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穆心里也清楚,母亲大人不喜欢夏语雪,他也并不在意。他有信心,夏语雪嫁进雷家后,会做一个讨人喜欢的儿媳妇。以他对夏语雪的了解来看,要和母亲和平相处,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如果真的娶进来的是母亲喜欢的那种千金小姐,那家里才会日日夜夜不得安宁。他既不会也不愿意去侍候娇娇女。
可是他没料到的是,夏语雪这个家伙,居然一如既往地让他出了大丑,害他丢了面子,还让母亲对她更为的不满。所幸的是,这么多天下来,大家似乎都对逃婚的事情有所淡忘,而他和夏语雪之间,感情也和谐了许多。他想借着这一次带她参加家族的聚会,来拉近妻子和亲戚们之间的关系,好让夏语雪提前融入雷家。
夏语雪本不想答应,她很怕见家长,尤其不想和雷穆亲戚朋友打交道,可是雷穆对她总算有恩,她不能这么不给面子。而且度假的地方景色不错,她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去那种地方过春节,这对她来说,或许是唯一的机会,要是以后和雷穆离婚了,恐怕她再也没有机会去那里玩了。
度假的日子定在大年初三出发,去一个礼拜,初十回来。夏语雪她们公司放假比较晚,开年也比别人晚一些,反正做图书的,年后也不忙,李成风让大家放了无薪假,一直要到过完十五才开始上班。
大家一听到这个放假消息,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假期比较长,比别人家多了一倍时间。忧的是,多出来的一个礼拜不发工资,吃自己喝自己的。不过,忙活了一年,难得有得休息半个月,心里还是高兴的。
琉芳一面整理桌上的文件,一面对夏语雪笑着说:“你看,我们那老板,简直是算计到家了,我看他呀,巴不得连那法定的一个礼拜,都不发工资呢。年终奖也就一千块,跟打发叫花子似的,要不是这工作还算轻闲,估计人早跑光了。”接着又望着正走过来的玉萍笑道:“你说是吧,玉萍。”
“谁说不是呢,不过啊,这年头,资本家都是这个样子的,想要他们良心发现变成慈善家,是不可能的。”
玉萍走到夏语雪身边,豪气地一把搂住她的肩膀,问道:“小夏,你来了这么久,应该也感觉到了吧,咱们老板,是不是比你以前遇上的任何一个,都要抠门啊?”
“其实,我觉得都差不多。老板都半斤八两,我就怕,李总会不会太小气,把年夜饭也省了呀?”
“那倒不会。”玉萍得意地笑了,“我刚刚听说,年夜饭明天吃,饭店都订好了,虽然不算好,不过听说那里的菜味道还可以,属于经济实惠型的,量给的很足。咱们老板啊,肯定是精挑细选过的。”
“他这么做,很伤脑细胞的。”夏语雪一本正经的语气,和她脸上隐隐浮现的狡黠笑容,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第二天下班后,李成风果然带着一干员工,去到了事先定好的饭店,提前吃年夜饭。过年的气氛已经很浓,店家打足了灯,在门口和店内装饰了一些过年的饰物,甚至包厢里面的椅套,都换上了大红色,显得很喜气。
李成风预定了一个可以容纳好几桌的大包间,将公司里所有的人都请了去,包括管仓库的干将。大家坐得满满当当,显得很热闹。夏语雪在前一家公司的时候,也吃过年夜饭,其实就是一个大家互相喝酒聊天,或是溜须拍马的时间。
虽然李成风是个抠门的上司,但至少也是大家的衣食父母,像南风之类的心机小人,自然不会放过机会,抢着要坐在领导身边,好方便说话。像夏语雪这种新来的小人物,在他们看来,自然是要被赶到另外一桌,和一些不重要的人凑在一起。
可是李成风却有意无意地将夏语雪拉到了自己的那一桌上,连同琉芳和玉萍,一起坐在了他的左手边。南风和琉芳一向不对盘,在公司也明争暗斗的厉害,现在看到琉芳手下的夏语雪很得老板的心,更是恨得牙痒痒。
所以,当南风看出李成风似乎有意要灌夏语雪酒时,他就很好地充当了帮凶这个角色。像是要跟琉芳做对,也像是要教训一下夏语雪这个不知天高厚的女人。南风起着哄,拉着别人,找了各种理由,比如新来的同事要喝一杯,女生要喝一杯,刚刚从实习转正的人要喝一杯,还有其他的零零总总,反正不用怕寻不到借口,他总能让夏语雪一杯又一杯地喝下去。
夏语雪毕竟经验浅,不知道在这种男人喜欢起哄的场合,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开始就咬定自己不会喝酒,一口也不要沾。因为你一旦不小心喝了哪怕一口,接下来就会有无数杯在那里等着你。男人都有一种恶趣味,喜欢看不太能喝酒的女生,被灌得直跑厕所的模样。
夏语雪本以为自己只要喝一杯,然后推说醉了就行,结果没想到,不管她是装醉还是真醉,桌上的那些男人,一个都不愿意放过她。喝了这个人的不能不喝那个的,敬酒的一个接着一个,花样别出,她简直无力招架。很多时候,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酒杯已经送到了她的嘴边,强硬地灌了进去。
干将在另一张桌子上,显得自由很多,大家吃菜喝酒,间或还开些黄荤,听得几个未婚的小姑娘很不好意思,而那些大老爷们则是哄堂大笑,以此为乐。
干将一面喝着酒,一面关注着李成风他们那一桌的情况,因为他的耳朵里,不时地听到别人对夏语雪劝酒的声音,这让他有些担心。做为一个男人,他深知其他男人心里的想法,也明白像夏语雪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对于那些单身的男人来说,都具有一种深深的吸引力。她漂亮,乖巧,性格温和,脑子既不聪明也不愚蠢。她一旦爱上了你,就会一直爱下去,死心塌地的,这样的女孩子,很难有人会不喜欢。
所以他借着上厕所的空档,给雷穆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夏语雪。不过,他没有说其他的情况,只说吃完饭很晚了,应该要有人来接才对。
雷穆对他的通风报信表示了感谢,挂上电话后就笑了起来。夏语雪今天有打电话给他,告诉他吃年夜饭的事情,不过,没有说出地点,所以,他想当着她的同事表现一下都没机会。想不到,这个小赵倒是个拎得清的家伙。原本他还怕干将莫邪老是吵架,会影响到夏语雪,正想寻个机会把他们给赶出去,这一下,他倒是改变想法了。有这么一个内应帮他在公司里照顾夏语雪,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雷穆下楼开车,赶到了干将说的那张饭店门口,正好看到夏语雪他们散场走了出来。夏语雪已经完全喝醉了,走路都得靠人琉芳扶着。而那个一脸猥琐相的李成风,则一直在劝说琉芳:“好了,你将小夏交给我吧,我会送好回家的。”
“这样不太好啊,李总,你还是送其他人吧,小夏家我认识,我打的送她回去好了。”
“你一个女孩子,送完她再自己回家,太危险了,我来就好啦。”
玉萍赶紧上来帮腔:“不要紧,我和琉芳一起送她回去,我跟琉芳住的近,可以一起坐车回家的。”
“哎呀,你们怎么这么啰嗦呀,是不是不想干了!”李成风酒劲上来,有些恼差成怒,一把推开琉芳和玉萍,将夏语雪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雷穆想也没有多想,下了车走上前去,挥拳就往李成风的脸上揍去,将他整个人打了出去。而那失去了依靠的夏语雪,则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里,脸上还挂着笑意。
酒醉醒来时
夏语雪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她发现自己躺要床上,头痛得像要爆炸一样。大口呼吸了几下之后,她觉得稍微好了一点,就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闹钟看时间。
十二点!夏语雪吓得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但是因宿醉的关系,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差点又跌回到床上,只得靠左手在床上撑了一下,才勉强坐稳了。看着闹钟上的数字,夏语雪摸着额头,有些呆住了。她有些回不过神来,不知道这个十二点,是半夜十二点,还是中午十二点。
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过来,透过窗帘照进房里的那些阳光,完美地提醒着她,现在是白天,而非夜里。白花花不在身边,应该是去上班了,而她则衣衫完好地坐在床上,回想着昨晚的一些事情。
可是无论她怎么想,似乎也只有一些零星的片断,同一桌上的男同事不停地劝她喝酒,她挡不过,只能一杯又一杯的喝下去,然后就是不停地跑厕所。可是每次她一回到桌上,还没想好托词,那些劝酒的借口就又向她涌了过来。不知道喝了多久,她觉得自己开始头发晕,眼前的人和事物都变得很模糊。
后来发生些什么,她有些不确定,似乎是雷穆来了,打了人,但是打了谁,她却不记得了。她只记得琉芳的尖叫声。然后自己就深深地睡去了。
想了大约五分钟后,夏语语总算回过了神来,抓起手机,开始给琉芳打电话,让她给自己请假。两个人先是闲聊了几句,然后就聊天了昨晚的情况。
“哇,你老公昨天晚上真凶啊,把老板当猪头打啊,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琉芳有些兴灾乐祸地笑道。她早就看出李成风对夏语雪有企图,这下得了教训,简直是大快人心。要不是李成风没喝醉,她也想上去揍他几拳呢。她刚来公司的时候,也没被他少占便宜。
夏语雪一听李成风挨了雷穆的揍,吓了一跳,讲话都结巴了:“那,那个,老板没,没什么吧?”
“不用担心啦,他好得很,虽然脸肿得像猪头,大家都在暗地里笑话他。”
“那你帮我请个假吧,我,我今天就不去上班了。”夏语雪有些心虚,又加了一句,“会不会扣工资啊?”
“不会的,就说你请病假好了,昨晚被劝酒劝多了,伤了身体。哪个王八蛋敢啰嗦,就让昨天那几个劝酒的家伙出你扣的工资,还要他们赔偿你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看我不吓死他们。”琉芳说到最后,尖利地笑了起来,又安慰了夏语雪几句,这才挂了电话,转身去找李成风替她请假。
李成风心中有鬼,听到夏语雪要请假一天,连问都不问原因,就准了假,挥挥手让琉芳出去,自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摸着脸上的伤,若有所思起来。
夏语雪则是起床洗漱干净,换上衣服,拉开房门想要去厨房找点东西吃,却被坐在沙发里的看报纸的雷穆吓了一跳。
“啊,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上班吗?”夏语雪有些语无伦次,以为人人都和她一样,都要为上班而奔波。
雷穆放下报纸,起身一面往厨房走,一面笑道:“你饿了吧,我给你做了早餐,你先吃了吧。要不要喝点茶解解酒?”
“不,不用了。”夏语雪有些不习惯,雷穆平时虽然对她也不错,但还没有好到亲自下厨给她做饭的地步。就算以前来她这里吃晚饭,也最多就是打把下手,从来没有真正动手做菜给她吃过。
雷穆从厨房里端出碗红豆粥,又递过来一杯牛奶,关心道:“先把牛奶喝了,我看你肯定没睡好,眼睛都是肿的。”
夏语雪想起自己酒醉的模样在雷穆面前暴露无遗,有些害羞,摸着头发,一面喝牛奶,一面说道:“那个,昨天晚上,不好意思啊。不过,你怎么打人呢?”
雷穆拉她到餐桌边坐好,看着她慢慢地喝红豆粥,满不在乎道:“我说过不打女人,可没说过不打男人,那种人渣男人,光打他还是便宜他了。要不,你换个工作吧,这种猥琐的老板,你还是离得远远地好。”
夏语雪白了他一眼,抱怨道:“你以为我是你啊,就算什么都不干,钱都多得花不完。我啊,为了每个月的一千多块钱,累得要死要活的,也不敢抱怨半句。真是同人不同命。”
“那我养你好了,只要你愿意。”
“很可惜,我不愿意。”夏语雪调皮地一笑,“我要自己养自己,雷大少的钱啊,还是留着自己花吧。”
雷穆抬起手,假装看了看时间,冲夏语雪暧昧地一笑:“只怕,我的钱,今天是注定要花在夏小姐的身上了。”
“什么意思?”
雷穆耸耸肩,没有回答,夏语雪正想问下去,房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放下匙子,回到房里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公司的电话。她以为琉芳有事找她,就接了起来,谁知道电话那头,却传来了李成风的声音:“喂,小夏啊,是我。”
“哦,李总,你好,那个,我今天不舒服,我让琉芳姐给我请假了。”夏语雪怕琉芳把她的事情给忘了,赶紧解释道。
“没关系没关系,琉芳帮你请做假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吧,如果还觉得不舒服的话,再多休息几天也可以。”
“不用了,我明天就可以上班了,再休息下去,就该过年放假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成风说完这两句话,忽然沉默了一下,夏语雪还以为电话坏了,刚想再
“喂”过去,却听到他又说道:“小夏啊,昨天晚上的事情,不好意思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想顺路送你一程。你一个女孩子喝得太醉,我也不知道你老公会来接你,怕你打的路上出事,才想送你的。”
“哦,对不起李总,我替他向你道歉,他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你跟他解释一下,希望他不要误会。”
夏语雪答应了,又再一次赔礼道歉,才挂断电话,走出房间门,冲雷穆不满道:“你昨天真是鲁莽,我们老板只是要送我一程,你干嘛动手打人啊?”
“只怕他不准备把你送回你的家,而是要带你回他的家吧。”雷穆轻拍着桌子,目光犀利地盯着夏语雪,认真道,“你阅历太浅,识人不多,这种男人打的什么下流主意,别说我看出来了,就是你那两个女同事,都看出来了。你要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问她们,看我说得对不对。”
夏语雪懒得和他争辩,反正争到最后,输的那个人总是她。于是她又坐回桌边,将那碗味道很不错的红豆粥吃得精光,还觉得不过瘾。
“还有没有,一碗太少了,我肚子还是饿。”夏语雪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开口讨吃的。
“我煮了一锅,不过,放冰箱里了。等我们上街回来再吃吧,你要是肚子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没打算出门啊。”夏语雪摸摸头,宿醉的头痛已经好了很多,但是她还是觉得有点累,不想出门。
“如果不想明天还要请假的话,今天就跟我出门。”雷穆一面说,一面走进房间,替夏语雪找了件大衣出来,让她穿上,然后拉着她,出了门。
雷穆开车,将夏语雪带到了幸临广场,那里面的东西,哪怕是一双袜子,夏语雪都要考虑再三才能决定买不买,而且即便买回来,也要心痛好几天。但是今天,雷穆发话了,要她只管衣服不管价格。
夏语雪跟在雷穆后面,很不情愿:“算了雷穆,我不用买衣服,还是回去吧。”
“快过年了,你得有几件新衣服,不用不好意思,就当是朋友送的礼物好了。”雷穆拖着她,不肯放手,直接就往精品店走去。
夏语雪还是很不乐意:“不用了,就算我要买衣服,去其他地方买就好了,这里实在太贵了,我一个乡吧佬,也撑不起那么贵的衣服来。”
雷穆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夏语雪的脸色,有些不高兴:“那,就当是一个交易好了。”
“交易,什么交易?”
“我帮了你,所以你答应跟我去度假,这是交易。而将你打扮得很漂亮,就是这场交易中的一环,所以,我理应出钱,你不用不好意思。你其实是我的模特儿,负责穿上我选的衣服,变得最漂亮,就可以了。”
夏语雪就这样,稀哩糊涂地跟着雷穆走进了精品店,脑子里还一直在想雷穆说的那些话。那些话,听上去明明很有道理,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雷穆这个人,真是难以把握,每次他无论说什么,总是能把无理说成有理,让她费尽心思,也想不出他话中的问题,再加以反驳。
难道她这一辈子,注定要栽在雷穆这个阴险小人的手里了?
一碗牛肉面
夏语雪到底也就是一个平常的女人,有嫉妒心,也有虚荣心。跟着雷穆进到那些平时连走过都会心跳不已的名品店里,看着店员们打量她的神色和处处流露出的巴结之意,她自己都有些好笑。装着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般,来掩饰心里的底气不足,将雷穆挑给她的衣服,一件件穿了出来,或好或坏,两个人在店里笑做一团。
大约两个小时后,雷穆拉着夏语雪的手,总算出了幸临广场,两只手里拎满了各色的袋子,又大又沉。夏语雪早从买第一件衣服开始,就下定了决心,只管试穿,不管价钱,她甚至连衣服后面的牌子都没有去翻。因为她实在是害怕那些价格,会把她活活给吓晕掉。
不过,她还是可以从那些店员脸上的笑容,来判断出衣服的大概价格。像这样的店,一天也来不了几个客人,能成交的数额就更少了。但是,他们根本不在乎,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卖掉一件,哪怕只是最便宜的一件,也能比外面的商场卖掉一百件赚得多,赚得快。
只是,她又有点心酸,看着那堆比自己一年工资还要高出许多的衣服,想像着自己穿上它们,去陪雷穆应酬,陪笑,身上就开始不自在起来。
雷穆见她脸色有点垮,只当她是听到了那些店员背后的议论,就另外找了个话题,引开了她的注意:“怎么,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要!”夏语雪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大声地回答道。刚刚是被漂亮衣服给迷住了眼,才忘了自己才喝了碗红豆粥的事情。现在雷穆一提起吃饭,肚子就自动响了起来,简直比装了开关还要灵活。
“想去哪里吃饭,你说吧。”
夏语雪眼珠子转了一下,鬼灵精怪道:“是不是我想去哪里,你都答应?”
雷穆点点头,挑了挑眉示意她赶紧说。夏语雪咬了下嘴唇,开口道:“知道竹峰路吗?”
“F大学旁边那条路?”
“对的对的,就是那里,我们去那里吃饭吧。我知道那边有一家牛肉面馆,很有名的,可好吃了。”
雷穆听了笑一下,发动了车子,一面开车一面问道:“你很喜欢那家的牛肉面啊?”
“对啊,我以前在F大念书,经常和人去吃那里的牛肉面的,哇,简直一绝哎。我保证你肯定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牛肉面。”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过?”雷穆不服气道。
夏语雪指着他嘲笑道:“像你们这样的公子哥,平时不是西餐就是料理的,怎么可能去小面馆吃饭。别说那里的环境你不习惯,就算是叫了面送到你家里,你也肯定嫌弃不是好东西,不肯吃上一口的。”
“那你又怎么知道,今天我就肯陪你吃那一碗面呢?”
“你要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把我放在面馆门前,我吃完了自己坐车回去,怎么样?”
“想得美。”雷穆一面笑着,一面目视前方开车,“既然老婆大人觉得好吃,那为夫一定会听从你的建议,去尝一尝的。”
“不许叫老婆,要叫夏小姐。”夏语雪说得理直气壮,“我们现在在分居中,所以……”
“所以法律上来说,我们还是夫妻,夏小姐。”雷穆并没有生气,反倒是得意地笑了起来。
车了开到了竹峰路,遇上了一个不大小小的问题,这临街的马路上全是店面,门口停满了车子,想要在这里找一个停车位,比让夏语雪回心转意还要困难。雷穆一面慢慢地开着,一面想碰碰运气,可惜转了好几圈,依旧没有找到车位。
夏语雪指了批不远处的F大,说道:“要不,停学校里去吧,我知道那里有个免费停车场的。”
雷穆看了看街,确实无处停车,就依了夏语雪的话,开车到了学校里,将车停好后,两个人一同走在校园里,往大门外走去。
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学生时代,年轻人在学校里,手牵着手,脸上满是对爱情的向往和憧憬。那时候的感情,是纯粹而真挚的,也是人的一生中,最后一段不考虑金钱、地位和将来,只将爱情放在第一位的时间。
夏语雪看着那些迎面走来,脸上写满幸福的情侣,突然开始怀念起自己的大家时光来。那时候的她,懵懂无知,对于爱情,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所以,当别的同学已经开始出双入对时,她却还抱守着中学时代的想法,将读书摆在第一位,而且当做是唯一重要的事情。一直到大学毕业,她都没有谈过一场恋爱,于是带着那个模糊的概念,夏语雪走上了社会,然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去变一场纯粹的恋爱。
雷穆见夏语雪的表情,似乎有些走神,猜想她必定是在回忆些什么,便没有走断她,而是悄悄地牵起了她的手,走出了学校大门。
夏语雪领着雷穆到了那家小面馆,点了两碗红烧牛肉面,随便挑了个位子坐了下来。这个时候不是饭点,学生们大多在上课,所以店里生意挺冷清的,除了夏语雪,就只有两个男生在那里吃面。
夏语雪很熟练地拿过两个塑料杯子,去柜台那里要了点热水,然后拿回桌子上,将两人的筷子都放进里面,认真地泡了起来。
雷穆见她这样,取笑道:“你还嫌人家的筷子洗得不干将啊?”
“小心一点总是好的,这家饭馆还跟以前一样,不提供一次性筷子,每次来吃饭,总要自己要热水泡筷子。怎么样,雷大少爷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肯定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吧。”
雷穆将自己的筷子从杯子里拿出来,打了一下夏语雪面前的杯子,笑骂道:“你以为国外就是天堂啊,去了那里,就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啊。我告诉你啊,很多在国内有钱的少爷小姐们,去到国外都会打工,赚生活费和零花钱。怎么样,夏小姐虽然家境一般,可是念大学的时候,可没自己赚过一分钱,花的全是爸妈的吧。”
“哼!”夏语雪将杯子拉开,不让他再敲,接着便赏了他一个玲珑千转大白眼,闭上嘴巴拒绝讲话。反正每次一开口,吃亏的总是自己,还不如不要讲话,嘴巴就留着吃面好了。
不多时,两碗热气腾腾的红烧牛肉面就端了过来,夏语雪的肚子,本来已经饿过头,停止唱空城计了。但是一看到那碗面,那个Play键似乎又正常工作了起来。于是乎,雷穆一面吃面,一面还能听到美妙的伴奏声。
他笑着拍拍夏语雪的肩膀,说道:“夏小姐,快吃吧,请把伴奏关掉。”
夏语雪听了这话,一口面差点噎在喉咙口,几乎喘不过气来。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端起面前美味的面汤,把它们全部浇在雷穆的头上。看着他烫得哇哇叫,在店里鬼吼鬼叫的模样,那一定很有意思。
不过,这只是她在脑中的YY罢了,实际上,她的YY只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就被自己肚子里发出的超级无敌伴奏声给拉回了现实。哦,真是丢脸啊,夏语雪的脸胀得通红,简直比自己面前那碗牛肉面的汤还要红。
“哈,哈哈,哈哈哈哈!”雷穆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店里面的老板伙计还有吃面的学生,看到一个帅哥这么嘲笑一位美女,脸上都露出不解的神色。
夏语雪窘得不敢再多说半个字,只能大口大口地吃面,希望塞饱肚子,让它不要再出声儿。雷穆见夏语雪像饿死鬼似的,也不怕烫,夹了面就往嘴里送,有点担心,拍拍她的背,安慰道:“你吃慢一点,不够我再帮你叫一碗好了。”
“你吃面能不能不说话。”夏语雪终于忍不住了,将碗往桌上一摔,大骂道。
雷穆撇撇嘴,用手示意夏语雪慢吃,自己则忍着笑,开始对付自己的那碗面。终于,一切都很顺利,两人吃碗面,擦干净嘴巴,散步回了学校。
走在路上的时候,夏语雪忍不住抬头望着雷穆,认真道:“怎么样,味道不比你吃的大餐差吧?”
“如果某人的态度能好一点,就十分完美了。”雷穆摆出一脸不满的态度,看都不看夏语雪一眼。
哼,得瑟得他。夏语雪也懒得理他,两个人都不说话,往停车的地方走去。忽然,雷穆一把抓住了夏语雪的手臂,拖着她离开了停车场,一面走一面说道:“难得来一次,就这样回去了有点可惜,看在刚才的面钱是我付的份上,你就当一回免费的导游,带你在你们大学好好转一转吧。顺便还可以和我讲讲,你在这里谈的初恋。”
“我没有初恋!”夏语雪被拖着走得很不自在,想要挣脱雷穆的手,却又办不到,只能气得大叫道,“我跟你相亲的时候就说得很清楚了,我以前没谈过恋爱。”
“所以说,我是你的初恋,你人生中的第一个男人?”雷穆凑到夏语雪耳边,语带暧昧地说道。
忆往昔
夏语雪听了雷穆的话,知道其中意有所指,脸红得跟辣椒似的,甩开他的手,自己一个人快步往前面走去。雷穆跟在后面,看着她别扭的样子,越想越高兴。
夏语雪一面走,一面向雷穆介绍学校的情况,她指着一幢造型奇异的大楼,笑着道:“这是我上课的那幢楼,怎么样,样子很奇怪吧,跟个宝塔似的。”
“上课有意思吗?你学什么的?”
“我学药学的。”夏语雪一提起这个,就苦着个脸抱怨道,“真后悔学那个,一点儿都没派上用场,工作难找得要命。早知道还不如学个文秘得了,大学时候也能轻松一点。”
“原来你是因为学业太重,才没有谈恋爱啊。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当初太过矜持,把追求你的学长们,都赶跑了了?”
“说起来,还真有点后悔呢。我当初要是找了一个好的,现在也不会落在你手里。”夏语雪酸溜溜地说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始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一面笑一面指着那幢楼,说道:“我想起来了,那幢楼里,还发生过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呢。我记得有一天上课前,教室里忽然闹起了耗子,把女生们都吓得不轻,那些男生也都有几个吓得跳上了桌子。”
“那你岂不是吓坏了,你一看就没什么胆量,不用说,当时肯定吓哭了。”
“哎,你这就错了。”夏语雪偏着脑袋,一脸得意道,“那天啊,就我出风头了。我本来起晚了,急火火赶到教室门口,那里面已经闹翻天了。我被吓了一跳,就没走进去,正巧那只老鼠,估计也被尖叫声给吓着了,逃到了门口。我当时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儿,没看清楚,以为那是只皮球,抬脚就给踢了出去。正巧有两个男生走过,那老鼠就被我踢到了其中一个男生的身上,吓了他一大跳,不停地在那里扭着身子抓老鼠,哈哈哈。”
夏语雪越笑越乐呵,简直都要直不起腰来了,可是看雷穆,却一点儿都没有笑意,只是冷着一张脸,不置信地问道:“你连老鼠和皮球都分不清楚?你是睁眼瞎啊?”
夏语雪不好意思地假装扶眼镜,笑着道:“你是不知道哦,我以前就是个睁眼瞎儿,我眼镜度数可深了,整天戴着两个酒瓶底儿,走路总撞着别人。一直到毕业了,才去配了隐身眼镜,现在才算恢复正常了。”
“呵,要是当时你就配了隐形眼镜,不知道你还敢不敢去踢那只老鼠。”
“肯定不敢了。”夏语雪拉着雷穆继续往前走,一面害怕地拍着前胸道,“我后来看清了那是只老鼠后,吓得把当天穿的鞋子都扔了,太恶心了。回家把这事儿说给我爸妈听,他们都不相信,我有这个胆量踢老鼠。”
“只怕你是那种,要食堂吃到条虫子,都要哇哇叫上半天的人吧。”
“女生不都这样嘛。”夏语雪气鼓鼓地打了雷穆一下,指着前面的建筑道,“你看,那就是食堂。说起来,当时我因为眼神不好,好几次撞到别人,将手里的饭菜泼人家身上。有一次,撞到一女生,还差一点儿被她男朋友给揍呢。人家以为我是故意的。”
“如果我是那个男的,也肯定以为你是故意的。”雷穆目视前方,悠悠地说道,“你明明戴了眼镜,还把饭菜泼人身上,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你没戴过眼镜,你不知道!饭菜是热的,我端在面前,蒸气一上来,就糊了我的眼镜片儿了,你说,怎么可能看得清楚。”
“行了,别郁闷了。现在有我在,就算你撞倒十个人,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了。”雷穆搂着夏语雪,继续在学校里瞎晃悠。走着走着,就到了操场那里。现在正是下午时分,上体育课的班组很多,那操场上面,有人在跑步,有人在打篮球,还有人在扔铅球。男男女女的混在一起,显得既青春又充满活力。
“啊,真想再上一次体育课。”夏语雪看着他们,发出了长长地感叹,“当初我在这里上体育课,应该也撞到过不少人,不过,我都不记得了。”
夏语雪看着那热闹的操场,依依不舍得被雷穆拖着走了开去,却还是一步三回头,总想再多看一眼。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图书馆的前面。她突然玩心大起,拍拍雷穆的肩膀,吩咐道:“雷大少爷,听说你本事不小,怎么,能不能带我混到图书馆顶楼去?”
“你想去那里,做什么?”
“没什么,回忆一下年轻的时光啊,那顶楼可大了,吹着风,听着歌,一群人坐在那里聊心事,真是大学时最快乐的时光了。”
“那就上去吧。”雷穆拉着夏语雪,就往图书馆里走,却被她拉着不肯向前。
“怎么了?”雷穆不解道。
“上不去的啦,上去得有图书证才行,毕业的时候,图书证都被学校毁掉了,现在上不去了。”
雷穆却只是笑笑,手上更多用了几把力,不由分说就将夏语雪拉了进去。走到门口查证的管理员大妈那里,唰唰地掏出两张一百块,塞到她手里,又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大妈就摆摆手,放他们上去了。
夏语雪看得目瞪口呆,光天化日之下,雷穆居然公然贿赂管理员大妈,这也太不像话了。可是,是她说要来的,是她怂恿雷穆的,她现在要是开口骂他的话,似乎没什么立场,也没什么底气,只能随着他一步步走上台阶,往顶楼走去。
“你刚刚到底同她说了什么,她就肯放你上来了?”
“我说我们是小夫妻,是这里毕业的学生,现在想回母校回忆一番。”
“你,你胡说。”夏语雪急得想下楼,跟大妈解释清楚她和雷穆的关系。
“我有胡说吗?”雷穆一把将夏语雪拉回怀里,紧紧地搂着她的腰,两眼直直地看着她,像是充满了□一般,将嘴唇慢慢地凑了上来,给了她一个深深的吻,然后笑道:“我们本来就是夫妻,不是吗,夏小姐?”
夏语雪想推开他,却根本用不出力气,看着走上走下的学生们,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他们看,夏语雪羞得低下了头,只能小声哀求道:“算我不对,雷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小的吧。”
雷穆见夏语雪一副小奴婢的样子,得意地笑了起来,放开了她腰间手,转而牵起她的手,往图书馆顶楼走去。
刚进到顶楼的天台上,就有一股清凉的风迎面吹来。两人推门而入,见有三三两两的聚在那里,笑着聊天打闹。大部分都是一男一女,情侣模样,凑在一起耳鬓厮磨,似乎有说不尽的甜言蜜语。
夏语雪拉着雷穆,走到一处角落里,迎风站在围栏边,感叹道:“当年啊,我们几个姐妹,最喜欢在这里聊天了,你看,从这里可以望到学校里大半的地方,我们就总是幻想,从下面走过的人,是男的女的,长得帅不帅,会不会有一场奇遇。”
“原来你们女生,整天在这里幻想男人啊。”
夏语雪白了他一眼,不满道:“难道你们男生,就没有聚在一起讨论过女生?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在美国读的大学,估计那里比较开放,你们都是当着女生的面,直接讨论她们的吧。”
“对啊,外国女生很开放的,会直接端着杯酒到你面前,露这露那地给你看,还问你她漂不漂亮,性不性感。”雷穆看着夏语雪的脸色越来越臭,嘲笑道,“怎么,吃醋了?”
夏语雪突然抬起头,表情严肃地对雷穆道:“你说,你和那个William,到底是什么关系?”
雷穆伸出手,摸着夏语雪的脸颊,柔声道:“那天让你挨了打,是我不对,你别生气。”
“好,如果你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我就不生气。”等价交换,夏语雪觉得这对彼此都很公平。
雷穆点点头,开口道:“William是美国人,是我在美国读书时认识的朋友。他当时正在学中文,想多认识一些中国朋友,于是,就有人把我介绍给了他。我呢,正好想提高一下英语,就和他两个人,互相教对方语言,有点老师和学生的关系。”
“难怪他的中文说得这么烂,原来是找的老师太次了。”夏语雪扁着嘴,小声地嘀咕道。
也不知雷穆是没有听到,还是故意装做没听到,他并没有拦夏语雪的话茬,而是接着说道:“不过,很快我就发现,William有点怪怪的,特别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表现,都让我觉得他很奇怪。还是后来,在印冬的提醒下,我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夏语雪双手托腮,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纯洁地望着雷穆,张嘴道:“为什么?”
雷穆凑到夏语雪的耳边,不停地冲她耳朵里吹气,弄得她很痒想逃,却又两只手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身,不让她跑掉,然后才坏笑着道:“因为我发现,原来他爱上我了。”
警察局
“啊!”夏语雪听了雷穆的话,像是被蛇咬了脚似的,一下子跳了起来,用尽作力将雷穆给推开了。
她的反应倒有些出乎雷穆意料,他双手抱胸,不以为然道:“有这么吃惊吗?你那天看到他想要吻我,就应该想到些什么了吧。我听花花说,你很喜欢看那种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的小说,对于这种情况,你应该不陌生吧。”
夏语雪冷哼了一下,将鞋子脱了下来,揉了揉脚,不满道:“我叫是因为感觉有虫子在咬我,你不要这么自恋好不好?”夏语雪一面说着,一面将鞋子穿了回去。
雷穆讨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也笑了起来。夏语雪穿好鞋子站稳了,又跑到雷穆身边,不死心地问:“那那天你们是一起出的车祸?是不是,是不是在车上搞……”夏语雪说到一半,住了口,开始吊人胃口了。
“搞什么?”雷穆一脸听不懂的表情,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听不懂。
“就是,就是那个啊。”夏语雪开始不好意思起来了,她刚刚燃起的一点YY的小心思,在雷穆的注视中,又慢慢熄了下去。
“那个?那个是什么?”雷穆皱起了眉头,英俊的脸上写满了问号。
“哎呀,就是那个嘛,男人和女人干的事情。”夏语雪被问烦了,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哈哈哈。”雷穆大笑了起来,有一种恣意的狂放感,脸上的线条变得很多样化,倒显得更有男人味了,他打了夏语雪的头几下,边笑边骂道,“你也说了,是男人和女人干的事情,我们两个都是男人,怎么干啊?”
“你不知道一个可以做攻,一个可以做受嘛。”
“什么?”
“哎呀,反正就是,两个男人也可以干那种事情,只要双方都愿意。”夏语雪脑子里突然起了幻想,幻想雷穆和那个William在车里的情景,想着想着,她就开始脸红起来了。
雷穆突然收起了笑容,弯下腰来,与夏语雪面对面地看着,然后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放到了她的脑袋上,若有所思道:“你,不会是在脑子里想像着什么吧,脸都红成那样了?”
“你胡说!”夏语雪赶紧捂着发烫的脸,怪叫道,“你自己敢做,还不敢让别人想啊。”这话一出,她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简直就是不打自招嘛。
“你以为,我是因为和William在车里做见不得的人事情,才会出的车祸?”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雷穆又好气又好笑,“那天他来公司找我,拦着我的车,说有事要和我说,我就请他上车边走边说。谁知道,他又开始跟我提那种事情,说要和我在一起之类的,我听得烦了,就直接拒绝了他,并告诉他,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结婚了,我爱上了你,所以,不会答应他的要求的。”
“难怪他那天那么凶狠,打得我真痛啊。”夏语雪摸摸脸颊,虽然早就不疼了,但那天那种疼痛的感觉,她却没有忘记。
“因为我不同意,他的情绪受到了一些影响,就说要和我一起死,还来抢我的方向盘,所以才会发生车祸。他后来见了你,应该明白我说的话不是骗他的,所以才会出手打你,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计较了,好不好?”
雷穆难得用这种略带恳求的语气和她说话,夏语雪听得都有些轻飘飘了,自然也就同意了。两个人又聊了点别的,这才离开了楼顶,往楼下走去。出去的时候,又遇上了那个管理员大妈,笑眯眯地望着他们,还和雷穆打招呼。夏语雪越看越起疑心,将雷穆拉到一边,开始逼问他:“你说,你刚刚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雷穆见她如此执着,就笑着将实话说了出来:“也没说什么,就说我认识学校里的田应教授。估计那教授现在在学校混得不错,那大妈又想歪了,以为我跟田教授交情颇深,才想着巴结我呢。”
“田应教授,是我们学校的吗?”夏语雪迷惑地问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不是你们系的教授,土木系的,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又会知道呢?”夏语雪推了他一把,斜眼问道。
“我有个朋友,是田教授带的研究生,我以前来看他的时候,跟田教授吃过饭。”
“吃过饭?”夏语雪突然有些脑子短路,大惊小怪了起来,“不会就在刚刚那家饭馆吃的吧?”
“你说呢?”雷穆反问道,“你觉得我会跟田教授去那里吃饭?”
夏语雪对于雷穆的口气很不满意,大约有看不起她的意思,于是叫了起来:“你什么意思,我介绍的小饭馆很差吗,有辱你雷大少的名声吗?”
“你看你,又开始较真了,心里总觉得有钱人就一定看不起你们,然后就平白想像一些没影儿的东西出来。我要是介意的话,刚才就不跟你去那里吃面了。”
“那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夏语雪的口气又软了下来。
“田教授啊,他好歹也是搞学术的,底下弟子排成行,他要是去那里吃面,被学生给撞见了,打招呼都要打得累死了。而且,你觉得一个教授,被人看到在那里皱着眉头吹面汤,或者被面给烫到了拿手煽风的样子,很好看吗?”
夏语雪想了想那个场景,觉得确实不太雅观,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两个人走到停车场,刚要上车,电话却响了起来,夏语雪接起来一听,是白花花的声音:“小雪,你在哪里啊,快点回来吧。”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夏语雪觉得有些不妙。
“那个,小赵让公安局给关起来了。”
这事情可算是不小了,夏语雪赶紧催促着雷穆开车,急忙忙地驶回了家。到了家里,开门一看,只见小丽在白花花的陪同下,坐在沙发里不停地抹眼泪。白花花虽然嘴里说着安慰的话,但看她的神色,夏语雪也知道,她的心里,其实也乱作了一团。
“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好端端的,会被抓呢?”夏语雪坐到小丽身旁,开始询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丽本来已经有所收敛,一听到夏语雪的问题,想起当时的情景,就又忍不住大哭了起来,扑到夏语雪怀里,泣不成声道:“公安局,说,说他是黄牛,倒卖黄牛票。”
“黄牛倒票?”夏语雪皱着眉头道,“不会呀,你们一共就买了两张火车票回家,哪来的余票再卖给别人呀?”
“是这样的,我们本来已经买了回武汉的火车票,谁知道,他正好有个朋友,说要来这儿办事,回家的时候,顺便开车带我们回去。所以我们就想,把这两张票给退了。今天到了那里一问,说退票还要收手续费。都怪那个该死的贪钱,心疼那些手续费,说过春节,票肯定紧张,想直接卖给想买票的人。我当时急着上厕所,就让他自己去卖。结果我上完厕所出来,正巧就看见他被几个便衣给抓了起来,说他倒票,我想跟他们解释的,可他们不信我的话,拉着他就走了。小雪,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夏语雪也有点没了主意,她一个安分良民,从来没跟公安局打过交道,哪知道这样的事情,只能抬头去看雷穆,向他求助。
雷穆点点头,一面掏手机,一面说道:“估计最近春节近了,正抓票贩子呢,小赵运气不好,直接问人要票不,还掏出票来跟人交易,不抓他,还抓谁啊。”
“可是,我们没有倒票啊,一分钱都不多收人家的,就是想原价卖掉而已。而且,我们一共也才两张票啊。”小丽又开始哭了起来。
“人警察不这么想啊,他身上也许只有两张,但人家觉得他可能还有窝点,那里还有几百几千张票,要不也不会把他带回去了。行了,你也别急了,我先打个电话问一下吧。”
雷穆走到门外,开始打电话,过了大约十几分钟,他走了进来,说道:“问守了,确实是让抓了,罪名呢,就是倒票。不过不用着急,人警察眼睛也毒着呢,他这个样子,一看就不像个黄牛,还傻呼呼地掏票出来跟人交易。所以,人家问过了笔录,留他吃了顿饭,估计很快就会放出来,最多罚点款。”
“吃饭,吃什么饭?是揍他吗?”小丽一听“吃饭”二字,就有了不好的联想,站起来焦急地问道。
雷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要是换了别人,或许不会,他的话,还真不好说。就他那张破嘴,就算没犯法,说几句不中听的话,人家问一句,他讽刺十句的,还没准真要挨一顿揍呢。”
小丽听了这话,吓得脸色苍白。她太了解自己的男人呢,平时对自己还大呼小叫的,今天受了冤枉,指不定要怎么乱说话了,看来这一顿打,是免不了了。
雷穆见夏语雪一直用眼神示意他,只能改了口气,转而安慰小丽道:“放心吧,我打过招呼了,最多留他过一夜,明天就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去了个小镇,很久没过这种宁静的日子了,就是住的地方没有网络,甚想大家,哈哈。
三姑六婆
雷穆果然说得没错,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干将就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中。莫邪因为担心他的安危,一整晚都没有睡踏实,总是刚睡着又立刻醒了过来,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深怕干将回来的时候,自己没有发现。
所以干将前脚刚踏进家门,莫邪后脚就从房里走了出来。见到女朋友,干将有些不好意思,就慢慢地将头给低了下去,准备迎接一场暴风骤雨般的洗礼。谁知道,莫邪非但没有骂他,反倒对他虚寒问暖,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好好地对他检查了一番,嘴里还不停地问道:“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打你,有没有骂你?是不是不给你饭吃啊?”
干将忽然心里涌起了一股感动,果然关键时候,“老婆”还是爱自己的,最关心自己的,还是“老婆”大人。他伸出手,深情地握住了莫邪的手,含情脉脉地说道:“老婆,今年回家,我们就去领结婚证,过完年,我们挑个日子,就把婚礼办了,好不好?”
莫邪听他答非所问的,有些担心,赶紧去摸他的额头,见没有热度,就又开始伸手在他身上乱摸,一边摸一边说:“你是不是挨打了,怎么说话乱七八糟的。他们是不是打你头了?”
干将握住莫邪那两只乱动的手,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自认为很深情的脸色,继续道:“不是的,我没事情,他们没打我,也给我饭吃了。我只是突然觉得,我应该给你一个名分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任劳任怨的,我不能辜负了你,我一定要跟你结婚。”
“你,你脑子坏掉啦。”莫邪见干将没事,嘴里却一直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就有些不高兴了,“结婚?现在结什么婚啊,你才刚找到工作,我呢,连份稳定的工作都没有。我们两个的存款,加起来还不到一千块,拿什么结婚啊?”
“只要我们彼此深受着对方,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的,相信我,小丽。”干将进了一回局子,就跟琼瑶戏里的男主角上身了一样,说出来的话,又恶心又肉麻,听得莫邪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她站起身来,去给干将倒了杯水,“啪”得一声拍在茶几上,命令道:“喝了这杯水,赶紧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不要想那些不切实际的。”
“小丽,难道你不愿意嫁给我吗?难道有了爱情,这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莫邪双手叉在胸前,居高临下道,“结婚?先不说别的,车子什么的咱也不想了,房子呢,房子总得有吧。总不能结了婚,还跟别人分租屋子吧。还有,你拿什么办酒席?我们的存款,连一桌酒席也办不起,你是准备回家问父母要吗?就算他们拼了老命,拿出棺材本来给咱们办了酒席,付了房子的首付,接下来要怎么办?”
干将被莫邪的气势吓了一跳,琼瑶体立即离开了身体,转而成了个呆子,怔怔地说道:“接下来,就,就过日子啊,生孩子。”
“生孩子?生个屁孩子啊。你的工资,别说付贷款了,就算拿出来给孩子买奶粉,一个月都不够吃的。我们两个怎么办,喝西北风啊?”
“小丽,你,你别生气啊。”干将拉着莫邪的衣袖,说道,“问题可以慢慢解决嘛,钱总是会有的,就算没钱买房子,咱们去租个小一点的房子,不跟别人分租,然后结婚之后再慢慢攒钱买嘛。”
“不行,我告诉你,没有房子,我是不会结婚的,这种亏本买卖,我是不会做的。”
“那你要怎么样?一脚踹了我,然后去找那个戚印冬?”干将温柔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大吼大叫了起来。
“你嚷什么嚷,自己没本事也就算了,还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来。我告诉你,要是戚印冬肯要我的话,我二话不说,立马就跟他走。谁还跟你在这里过这种穷日子,天底下也就我这么人傻冒儿,还跟着你个穷鬼这么多年。要换了别的女人,早他妈刮光你的钱,再一脚踹你出去了。”
“你走啊,你想走,现在就可以走。马路上多得是有钱人,你一个个去扑好了。我倒要看看,哪个瞎了眼的男人,会要你这种货色。”
“我这种货色怎么了?你还不是哭着求着要我嫁给你?”
“我那是痰迷心窍,说的鬼话,你居然也信,真不知道脑子里到底是细胞,还是杂草。”
“你们两个干什么呀?”白花花忽然开了房门,打着呵欠走了出来,不满道,“刚回来就吵成这样,烦不烦人啊。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去睡觉呢。”
干将和莫邪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对白花花说了几声“抱歉”,两个人又像没事发生一样,手牵着手回了房间。白花花也转身回房,继续被眠。
接下来的几天,干将和莫邪搭了朋友的顺风车回了武汉,白花花和夏语雪也打包了自己的东西,各自回家过年。楼下的记者跟了一段时间后,见没有下文,就都撤退了,赶去跟别的新闻了。白花花总算耳根子也能清静一点了,只是每次见到戚印冬,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好像做错事的人是她一样。
雷穆则开车,亲自将夏语雪送回了家,因为怕见到夏爸爸让他尴尬,雷穆没有上楼,只是嘱咐夏语雪过年的这几天,手机一定要24小时开着,不然的话,他会直接冲到家里来找人。同时不忘让她提前打包,准备好初三去度假要带的东西。
夏语雪看他像个老头子似的,唠叨起来没完没了,只能不停地点头答应,拿起自己的包,下了车后就要往楼上冲。可是雷穆还是快她一步,跳下车来拦住了她的去路,也不管小区里面有没有别人,直接就给了夏语雪一个吻。
吻完之后,还凑到她的耳边坏笑道:“这是消除谣言最好的办法。”
谣言?确实会有谣言,小区里面知道夏语雪逃婚的人可不在少数,再通过那些八婆的大嘴,加上众人丰富的联想力,逃婚一事已是越传越玄。后来夏爸爸爆出婚外恋丑闻,夏语雪也连带着开始倒霉。大家纷纷猜测,她只所以逃婚,是因为外面还有别的男人。更有甚者,自称有小道消息,说是夏语雪和雷穆已经离婚。
所以这一次,夏语雪一个人独自回家,流言碎语肯定是一波接着一波地来了。雷穆做出这样的举动,也是为了告诉大家,所谓的谣言全是子虚乌有。倒是夏语雪本人,并不太在意,因为过完年,这里就要拆迁了,妈妈已经找好了临时要住的房子,等到时候搬出这里,那些鬼话,都会随时时间的消逝,慢慢被人们淡忘的。
家里的气氛和往年有些不同,夏妈妈一面忙着张灯结彩,准备过年的食物,一面又开始打包东西,要赶在过年后将家具什么的,都搬到临时租的房子里。因为拆迁后分到的房子,还在建造中,他们只能选租房子,得拿到新房钥匙后,再搬进去。
不过,虽然家里乱了一些,过年的气氛还是很足的。去年这一年,对于夏家来说,是喜忧参半的一年,喜的是,夏语雪终于嫁出去了,忧的是她到现在也没有跟丈夫和好,吊在那里,离也不是,过也不是的。还有一忧则是夏爸爸早些年惹出来的风流债,为了柳洋的事情,夏妈妈可没少掉眼泪,少发脾气,等到事情了结之后,她简直觉得自己比以前一下子老了五岁。不过,喜的是,女婿还算不错,帮他们家老头子讨回了清白,而且看得出来,他对自家女儿是不错的,要不是自己的女儿不知道脑子哪里不对,非要闹着离婚,现在他们两个,肯定过着神仙一般的生活。
夏妈妈见女儿这个样子,总是时不时地向她打探一二,想搞清楚她要离婚的真正原因。但每次一说到这事儿,夏语雪就会故左右而言它,或者索性直接说自己不想谈。发展到最后,连提到雷穆两个字,她会有脸色难看,瞬间闭上嘴巴。
夏妈妈没办法,只能由着她,不再去管离婚的事情。按照往年的规矩,年夜饭,夏语雪得和爸妈一起,去爷爷奶奶家,和其他的叔叔伯伯们一起过年。以前的她,每到除夕这一天,都觉得日子很难过,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于她的婚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表示关心,大家放着春晚不看,全都围在她身边,开始用切身的经验,劝她赶快嫁人。
虽然她冷眼旁观,觉得除了自己的母亲,那些伯娘婶婶什么的,过得也不太如意,可是嘴上却不敢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儿地微笑点头,苦撑一个晚上。
她本以为,今年的除夕应该会过得很太平,不过,那只是她去年结婚之前的想法。等她宣布取消婚礼的那句话说出来后,她就已经提前意识到,今年的除夕,只会比往年更惨。一个老姑娘嫁不出去,还不算是一件新鲜事儿。但一个老姑娘嫁出去了,还嫁得相当不错,却又主动毁婚这件事,可是新鲜中的新鲜事了。
你说,其他人能放过她吗?放过她,老天爷都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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