难道是假的吗?”
皓祯听此难以置信,一张俊脸满是扭曲,不顾老乾那拉在场,立等跳起来,抓住白吟霜死命的摇晃,咆哮了:“吟霜,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雪如乍一听到,已是瘫了,跪在地上连连向前爬,嘶喊道:“皇上,皇后,这贱婢满口胡言乱语,请赶紧将她打出去啊!我堂堂王府世家,怎容她一个贱婢污蔑!”
老乾一个倒噎,深吸口气,今天算是开了眼了,这硕王府果真是体统全无。指着皓祯:“还不快将他拖到一边!”又对雪如,将御案拍的啪啪响:“都给朕闭嘴!谁再多言,别怪朕翻脸无情!”
岳礼一片震惊,只拿眼瞪着雪如。
那拉朝白吟霜点点头:“接着说吧!”
白吟霜似全然不见众人的反应:“然后奴婢就暗下里调查这件事。奴婢在府里,还算得宠,收买了几个得用的人,知道了二十年前,福晋分娩的那个晚上,福晋的亲姐姐都统夫人也赶过来了。堂堂亲王福晋的产房里,只有福晋、秦姥姥、都统夫人和都统夫人的奶妈苏姥姥,四个人。生下孩子后,都统夫人便抱了一个孩子走了。”
“你胡说!”雪晴声嘶力竭:“二十年前的事,你怎么可能说的这么详细,显然是编的!皇上,皇后,这是假的!这是假的!”
那拉脸色一翻:“皇上说过的话,都不当回事了。掌嘴!”
一侍卫上前,“啪啪”左右两下,雪晴两腮登时红肿起来,怨毒又恐惧地瞪视着白吟霜,再不敢出声。
白吟霜沉了沉气,面上显出一丝痛快来,接着道:“原本奴婢是不该知道的,只是那晚上福晋院里的管事在查点院子,那个管事远远瞧见都统夫人抱了一个物件出来,本来也不该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过飘来几声婴孩的啼哭,虽是声音不大,可在这夜里,管事的听得分明。都统夫人又慌忙拿个什么东西将那婴孩的嘴堵上了。管事的怕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深知这件事若是从他口中传了出去,必定会被灭口,又惊又急,过了不久,就故意犯了错被打发到下面庄子上去了。”
雪如再也忍不住,手指哆嗦着,可也不敢大声,颤颤巍巍道:“那个管事的对我怀恨在心,他一定是故意诋毁我的!”
白吟霜也不看她:“一个管事的话可以是假的,但若是秦姥姥的话呢?”
雪如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姥姥。
秦姥姥慌忙道:“福晋,奴才对您一直是忠心耿耿的啊!奴才发誓,奴才什么也没说啊!”
“都给朕闭嘴!”老乾的桌子又拍的啪啪响。
白吟霜道:“秦姥姥对福晋自是忠心耿耿,可惜秦姥姥有一个好吃好赌的儿子,奴婢借了他几回银子,他便答应奴婢打听这件事。秦姥姥喜迎金孙的那一天,可不是喝醉了?”
秦姥姥目瞪口呆,反身一个巴掌打在他儿子脸上,颤音道:“你这个逆子!”
白吟霜又一叩下:“奴婢的话可以不信,若是加上管事的,秦姥姥的儿子,奴婢何德何能,能编出这样的故事。而且,福晋,都统夫人,你们若是没有做亏心事,为什么现在这样惊慌?整个事件原原本本就是这样,请皇上,皇后娘娘明察!”
雪如的声音都哑了:“皇上,皇后娘娘!这些人都是被这白吟霜收买的呀!她的话不可信!”
那拉冷笑道:“若没有这回事,你又害怕什么?难道还怕皇上不能还你一个公道吗?”又对白吟霜道:“硕王爷一直宠你,待你不薄,你又为何下这等工夫非要至王府于死地?”
这话也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白吟霜冷笑,眼含恨意:“他们哪里带我好了?若不是福晋,我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玉石俱焚?我本是清白人家的女子,与爹爹一路上京,在京中卖唱。就是因为你家儿子看上我了,你便将我一翻作践。好一个堂堂王府福晋!砸了我家,将我赶出京城,被人侮辱,沦落青楼。若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白吟霜也声嘶力竭了:“如今,我若能够报得此等深仇大恨,我即使死了,也是甘愿!你做下的好事,便要你的命来偿还!”
“啊!”皓祯发疯般惨叫:“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额娘,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吟霜?”
“给我封了他的嘴!”那拉喝道。侍卫将皓祯扭下,一团物事蛮横地紧紧塞入皓祯嘴里。那拉又问皇上:“您看这事?”
老乾认真了,若是他原本还心存侥幸的,现在看了雪如雪晴和秦姥姥的反应,也完全信了。当下里,吩咐彻查。将硕王府一家,都统夫人羁押在宫,一干奴才拉下去,打得打,再加以全家威胁,终是撬开了雪如雪晴身边奴才的嘴,谁寻觅的同一日出生的婴孩,谁抢来的,雪如雪晴再喊冤,甚至连皓祯的亲生父母的地址也查到了,再不容她们辩驳。
铁证如山,雪如再不敢吭一声,瘫倒在地上,挥泪如雨。
岳礼已是完全绝望了,敲着雪如的脑袋,几十年的夫妻,如今看着怎么这样陌生:“你怎么就这么糊涂!”
“我为什么这么做?”雪如声嘶力竭:“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宠翩翩那个贱/人,让我在府里无处容身,若是她再生了儿子,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胡闹!”那拉喝道:“从来没听说过无子的嫡福晋会被废的!侧室生的儿子还不是得管你叫额娘?!你的地位谁能威胁到你?这些理由显然是在强词夺理,若不是你打得把王府攥在自己手里的主意,你还会这么用心?”又对雪晴道:“身为都统夫人,你安得什么心?王府的福晋生不生儿子,与你什么相关?你不说劝解你妹妹,反倒想出这样黑心的点子!一个硕王福晋,一个都统夫人,将一个王府玩弄于股掌之间,无视王府尊严和血脉,你们真是胆大包天了!”
“唔,唔~”皓祯嘴里塞着布,被侍卫反手压着,狂扭着,如同风中的树叶。
雪如见事已至此,看着皓祯癫狂的样子,心一横,嫌恶地看着皓祯:“都是你!若不是你做下的好事,引来的贱/人,我们一家又何至于到这种下场!”
雪如从怀里掏出一支梅花簪子来,神色缅怀,声泪俱下:“我为什么这么糊涂,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抛下?这二十年来,我日日看着它,再也找不到我的女儿了!我在她肩上烙了一个梅花烙,又听说她被扔到了杏花溪里,我后来又顺着溪流找,可是再也找不到了!我苦命的女儿呀!”雪如在殿里嚎啕大哭。
“啊!!!”白吟霜尖叫一声,如若发疯了般,扑向雪如,抠着她的手,两人手里握着那个梅花簪:“怎么可能是这个!怎么可能是这个!你告诉我,这簪子不是你的!这簪子不是你的!”白吟霜疯了般嘶嚎,又踢又叫。
那拉却是明白,她看到了梅花簪,听到杏花溪,应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当下殿里众人也有人看出眉目的,立时想到了问题的严重,白吟霜若是雪如的女儿,那她与她父亲?
那拉担忧地看向老乾,那夜的伤疤又重重地撕扯开来。老乾的脸色是从未见过的暴虐,眼中发红,胸中仿若一团火在涌动:“来人!将这个贱妇的嘴给朕堵上!”一声龙吼几近将殿顶掀翻。
“哈哈哈哈•••”侍卫过来拉扯白吟霜,白吟霜也不挣扎,癫狂地笑了,指着雪如:“哈哈哈哈,你竟然是我母亲!你竟然是我母亲!•••”又指向岳礼:“你•••你•••”笑着,眼泪流淌出来。
雪如呆呆地瘫着,无意识地摇着头,看着发疯般的白吟霜,眼神里是刻骨铭心的怨毒,悔恨,辛酸还是也要几近疯掉的眩晕,无人能一一辨识的清。
岳礼“嗷”一声,竟晕了过去,无人顾上去扶他。
“唔~~”皓祯急红了眼,拼命挣脱侍卫,一头冲向白吟霜。
殿内一时间抓人的抓人,疯跑的疯跑,乱成一团。
“皇上!”那拉急道。
老乾压下想要撕毁一切的念头,听到那拉和煦的声音,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的狠意从嘴里蹦出来:“将硕王府一家和都统夫人压入大牢,听后发落!”
老乾将自己关在寝宫,黑漆漆的屋子,不准一人进入。当天夜里,就有侍卫在门口报,白氏将自己挂在了房梁上。
对于白吟霜和岳礼的丑闻,在场所有人都被压入大牢,谁敢乱传?硕王府一家偷龙转凤的事,不管大臣们如何商议,老乾一意孤行,所有参与的人,知情的人,也顾不上什么秋后处斩了,一直诏令,直接全杀!都统不知内情,却被他夫人牵连,丢官罢爵。惩罚是真,杀鸡儆猴是真,灭口更是要紧!不管在哪里,这等丑闻都会给所有的人蒙羞!
对于皓祥和翩翩,那拉劝道:“别说皓祥是西藏驸马,这件事他们也根本不知情,何苦平白牵连了他们。留下他们,也显得皇上仁慈。”
老乾事后情绪也稳定下来,这事本是旁人的事,恼怒归恼怒,不过是牵扯到他心中的隐痛,才如此失态。将所有知情人灭口,也一道将自己心中的那段不堪掩埋。处理了他们,老乾心中也好像轻快了不少,卸下了负担。对于那拉的提议,也欣然接受,甚至大手一挥,准许皓祥和翩翩再见岳礼最后一面。
那拉也如释重负,舒了口气,捶了捶肩膀,这一家子,终于不再闹心了。“唉,容嬷嬷,总算事了了。咱们可以专心迎接老佛爷回宫了!”
谁知过了几日,小太监又气喘吁吁地跑来:“皇、皇、皇后娘娘!五、五、五阿哥劫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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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回宫了
那拉听到小太监的通报,“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没有了福家兄弟和紫薇,永琪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随即想了想,又坐下了:“皇上是怎么说的?”
小太监麻溜回道:“回娘娘,万岁爷已经下了死命,哪怕把京里京外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名书院网友提供更新 ^^”
“唔。”那拉嗯一声,还是有些奇怪:“不是说五阿哥在禁闭吗?看他这一阵这么老实。小燕子关在宗人府的大牢中,层层护卫,何其森严。一个阿哥,说劫狱就劫狱了?这看守实在也太疏松了些!”
宗人府是专管皇室宗亲的,多少年的名头立得威严,五阿哥这次可真是好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估计宗人府那些人恨死了五阿哥。
小太监不敢迟疑,忙把知道的都说了:“奴才听说,是五阿哥假传圣旨,一路进入大牢,护卫们见他是一个阿哥,也不疑惑,便放他进去。谁知他伙同几个江湖武士劫持了牢头,把还珠格格救了出来!”江湖武士?八成是柳青柳红那两个打酱油的。
“皇上这次估计气得可不轻!”那拉心下哼一声,自言自语。
老乾到了坤宁宫,一张老脸拉得老长,见了那拉,眸中还是显出一丝暖意:“今天觉着怎么样?”
“胡太医把过脉,一切安好。”
“小十二呢?”
“喏,在书房里。”
“也别管的太紧了,该休息的时候休息。兰儿呢?”
“老佛爷回宫在即,臣妾遣她去慈宁宫看看,还有什么不妥当的。”
“嗯,后宫有你,朕就放心了。”老乾绷了脸,抿了嘴,不再说话。屋里伺候的下人虽多,但都雁翅两旁,垂手肃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老乾一个人闷了半晌,那拉不紧不慢地将茶果点心摆在他跟前。看他还在自虐,便开了口:“皇上•••”
“皇后•••”两人竟一同开口。
那拉展颜一笑:“皇上,您说吧。臣妾听着呢!”
老乾终究不是个能藏的住话的人,心里憋了气,必然要发泄出来。^名书院网友提供更新 ^^方才已经难为他憋了好一会了,听那拉这么说,便骑驴下坡:“唉,朕刚刚斩了硕王府家的逆子,谁知,自家就出了个逆子!”老乾说着刚压下去的火又冒上来了:“好你个永琪!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劫狱?他好大的胆子!朕还从未见过这么胆大的阿哥!别以为朕宠着他,就可以无法无天!又是为了一个女人!朕不管他,愈发跟皓祯那个狗东西一般德性了!若是让朕抓到他•••”
“抓到他,皇上准备怎么样?”那拉面色坦然地截了话头:“砍了他的脑袋么?”
老乾发热的脑袋忽地凉了一下,沉了脸,看向那拉:“这话也是一个皇后该说的?”
“正是呢,皇上!”那拉面不改色,浑然不觉刚刚的话有多么大逆不道:“五阿哥是您的儿子,大清的阿哥,斩又不能斩,圈了您又心疼,只该有错就罚,好好教导,引回正路才是!您在这里气坏了身子,可不是彻底让五阿哥冠下一个不忠不孝的名头?为了您自个儿,为了五阿哥,您也该消气压火,打点精神赶紧将那孩子找回来是正经!”
老乾方明白那拉是在劝解他,满脑子的怒火霎时间无影无踪,又情知方才错怪了她,拍了那拉的手,放缓了声调——这已是乾隆爷能表示歉意的最大方式:“朕已经派人去找了。”一时又感慨了一句:“永琪这孩子,这么多年,朕真是看错了他!”老乾眼里透出深深的失望和痛心。
那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您才知道!在他心中,小燕子可是比您重要百倍的存在。这有了媳妇忘了爹娘的,隔哪个父母身上都受不了!“五阿哥这事,到底还可以说是家事。孩子犯了错,赶紧拿回来督促他改了。只是,这找人也要借个名头,别弄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可不是让人看咱们的笑话?”
老乾深以为然:“朕已经下令,不得宣扬!禁宫失窃,全城搜索,朕倒要看看,谁敢藏匿重犯?”
那拉又道:“也罢了。还有个问题,皇上不能不防!”
“还有什么?”老乾纳闷。
“宗人府大牢,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劫了•••”
老乾被永琪气坏了才没想到,这时候一点就通,眯了眯眼睛,这怒气又蹭蹭蹭窜了上来,冷哼一声:“这群奴才,朕几日不整治,一个个都松懈了去!今天是一个阿哥,明个,还不定是什么人都能进去?这大牢,什么时候跟戏园子一样,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了吗?”
“他们这些人,也全然怪不得,说不好是碍着阿哥的面子。不过,这探视犯人,没有官书证明,只凭探视的人的身份,可不是太懈怠了?”
不说老乾怎么整治宗人府,大力搜寻永琪和小燕子。老佛爷回宫已是指日可待,那拉在后宫忙着迎接老佛爷等事宜。
这日,宫门大开,老乾早已带着皇后、众妃嫔、众阿哥、格格、亲王贵族们迎接于大殿前。整个太和殿前,黑压压的站满了王子皇孙、朝廷贵妇,人人皆恭肃严谨,锦衣正装,敛声屏气,偌大的广场前,静悄悄的,不闻一声。
旋即,壮大的队伍,缓缓行来。只见华盖如云,侍卫重重保护,宫女太监前呼后拥,太后的凤辇在鱼贯的队伍下,威风的前进。后面跟着一乘金碧辉煌的小轿。前面,一个老太监,一路朗声通报:
“太后娘娘驾到!•••”悠长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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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略部分看原著)
那拉也带领众嫔妃谢恩,起身。
老佛爷脸带喜悦,细细看了看那拉,眼光在那拉那微微隆起的腹部轻轻一瞄,笑眯眯道:“皇后有了好消息,辛苦了!如今我大清又添嫡裔,哀家去五台山祈福,没有白去呀!”
这赞誉是极高的!那拉洒然一笑:“多谢老佛爷夸奖,这是媳妇份内的事!老佛爷远道回来,舟车劳累,才是辛苦!媳妇已经将您的屋子收拾妥当,您赶紧回去歇息一下身子是要紧。”
老佛爷含笑点点头。历经三朝的老太太,眼光毒着呢,一眼感觉到那拉的不同。如今的皇后,雍容大方,站在那里,生生将其他嫔妃比了下去;说起话来,礼貌有加又不失亲昵,这才是一国之母应有的风范,再看不出之前那种孤高生硬的姿态,只是眉眼间的一抹凌厉看出,这直辣辣的满洲姑奶奶的性子还没有变。想是又怀了孩子,心气儿又顺了,人才柔和了些,看开了些。再看老乾的态势,如今对皇后也不是那么的排斥。老佛爷暗下满意:帝后和谐,方是正理。这个媳妇是自己一手提拔的,自然更偏些!一国后宫,让汉妃把持,像什么话?
令嫔混在嫔妃中间,悄悄向前挪动了几步,挺了挺肚子。
老佛爷拿余光一扫,不再瞧她,一声不吱。其后有几人在低笑。
“我们皇家,开支散叶最是要紧,尤其是嫡子!皇帝,皇后这一胎,你万不可掉以轻心!”老佛爷将手腕递给那拉,那拉忙上前,与老乾一左一右,搀扶着老佛爷向前迈去。
“皇额娘说得极是,儿子省得!”老乾在太后面前再不见那趾高气扬的模样,全然一副温顺大孝子。
紫薇也混在众格格中,一样规格的服饰,低眉敛气,一举一动,皆与其他人一致,并不显眼。老佛爷一径路过她,也没注意多出这么个人来。
老佛爷一扫众阿哥,笑了笑:“小十二又长高了!”突然眉头一皱:“怎么不见五阿哥?”
老乾笑着的脸一下僵住了:“皇额娘•••永琪他•••他•••”
“他怎么了?”老佛爷眉头紧蹙,沉声问道。这种场合,永琪是他最偏爱的孙子,居然没有在场!
就在这个时候,两道人影呼啦啦地闯入人群。永琪拉着小燕子,跌跌冲冲的跑来,在众目睽睽下,两人一前一后,狼狈而仓促的跪落地,后面跟着一群侍卫,见此阵仗,齐刷刷地慌忙跪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五阿哥硬要闯宫,奴才们又不敢硬碰硬,皇上又吩咐奴才要是见到五阿哥,就•••”冷汗滴落下来。
一时间,大殿前众人皆愕然,目光霎时聚焦在这两人身上。
两人都是寻常百姓的装扮,荆衣麻布,在这殿前,人人皆是朝服正装,而他们跪在中央,分外刺眼。衣服上满是尘土,还有不知从哪里蹭来的泥污,头发也微微有些蓬乱。显然,这些天,两人过得并不如意。
永琪抬了头,看着老佛爷,一张俊脸又是憧憬,又是濡慕,又是懊悔,又是歉意,哆嗦着嘴唇,满是动情:“老佛爷,孙儿终是回来了!孙儿•••给您请安了!”声音里还带了颤音,深深地叩下。
永琪一拉小燕子,小燕子也慌忙扬脸,脸上还沾了几道污垢:“小燕子叩见老•••老佛爷!老•••佛爷•••吉吉祥!”噗通一声也叩下。“哎哟!”嗑着了脑袋。
那拉心下乐了:他们的出场还是这么的充满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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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训儿子
霎那间老佛爷浑身的血液向头顶涌去,指手,颤抖:“这•••这是永琪吗?”
老乾一时头也蒙了,一股怒气“唰”的直冲上天,攥紧了拳头,不怒反笑:“好!好!好你个永琪!好你个朕的好儿子!•••”咬牙切齿,竟然骂不下去了。^名书院网友提供更新 ^^当着所有皇室宗亲贵族的面,这丢脸的是自家的儿子!是他以前称赞为“博学多才,工书善画,恪尽孝道”、甚至特地留在宫中,亲自教导,差点属意于大统的儿子!老乾直觉脸上热辣辣的,所有的人看的是永琪,也看的是他!“你这个逆子!•••”还不如不回来的好!
老佛爷本就年迈,千里迢迢回家,一喜一惊,怒极攻心,眼前一黑,晃了晃。
那拉直觉手间一松,惊叫道:“老佛爷!”
老乾“唰”的面无血色,声音打颤了:“皇额娘!皇额娘!”额头上渗出冷汗。
“皇上,快把老佛爷扶回寝宫,快请太医!”那拉几乎喊出来。
当下里众人七手八脚,将老佛爷扶上凤辇。那拉和老乾赶着跟上去。只留下惊慌失措的永琪和不明所以的小燕子跪在地下,无人理会。
众人叹的叹,散的散,跟过去的跟过去,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就这样不欢而散。
凤辇里,老佛爷缓过气来,捏紧了那拉的手,胸膛不住起伏,咬牙一字一句顿道:“你们、跟哀家说说,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哀家的好孙儿,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哀家、就离开了半年,人、就成了这样!”胸口剧烈抖动起来。
“皇额娘•••”老乾羞愧万分,无地自容:“都是儿子的不是,儿子没有管教好永琪•••”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永琪是什么样的人,哀家怎么会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老佛爷不是好糊弄的,一双利眼扫着老乾:“你差人报与哀家,认错了一个格格,要哀家回来主持决断。哀家倒宁可、刚刚看错的是哀家的孙儿!”
老佛爷的目光又向那拉看过来。
那拉斟酌劝道:“皇额娘,这事说来话长,您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待到明日,媳妇亲自将他们带过来向您请罪。您如今最要紧的,是您的身子,您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
“对极,对极•••”老乾一叠声点头。
“身子?哀家的孙子变成了这个样子,你让哀家怎么休息得安心?”老佛爷提高了腔调。
凤辇一震,到地方了。
晴儿掀帘,那拉和老乾将老佛爷搀扶进慈宁宫。太医接脚后跟就到。
老佛爷撑着一口气,挺直腰杆坐上主位,声音浑厚铿锵:“哀家就坐在这里,你们马上将永琪带过来,哀家要亲自审问!”将手一伸,让太医把脉。
那拉与老乾相视一眼,明白了彼此眼中的意思:老佛爷如今这情形,只是硬撑着,若是真的再告诉她皇上十八年前的风流韵事,错认格格,永琪与假格格的私情,劫狱,再加上小燕子的不安常理出牌,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想起这些,两人的冷汗就嗖嗖冒出来。这哪一件事不是犯了老佛爷的忌讳,若是老人家真有个什么好歹,那可真是让人万劫不复!有谁听说老人回家,却被儿孙气倒的?寻常百姓家里,这种事已能引得邻里街坊背地里戳脊梁骨,何况是死要面子的皇家?今天这情形,已是不好跟天下人交代了,若再传出个什么•••
老乾擦了擦冷汗,忙劝道:“皇额娘,今儿个天色已晚,不是审问的时候•••”
“哀家没关系!”老太太极其执拗。^小燕文学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
太医把过脉,低了头,屋里的气氛让他战战兢兢:“回太后、皇上、皇后,太后是舟车劳顿受了风寒,再加上受了惊吓,气急攻心。奴才认真开一剂凝神静气的方子,再些驱寒的药,再无妨的•••只是不可再受刺激•••”
“你下去吧。”那拉手一挥,当下便有嬷嬷领了太医下去开药。
老乾自己也是心情不好,看老佛爷此刻动了真气,还得小心赔笑:“皇额娘,这太医也说过,您不可再受刺激•••”心下已是将永琪和小燕子骂了个狗血喷头。这真是儿女债,儿女债,如今,他这做老子的可不是要替儿子还债?
“哀家今儿个已经见识到了,还能再受什么刺激?哀家挺的住!”老佛爷一拍桌子:“你们不叫?好!晴儿,你去将永琪请过来!”
“皇额娘•••”那拉急了,一溜跪下地。
老佛爷大惊:“皇后,你这是做什么,如今你这身子,怎么能跪在地上?”
晴儿忙上前欲将那拉扶起。
那拉拗住了,扬了脸,恳切道:“皇额娘,媳妇知道您关心孙子的一片心意,请您也体谅一下您的儿子和媳妇对您的殷殷之心,在我们心里,您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只要精神气儿利落了,什么大事不能解决的?况且,媳妇说句不孝的话,您现在的状态,真的不能冷静地处理事情。若是您沉不住气,还有谁能为我们撑住大局?您为了儿子,为了孙子,为了事情的更好解决,您也要安定好精神,调理好身体。说不定,到了明儿个,您一出手,我和皇上费尽脑瓜儿的事情,到了您跟前,还不是立马拿下?”
听了那拉的话,老佛爷又是叹,又是笑,一腔怒气对着那拉再也发不出来:“好了,哀家知道了。你都说到这个份上,哀家若再拗下去,哀家也要心疼你肚里的孩子了。”对着晴儿:“还不快把皇后扶起来!”
老乾感激地看了那拉一眼。
那拉搭了晴儿的手,看也不看他,心里有气:还不是你弄出的好事?
晴儿见状撒娇笑道:“老佛爷,晴儿赶了一天的路,晴儿都饿了!”
“可不是,可不是!”老乾摸摸鼻子:“皇额娘,儿子也饿了,儿子就在您这里蹭饭好了!”
“嗯。”老佛爷哼了一声,眼里倒有了些笑意。
晴儿又说了几句笑话,老佛爷脸上终是展开了笑颜。
晚上回去的时候,那拉和老乾出了慈宁宫,晴儿送出来。那拉回头对晴儿道:“老佛爷喝了药,可能会睡得沉一些,你今晚辛苦一点,照顾好老佛爷,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晴儿省得!”
两人转身往回走。老乾觍了脸笑道:“皇后,今儿个多亏你了•••”
那拉白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皇上,您还是想想明儿个永琪和小燕子怎么过关吧!”
老乾一滞,摸摸脑门,一股深深的烦忧涌上心头••••••
“娘娘,万岁爷去了景阳宫,大发脾气,还将景阳宫所有奴才•••杖毙了!说是伺候主子不利!”那拉入睡前,容嬷嬷一脸惊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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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那拉就去了慈宁宫,那里正摆碗筷。那拉进门就笑道:“哟,媳妇倒来的巧了!”
晴儿忙起身,多添了副碗筷。
老佛爷沉沉睡了一夜,一扫之前的疲惫,精神果然大好,笑骂道:“哀家想着,你一定是掐着点儿来的!你坤宁宫里就缺了你的饭?”
那拉故意笑道:“皇额娘心里知道就行了,何必说出来?以后,媳妇就不好再来蹭饭了!”
众人笑了一会,刚吃罢饭,就有桂嬷嬷来回:“老佛爷、皇后娘娘,外面有舒妃、颖妃、愉妃、庆妃另祈嫔、婉嫔、令嫔再和敬、和嘉公主向老佛爷请安!”
一听这么多人,老佛爷眉头一皱:“闹哄哄的,哀家今天没心情!你让她们回去吧!跟她们说,她们的心意,哀家知道了!”
桂嬷嬷正要退去,“等一下•••”老佛爷叫住:“待会她们走了,你再把和敬给哀家叫过来。哀家好久没见这孩子了!”
“是。”桂嬷嬷答应着去了。
老佛爷心思敏锐:“这令妃什么时候变成令嫔了?”
那拉转得快,那一夜的事,她不可能知道,但事后对外的缘由是令嫔冲撞皇上,便道:“皇额娘,这呀跟皇上和媳妇一会要给您讲的事是一路的,令嫔也是因着还珠格格的故事几次冲撞了皇上,皇上才一势将她降下去的。”
“嗯,也罢了。一个汉妃,还想做到多高的位置?之前皇帝宠爱她,哀家不好说什么,怕因为一个女人坏了哀家与皇帝之间的呣子情分!如今,她自己恃宠而娇,倒也省事了。你也算是苦尽甘来,用不着再受这个女人的委屈了!”老佛爷自己似乎想通了,原来是令嫔失了宠,皇上才重新发现皇后的好。
这个美丽的误会那拉当然乐得继续下去。一会功夫,和敬过来请安,见着老佛爷,祖孙俩眼圈一红,和敬便拥在老佛爷身边说笑。
待老乾下了朝过来,都坐定,老佛爷终是沉不住气了:“好了,现在大家都在这儿了,皇帝,你该告诉我,永琪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这真假格格,又是怎么回事?”
老乾面色尴尬,轻咳一声,见老佛爷目光炯炯地望着他,情知再也躲不过去,便将事情原委一一说明,这一讲就是足足一个时辰,期间,那拉也接着说了一些,和敬也做了补充。当然不该说的,都隐晦地带去。老乾更是不留痕迹地将自己尽量说的无辜,十足的受骗者,把错误都归结在令嫔和几个孩子身上,措辞也尽量婉转一些,生怕老人家再受不住刺激。
老佛爷好歹也是历经三朝,什么事情没见过?昨天,不过是一身劳乏再加上一惊一咋、事出突然,才一下经受不住。如今,足足做了一晚上和一早晨的心理准备,各种最坏的情况都过了个遍,现下听来,虽是气愤,却也没有昨天反应那么激烈了,只觉着整件事•••荒唐!
“荒唐!”老佛爷一语做了结论:“过了十八年,只凭一个人拿了一把折扇,就可以认作你的女儿了?那改天,哀家也将你的墨宝拿出去卖了,你是不是就多了一堆的女儿出来,你一个一个认过来不成?”看老乾面带愧色,好歹顾忌着他的面子,便缓了语气:“那令嫔也真是大胆,什么都不调查,就撺掇着你认下格格。她安的是什么心?幸亏你早早发现她不是个好的,将她了降下去,若是她还在,就凭这件事,哪怕你再宠她,哀家也绝不容许她还在这个位置上!”
和敬解了老乾的围:“老佛爷,这事也不怪皇阿玛,谁能想到会有人这么大胆,冒认格格,何况她将夏氏的所有情况都说的清楚,编排得天衣无缝,皇阿玛又对那夏氏心怀愧欠,才••••••”
老佛爷又转向那拉:“皇后,你一向是个耿直的,这件事怎么不劝劝皇帝?”
那拉叹了口气,幽怨地瞟了老乾一眼,灰暗了脸色:“皇额娘,那个时候,令嫔在宫中在皇上心目中是什么地位,我是什么地位,连后宫的事务都交给令嫔打理,那坤宁宫•••更是没去过几次•••我不碍皇上的眼,就不错了!”
“皇后•••老佛爷,这不关皇后的事•••”老乾想说些歉意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又不是时间场合,只得时不时拿余光瞟着那拉,心下也恻然不好受,以前对皇后,确实太过分了。
“罢了,你也不容易。”事已成定局,都是自家心头上的人,老佛爷也不再追究。“那个永琪,也真让哀家刮目相看,哀家一会儿不得不批评他!他一个阿哥,成日家围着一个野丫头转,明知道是个假的,还不告诉皇上,他还有没有把他阿玛放在眼里?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骗子,妹妹也不要了,扔在外头,进了宫,还给人做奴才。堂堂皇家血脉,沦落到给一个江湖骗子做奴才?他真想得到!他还有没有顾惜他的兄弟姐妹之心?永琪一向都是个好的,怎么现在竟变成这个样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还劫狱!哀家从没有见过这样不着调的阿哥!昨天是什么场合?里子面子全丢了!”想起这个,老佛爷就来气,兴冲冲地回家了,竟然撞上了这么一出猴戏:“哀家倒要看看,他若能改过,他还是哀家的好孙儿,不然•••皇帝,有些事情,不要再轻易下结论了!”
这话说得模糊,那拉和和敬低了头,只当没听到。
“儿子知道。”老乾如今对永琪也不是那么的看重了。
“还有,那个紫薇的身份,真的查清楚了?”
“都查清楚了。皇后也提醒过儿子,儿子亲自派了人去济南查证,一点不差,还带了几个人回来,老佛爷若是还有疑虑,儿子将他们宣进来?”
“罢了,哀家没有必要多此一举。想必这一次,应该是真的了。好在,你当初还有急智,认的是义女,也容易跟天下人交待!”
这话不知是夸奖还是讽刺。
“你这个媳妇,哪点不好,偏偏宠着那些个汉妃?如今,你们都和和睦睦,这后宫才能安宁!”老佛爷拍着那拉的手。
那拉情知,老佛爷又在皇上面前给她加码了。以前,老佛爷这样说,老乾很是不耐烦,说得多了,还迁怒到她头上,如今•••
老乾看了那拉一眼,含笑道:“皇额娘说的是,儿子遵命了!”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
转回正话:“那个紫薇,虽然是哀家的亲孙女,可她母亲那个样子,跟在她母亲身边,也不知道能不能学出点什么,别把她母亲的那一套带过来!偌大的延禧宫,给她一个民间格格住,也太抬举她了!宫里那么多地方,哪里住不得?”
提到紫薇,老乾沉默了,那一夜,太过惊涑,太过震惊,他想也没想,只想着把紫薇、小燕子分开,就草率地定下来,现在老佛爷提起,确实有些不妥当:“那就换个地方吧。”
“那个小燕子,皇帝准备怎么处置?”
“皇额娘的意思?”
“冒充皇室血脉,勾引阿哥,这哪一条不是诛九族的大罪,留下她还做什么?”老佛爷毫不含糊。
“皇额娘••••••”老乾现在虽然不怎么待见小燕子,甚至还觉得她有时候闹得慌,那都是因着那一夜的连锁反应,牵连到了。平心而论,老乾还是很喜欢这个所谓的“开心果”。
“怎么?你舍不得了?相处了几日,真的有了父女之情了?”老佛爷眯了眼。
“哪的话?就怕永琪到时候•••”老乾摇摇头,不看好:“就按老佛爷说的办吧!”老乾勉强道。
那拉惊讶地瞧了老乾一眼,小燕子如今在老乾心目中的地位还真不能再跟上一世比了。
“既然这样,就把他们叫过来!哀家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带坏了哀家的孙子!”老佛爷一拍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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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声色
永琪、小燕子和紫薇忐忑不安地走进了慈宁宫。^小燕文学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
“儿臣见过老佛爷、老佛爷吉祥,见过皇阿玛、皇额娘!”永琪很消沉,也很懊恼,还有些恐惧。昨天晚上,老乾去了景阳宫,大发脾气,还以奴才们看管伺候不力为由,仗责了宫内所有的下人。这一夜的哀嚎和求情在他脑海里回响了一夜。他从未想过,老乾对他一向宽厚有加,竟也有这么狠厉的时候,他从未看到过老乾的这一面;又想起好端端的,因为自己死了那么多人,又很懊悔自己的冲动;还有他最敬爱的祖母,竟被他生生气倒!这些一一回转过来,最害怕的还是以今天的情形,会保不住小燕子!所有这些,在他心里来回翻动,看着大大咧咧一副不知事情轻重的小燕子,暗下里叹了口气,到时候,哪怕是拼了性命,也要保住小燕子!
“紫薇叩见老佛爷,老佛爷吉祥!”紫薇磕下头去,起身,再磕头:“紫薇叩见皇阿玛!皇后娘娘!”
小燕子赶紧跟着学,依样画葫芦,来了磕头那一套。“小燕子叩见老佛爷,老佛爷吉祥!还有皇阿玛,皇后娘娘!”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老佛爷说,声音里就有那么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在他们行礼的时候,眼神一丝不错的盯着他们。
紫薇坦然地抬起头,嘴角微微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虽是正对着老佛爷,眼神却略微下偏,没有直视。身子跪得端端正正的,小手虽是攥得紧紧的,通身却没有露出一丝的怯意。
“嗯,也罢了,看着模样,倒像是我皇家的格格。”紫薇的礼仪挑不出一丝的错误,第一印象就很好,声音便也放缓了些:“既然是哀家的孙女,哀家自然不能让你流落在外,从今往后,你就在这宫里好生住下去吧!你来自民间,没有接受过宫内的教育,不要把民间那些不三不四的事情,带到这皇宫里面来!作为一个格格,生活小节,行为举止,都要端正,知道吗?你娘那些毛病,可别跟着学!”
紫薇面不改色,叩下:“紫薇谨记老佛爷教诲!”
“嗯,给明珠格格赐坐吧!”
紫薇心中一喜,老佛爷亲口承认了她的身份,从此,她再也不用这样不上不下地在宫里吊着,老佛爷亲口许下的名正言顺的格格,又岂是那奴才赏来的格格能比的?这一关,紫薇算是轻松过了,有人却不满意了。
小燕子听到老佛爷这样说,心里愤愤不平,就拼命吸气,压抑着自己,一脸的不平,还疑惑地看了看紫薇。
老佛爷心中冷笑,她还没有找麻烦呢,有人倒先跳出来了:“怎么,我们的‘还珠格格’好像很不服气?”“还珠格格”四个字咬重了口气,讽刺意味十足。
小燕子紧闭嘴,拼命摇头。昨天散场后,永琪已经跟她耳提面命过了,她的小命完全攥在老佛爷手中,连皇上这一次也要听从老佛爷的安排,叫她凡事顺着老佛爷,规规矩矩,他们才好为她求情。事关小命,小燕子倒也听进去一句两句。
“要你说话,摇头是什么意思?”老佛爷更加眯了眼。
这一下,小燕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抬起头来,大声的说道:“说就说!是您要我说的,不是我自己要说的!我不敢不服气,因为您是太后。我知道,太后说的话,比圣旨还圣旨,我们小老百姓只能遵旨。您认为民间都是一些‘不三不四’的事,我还认为宫里才有好多‘不七不八’的事呢!”又对紫薇道:“紫薇,这个老佛爷这样说你,你怎么没有反应呢?”
紫薇一口碎牙差点想咬死小燕子,不安地看向上头。那拉朝她微摇了摇头,紫薇一怔,方慢慢稳下心去,毫不在意地一笑,低眉敛目,端坐不动。
老佛爷哪里碰到过这样的钉子,顿时大怒,一拍桌子:“放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跟哀家顶嘴?桂嬷嬷,给我掌她的嘴!”
“老佛爷息怒!”永琪忙叩下头:“小燕子就是这样,规矩到现在也没学会,皇阿玛称赞她天真烂漫,也就特地允诺她可以不再学规矩。老佛爷,您最是仁慈,最是疼爱孙儿,请您高抬贵手,饶过小燕子这一次!”
听到那有名的特旨,老乾尴尬地咳了一声:“永琪,你不用再为小燕子说话。朕是说过,小燕子可以不学规矩,可是没有叫她不尊重老人,胡搅蛮缠的!朕说这话的时候,还以为她是朕失落多年的沧海遗珠,朕对她心怀怜惜,才下了这道指令,谁知你们两个,竟敢把朕玩弄于股掌之中!枉费了朕对你们的宽容!如今,你还敢说什么指令?”
“皇阿玛,怎么这个老•••老太婆一回来,你就不疼我了?”小燕子惊叫道。
“小燕子!”永琪急得无可如何是好:“那是老佛爷!你不要乱叫!”
“永琪!你给哀家闭嘴!你的帐,哀家等会跟你算!”对于小燕子,老佛爷也看够了,没了耐心:“桂嬷嬷,还磨蹭什么,还不快给哀家掌嘴?让这个来历不明野丫头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喳!”桂嬷嬷大声答着,就上前去,举了胳膊便抡。
“大胆奴才!”永琪惊喝道,刚挥手阻挡,小燕子同时也伸手用力一推,桂嬷嬷就摔了出去,“哎哟哎哟”呻吟着。
“永琪,你竟然违抗哀家的旨意?”老佛爷气得直打哆嗦:“桂嬷嬷奉我的命令过来,代表的就是我!你们怎敢动手?永琪!你连哀家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如果我不动手,我肯定要吃亏!总不能每次只有挨打的份,没有还手的份!宫里的嬷嬷,没有一个好人!”小燕子嚷道。
这下,不仅桂嬷嬷听了恨的牙根痒痒,连容嬷嬷脸色也变了:什么叫“宫里的嬷嬷都不是好人”,她什么时候做过对不住小燕子的事情,居然连她一道也骂上了,容嬷嬷这次冤啊!
“永琪,小燕子!你们实在太大胆了!老佛爷跟前也敢放肆!”老乾忍无可忍:“永琪,你好好看看,这是老佛爷,是你的祖母,你的书读到哪里去了?你的孝敬到哪里去了?为着一个冒充皇室血脉的人,来违逆你的亲人,永琪,你太让朕失望了!你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好了!皇帝!不必再说了!这冒认皇家血脉,勾引阿哥的人,还留着干什么?赶紧拖出去斩了,大家干净!”老佛爷怒喝。
那拉眼皮一跳,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看戏。一则这场合是老佛爷主审,老乾协助,轮不到她说话,连和敬、晴儿、紫薇都坐着大气不敢出一声,底下一屋子能进得这里的下人也是噤声敛气;二则,她怕一出声,那个没头脑的小燕子向她求救了可不好办。看这情形,小燕子能不能保住脑袋还说不好,她何必掺和太早。保下小燕子,得罪了老佛爷;落井下石,又会被永琪惦记上,真是得不偿失。所以,那拉打定主意先作壁上观。
“老佛爷!皇阿玛!”永琪震惊了:“你们的仁慈,你们的宽容到哪里去了?小燕子她天真不懂事,从小没有父母,只是为着皇阿玛您对她的疼爱,她才冒认格格,她只是想有一个阿玛,一个疼她宠她的人!这也有错吗?我们本来可以远走高飞,可是,就是因为想着皇阿玛,想着老佛爷,想着你们的温暖,才毅然回头。我们这是拿命在赌,赌你们对我们的不忍,你们的‘不忍’是小燕子的唯一活路啊!”永琪涕泪交流,深深叩下。
老乾一摸脑门,抽了。这一连串的“不忍”真让他又感性了:“皇额娘•••”
老佛爷狠狠瞪了老乾一眼:“永琪,你真是说的好话!我们斩了小燕子,就是不仁慈,不宽容了吗?我们这二十年你对你付出的一切全都抹杀了吗?小燕子需要父亲,紫薇就不需要了吗?她是你的亲妹妹啊!被人生生抢了阿玛,她就不痛苦了吗?你的眼里还有没有你的亲人?我们是对你不忍,所以你为了一个野丫头,荒废学业,顶撞长辈,假传圣旨,劫狱,我们都可以原谅,你还要我们做到什么程度?”
小燕子不顾一切,大喊道:“永琪,你不要再跟他们说了,她就是看我不顺眼!她就是想要我的命!她要就要好了!大不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你真以为哀家不敢杀你?”老佛爷指手瞪道:“皇帝!你还犹豫什么?这样的一个人,留下来,对永琪迟早是个祸害!”
老乾一凛,沉下了心。
永琪一看大事不妙,一把护住小燕子:“谁敢动她?”又抬头,神色坚定:“老佛爷,永琪一向敬重您,也希望您能够接受小燕子。永琪早已下定了决心,今生今世,非小燕子不可。若是小燕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永琪也绝不独活!请老佛爷,皇阿玛,三思!”
“永琪,你•••”老乾震惊,这还是他的儿子吗?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哪里有半点他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采?
老佛爷大受打击,颤抖:“你为了这个女人,连哀家也不要了?”
“如果老佛爷能够接受小燕子,您还是孙儿最敬重的祖母!”永琪目光炯炯。
“好!好!好一个哀家的好孙儿!”老佛爷气得直打哆嗦,眼眶竟有些湿意:“如果哀家执意斩了小燕子,你是不是从此就再不认哀家了?你是不是就让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你不要哀家,可哀家却舍不下你啊••••毕竟,这么多孙子里,只有你在哀家身边呆过呀•••”
“皇额娘•••”老乾深深触动了,恼恨地看了眼永琪,重重呼了口气:“永琪,你看看你把皇额娘气成什么样了?”
“老佛爷!”永琪也滴下泪来:“孙儿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只有这么一个心愿,还请老佛爷成全。孙儿从此一定会事事孝敬老佛爷,绝不再让老佛爷生气!”
“好了!你的孝顺,是奠定在哀家饶过小燕子的份上!”老佛爷神色消沉,却又冷笑一声,咬牙道:“哀家可以饶过小燕子•••”
永琪神色一喜,小燕子也舒了口气,拍拍胸脯,若不是场合不对,她早一拳上去:“哥们,多亏你了!”
“不过•••”
两人又一绷。
“永琪,你告诉哀家,协助你劫狱的,是谁?”老佛爷嘴角竟有些狰狞,那拉心头一寒。
“是•••”永琪犹豫了,不敢说。
“小燕子,你说!•••怎么,你不敢说了,哀家又不会杀了你?”老佛爷激道。
“说就说,怕什么?”小燕子豪言道:“是我在大杂院的哥们,柳青、柳红!他们可是我多年的好兄弟!”
“小燕子,你怎么就•••”永琪恨铁不成钢。
“皇帝,这鼓动阿哥劫宗人府大牢的,是什么罪过?”老佛爷问。
“诛九族•••”
“哼,敢协同阿哥劫狱,真以为大清的律法是让人白看的?这两个人,不用留了!”
小燕子这才反应过来,差点跳起来,惊怒道:“你怎么能乱砍人脑袋?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是我的亲人啊!老佛爷,你怎么能这么做?”
老佛爷眯了眼睛:“那你是要保他们的命啊,还是保你的?哀家听你的,你选一个好了!”
小燕子一缩脑袋,龇牙咧嘴的心疼,却是不吱声了。
“小燕子•••唉•••”永琪叹了口气。
老佛爷冷哼一声:永琪,你看看,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哀家用不着跟你解释,只是让你知道,为了永琪,哀家不得不容忍你,可你也甭想在这眼皮子底下闹出什么事来!出了事,哀家不会罚你,可会让你身边的人会一个一个受你的连累!你若是不怕,就尽管闹好了!哀家今天就是让你记住:他们的命,是你做下的!”
小燕子心头一寒。永琪也一震,一股寒意从骨子里钻上来。
那拉暗暗佩服:老佛爷哪是那么忍气吞声的人,老人家什么没见过,敢让她不自在,定会在别的什么地方找补回来!别看你们现在略胜一筹,到底还不知道亏在哪里?
“好了!这事就这样。小燕子如今也不是什么格格,还占着漱芳斋做什么?给明珠格格住好了。小燕子就去景阳宫做宫女,好好学习一下,该怎么服侍五阿哥!”老佛爷做了处置。
“老佛爷•••”永琪觉得这样太委屈小燕子了,从格格到奴才,宫里上上下下的主子,谁都可以呼喝支配,逢人就磕头,犯错就罚,小燕子受得了吗?
“怎么?哀家饶过小燕子的命,你还有什么不满?”老佛爷瞪道。
“永琪不敢!”
“你给哀家去奉先殿跪着去,对着列祖列宗,好好想一想,到底错在哪里!去吧!”老佛爷心力疲惫,不耐道:“都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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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所有的人退去,老佛爷领了那拉,桂嬷嬷进了小佛堂。
老佛爷点点头,桂嬷嬷去了隔间,遂问道:“皇后,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皇额娘•••”那拉斟酌道:“父母长辈对上不懂事的子女,到底还是长辈先心软•••”
“可不是!”老佛爷叹道,眼圈又红了:“永琪从小就是个听话伶俐的,哀家抱在身边养了好几年,谁知,到头来,还比不上一个疯丫头•••”
老佛爷的叹息,老乾也经历过,若不是老乾这次对小燕子没有那般维护,老佛爷要心痛的,可不止永琪一个人!这对父子俩,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一般的德性!
那拉心下腹诽,对上老佛爷,心头也一酸:“皇额娘,这件事,媳妇以为,您这个处罚,做得没有错,可是以后再碰上她的事,不可再这样激烈了。”
老佛爷愕然:“为什么?那个小燕子那般无法无天,哀家怎么能容忍她还在宫里蹦达下去?更不容许她嫁给永琪!只要哀家在一天,她就甭有这个念想!今天不过是权宜之计,对这么一个不知廉耻,拐骗阿哥的女子,哀家怎么可能容得下去?”
“皇额娘,媳妇不是这个意思!”那拉摇摇头:“您若是再跟小燕子起冲突,可不是让五阿哥再次跟您离心,到时候受伤的还不是您自个儿。您何苦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哀家知道你关心哀家的身体,难道对小燕子,就这么算了?永琪能为了她,拿命来要挟哀家!”老佛爷一想起这件事就咬牙切齿:“以后,还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自古红颜祸水,哪个人有好下场?”
“皇额娘疼孙儿,可别人却不领情。年轻人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宫里的女子多是规规矩矩的,见着这么一个活泼好动的,可不是被吸引了?海誓山盟,生死相随,都是有的。他们这个时候最是腻歪的时候,咱们越是棒打鸳鸯,他们越是团结在一起,即使有五分的感情,也被扩大成十分。皇额娘,咱们何苦做这个‘月老’?不若慢慢由着他们去,小燕子不过是一个年轻女子,稍有姿色,女子总是老得快的•••到时候,谁抛弃谁还说不定?何况,他们现在死活要在一起,咱们不给他们制造外在的矛盾,他们内里总会发生不快,这一下一下的,再有老佛爷、皇上和媳妇在一旁和声细气的开导,五阿哥又是个有悟性的,可不是会慢慢想通?天下女子何其多,什么不能由着他挑?”
“嗯•••”老佛爷若有所思。
那拉忙又笑道:“媳妇自己也养过孩子,知道小孩子若是哭闹,吵着要东西,不妨给他,他自己玩腻了,自然就丢开手了。先时有一次我嫂子家的小侄子还小,看着那烛光好看,非要用手去抓它。嫂子跟他说了多少次,那东西烫着了可不好玩,他也不听,甚至不能理解,又哭又闹,直到嫂子不耐烦了,让他自己去手触一下,他刚一伸手,立马缩回去了,从此再也不敢玩那蜡烛。五阿哥和小燕子现在这个样子,可不就跟那烛火一样,烧得正艳,若是烫着一次,就不敢再碰触了。”
老佛爷点点头:“不错,皇后,你说得有道理,永琪这个时候谁劝都没有用,可是•••让哀家容忍那个小燕子•••哼•••让哀家再想想吧。”
老佛爷闭了眼沉思。那拉也不吱声,佛堂气氛正好,她也有些懒懒了。
突然,老佛爷睁开眼:“桂嬷嬷!”
桂嬷嬷走出来。
“把哀家几年前收着的那个东西拿过来!”
桂嬷嬷一惊:“老佛爷?”
“快去吧!”
那拉看桂嬷嬷面色诡异,有些奇怪,到底是什么东西。
桂嬷嬷捧了一个盒子出来,打开,里面两个黑漆漆的药丸。
“皇额娘•••”那拉看了渗得慌。
“这个东西,是宫里的禁品,很久都没有见到了•••”老佛爷道,见那拉疑惑,淡淡笑道:“女子若是吃一丸,这辈子休想要孩子,吃两丸,就是慢性毒药!短则一年,长则三五年,谁人也查不出来。这东西有碍天合,哀家本以为一辈子不会用到,谁知那小燕子巴着永琪也就罢了,她千不该万不该勾得一个阿哥连命都不要,生生坏了咱们这好好的一家子。哀家现在可以忍着那个小燕子,由着她蹦达!就让她再高兴一阵子吧!我老太婆这点子耐性还是有的!权当看猴戏了!哼!”
老佛爷不再说话了。
那拉心下怔了怔,到底姜还是老得辣,这下不动声色地除去小燕子,也不会坏了与永琪之间的祖孙之情。那拉此刻对老佛爷愈发敬畏了。这也是老太太被永琪逼得无法,才使得下药这一手。小燕子本不至于此,她若是识趣,规规矩矩地承认错误,说几句好话,老乾一心软,可能还真没事了。这一闹大大触犯了老佛爷心头的忌讳,老佛爷岂能容她?自古宫里就有许多密而不传的法子,绝育之类的更是常有,只是宫规森严,没人敢乱用。而在这后宫,又有谁比老佛爷还大?又有谁会想到这些?老佛爷若不是信任她,也不会现在她面前了!
那拉这么一想,遂笑道:“皇额娘,还是媳妇昨天说的不错,您一出手,我和皇上那么为难的事情,还有什么不能迎刃而解的?”
老佛爷笑骂道:“就是你会哄我老婆子!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唉,希望以后再也不要用到!”
那拉抿嘴笑道:“放心吧,这世上还有几个像小燕子这般大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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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儿的麻烦
晚上回到坤宁宫,那拉躺下,却有些睡不着。^书客居网友自动提供更新 ^^老佛爷今天这一手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一直都知道老佛爷不简单——在宫里生活了一辈子,怎么可能没一点手段?只是从来没见着过,宫里的人也常常被她那慈祥的笑脸给蒙蔽了。想着这后宫,虽然老人家早不管事,整日里说说笑笑,含饴弄孙,说不定这大局都把握在她手中,于细枝末稍上不跟人计较罢了。
那拉最近身子有些重了,慢慢翻了个身,又想。上一世老佛爷为何对那两个丫头一再忍让?难道是因为有皇上护着,老佛爷到底心疼儿子,想着有这两个丫头在皇上身边,权当看猴戏放松心情了?而且,皇上毕竟还没有为着她们要死要活的,到底在中间起了个缓冲?那拉想破了脑门想不通,算了,反正现在皇上对她们也不是那么放在心上,这矛盾可不尖锐了出来!
那拉再想,如今的五阿哥已经让大清最有话语权的两个人失了心,若再涉及继任大统的问题,他们哪怕再糊涂,也要掂量一二了,而且五阿哥已经志不在此,只要有小燕子,他什么都无可无不可的。如果老佛爷的药丸起了作用,小燕子先走一步,五阿哥殉情还好,若不殉情,他恐怕也是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这个人,已经不足为虑了。
永璂还小,小也有小的好处,皇上是个高寿的人,早早定下也未必是好事,有哪个皇帝能容忍皇子在身边慢慢坐大,像圣祖仁皇帝时期的血雨腥风,时间长了,必引得皇上猜忌。永琪幸好上一世走的早,若是一直都在,以后是怎么样还不好说呢?所以,永璂今后还是四平八稳的好,乖乖巧巧,规规矩矩的,既不要太迟钝,也不要太拔尖,还有救驾的事在前,待到皇上慢慢老去,可不就剩下个他了吗?
转念再想,令嫔的孩子一直是那拉心头的一根刺,这可是未来的嘉庆帝,保不齐留着还有什么变故。只是,那拉本想出手,如今看来,有老佛爷坐镇,倒不好下手了。老佛爷再不喜欢令嫔,对于皇室血脉还是相当重视,一旦事发严查,自己未必保证能彻底躲过去。不过,还好,那个闹事的小燕子还在,又与令嫔有深仇大恨,还愁没有机会?
那拉左右想了想,觉着一切都还按着自己的想法去走,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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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去了景阳宫,可能是被老佛爷吓住了,也可能永琪再三念叨,总之,这一段时间,小燕子待在景阳宫里也没有出来。若出来,她是个奴才,不出来,有永琪护着,还能在景阳宫里称王称霸。
紫薇正式升为明珠格格,坐镇漱芳斋,这一应的份例又是与先前不同。
那拉特命内务府赶制了素服:“老佛爷最是个讲究孝道的,你母亲去年才去世,按理你该守孝三年。^小燕文学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如今你恢复了身份,你母亲虽无法正名,可也该为你母亲守孝。以后,不可再穿红戴绿的•••”
“这•••”紫薇涨红了脸,她还真没想到。
“罢了,先时也没有人说过小燕子这个问题,如今这一番波折,估计大家也都忽略了。可是,别人没想到,不代表它不存在,万一被人挑刺翻出来,老佛爷最看不上这样的人•••你先前的一番努力又白费了•••”
“紫薇知道了,多谢皇额娘提醒!”如今的紫薇,一心向正统靠拢,一心想洗刷之前的不良记录,哪里还会有半点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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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那拉收拾妥当,看看宫里横竖没有什么大事,就把那些琐屑的事交给兰馨打理,搭了容嬷嬷的手,慢慢出了坤宁宫,向慈宁宫走去。
进了慈宁宫,远远地看到晴儿一晃,似乎在背着抹眼泪。再看时,人已经不见了。那拉按下疑惑,进了屋。
“又来做什么了?你现在身子不方便,别晃着了我的孙子!”老佛爷打趣道。
“整日里坐着,人都腻歪了,还是出来走动走动的好!再说了,这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皇额娘这么说,媳妇又该睡不着了。”那拉笑道。
“得了,我还不知道你,哀家倒想着,哪个都好!是个男孩,就是嫡子,女孩呢,就抱在身边养着。晴儿也大了,迟早要嫁出去。哀家正怕以后没人理会我这个老婆子了!”
“容嬷嬷,你瞧瞧,咱们天天过来,人家就是没看到!皇额娘可不是偏心,就想着小孙子小孙女的!我这做媳妇的就只能靠边站了!”那拉故意埋怨。
老佛爷乐了:“哀家给你养孩子你还不满意?你有小十二,兰儿两个,还带着小十一,哀家统共身边就一个晴儿,这下一个,哀家先定下了!”
那拉左右看看:“哎,晴儿呢?”
老佛爷也纳闷:“晴儿这些天一直都闷闷的,我问她,她也不说,这孩子大了,有心事了!”
“晴儿是怕您担心,不然,媳妇让兰儿过去给她开解开解,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么大事!”那拉口角含笑:“两个小丫头一说笑,可不就晃过去了。”
“正是呢!”老佛爷点点头。
那拉按下思忖,上一世,晴儿下嫁箫剑,可不是亏了。这么清清爽爽甜甜脆脆的一个女孩,又是老佛爷亲自□出来的,怎么受得了流落江湖的生活?箫剑一个粗人,纵使再疼她,也比不了从小的锦衣玉食。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生生被那些人带坏了!他们真是没干过一件好事!
那拉心里比较着,这坤宁宫和慈宁宫的两个掌上明珠。晴儿和兰馨不同。那拉因着五公主早夭,面对兰馨,补偿了痛失爱女之情,把她跟自家闺女一样,生怕受了半点委屈,先前被她保护得太好,结果人情世故都不懂;晴儿也算从小寄人篱下,可老太太年纪大了,又是众星捧月般的人物,哪能顾得上许多,所以晴儿的乖巧听话更胜于兰馨,且颇能识得别人的眼色,可就是心肠太软,说不得两句好话就先心软了,一样不成。那拉摇摇头,若是能帮得一把,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没过两天,那拉便查出原委。还是容嬷嬷报上来的。
“奴才在宫里走动,正听着那墙根下有人在说闲话。奴才便留了心,是关于晴格格的!”容嬷嬷道。
那拉放下茶盏:“晴儿能有什么闲话可叨的?这些人,可真是闲疯了!”
“可不是,这些人真是坏透了良心,连姑娘家的名节也能拿来诋毁!”容嬷嬷忿忿不平:“说三年前的冬天,老佛爷去香山的碧云寺持斋,晴格格跟着去了。正好下了大雪,晴格格便和福侍卫在回廊上一齐看雪看星星看月亮,足足聊了一整夜!据说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无话不谈,融洽至极!这孤男寡女半夜私会,若传开了晴格格一生的名声全完了!”
“哪个福侍卫?”那拉眼皮一跳,终于想起有这么个小Сhā曲。
“还不是令嫔的那个大外甥,福伦家的,福尔康!”容嬷嬷恨恨道:“这可不是荒唐?晴格格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跟一个小小的侍卫混在一起?一个包衣奴才,还敢妄想格格?娘娘,这一定是令嫔搞的鬼!她看如今在皇上面前再也使不上劲儿了,就想打老佛爷身边小红人的主意!想着众口相传,最后抹杀不掉,只好生米煮成熟饭!真是可恨!”
在容嬷嬷眼里,令嫔最是可恶的人,让那拉受了多年的委屈,只要是坏事,就往令嫔头上扣!准没错!不过,这件事,还真里里外外透着她的影子!没白冤枉了她。
“晴儿一定是听到了这样的话。”那拉道:“一个姑娘家,被人背地里拿名声品行说闲话,碰到这样的事,还不能辩解,越辩解越解不开,只能悄悄忍了,还不敢告诉老佛爷,又怕老佛爷知道了怪她行事不妥当。怪不得背地里抹眼泪呢!”
那拉重重放下杯子:“令嫔若是安安生生呢,倒也没人去找她麻烦。可她自己总是不安分,妄想着往上攀!”在宫里传闲话这样的手段,还是那拉玩剩下的,最是不好开解。明明怀疑某人,还抓不到证据,若是胡乱攀扯,令嫔有的是理由开脱,逼急了,扰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本没有错的也是错了;更重要的是,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若查清楚了,可不是搭上了晴儿?怎么算,令嫔都是不吃亏的!
那拉想了想,将晴儿换来:“我听闻了一点风声,你和那个福尔康是怎么回事?•••你别着急,我不是怪你,老佛爷还不知道•••说开了,我好帮你的。”
晴儿快急哭了:“皇后娘娘,晴儿哪里和他有关系?那一年,我看老佛爷睡下了,便悄悄出门去给老佛爷拿点熏香,谁知那个福尔康偏过来缠着我,左右不让我走,还好我的小丫头过来了。不过才一盏茶的功夫,就被他们传成了这样!若是再传下去,我还怎么做人?让老佛爷知道了,我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晴儿红了眼圈。
“罢了,对待这种传言,只能用传言去抵消,只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你身边的丫头?”
“皇后娘娘•••”晴儿挂着泪珠,瞪大眼睛傻愣愣的样子很可爱,让那拉直想捏捏。
“喏,你和福尔康说过话这点子可不好抹去,你若说根本没有说过,别人又说你心虚了,不若我明儿个也派几个人悄悄去传,福侍卫看上了晴格格身边的丫头,想亲自向晴格格去讨,所以才有了雪夜下的谈话。不过,晴格格舍不得身边的丫头,当时便没有答应,福侍卫便不死心,一直求晴格格,就是这么回事。你说别人是相信堂堂一个格格看上了一个侍卫,还是相信那个包衣侍卫只是看上同样为包衣的宫女?”
晴儿闻言破涕笑了:“晴儿知道了,晴儿多谢娘娘!”转脸又犹豫了:“她们都跟了我那么多年,让她们中哪个去跟福尔康,我都觉得好对不起她们!”
得,晴儿又心软了。那拉突然想到什么,要知道,她在紫禁城飘荡了几十年,令嫔在慈宁宫埋了什么眼线,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下岂不是个好机会:“我上次看到一个小宫女•••现在还在你们慈宁宫院子里烧水,”尚未混上去:“好大的架子,大宫女指使她干活,她也不动,想必不是个良善的孩子,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而且你与她接触不多,你也用不着为她伤感•••左右就她了,你也不用犹豫了。过几天话传足了,我就通知内务府,领了她出去,我的旨意,想必在福家还能做个正妻,也不委屈她了。你看如何?”他福家宵想格格,便让他娶一个包衣回去好了。
晴儿听那拉安排得头头是道,也没了顾虑,甜甜笑道:“多谢皇后娘娘了!”由衷地一福。
那拉虚扶一下:“看吧,这不就好了,多大的事,以后别闷在心里。老佛爷那里,你随便想个什么回过去就是了!”
晴儿跟了老佛爷这么多年,这点能力还是有的:“晴儿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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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香进宫
阿里和卓到来的时候,场面很隆重。那拉心下一直在腹诽,不为别的,她的劳动量加大了呗!虽说她现在是能偷懒就偷懒,一应事务都让兰馨去办,有时候和敬也被抓了壮丁——其时规矩就是这样,另几大妃子不是从不出面就是压不住人——但凡碰到什么大方向的,还得那拉亲自劳动。惹得那拉忍不住跟容嬷嬷抱怨。
“你说,他阿里和卓来就来吧,还带个女儿做什么?可不是跟上次西藏土司的目的一样,打着跟咱们联姻的旗号。”谁知真像小燕子所说,这个公主的野心最大,居然看上了皇上。那拉坏心的想,干脆将那缅甸、新疆、西藏、准格尔、大小金川部落等的公主都给皇上收到宫中,这下仗也不用打了,各种异域美人齐会一堂,国家大事变成后宫争斗,皇上岂不乐和?
当晚,在皇宫的大戏台,有一场盛大的迎宾会。戏台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戏台下面,许多桌子,已经坐得满满的。这场盛会,宫里上自太后,下至嫔妃格格,乃至亲王大臣,几乎全部参加了。
主子们安安稳稳地坐着看戏,下人们捧着东西立在旁边伺候。永琪的身后,赫然就是东张西望的小燕子。
永琪再胆大,这种场合也不敢让身着宫女服饰的小燕子坐下。还是小燕子憋久了,吵着要出来看热闹,永琪无法,只得嘱咐了又嘱咐,今时不比往日,别在贵客面前丢脸,惹得皇上太后再次发怒。小燕子满口应下。刚入座的时候,小燕子看到紫薇,还欢呼了一声:“紫薇,你怎么都不来景阳宫看我!”
紫薇好不容易低调了一阵,登时两腮绯红,看永琪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也不敢纠正小燕子如今不能直呼她的名字,只得开了个玩笑:“你和五阿哥在景阳宫甜甜蜜蜜的,我去打扰你们做什么?”
轮到小燕子和永琪飞红了脸。
永琪本看到如今紫薇和小燕子的身份掉了个个——紫薇成了高贵的格格,小燕子却变成一个奴才,还得他亲自护送才能出景阳宫,心下很不是滋味,对紫薇也有些淡淡的,听她如此说,还以为紫薇是想到了假贝勒皓祯,不由将那别扭的感觉略放一放,小声安慰道:“皓祯的事情•••谁也没有想到。以后,皇阿玛定会给你指个好的。你别太难过。”
紫薇一愣,却也没有辩白,便各坐各位。
片刻间,节目开始了。小燕子虽是在永琪身后站着,可嘴里嘟嘟哝哝、兴致勃勃,碰到精彩的地方,还呼喝出来,端地引人侧目。
别人都看得目不转睛,永琪却坐立不稳了,不住回头对小燕子说“累不累”,“小声些”,“老佛爷在看你呢”,“要吃东西不”等语。^书客居网友自动提供更新 ^^
老佛爷瞟了他们一眼,没吱声。
那拉微微一笑,如今在老佛爷眼中,小燕子迟早是个死人,自然懒得跟她计较。其余众人见老佛爷和皇后都没反应,心下纳罕,也装作没看到。
最后,是含香的一曲回族舞蹈,含香袅袅娜娜,白纱飘飘似雪,众人已是看呆了眼。
老乾坐不住了,眼都看直了,闻着满腹的幽香,看着台上曼妙的佳人,心中痒痒。又看看那拉,那拉似笑非笑。老乾似被看穿了心事一般,撇过头讪笑道:“皇后,你看这个回族公主怎么样?”
老乾现在虽然在乎那拉,可是指望他一个皇帝守贞,那还不如教母猪上树来得快。
那拉随口答道:“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老乾连连点头:“朕也这么想,朕也这么想。”平生喜好收集各类美人的皇帝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尤/物?既想要下,又不好直接开口。
一曲终了,老乾哈哈大笑,话语间充满暗示:“阿里和卓!你这个公主,朕已经听兆惠将军提过好几次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实在美得不像人间女子!朕自认见过的美女,早已车载斗量,可是,像含香这样的,还是生平第一次看见!”
那拉翻了个白眼,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你一个皇帝这么猛夸一个女子,是什么意思?
阿里和卓果然心领神会,两人一拍即合:“皇上,她是我最珍贵的女儿,也是我们维吾尔族的宝贝。她出生的时候,天空全是彩霞,香味弥漫,我们的星象家说,回部的贵人降生了!”看周围众人一脸惊羡,又道:“皇上!为了表示我们回部对皇上的敬意,如果皇上喜欢,我把我这个珍贵的女儿,就献给皇上了!”
“好!好!好!”老乾喜上眉梢:“阿里和卓!朕交了你这个朋友!你的礼物太珍贵了,朕会把她好好的珍藏着!朕向你保证,你永远不会后悔这个决定!大清朝和回部从此休兵!再不打仗了!”
两人说笑间便将含香的终身大事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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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老乾就和那拉商量着给含香封个什么份位。老乾的意思,立时封为香妃,以悦佳人。
那拉截住了话头,摇头:“这样不妥!”这含香在外面有个情人,迟早有一日会闹出来,她的份位越高,皇家以后闹的笑话就越大;更何况,像她这样一个不顾民族,不顾家人的,又是一个满脑子情情嗳嗳的东西,有那个资格占着好位置吗?那拉并不是担心含香会抢夺皇上的宠爱,她还巴不得呢!只是打心眼里看不起这样的人。
“蒙古各部进来的宫妃都是先封贵人的,那含香也先封为贵人吧!”那拉翻出祖制。
老乾不乐意了,觉得委屈了佳人,不过现今倒也不会觉着皇后小心眼不大度什么的:“可是那回部新近来投,还是应该封个妃,给他们一些脸面的。”
那拉想了想,她本也没指望一个贵人就能满足他们的胃口:“那就嫔吧!再高,恐怕蒙古各部有了怨言。为了一个回部,又伤了与蒙古的和气,也划不来。而且,皇上您想想,上次西藏土司觐见,咱们可是把赛娅嫁给了一个王府贝子。这虽是他们年轻人自己的意见,可外人看来,回部的公主却进了宫,还封为妃子,让不明缘由的人看了,偏这回部就比西藏有地位了吗?到时候,好容易安定好的西藏恐怕心里不定怎么想呢!”
老乾一愣,若有所思。
那拉又想想:“而且,这个含香,看着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对皇上问话,也是一副哀伤凄绝的样子,不见有丝毫的喜悦•••”
老乾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热的脑子忽地沉静下来,点点头:“果然如是。”先前只注意她的美貌和身姿了:“可能是眼看着远离家园,心中抑郁•••”
那拉暗下撇撇嘴,得了,这一见美人就昏了头的人,怎么会是一国皇帝?“她那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又好似庄严不可侵犯。臣妾心中就有些为皇上不平了。能进宫伺候皇上,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摆这个脸色给谁看呢?”那拉肚子里直冒酸水。
老乾握了那拉的手:“朕知道你向着朕,看不得别人对朕不恭。别想那么多了。”
那拉摇头道:“话是这么说,臣妾既然管理后宫,就要为皇上负责。那每三年一次的选秀,甄选何其严格,无论从家世,还是品貌,乃至为人行事,都要细细考究一番。如今这个公主,来历自是不用多说,只是她的为人咱们都还不清楚。不如看着个两三年吧,若她是个好的,再为皇上诞下一个一男半女,到时候有了名头,再封妃也不迟。反正人就在这宫里,您想对她好,还怕耽搁了她不成?但是万一她品性不好,贸然封了妃,到时候要降她的位份,可不就是打了回部的脸面了?若只是嫔位,也不算很低了。咱们冷眼看着,她若好,臣妾二话不说,升了她的位份。她若不好,一个嫔位,也不影响什么大局。有进有退,岂不更便利?”等到你家孩子齐心协力给你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甚至还把奸夫偷偷运进宫私会,你就高兴去吧!
一番话下来,老乾心服口服:“还是皇后考虑得周到,就这么办吧!”
那拉含笑:“皇上能够理解臣妾的一番苦心,臣妾就很欣慰了。臣妾并不是故意针对她,哪个妹妹进来,臣妾都会这么说。虽然她是回部进献的公主,可是进了宫,就是皇上的嫔妃,臣妾的妹妹,并不是要一味被人供着宠着,一切应尽着一个为□妾应尽的义务。皇上若是一开始就这么抬举他们,可不是让他们端了架子,以为自己是多么的尊贵,需要人一天几柱香地供着。长久下来,也不利于宫中的安宁,皇上也何必纡尊降贵?”
可不是,上一世的香妃,连皇上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哄着惯着的,整日里一副娇滴滴、伤春悲秋的样子,好像只要在紫禁城里坐着就是她付出了多少一样!真不知道养着她干什么的!那拉最看不上这样的人!怪不得一向不掺和皇上宠爱那个妃子的老佛爷也看不下去,直接出手想灭了她。
老乾后悔了:“朕已经特地将她安置在宝月楼,那里的一切都是按着回部的习俗摆放的•••这么看来,朕也是太抬举他们了!对蒙古各部还没有这样呢!”
那拉掩口笑道:“得,皇上一言九鼎,既然说出了话,就这么办吧!人家好歹也是大老远跑过来哭着喊着要嫁给你的!”
老乾哭笑不得:“朕怎么没看出来她哪点哭着喊着?”老脸一红,貌似那个啥、积极的是他吧!
那拉看了看时辰钟,乜斜着眼:“时辰不早了,您还不赶紧去安慰安慰背井离乡的小美人去?”
老乾顿了顿脚步,心头一漾,又想起那拉方才的话,到底还是责任感占了上风:“朕今晚过去,可不是让他们觉着朕太性急了些,不好!罢了!”
那拉摆摆手:“也是,改日正式册封大典之后,再按规矩侍寝吧!”那拉又想了想:“话虽这么说,您到底还是以您的名义给宝月楼赏赐一些东西,虽不能抬举他们,但也不能怠慢了贵客!”
老乾满口道:“很是!一切就交给你去办吧。”
那拉撇了嘴,低眉想着,如今没有了福家兄弟,紫薇也与他们面和心不和,小燕子身份又不够,永琪这个满脑子只有小燕子的人还会把含香偷运出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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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尘暴起
含香入宫后,对老乾,对宫内所有的嫔妃依旧是爱理不理,一副孤芳自赏,遗世绝立的样子,也从未跟老佛爷和那拉请过安,只是整日坐在窗前迎风落泪、望月抒怀。^小燕文学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老乾因着美人新鲜,便也由着哄着,哄的多了,想起那拉的话来,便也慢慢失了耐心。
“含香!不要考验朕的耐心!你已经从新疆到了北京,新疆离你很遥远了!你再怎么看,也看不到你的故乡了!如果你那么想家,朕可以为你造一个回族营,允许你在宫里,过着回族的生活,信奉你的伊斯兰教!就是你不愿意穿满族的服装,行满人的礼仪,我都可以依你!可是,你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就太过份了!”
含香依然沉默。
老乾忍无可忍了,再度提高了声音:“含香,不要以为朕可以对你一忍再忍!你不要忘了,你来京城是干什么的?说得好听点,是朕的嫔妃,说得难听了,不过是你们回部打败了,进献上来和亲的!你以为你是什么地位!你可要摆正了你的位置,别因为你的那点小性子,连累了你们回部!”
含香一震,终于开口,语气铿然而坚决:“皇上!我坦白告诉你,到北京来,不是我的本意!我们维吾尔族,在你的攻打之下,已经民不聊生!我爹为了维族千千万万的老百姓,要我以族人为上,牺牲自我。我没有办法违背父亲,更没有办法不去关心我们的族人,所以,我来了!可是,虽然我来了,我的心没有来,它还在天山南边,和我们维吾尔族人在一起。”
“好!好!好得很!朕倒要问问阿里和卓,朕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诚意!既然不甘不愿的,还说什么与大清永修同好?”老乾拂袖而去。
含香张口想说什么,老乾却已看不到了。
阿里和卓连夜赶进宫,不知和含香说了些什么,含香终是对老乾勉强笑了几笑。老乾对她却也没了之前的热乎劲儿。人美则美已,香则香已,宫里自古不缺美人,若说香气,也不过是图个新鲜乐子罢了。像皇后所说的,何必纡尊降贵去迁就一个部落的公主?又不是大清打了败仗,何必对着一个和亲的公主这么客气,反倒让她愈发端了架子!老乾心中掂量了又掂量,点了点头,这种事,还是皇后看得明白!
含香老老实实走完整个册封大典,阿里和卓便要回新疆。老乾哼了一声:“再管教管教你的女儿!”便特别准许含香送阿里和卓出城。也许是因为先前的连锁反应,如今老乾对五阿哥并不是那么的重视,便另派了两个人护送。
阿里和卓离开前一天,那拉特叫了博尔普进宫。
“明儿个香嫔出城,我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但要小心别留下痕迹让人寻到,以后出了事不好开交的。^书客居网友自动提供更新 ^^”
“姑妈请讲。”
“这香嫔在家乡有一个情郎,叫蒙丹,一路尾随着她来京•••你别惊讶,我也是查了好久,真有这么回事,不唬你的•••”那拉笑了笑:“听说两个人在家乡的时候私奔了七次未遂,至今仍不死心。我觉得明天是一个好机会,那蒙丹一定还会来劫走香嫔。既然明天不是你领队,你也不用管这回事。倘若那蒙丹真的来了,这皇城的侍卫必然会围击。蒙丹若是失手被杀死了,也没咱们什么事;他若是还没有死,恐怕也是受了重伤,你便悄悄地将他打晕,然后再给他服下这个•••”那拉给博尔普递了一包药。
博尔普接过:“这是•••”
“让人手脚松软的药•••”那拉没有说得太明白,也就是废了他的武功,又想想:“然后给他编造一个完整的履历•••最好是说家里有回人的血统•••他长得膀大腰圆的,不好办•••不得已卖进宫,有些许蛮力,正好干粗活的•••将他送到敬事房,与今年这一季度新送进宫的那些人放在一处,处理了••••••”那拉说得很隐晦:“这些事你也别出面,找个可靠的人送过去就成!”
“姑妈的意思是•••”博尔普吃了一惊。
“没错,就是让他成为太监!”再送到宝月楼,那拉笑得很纯良。这含香不是心心念念想和蒙丹团聚吗?她就帮她一把,将蒙丹送到含香的身边,一个太监,到时候看他们还怎么谈情说爱!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来来回回私相传授,当这皇宫是什么?还不如聚在一起处理的方便。若是老乾再去宝月楼,得,总得让他看看给他戴了绿帽子的人是谁不是?若老乾要含香侍寝,蒙丹若没种,就让她眼看着心上人躺在别人的怀抱;若是个有血性的,好不好,又是一场闹,说不定比之上一世,让他们更不得安宁!死得也更快!
那拉无良地琢磨着,到时候,蒙丹被人唤作什么?蒙公公?小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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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含香自去出城送阿里和卓不提,那拉又去了慈宁宫,老佛爷正和晴儿乐着。
“皇额娘碰到了什么好事?给媳妇说说!”晴儿见了礼,忙起身扶了那拉坐了。
老佛爷便笑道:“过不久,又有一个格格要进京,我老太婆更不怕寂寞了!”
“?是那个格格?”那拉奇道。
“驻守在边境的端亲王的遗孤。”老佛爷叹了一声:“端亲王一家子为国捐躯,可怜见的只剩下新月和克善两个孩子。‘马鹞子’努达海奉命护送端亲王的灵柩和遗孤,不日进京。哀家想着,那个新月就和晴儿的身世一般无二。到时候看看,若她是个讨喜知礼的,哀家就把她留在身边了。”
新月是谁?那拉心下糊涂,上一世,并无这个人,心里转了转,却并不在意:“皇额娘看着喜欢,就留下吧。这孩子若能得皇额娘的青睐,也是她的造化了。看看晴儿就知道,在老佛爷身边,调理的水灵灵的,又聪明又会照顾人,到时候不知是哪个有福的得了去!”
晴儿羞红了脸,声音又脆又甜:“晴儿多谢皇后娘娘夸奖!”
“哎,我可不是故意夸你的,我还想着,不若给我那侄儿当媳妇去!老佛爷看怎么样!”后一句却是对老佛爷说的。瓜尔佳氏见过晴儿几次,很是喜欢,曾托付过那拉。那拉觉得这样也很不错。晴儿虽然无权无势,老佛爷迟早也要归西,可依照那拉家族的情况,已经不再需要联姻来支撑场面,而且,老佛爷高寿,离去世还有十几年。即便不看这些,晴儿温顺大方,性子柔和,最是做媳妇的好样子。那拉便趁了这个由头半开玩笑地说出来。
晴儿低头啐了一口,跺脚:“皇后娘娘•••”扭头出了门。
“这孩子!”老佛爷眼睛一亮,倒真上了心:“你们家的情况,哀家自是放心。改日找个时间,让你那嫂子带着侄子过来让哀家瞧瞧。不过,哀家先说句扫兴的话,这事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若是晴儿不乐意了,哀家也不愿意勉强她!”
“那是自然。”那拉含笑:“晴儿若看不上,只能说我那侄子还不够出色,配不上晴儿!”
老佛爷心里愈发高兴。
慈宁宫里喜乐融融,老乾带着一脸阴霾进来了:“皇额娘!”
老佛爷正在说笑,停了话头:“皇帝,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乾便将城外的事情说了:“•••含香居然在众目睽睽下抱着那个刺客,哭哭啼啼地央求放了他,以死相逼,不得已,让那个刺客逃脱了•••哼!好一个香嫔,她好大的胆子!”老乾一拍桌子:“她把朕当成什么了?居然外面还有一个情郎!还说什么你是风儿我是沙?朕从未见过还有这样胆大不知廉耻的嫔妃!”
老佛爷也晴转多云:“皇帝,这事查清楚了吗?阿里和卓怎么可能送上这样一个女子?送这样的女子和亲,他还有没有把大清放在眼里?”
老乾一滞,到底还是明白事理:“哼!朕看那阿里和卓未必有这样大的胆子,不过是这个含香•••她真以为朕会一味宠着她吗?朕哪怕赐死了她,谅那回部也不敢有什么不满!”
“皇上真的要赐死她吗?”那拉问道。
老乾噎住了。老佛爷即便心头极厌恶这样的事,一时也未曾这样想。
那拉正色:“回部刚刚送过来的公主,就死在宫中,不是惹人生疑吗?若是平常的一个嫔妃,犯了事,怎么处置都好说,可偏偏她的身份有些不好办!而且,这种理由又不能跟别人解释,难道说,皇上的一个嫔妃行为不端,对皇上不忠不贞不成?说出去,回部纵然理亏,没话说,可到底丢脸的还是咱们皇家!”
老乾黑了脸。
老佛爷忿忿道:“这样的东西,纵然杀不得,也不能这么轻易饶过她去!既然进了宫,还跟其他的男人拉拉扯扯,当这皇宫是什么了?皇帝!传哀家的旨意,香嫔言行不当,禁足宝月楼,即日起派几个嬷嬷专门教导她宫中的礼仪规矩!不必怜香惜玉!告诉她,进了宫,别把自己还当公主,圣女,让她放下她那公主的架子!跟着她的两个侍女,各打四十大板!生死有命!主子出了错,还不提醒,要这样的奴才干什么!”
老乾脸色略缓了些,依然咽不下这口气。
那拉见状笑道:“皇上,臣妾以为,老佛爷的处置极好。想想那个时候小燕子学规矩•••”看老乾和老佛爷的脸色并无不快,接着道:“只是一个磕头就要学很多遍,走路也是反复走,香嫔身娇肉贵的,怎么受得了?这一个学规矩下来,也定能让她看看宫中的规矩森严,眉眼高低,不是她还在家中时高高在上的圣女。罚也罚了,也让她有了记性。只是•••唉•••皇上到时候不要心疼才是•••巴巴地又过来怪我们虐待了你的美人!”那拉抿嘴笑了出来。
老佛爷也莞尔一笑,她的儿子,她自然了解。
老乾紧绷的脸不由松了下来,眼里也有了笑意:“得,儿子就听皇额娘的。”又瞅了瞅那拉,抬了手,又无奈放下了:“你•••倒说起朕来了!”先掌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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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格格
蒙丹净身、伤好、去内务府学习宫中规矩,堪堪又是不短的一段时间。^书客居网友自动提供更新 ^^这期间,含香陡然失去蒙丹的所有消息,整日抑郁不振,再加上镇日被折腾着学规矩,更是苦不堪言。
也许是相似的人之间有着诡异的吸引力,小燕子到底和含香一见如故。含香和他们讲了与蒙丹的七次私奔,小燕子和永琪大为感动,直说一定会帮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又看到含香被嬷嬷们折腾,顿时想起当初她学规矩的情形,打抱不平,永琪也拦不住。闹了几场,惊动了老乾。
老乾一见含香,那份楚楚可怜悲悲戚戚的样子登时让他心头一软,小燕子一手叉腰蛮横地站在一边,地上几个东倒西歪的嬷嬷,便想起自家头上那顶绿油油华丽丽的帽子,心中转为不喜,哼了一声,狠狠瞪了眼小燕子,冲永琪道:“你给朕管好小燕子,别让她整天出来惹是生非!一个宫女,宠得倒比正经的公主还有架子了!她在你景阳宫里怎么样,朕管不着!出了你这宫,一应按规矩处置!上次老佛爷不杀她,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若是再宠着由着她,到时候谁也保不了她了!”
老乾喘了口气,看了看一脸不忿的小燕子、羞愧万分的永琪,又语重心长道:“你一个阿哥,天天跟在小燕子身后胡闹,还有哪点阿哥的样子!现在你也不上朝,去了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你知道那些大臣们对你有多失望吗?也不去跟老佛爷请安、跟皇后和你额娘请安。永琪啊,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了一个小燕子,你是不是什么都不要了?”
永琪羞愧哽咽:“皇阿玛••••••”
“皇阿•••皇上!”小燕子叫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永琪?”
“你给朕闭嘴!没有你说话的份!”老乾火了:“若不是你,永琪怎么会变成这样?莫非真像老佛爷说的,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毁了永琪!”
永琪听着这话不好,慌忙道:“皇阿玛息怒,儿臣定会约束好小燕子•••”看小燕子还要再说,急上心头,慌得直跺脚:“小燕子,你别说话了•••”一把将小燕子拉到身后挡住,叠声附和:“儿臣谨记皇阿玛的教诲!皇阿玛莫要再为儿臣和小燕子生气!”
老乾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下已是对永琪的期望降落到极点,转而心情又是沉甸甸的。现有的皇子中,以前看着永琪还是个好的,早早将老四和老六过继了出去,谁知•••老五已是指望不上,剩下的几个年岁还小,自己又是知天命的年纪,不知那时去了,留下谁继任大统?
老乾边走边沉思,慢慢踱步到了上书房,摇手命小太监们不要通报,悄无声息地站在窗外。屋内书声朗朗,屋外思绪翩飞。
现有的皇子中,老四老六不说了;老五又是这样一个德性;老八年龄较长,早已出宫建府,整日里沉湎酒色,举止轻浮,做事不得体,人缘也不太好,老乾打心眼里不喜欢他,也否定了;小十一?算了,乖巧是乖巧,可他满脑子都是诗书词画的;还有小十二•••老乾留心又朝永璂看了看。^书客居网友自动提供更新 ^^
小家伙捧着书本,小脸绷得紧紧的,摇头晃脑的模样十分可爱,粉嫩嫩的小脸再不似以前那般瘦削。老乾又想起永璂扑过来为他挡刀的那一刻,心里有了暖意。这孩子,以前因着讨厌皇后,连带着对他也过多忽视,嫌他木纳,又嫌他生得腼腆,被掩盖在老五的光环后。现在与皇后相处融洽,与永璂倒有了更多的父子相处的时间,更添着出巡那段日子的朝夕相对,才发现这个孩子极是聪明,又听话懂事,虽是话说得不多,可并不是盲目随众之人,兼之又是嫡子,年龄还小,可塑性强。
老乾暗下点了点头。
纪晓岚错眼瞟见老乾,老乾朝他摆了摆手,悄悄走了。纪晓岚看得分明,老乾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永璂,面上微微一笑,心下也有了些许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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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达海和新月转眼到了京城,老乾便命为端亲王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葬礼之后,老乾特地接见了凯旋而归的努达海,同时慈宁宫内,老佛爷和那拉也召见了新月和克善。
“新月/克善见过老佛爷,见过皇后娘娘!”娇小的身子伏在地上。
“起来吧!赐坐!”老佛爷笑容可掬地抬了手,心下嘀咕,这也太瘦了些,不是说她是端王府最受宠的格格吗?难道端王府一直都饿着她?以后再这么着,别人又该说宫里亏待了她。
新月又叩了一下:“谢老佛爷!”便拉了怯生生的克善在一边坐了。
老佛爷先是一番慰勉:“端亲王为过捐躯,大清必不会忘记他。你们就安心在宫里住着,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哀家说,哀家必不会亏待了你们••••••”
话还未说完,新月已是吧嗒吧嗒地直掉眼泪。
新月一落泪,克善也呜呜哭了起来,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泪一把鼻涕的,好不可怜。
老佛爷一滞。新月一把将克善搂在怀中,拍拍:“克善不哭,克善不哭,姐姐在这里,没有人可以欺负你,姐姐会保护你的!”这本是逃难途中常说的话,现下听来,却是十分刺耳。
话音刚落,老佛爷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两人的啜泣声。
那拉和晴儿面面相觑。晴儿面对新月,本有一番同病相怜的感觉,甚至已经有了跟她一起待在老佛爷身边服侍的心里准备。现在又突然觉得,好像她和自己并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却是说不上。不由打了个寒噤,难道以后天天要和这样的人住在一起?
那拉嘴角微微上翘,这新月,可真是个妙人!莫非老天怕这宫里太寂寞,又给他们送来一个泪包?看这小模样,公然就是先前的紫薇和白吟霜,比之更柔弱,更楚楚可怜!那拉头疼地揉了揉眉头,怎么这世上就这么多的所谓的善良柔弱?好容易改造好紫薇,除了白吟霜,又来一个新月!初次见面,那拉心里就暗暗给新月分了类。
老佛爷一愣,心头窜起了小火苗,她没说什么,怎么倒像是她欺负了他们一样,还从未有人敢给老佛爷这样的闷气?又想起这孩子刚刚失去父母,想是心中哀恸,便只好暂且略略压下不满,脸上的笑容却是落了下来,面色转为淡淡。
那拉摆摆手,调解:“好了,你们别哭了!好容易回到京,以后都好好的,你们的阿玛额娘在天上看着,也希望你们天天都开开心心的不是?这么一哭,你们难过,我们大家心里也跟着不好受!今天大家刚刚见面•••”
新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抹眼泪:“请老佛爷恕罪!请皇后娘娘恕罪!新月不是有意让你们难过,新月实在是情不自禁,难以抑制!呜呜•••”哭腔分外酸楚。
众人倒吸了口气,除了老佛爷和皇上,居然还有人敢打断皇后的话!不可思议地看着新月。
新月尤不自知,尚在哽咽难耐:“•••新月想起阿玛、想起额娘、想起两个哥哥,以后新月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再也没有家了,”感情她将老佛爷刚刚的话抛到脑后,老佛爷又黑了脸:“新月•••新月只剩下克善了•••呜呜呜•••”克善也跟着一叠声呜呜。
那拉翻了个白眼,摸着下巴苦笑,她难不成还跟她计较?好歹也是忠臣之后,端亲王嫡女,只要她不出什么大错,有这一个身份罩着,哪怕朝廷为了显示对烈士遗孤的照顾,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晴儿见状上前,拉起新月,劝道:“快起来吧,这里没有人怪你的!老佛爷和皇后娘娘待人极好,以后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吧!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新月惊疑地抬起小鹿般楚楚的眼睛,咬了咬嘴唇,又低了头,好似受了万般委屈,颤音道:“真的不怪我了!”
晴儿无奈,还是道:“是,不怪你!”
老乾此时大步进来,面色并无喜悦,看到这一幕,皱眉:“这是怎么了?”
晴儿甜甜笑着,福了一福:“回皇上,新月格格想起家人,心里难过!”
“嗯。”老乾并不在意,只是有些忿忿:“皇额娘,朕看那个努达海真是打仗打坏了脑子,居然想请求朕让新月格格住到他家里去!还说什么新月格格需要一个完整的家,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难道在宫里就委屈了她不成?还是他一个奴才家要比宫里好?要不是他打了胜仗,朕早就饶不过他了!”
新月刚刚站起,腿一软,又险些倒下。
那拉笑道:“这努达海可是个糊涂人,哪有一个格格住奴才家里的道理?倘若住过去,让别人怎么看咱们?好不好,咱们连一个为国捐躯的忠臣之后也容不下了?而且,这对格格的名声也不大好,又平白地降低了格格的身份!这努达海,仗打得怎么样,臣妾不知道,只是就这句话,可见的,是个糊涂的。”
那拉瞟了眼新月,看她的脸色唰的白了,站立不稳,那拉心下疑惑,按奈住不提。
老乾点头:“就是这话!”
那拉又问老佛爷:“皇上也提醒了咱们,皇额娘,您看,让他们住哪里?”
老佛爷想了想,再也没了把新月留在身边的念头。人年纪大了,总想讨个喜庆。这新月哭哭啼啼的,难不成还天天让她哄她不成?“克善就跟小阿哥们住一起吧!新月•••”
新月悲戚万状,搂了克善,连连摇头后退:“不要把我和克善分开,求求你们,不要把我和克善分开!”泪珠滚滚落下,跪下苦苦哀求:“老佛爷,您是那么的高贵,那么的仁慈,我就剩下克善了,您不要分开我们!”
老佛爷终是怒了,搭了晴儿的手,拂袖而去:“皇后,新月的安排,你看着办吧!哀家不管了!”
老乾狠狠瞪了新月一眼。新月可怜吧啦地伏着,泪眼婆娑,小小的身躯抖得如风中的落叶,愈发显得弱柳扶风,不胜衣襟。
那拉额头突突的:“哪有格格和世子住在一起的道理?老佛爷这么安排,并不是要分开你们,你们怎么能不理解老佛爷的一番好心?在宫里,你们不是还可以常常见面吗?克善跟小阿哥们住在一起,可以和他们一起去上书房读书,对他也是极有好处。你一个做姐姐的,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克善考虑考虑!”
新月低了头,抿了嘴,一副认命的样子,似是再也不敢反抗。
那拉只觉好像自己在欺负人一般,也没了说下去的心情。不过是一个王府的格格,犯不着她什么事。好不好,以后嫁出去,更与她没关系了。而且,看她那样子•••那拉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若是她和小燕子含香她们凑在一起,岂不是同类相聚?呵,没了紫薇,多一个新月,也是不错。那拉脸上大大绽开一个笑容,便将新月安排在景阳宫去宝月楼途中的一个地方,新月自己取名“望月小筑”。端王府的随从莽古泰跟着克善,云娃随了新月,一应奴才嬷嬷都是配齐的,一齐拨了过去。新月便在宫里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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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姬来请安
那拉的想法不错,没过几天,小燕子出景阳宫溜达,便碰上“高贵动人”的新月。那样清灵如水,又那样优美如诗。再加上,她的孤苦无依,使她全身上下,都带着一份淡淡的哀愁。她的寄人篱下,又使她眉间眼底,带着浓浓的怯意。这样的新月,是动人的,也是迷人的。小燕子完全被她吸引了,除了宝月楼,不由自主地往“望月小筑”跑去,有时候还拉着含香和紫薇。
紫薇与新月相处了几次,听到她每次总是谈论努达海救她的那一幕,他们上京途中三个月的朝夕相处,努达海如何照顾着她,体恤着她。知道她从小爱骑马,他把自己的马“碌儿”让给她骑。知道她喜欢听笛子,他命令军队里最好的吹笛人来吹给她听。知道她心痛克善,他派了专门的伙夫做克善爱吃的饭菜。知道她心底永远有深深的痛,他就陪着她坐在营火边,常常一坐就是好几盏茶的时间,他会说些自己家里的事情给她听。还会用充满磁性的嗓音喊她“月牙儿”。
含香与新月登时惺惺相惜,大起同病相怜之感。
紫薇却是沉了心,以后愈发淡淡的,不再去宝月楼和望月小筑,更多的是与晴儿兰馨在一起,细细看她们怎么为人行事。
“皇额娘,紫薇越听越觉得不对头。新月口口声声都是努达海,天天晚上站在楼上看月亮,跟香嫔娘娘的行为•••真的是很相似。虽然紫薇不愿意凭空去猜测别人,可是,这由不得别人不去疑心。”紫薇犹豫着:“我也觉得这不大可能。努达海好歹也有四十多岁,家里还有一个贤惠的妻子,一双儿女,听说都跟新月一般大,这么看来,又是不像•••”
紫薇的话暗合了那拉第一次见新月时的疑惑,只是这种猜测太过匪夷所思,便冷笑道:“如果新月只是把努达海当成父亲、救命恩人一般对待,倒也罢了。倘若她还有别的想法,趁早打消了的好,不然到时候谁也救不了她!老佛爷最是讨厌这样的人!上次见面,她已经给老佛爷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若再有什么事,宫里也无人给她出头。靠小燕子?还是香嫔?”那拉嗤笑一声,转而看着紫薇,笑吟吟道:“你也是有心,以后这些地方还是少去,不定什么时候就惹祸上身了!”
“紫薇省得!”弯腰给那拉倒了杯水。
那拉接过:“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哪怕你是个好的,日日与她们待在一处,让别人怎么想你,老佛爷怎么想你?你现在这样就挺好,与她们既不太远,也不太近。老佛爷虽然面上不说,对你却并无恶感。长久下来,是个人也会生出感情来了,何况你本就是她的亲孙女!”
“紫薇有这一切还是多靠皇额娘提点。”
那拉摆摆手:“若你是个不着调的,我怎么提醒你都不管用。还是你自己有心就成!至于皇上,我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有这么好的一个闺女,他怎么就•••先时对小燕子那般宠,现在认了你,却•••”
紫薇黯淡了神色,皇后哪里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罢了,慢慢来吧。毕竟皇上这么多的女儿,也不见得他多宠那个•••”那拉拍拍她。
紫薇点点头,感激地笑笑,收敛了难过,又与那拉聊了几句,见那拉乏了,慢慢退去。
紫薇走后,容嬷嬷上前:“娘娘,要休息一下吗?”
那拉点点头,搭了容嬷嬷的手,摇摇向榻上走去。容嬷嬷一边给那拉盖了毯子,一边唠着:“那新月格格与小燕子和香嫔娘娘混在一处,可见品性不是个好的!”
“可不是,哪有一个姑娘家口口声声都是男人的。哪怕这个人救了你的命,那是也是他努达海应做的本分,自有皇上去赏他,她惦记着什么?”
容嬷嬷凑了上来:“奴才有件事情就不明白了。娘娘您说,这新月格格年方十七,怎么可能家里也没许个人家?新月格格年轻不懂事,端亲王和福晋怎么就不知轻重?格格守孝三年,出来后就是老姑娘了。”
“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是有这么回事。”那拉翻了个身,对着容嬷嬷:“紫薇当初十八岁上京,夏雨荷怎么就从未考虑紫薇过的终身大事?紫薇算是情况特殊,不上不下的不好说。现在新月也是这样•••哪怕当初是选秀撂了牌子,回家后也该聘人家了。凡是大家小姐,哪个是不十四五岁就定亲,十八岁就算大姑娘了。她们这些人家出来的,脑子里都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虽说死者为大,可我还是忍不住要说一句,端亲王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格格?”
容嬷嬷撇撇嘴:“可不是!整日里情情嗳嗳的没见过男人似的。端王爷一生戎马,血溅疆场,何等忠烈,养下的女儿却是这么娇娇弱弱的,哪有一点咱们满洲姑奶奶的气度!还有那个努达海,居然还想让格格住在他家里,难道•••”容嬷嬷一惊:“他们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转而难以置信:“他都能做她父亲了!还是•••只是把她当女儿看待?奴才听说努达海还有一个跟格格一般大的女儿。一定是这样!”容嬷嬷说服自己点了点头:“娘娘,奴才估摸着,一定是那努达海怜惜格格痛失双亲,对她像女儿一样多加照顾,而格格年岁不大,分不清亲情感情的差别,才误入歧途!”
“这样也罢,那样也罢,反正与咱们关系不大!”那拉打了个呵欠,闭了眼:“随便他们折腾去吧,咱们看戏就成。”
容嬷嬷给那拉掖了掖被角,悄悄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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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努达海家的老夫人和将军夫人雁姬递了牌子,那拉以前对他们家的印象淡淡的,混在各诰命中,怎么也想不起来,依稀觉着雁姬是个干净爽利的人,便特地召见了她们。
寒暄了几句话,问候了一下那拉的身子,老夫人斟酌着:“•••家里小门小户的,平日里福缘浅薄,无缘亲近皇家格格与世子。努达海上赖天恩,侥幸能为格格和世子驱策,也是奴才家几世修来的福分。只是再没这个福气亲自照顾格格和世子•••好歹相处一路,奴才觍颜,与格格和世子也算有了主仆之谊,听闻入宫多日,很是想念•••”
那拉微微一笑,心下明白:“既这么着,你们也是一片苦心,本宫必不会拂了你们的意。”对下人道:“去请新月过来。”又对老夫人道:“克善现在还在上书房,怕是没有时间。”
雁姬一直神色恭谨,低眉垂手端坐,听到新月的名字,眉毛一挑,回想起家里的一幕。
努达海自从新月进宫后,就一直惦记着,非要知道新月在宫里过得好不好,住得习惯不习惯,天天在家里长吁短叹,坐立不宁,哪里还像以前那骁勇大气的“马鹞子”模样,分明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伙子,甚至非要亲自闯进宫再见上一见。可他一个男子,出入后宫何其艰难,便将注意打到老夫人和雁姬的头上:“新月一个人孤苦伶仃,宫里那么的冷漠无情,她正是需要家的温暖与爱啊!咱们无法将她接到家中亲自照顾,也不能人心将她一个人抛下,我们不能对她这么冷酷无情!”
说得多了,任人也会看出些苗头。雁姬抽了抽嘴角,起初还以为是纯粹的当成女儿来关心,现下也不可能蠢到连这也听不出来的地步,心也慢慢冷了下来,冷冷地盯着努达海,盯得他心里发毛,恼羞成怒:“雁姬,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仁慈大度的人,什么时候,你竟然变得这么自私冷漠?”
雁姬不怒反笑道:“我与你夫妻二十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让我和额娘去宫里看望新月格格,以什么样的名义去?说你想念格格?说你怕宫里照顾不好格格?你是想毁了咱这个家,叩上一个大不敬的帽子?还是想陷格格于不义?”
事关新月,努达海也不顾雁姬的口气,连连点头:“雁姬,我误会你了,你说的对!”又搓着手:“你说,你们找个什么借口去看望新月?”
雁姬冷笑一声,将努达海推出门外:“你走吧,我晚上要好好想一想!你不必在这里扰乱我的思路!”
门“砰”的关上,努达海在门外哈腰笑道:“好,好,你慢慢想,我不打扰你!”
雁姬靠着门慢慢划下,泪水流下脸庞:“努达海,我会给你一个机会,你连年征战不在家中,是我替你操劳这个家,这个家里全部是我的心血!我没有你可以,但不能没有骥远和珞琳,这个家,不能让你们生生毁了去!”于是第二日,雁姬和老夫人便向宫中递了牌子。
雁姬回想完毕,暗暗呼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抬头便是笑吟吟的,语气干脆爽利,却依然恭顺:“奴才在家里也多听得新月格格的大名,听闻这个格格最是优雅端庄,奴才也是神往已久,如今也是托了皇后娘娘的光,得缘一见。其实,额娘也真是多虑了,有皇后娘娘照顾,格格恐怕比在边疆家中时还好。皇后娘娘莫怪,额娘就是这么个爱操心放不下的性子!”
那拉笑了,仔细瞧了瞧雁姬,见她落落大方,明眸皓齿,眉目如画,不禁十分惊讶于她的美丽和年轻,怎样都看不出来,她有骥远和珞琳这么大的一对儿女。又一时心下纳闷,守着这样一个出色的妻子,那努达海居然还会念着新月那个暴柴似的泪包。一个巴掌拍不响,努达海不着调,新月也不是个干净的人。便对老夫人:“你这个儿媳真是让人羡慕。”
老夫人也面有得色:“多谢娘娘夸奖,奴才这个媳妇,持家最是好手的,如今这里里外外都称赞她呢,给我老太婆省了不少事!”
说说笑笑间,新月便来了。
那拉指道:“她们是努达海的额娘和福晋,特进宫来看望你的。”
新月一颤,张了张嘴。
老夫人和雁姬已是拜了下去:“见过格格。”
新月一惊,慌忙上前扶到:“快起来,快起来,你们怎么能拜我呢!努达海跟我谈过你们很多次了,在我的心里,你们就是我的家人,我怎么可能让你们拜我!”
雁姬不动,正色道:“格格折煞奴才了!格格当我们是家人,那是格格抬举,我们万不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新月一怔,连连后退几步,含泪颤抖,不可置信:“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真的当你们是家人啊!我从没有把你们当成奴才!你的话,让我的心里好难受!福晋,新月求你了,你不要这么说了好不好?”
雁姬不慌不忙又拜了拜:“都是奴才的不是,奴才让格格难过,请格格责罚奴才!”
新月的眼泪噗通噗通落下来,梨花带雨,煞是惹人怜爱。
老夫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也伏了下去:“格格,是奴才媳妇不懂事,冲撞了格格,是奴才教导不善,请格格责罚奴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